爱上越狱者.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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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越狱者
爱上越狱者
爱上越狱者
文/石童
旧案
两个年轻人,一人持着双管猎枪,一人拿着长柄尖刀,冲进一家储蓄所。
储蓄所只有一男一女两个职员。
女的面色煞白,浑身颤抖;男的还算镇定,收拾好手边的钱,准备交给两位歹徒。
这时,意外发生了,手持猎枪的歹徒因紧张过度,把枪管杵到了女孩的脸上。
女孩吓得一声尖叫,顿时晕眩,栽倒在地。
男职员立马跳起来,挥拳砸向歹徒。
被打了脸的歹徒恼羞成怒,挥刀一捅,男职员以身殉职。
抢劫银行的两名歹徒很快落网,一人判了死刑,一人判了无期。
这是三十年前的事。
黄昏热恋
三十年前抢劫银行的歹徒之一,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阿良,在服刑十五年后,趁外出采办年货的机会,打昏狱警潜逃。
他逃亡五六千里,隐藏在大西北河西走廊的回民聚居区,为人屠宰牛羊。
在大西北待了十年之后,阿良决定回故乡。
他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应该已经淡忘他这个越狱潜逃犯。
于是,阿良回到了故乡,在一家餐馆做了厨师。
现在他不再宰杀牛羊,只宰杀鸡鸭了。
干着杀气腾腾的工作,但阿良性格平和温良,从不跟人争吵,很多吃亏受欺负的事都能默默忍受。
人们都说阿良是个好人。
唐妍是在教堂认识好人阿良的。
两人从彼此的祷告声中,听到了乡音,原来是同乡。
他们从开始搭话到后来无拘无束地谈心,渐渐成了好朋友。
一来二往,竟然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唐妍是个老姑娘,大阿良两岁。
黄昏恋,犹如老房子着火,没得救。
阿良把他的一头白发染黑,唐妍穿起鲜艳的衣裳,就像热恋中的年轻人,卿卿我我,情意绵绵。
一次,阿良做了点好吃的送去唐妍家。
两人越聊越有感觉,阿良就留下不走了。
长夜漫漫,唐妍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唐妍曾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谈婚论嫁之际,未婚夫大伟却意外身亡。
送走大伟,唐妍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时候,未婚生子,是伤风败俗的事儿。
亲友劝唐妍把孩子拿掉,唐妍不听,一个人来到现在居住的城市,把孩子生了下来。
更不幸的是,孩子三岁的时候,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夭折了。
于是,唐妍独身至今。
阿良没有多问具体的细节,只是紧紧地搂住了唐妍,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珍爱她,保护她。
冲动之下,他也想坦白自己的过去,但最后阿良还是忍住了。
有些事,打死也不能说的。
暗藏杀机
恩爱一年,阿良和唐妍决定结婚。
他们不想大张旗鼓,只想请几位至亲好友,小范围热闹一下。
唐妍说一定要邀请她的表妹赵楠。
因为年轻时,她们是无话不说的好姊妹。
唐妍最痛苦的那几年,表妹更是给了她无尽的精神安慰。
当听到赵楠曾经的工作单位时,阿良猛然打了个寒战。
赵楠曾在监狱医院工作过五年,那正是阿良服刑并越狱逃出的监狱。
在十五年漫长的服刑过程中,阿良当然生过病去过监狱医院。
有一年,他得了急性阑尾炎做手术,还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
赵楠见过阿良吗?
那几晚,阿良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显现出十五年监狱中失去自由的痛苦经历,他是怎么也不想再进去了!
现在他是多么幸运啊!
认识了天使一般的唐妍。
而且,阿良清楚地知道,唐妍已亡故的父母,留给唐妍二十几间老宅,以前一直出租,唐妍就以此为生。
去年,老宅拆迁,政府一次就补偿唐妍上千万。
这笔钱,能让阿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能让他这个表面温良、内心仍贪婪的越狱逃犯再次杀人越货。
无论如何,在结婚仪式之前,阿良要去见一下赵楠。
当然他要带着刀。
那把刀,是他在一直用来宰杀牛羊的。
阿良跟唐妍说,老板要他去赵楠所在的城市进货,他想顺便去看看她。
那天晚上,阿良来到赵楠家,很谦恭,手足无措地像才进城的乡下老伯,只是憨憨地笑。
但不时地,还可以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几分锐利。
他在观察赵楠,看她是否认出了自己。
赵楠的老公在外地出差,儿子在外地读书,家里只有她一个。
她要真认出了阿良,阿良就准备结果了她。
好在,一个多小时里,老护士赵楠只是不停地和阿良说,表姐如何如何,没有认出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糟老头肌县潜逃多年的越狱犯。
阿良很高兴,告辞。
临出门的时候,赵楠问了一句:
“我们以前见过吗?
”
阿良一阵痉挛,右手本能地伸向左手拿着的包,那里包裹着一把刀。
但随即赵楠说了一句自嘲的话:
“也许,我们这些老头儿老太太,长得都差不多。
”
阿良赔着笑,告辞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在劫难逃
阿良与唐妍在教堂举行了婚礼。
晚上在饭店的时候,一桌人兴奋地喝了整整一箱红酒,大家都真诚地为这对历经磨难的夫妻感到高兴。
一直以来低调从不喝酒的阿良,竟也灌了一瓶。
他飘飘然,陶醉了,恍惚了。
三十年前,两名高中毕业没几天的待业青年,竟然学着港台录像片中的情节,去抢劫银行,并且杀了人。
十五年前,他越狱成功,成了一名屠宰牛羊受人尊重的老师傅。
五年前,他战战兢兢回到故乡,没想到竟遇到了唐妍,他有了伴,有了家庭。
如今,他终于熬出头了。
此后,就不再需要为生计奔波,只需在家陪陪唐妍,喝喝茶养养花,玩玩牌打打麻将,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吗?
但这时,冷不丁,他的老父亲,那位因为儿子屡教不改,被儿子活活气死的老头儿,像幽灵一般回来了,悄悄地在他耳边唠叨:
“你要倒霉了,放屁还冲脚后跟。
”
“放屁还冲脚后跟。
”这是父亲经常对阿良说的话。
婚宴结束,突然天降大雨。
来宾们各自离去,最后只剩下阿良、唐妍与赵楠。
阿良与唐妍各打一把伞,护送着赵楠冲出饭店,到外面的停车场找车。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
不远处,一道闪电划空而过。
接着,几声炸雷响起。
“轰隆隆……轰隆隆……”
唐妍与赵楠这对姊妹俩缩成一团。
一不小心,赵楠脚下一绊,连带着唐妍,两人一起滑倒在地。
虽已有醉态,步履蹒跚的阿良还是赶快蹲下身扶起二位,嘴里解嘲般嘟嚷了一句:
“倒霉,放屁还冲脚后跟。
”
又一道闪电掠过,光亮下,赵楠望着阿良,眼睛一亮,接着哈哈大笑。
而唐妍只怔怔地出神。
回到家中,唐妍有点颓丧,精神萎靡地对阿良说:
“对不起,你睡另一个房间吧,今晚让我安静地一个人睡。
”
老新郎阿良理解自己的老新娘,这几天,她真的累了。
阿良没有多说一句,默默地睡到了客房。
第二天,阿良一早醒来,发现唐妍的床上空着。
阿良甜蜜地想,她一定去买早点了。
这时,门铃“叮咚”响,阿良知道唐妍回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三四位持枪的警察。
两名警察一个箭步上前,反扭着阿良的手,掏出亮锃锃冷冰冰的手铐,另一名喝道:
“你是陈良才呢?
”
是的,陈良才是他在监狱档案里的名字。
一年后,在阿良的再三恳求下,唐妍来监狱探望了他一次。
在接待室内,唐妍看着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阿良,一脸平静。
她说:
“你知道吧,向警察告发你的不是赵楠,而是我。
结婚的那晚,我在床上思考了一夜。
如果不告发你,我就实在对不起孩子的爸爸。
三十多年前,在那间储蓄所里,你拿着枪指着的那个姑娘就是我,被你们捅死的就是大伟。
”“你怎么认出我的?
”阿良问。
“确实,我一直认不出。
直到那天晚上,雷声响过,我和表妹都滑倒了,你扶起我们,说了一句,‘放屁还冲脚后跟’。
”
唐妍停顿了一会儿,望着阿良不解的面容,解释道:
“当年,你拿枪杵着我时,也说了这句话,‘放屁还冲脚后跟,快把钱都掏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