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江湖短篇小说 短篇小说江湖类.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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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江湖短篇小说短篇小说江湖类

【一个人的江湖(短篇小说)】短篇小说江湖类

厚圃,原名陈字,居深圳。

著有长篇小说两部,中、短篇小说多部,曾获台湾“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我和深圳”网络文学拉力赛长篇小说奖、深圳青年文学奖等多个奖项,有作品被转载或入选文学选本,访谈录收入《作家日》一书。

现为深圳作协签约作家。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接到城里吗”儿子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老人嗫嚅着说:

“你,你长大了,懂顺利了。

“孝顺个屁,你还没那资格,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儿子的声音在空气中轰隆隆地滚过,却又一点点地碾着老人的心。

“这也不能怪我……”

“是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她太傻!

”儿子恶狠狠地打断父亲的话。

好多年了,父子俩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明摆着,儿子不想让老子好受。

老人不做声,一屁股栽在又软又凉的沙发上。

有日光从阳台泼洒进来,白一块灰一块的。

儿子逆着光,看着父亲使劲儿地咂巴着一只烟屁股,被风吹动的乱发如落了霜的枯草,心里有些发酸。

“也就这两年,我终于明白了男女之间真正是怎么回事,这才把你接过来。

”儿子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刺耳了,但依然带着怒气,“可是怪了,你反倒不能理解我了。

老人涨红着脸,鼻尖和嘴唇上方布满细密的汗珠,夹着烟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吐出的烟雾快要将自己湮没了。

他感到胸口有一股气在不断地鼓胀,似要爆发出来。

这股气盘旋激荡,硬生生地将他干瘦的身体呼地扯离了沙发,年轻时那暴烈刚硬的臭脾气又回来了。

他的脖子从没伸得这么长,这么直,所以发出来的声音像经过了足够的助跑,冲劲十足。

“你懂个屁!

从老家到城里不到一周,老人就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儿子老偷偷摸摸地闪进他的房间里接手机,再傻他也明白,儿子接的不是儿媳的。

他本来不该多管闲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儿子读了那么多的书,还当了什么医药代表,有哪样道理不懂的可是一想到多年前那场不该发生的悲剧,他还是拿定主意要管一管。

今天老人醒得格外早,却躺在床上不起来,竖着耳朵细听外面的动静。

儿媳起来了,孙子也起来了。

儿媳要上班,还要顺路将孩子送到什么暑假英语训练营去。

他们前脚一走,老^就做贼似的溜到儿子的卧室门前,几次要举手叩门,又忍住。

儿子太忙了,每天要应酬到三更半夜,还是让他多睡一阵吧。

十点了,儿子出来了,老人还没作出反应,他已经钻进了卫生间,砰地又将门关上。

老人的心收紧了,拄着拖把无助地站在客厅,脑子里一片混沌。

“呆会儿得把话说好听点。

”他提醒自己,毕竟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毛头小孩。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事业有成、有头有脸的了。

时间就像有意跟他作对,一动不动,像只蹲在墙角里睡死的猫。

老人都在卫生间门口走了几趟了,可是儿子就像有意跟他作对,不肯出来。

他只好跑到阳台,装作不经意地往窗户的缝隙瞄了一眼,儿子不是坐,而是蹲在那只洁白的马桶上,嘴里叼着烟,有声音嘀嘀嘀地从掌心里发出来,他在玩手机上的游戏。

儿子发福了,有了明显的双下巴和凸起的大肚腩,他的样子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等待蚊蝇的青蛙。

说起来也没什么,老人只是想劝劝儿子,洁身自好,家和万事兴。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没有料到,那股在自己胸腔里憋胀了二十多年的火气会如此猛烈、强大,洪水猛兽般地裹挟着他,不能自已。

“你屁也不懂!

”他又怒气冲冲地补充了一句。

儿子冷笑了一下,继续说他想说的:

“小时候,听到全村人都在传,你在外面有女人,很快就会不要我们,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娘有多害怕吗”

老人挺着脖子,像要忍受重重的一击。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不停地往外跑,你只顾着自己快活。

老人绷紧的嘴角慢慢地耷拉了下去,刚刚冒起的那股怒火瞬间熄灭,两粒混浊的眼珠子宛若掉进淤泥的虫子奋力地挣扎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的腔调变得怯弱无助,眼眶一点点地红起来。

“你知道娘是怎么死的吗”儿子知道反击的机会到了,声音瞬间变得凄婉动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早晨,“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下着小雨,冷飕飕的,她像个沙袋吊在村口的大榕树上,荡来荡去。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应该没有忘掉,她曾经说过‘死了也要把你看住’。

老人浑身一哆嗦,连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搐,牙齿磕碰出一阵脆响,白花花的眼泪终于决堤般地往下闯,冲开了一脸的灰暗。

“为什么为什么就没人相信我”他狂怒地吼叫着,脸上的五官都变形了。

他突然操起茶几上的杯子,砰地砸在地上,“老子要是在外面有女人,五雷轰顶!

二十多年前,老人还是个年富力强的汉子。

汉子极少呆在家里,他干的是“跑江湖”,成天马不停蹄,从一座山翻到另一座山,从一个村庄转到另一个村庄,先用各种武艺杂技吸引观众,再推销一些治疗跌打损伤、头疼脑热之类的土药。

他的名气随着他奔跑的范围不断地扩大,甚至跑在了他脚步的前头,远远近近的小镇乡村,无^不晓。

男人一年到头往外跑,这下可苦了留守的妻儿。

每次回家之前,汉子都会想方设法弄点吃的玩的回去讨好儿子。

虽然那些充满异乡气息的食物或玩具总能让孩子兴奋好些天,但当他想去抱抱他亲亲他时,他却飞快地躲到母亲的背后,探出半边脸来惶恐地打量着他。

汉子吐了口气,鼻头有点发酸,也有点尴尬,他心里明白,是时间拉开了父子之间的距离,距离又让亲情荒芜得杂草丛生。

其实在父亲回来的那些夜晚,儿子也睡不踏实,他不停地想象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如何走进母亲的卧室,下闩,上她的床。

有时半夜醒来,隔墙隐约传来一阵响动,还夹杂着一些喘息或叹气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免不了要生出一丝仇恨,就好像那个男人在折磨着他最亲近的人。

有一回,他实在睡不着,就砰砰地擂打着父母的门。

里面很快就响起衣物的��声和拖鞋的趿地声,母亲头发蓬松地出来,问他怎么了。

情急之下,他假装肚子疼,显出一脸的苦相。

父亲光着上身,蹲到墙角去翻拣他的那些大包小包。

他摸出了―颗药丸,剥掉蜡壳,对儿子说:

“一定是闹蛔虫,吃了把它们拉掉。

”儿子不肯吃,嫌药味怪。

见他那副躲躲躲闪闪的神情,母亲心中有数了,摁了一下他的头,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眼里的紧张消失了。

乡下人喜欢看着别人过日子,要是别人过得磕磕碰碰,他们心里就会痛快些。

要是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心里就难免要泛起一股酸意。

就像汉子家,总有散钱买豆干、油条或者猪下水,他们就不高兴了,千方百计想给他挑毛病,好在他唾沫横飞的时候平伏自己内心的不快。

再说了,他激情满怀,东奔西走,难免让人产生联想,于是便有谣言如冷风在路边屋后刮来刮去:

汉子在外边肯定有女人,说不定还儿女成群呢。

要不,凭什么一去数月不归,回来后又如坐针毡

听到这样的议论,汉子的女人就会莫名其妙地先红了脸,好像丈夫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听着女人的唠叨,汉子眼里蹿出耀眼的火苗:

“没有的事,你要我怎么认嘛钱都给你了,哪有什么私房钱就这么点路费,要出门用的。

”他没想到女人会很干脆地说:

“你要是真的在外面没女人,就别出去了,咱们好好守着儿子,守着这个家。

汉子说:

“我不能不去。

”女人问:

“为什么”汉子答:

“他们在等我。

”女人锐声问:

“谁在等你”见他不吭声,又继续说,“不就是你说了多少遍的东村的老郑、王五,还有什么破顺子、张罗锅……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个玩杂耍的”汉子从话里听出了一种鄙夷。

两个人生活了这么久,女人还是第一次拿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他跳了起来,从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肺跟她提起的那些兄弟,现在却成了嘲笑的对象。

这些人怎么了就因为他治好了他们的病,他们把他当英雄,给他鼓励,给他荣光,给他养活这个家的钱。

即便是手头太紧,他们还是将过年的那点好货留到他到来的那一天,把最好的酒满上双手递到他面前。

“你懂个屁!

”他一巴掌扇了过去,又脆又响,女人的脸上立刻浮起了几根凸起的指痕。

从相识起,他还从没对她动过手。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向门口挪动,然后跌跌撞撞地出去,一口气跑到曲河边,怔怔地盯着某个地方,整张脸被河水上明亮的光映得雪白。

他反反复复地搜寻,外面有哪个女人对自己好点。

东山乡的白寡妇,嫁到村里不到两年,老公挖煤被埋了,领着个女儿混日子。

他记得她黑油油的长发在脑后绾了个圆髻,有时还信手别上一朵鲜丽的花儿,脸白白的,冷得像霜,像雪,可一见到他却浮出了红晕。

她买过他的药,他可怜她,没要钱,她就做了一双鞋子塞给他。

有一次,观众散尽,她搬起他的小凳子不管不顾地往家走,弄得他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后还是贼一般地闪进她家。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朴实而又温暖的气息。

酒还没温热,他就跑掉了。

不是她不诱人,而是他还没来得及展开想象,他的老婆和儿子就像两个积极的消防员,迅猛地扑灭了燃起的火焰。

还有西河村的黑丫,皮肤细滑油黑,一笑便露出酒窝和雪白的牙齿。

这个黄花闺女大大咧咧地说,她爹警告过她,汉子是有女人的,可她不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没敢下手。

就这两个女人的确让他动过心,她们多次地出现在他梦里,雪白和粉红的肌肤让他神魂颠倒。

他悄悄地问自己,这样不算“外面有女人”吧

打了老婆之后,汉子还是有些后悔,或许她是对的,自己应该留下来,像别的男人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一想到要下地干活,他就无端地生出一种恐惧来,不是怕苦,而是感到委屈。

“能出去多挣几个活钱有什么不好”他恼怒地对自己说,“总比侍弄庄稼强吧”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舍不得离开那种受尊敬、被追捧的生活。

吃晚饭了,女人把孩子支开,忙着给汉子做几个爱吃的菜。

从那麻利而时有停顿的动作里,看得出她心里依然仍有事。

“疼不”汉子放下酒杯讷讷地问,要去摸摸妻子的脸。

她躲开了,眼泪汪汪地问:

“朋友重要还是家人重要”汉子叹了口气,怏怏作答:

“当然是你们了。

”女人的声音于是变得干涩、严厉起来:

“那好,从今往后,你别再踏出这个村口,要再出去,就别……”她没把“回来”两个字说出口,这样太决绝了。

但汉子的心头还是猛地一沉,察觉出有股执拗的死劲儿压在了身上。

“我习惯了……”汉子垂到腿侧的手微微颤抖,他还想做最后的抵抗,但这样的抵抗简直就是徒劳。

女人呼地开门,笔直地指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外边说:

“出去听听,别人怎么说我们。

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儿子着想。

汉子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虽然还没够量。

他叼着烟从屋子里晃出去,伸了伸手,像在试有没有下雨,嘴里咕哝了句什么脏话,走到井边,往脸上撩了些水,像是要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他再次回到屋里,女人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斜睨的目光一动不动。

汉子一屁股坐下去,凳子的接榫处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叹息。

“不去了,不去了……”汉子挥挥手,像在跟过去告别。

那声音听起来也是闷闷的,不像是自己的。

女人好久没动,慢慢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汉子不耐烦了,“我都不去了,你哭什么”女人抹了下泪说:

“谁说我哭了”埋着头冲了出去。

第二天,女人逢人便说:

“我老公不出远门了,再也不去了。

”颠来倒去的几句话,嚷得邻里们全听见。

几天之后,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汉子不去跑江湖了。

他们有的表示惋惜,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尖着鼻子发出几声冷笑。

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他们反倒有点讪讪的,像丢失了什么。

大白天,农民们下地的下地,赶圩的赶圩,加上最近又有―拨到城里去打工,村子变得空荡荡的。

汉子坐在院子里,谛听着风从门口的树梢掠过,还有狗叫鸡鸣自深巷传来。

他不停歇地抽烟,脚底下散落着一只只烟屁股。

有时烟头烫到手指,他就一个激灵地醒来,以为刚刚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他跑出院子顺着深巷张望,哪有什么动静满腹狐疑地返回,又摸出烟来接上。

那些蓝白的烟雾被风吹来吹去,起起伏伏,越看越像围观的人墙。

汉子知道,好久没有听到了喝彩声,挺想念那些观众的。

他转进里屋,打开行李包。

他从那个最大的行李包里摸出个铜锣,抚着被敲得坑坑洼洼的锣面,突然扬起头,甩开胳膊当当当地敲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来。

一时鸡飞狗跳,村子里的老人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跑来看个究竟。

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跌跌撞撞、朽木般的身影。

汉子下地干农活了。

阔别多年的锄头重新落在手上,感觉犹如落魄后撞见熟人,慌乱而又难为情。

跑江湖,汉子是一条龙,让他下地,却是一条虫。

汉子的笨手笨脚很快就成为乡亲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也心知肚明,看人看物,眼里便多了一份老人才有的、追忆似水年华的辛酸与无奈。

每一锄下去,汉子使的全是狠劲,就好像这样可以把那段光彩的记忆埋得更深些。

可是,他手里的锄头还是越挥越慢,弧度也越来越小,直至支着锄柄纹丝不动。

天空正飘着雨丝,田地里湿漉漉的,远处起伏的山峦宛若一幅��的水墨画。

那丝迫切的渴望犹如密密麻麻的虫子从身体深处钻出,咬得他浑身发痒。

要是去跑江湖,现在该是什么样的热闹场面锣鼓把气氛渲染得奔放而热烈,雷动的掌声催促着他快点使出看家本领,他的一举一动牵扯着所有人的目光,激情在胸中奔涌……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白活。

如今,这种日复一日、毫无新意的劳作迟早会把他憋死。

有意无意的,他试探妻子,让他再出去跑个几年,挣点钱供儿子将来念大书。

他说得那么的诚恳,连自己都受感动了,可是那个女人,就像早就等着他这么说,迅速作出回应:

“你敢离开村子半步,我就死给你看!

汉子躲过那迸射过来的凛凛目光,说是开玩笑的,可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并没有死,它犹如一颗潮湿的种子呆在热烘烘的、快要闷死人的土里,很不安分。

好像有什么神灵在远方召唤着他,诱惑着他,那些念头犹如小兽不可抑止地在他的体内蹦跳、冲撞。

有天清晨,他实在受不住煎熬,蹑手蹑脚地起床,拿着行李跑掉了。

女人知道后没有哭,而是挺直着身子走出家门。

有人看见她脸色惨白、神情冷峻,半长不短的黑发紧紧地粘着嘴角。

谁会想到她果真说到做到,将死不瞑目的目光戳向那条粉尘覆盖的大路

当汉子犹如溯源之鱼依循本能的带领,重返属于他的世界――那些偏僻落后的小村庄时,半年的时间非但没有荒废他的技艺,反而带来了蓄势已久的激情。

三个月后,他志得意满地揣着―包比从前更多的钞票回家,希望能让女人消消气,没有想到,迎接他的是一个簇新却寒酸的小坟头。

走进空荡荡的屋子,空气中凝结着浓重的潮气,给人一种将被长年搁置的气息。

冷飕飕的风顺着洞开的大门呼呼呼地刮进来,那股寒意就像从女人的尸体上释放出来似的。

他坐下来,脊背僵直,眼神近乎呆滞。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他仍沉浸在哀伤之中,脑子里不断地想象着妻子深夜独自为他编织毛衣的情形,从轻轻滚动的线团延伸出来的毛线伸向黑糊糊的窗口,跨越夜空,温暖地缠绕着自己的身体。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发现,她才是他的一切,可是这回,她不能再出去给他沽酒,或者买烟,她回不来了。

一想到两个人的相见之日,正是自己的有生之年,他就肝肠寸断,无地自容。

他坚决而又残忍地想,妻子,就是他害死的。

在儿子的眼里,这个家既然没了“娘”,还要“爹”干什么“爹”本来就是挂在娘嘴边的一个音节,一个偶尔闪现的影子,他再也不肯要他了。

村里人也没再给他好脸色。

汉子差不多在家里呆了一年,郁郁寡欢,之后咬咬牙,把儿子托给了邻村的妹妹照顾,又重出江湖。

别人都说他贼心不改,说他狐狸的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可以说,儿子能发奋向上,最终考上大学,皆因他一心想早日离开村庄,离开支离破碎的“家”,与“罪孽深重”的父亲一刀两断。

汉子差不多又干了十几年。

在浪迹天涯中,他丝毫没有停止过对技艺的钻研,利用时间琢磨更具有挑战性、难度更大的绝技。

无论是他的舌头、腿、脚、颈部,还是手臂,留下了累累伤痕。

有一次为了学会用嘴巴叼自行车,他被扯掉了两颗牙齿。

他终于掌握了“舌头定电风扇”、“螺丝刀穿大脑”等绝活。

可是,他花样翻新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观众们的胃口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外地的剧团流入平原,他们的节目不仅有一般的歌舞,还有不―般的“时装秀”。

乡村很快又增添了电影院和录像厅,每晚都播放着港台武打片或搞笑片,到了深夜,干脆放起了三级片。

至于那些药丸药散,更是无人问津,因为许多药店已经开到了乡村的街头巷尾,正规不正规的诊所犹如雨后春笋。

日渐冷清的生意使汉子身心俱疲,也十分恼怒和无奈。

有一天他把行李丢在小旅馆里,夹在那些兴致勃勃的年轻人中去看歌舞表演。

那是一个巨大的帐篷,门口站着两个妙龄少女,不时捋起上衣让你瞅瞅她们光洁结实的乳房,让你看看那扭来扭去的小蛮腰。

这次的“实地考察”让汉子大受刺激。

当那些光着身子的美女娇啼着走下舞台,任由观众随意捏摸、引发阵阵狂潮时,他再也无法忍住奔涌的热泪,没有错,他深爱的行业已经走到了尽头。

也就在几天前,儿子到老家县城谈生意,一时心血来潮,决定顺路去看看老人。

下了高速,穿过古镇,一条又弯又瘦的小路将他带到久违的家门口。

夏天的午后,耀眼的阳光弥漫着破败的小院落,有几只鸡在干柴堆里时而刨食,时而侧目而视,似乎在聆听陌生来客的脚步声。

好多年了,儿子的脑子里常不由自主地演习着即将发生的那个场景,它是振奋人心的,也是扬眉吐气的。

在最艰难的创业时期,只要想到有朝一日能给父亲难堪,他的身上就会涌动无穷的力量。

他拼命地工作,不知跳了几回槽,终于发展起自己的事业,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从念大学起,儿子就没再理过父亲,尽管每个月他都能准时地收到老家寄来的生活费。

工作之后,偶尔从亲戚那里,儿子会听到父亲的一点消息,他的处境并不好:

没再跑江湖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干起了一生中最最厌恶的农活。

可以说,老人是被门外难得一见的喧闹吸引过来的。

他顶着一头干枯的白发,驼着背,边不停地搓手边惊怯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又高又胖的男人,黝黑的脸慢慢地红了,眼角有肌肉不停地颤跳,“是你……回来了回来了。

”他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

儿子内心突然涌起一股久违的酸楚,父,亲的境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千错万错,他毕竟还是他的爹。

况且,这么多年孤独、艰辛的生活,已是老天对他作出的惩罚了。

儿子在家里呆了一晚,临走时随口问父亲,“愿不愿意跟我到城里去住一段”让他没想到的是,父亲飞快地点了头。

自从在回到村里,老人只希望过着单纯、安静的日子,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些异样的眼神总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他比以前更沉默了,有时在女人的遗像前一站就是好几小时,嘴唇微微蠕动,不知说些什么;有时则站在院子里,虚望着,那懊丧的样子让人想起那些被风浪打沉、拖到岸边的旧船。

妻子的死像个伤口,过一阵就在他身上发作一次,那些堆积起来的悔疚、思念和回忆像巨大的重量压在他日益孱弱的胸口上。

他一直在赎罪,也一直想用行动告诉那些鄙视他的人,他和白寡妇黑丫没有什么,虽然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没多久,世道又变了,人心也跟着变,村里人忙起了赚钱,大家关注的都是谁家又盖起洋楼,谁家又搞起货运,谁在批发水果蔬菜,谁跑到外地去打工……至于他的那些破事,再也无人提及了。

结婚离婚,谁又和谁睡了,这些也变得稀松平常了。

在观念日新月异的年代,老人的赎罪显得格外可笑,尤其是那些逐渐长大的年轻人,更觉得他是个怪老头。

老人的存在不但成为多余,还有点滑稽,慢慢地他也怀疑自己脑瓜是不是有毛病了。

他深居简出,一遍遍地擦拭着那些跑江湖用的道具,哪怕是一只缺角的瓷碗,也要让它纤尘不染,好像他刚刚用它喝过水盛过饭。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那没神采的眼睛才会放起光来,觉得自己又年轻起来,忍不住在院子里翻了几个跟头。

虽然没那么利索了,但仿佛已经听到了雷动的掌声。

到了儿子家,老人才第一次见到儿媳,那是个矮矮胖胖、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女人。

还有孙子,六岁,过完这个暑假就要念小学。

孙子长得像他妈,身材也像。

他用横横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又干又瘪的老头子。

儿子要他喊爷爷,他不肯。

老人去拉他的手,却招来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发出嗨嗨发力的声音。

儿媳上前教训他,“别没礼貌啊,这是你的爷爷。

”孙子蹙着眉头斜睨着老人,“爸爸不是说爷爷早就死了吗”儿子在一旁尴尬地辩解,“我什么时候说过”孙子边跺着脚边不停地拿胖嘟嘟的手指戳他,“你有,你有,撒谎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老人乐呵呵地打圆场,“你看看,爷爷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在城里,儿子的房子算大的了,有五个里间,儿子夫妇和孙子各一间,一间当书房,一间放杂物,还有一间原来住着保姆,不久前才辞了工,老人正好搬进去暂住。

谁会想到相聚没几天,父子俩就吵得脸红耳赤。

望了望一地的碎玻璃,老人缓缓地转过脸来,老泪纵横,声音哀颤颤的,“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在外面真的没有女人。

”儿子心头微微一震,不敢去接老人的目光,噤声了半天才说:

“那你干吗老想往外跑”老人叹了口气说:

“说了你也不懂,咱们有祖上传下的绝活,咱们跟那些农民不一样。

“这么说,我娘冤枉你了全村的人也都冤枉你了”儿子瞪大着眼睛问。

老人叹了口气说:

“是有女人对我好,可一想到你们母子,我就没有接受。

有时候想想,要是接受了倒好,我就不用一个人呆在村子里,遭人白眼。

老人颤抖着嘴唇,突然气结,只瞪着一对比平时更大的眼睛。

儿子有些慌了,赶忙扶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可是,明明知道她害怕别人说东说西,你还是出去……”儿子望着父亲,眼里浮出了泪花。

老人的嘴唇再度颤抖起来,“我没想到她真的会……要是早知道,就不走了,就一辈子守着她了。

儿子摇了摇头,突然笑起来,“小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崇拜你吗每次听到别人讲起你跑江湖的事,就觉得你是英雄好汉。

还记得吗我求过你多少次了,给我耍耍那些魔术杂技。

长大后我不断地想,要是那会儿你能给我表演表演,哪怕就翻个筋斗来个鲤鱼打挺,我也会很开心。

可你――唉!

“想知道为什么吗怕你也像我一样,从小就迷上了杂耍,最后一事无成。

我和你娘一样,都希望你能专心念书,考上大学,往后不用呆在那穷地方。

你看现在多有出息!

”老人的话里透着一股自豪,就像他以前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咳,我也没啥,就一医药代表,说穿了,就跟你以前那样,推销药品的。

老人脸红了一下,垂下头,声音带着点伤风般的暗哑,“那怎么能比你们卖的可是真正的好药。

不像我那些,在自己村里都不好意思卖。

“你真以为我们的药就有那么好”儿子低低地嘘了一声。

老人不大相信地问:

“不好大医院能要吗”

儿子得意地说:

“要是好药还轮得到你儿子挣钱”见老人不语,又换了个话题,“你没有搞错,我是在外面有女人。

你以为你儿媳不知道这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她敢太过分,我就蹬了她。

“你不怕她像你娘那样――”

“咳,爹,什么年代了,哪还有这么蠢的女人”儿子不屑地说。

吃晚饭了,老人的胃口不错,喝了点酒,还干掉了两碗饭。

儿子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听着他说话,很快,话题又绕到了死去的女人身上。

“你娘要是还在就好了。

”老人喝多了,蹙着眉头笑,“她再有本事也想不到,一个农村出来的娃,能过上这等好日子。

这时,房间里响起了一串锣声,老人心头止不住地一阵战栗,有股热血涌至脸上。

好几年了,他没再让自己听到这些声音。

不过这次进城,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像以往那样把道具都带在了身边。

儿子见父亲两眼发直,牙齿把下唇咬得青白,连忙扭过头喊:

“儿子,别碰爷爷的东西。

孩子拎着锣走出来,调皮地眨着眼问:

“爷爷,这是干吗用的”老人似乎松了口气,咧开嘴说:

“爷爷以前跑江湖用的。

“什么叫跑江湖呀”孙子不解了。

老人说:

“跑江湖就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到处卖艺,玩杂技变魔术。

爷爷年轻时可厉害了。

孙子兴奋地尖叫起来:

“爷爷爷爷,我要看你跑江湖。

我要你给我变魔术耍杂技。

“爸,你就来一个嘛,给我们开开眼。

”儿子也在一旁推波助澜。

借着酒兴,老人大声说:

“好!

拿副纸牌来。

儿媳赶紧从抽屉里找出副新扑克,看着老头麻利地和匀,讨好地说:

“爸,你那动作挺像‘赌王’的。

”老人笑了笑,要孙子随便摸三张牌藏起来,然后一张张地猜,竟然准确无误,把孙子惊得瞠目结舌。

“我还会钢筋锁喉、舌头定电风扇、脚踩灯泡、耳朵拉车,光脚上刀刃……好多绝技呢。

”老人得意地说。

孙子激动得拽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摇晃,哀求说:

“爷爷,你到楼下给我们表演表演嘛。

上次珠珠的爷爷来了,给我们打了太极拳,冬冬的奶奶也给我们跳了扇子舞,不过肯定都没你的好看。

”儿子也劝:

“是啊,爹,你有这么一手绝活,不如找个时间,给小区里的孩子们表演表演,也好丰富他们的暑期生活。

“干脆这样,我明天找管理处说说,给爹搞个晚会。

”儿媳来劲了。

老人很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到城里来,他还没给孙子买过礼物呢,现在不就有了吗他就朗声说:

“好!

就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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