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的冷暖人生闫英.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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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的冷暖人生闫英
草根的冷暖人生(闫英)
《左右》原型,比电影苦难十倍
张雄
所有的努力都没能让她挽救自己的孩子,对这位母亲来说,命运如同一个残酷的玩笑
很多贵阳人都知道电影《左右》。
对于这个一向对流行文化不甚敏感的城市而言,这多少有些反常。
4月的第一个星期,《左右》曾在大城市电影院线小规模轰动了一下。
片子造势时用的最醒目的标签是:
柏林电影节最佳编剧奖银熊奖。
在中国,这是典型的文艺片符号。
《左右》没有在贵阳上映,显然电影发行方对此地的文艺气质不是很有信心,但这并不影响《左右》成为当下贵阳人最有兴趣的话题。
他们都知道——电影里原型人物闫英就生活在这个城市。
在贵阳街头的DVD小贩那里,人们可以很方便地买到这部电影的盗版碟。
闫英也买了一张。
事实上,闫英参加了4月1日《左右》在成都的首映式,这是编剧兼导演王小帅的安排。
“你是英雄母亲,我希望你幸福。
”首映式上,王小帅对泣不成声的闫英轻声说道。
电影开演。
故事里女主角枚竹带着女儿再婚后,发现女儿得了白血病,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自己与前夫再生一个孩子,通过干细胞移植来救女儿,但尴尬的是,两人都已有了新的家庭。
最后,枚竹如愿地再次怀上前夫的孩子,生活奇异般地踏上又一个轮回。
“首映式我没看完这电影。
”闫英说,“看到小孩被确诊是白血病时,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后面演的什么完全不知道了。
后来自己买了碟,还是看到那块就看不下去,太难过。
”
很多人都会好奇地问闫英:
“听说这片子在国外拿了银奖,是不是给你很多钱啊?
”
“还有人说我拿的钱都可以买套房子了,”闫英无奈地说,她现在给人家当保姆,欠了一身债,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
“一分钱都没有,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了。
”
厄运降临
闫英的故事要比电影悲情得多。
1990年,新婚不久的闫英和丈夫秦德强离开小山村,来到贵阳打工。
三年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秦新发。
两年后,二儿子秦新富也降临人间。
夫妻俩起早摸黑,在贵阳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一家四口过得其乐融融。
秦新发从小聪慧懂事,还没上学时就跟小学甚至中专的学生们玩在一起。
有次在小朋友家,新发被家访的老师看到。
老师见他聪明伶俐,就找到闫英表示将来一定要送孩子到他们学校读书。
“他在学校里一直是学习尖子,”闫英说起儿子满脸骄傲,“班上很多女同学喜欢他。
”
新发长到7岁时,常常感觉膝盖疼得厉害。
闫英带着他去医院做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这是普通的生长痛”。
但新发的疼痛一直没有停止。
医生决定检查血液,三次骨髓穿刺检查后,医生把闫英悄悄拉到一旁,告诉她:
“你儿子可能得了白血病,但不能确诊,你要有心理准备。
”
闫英一下子惊呆了。
2000年7月,忧心忡忡的闫英带着新发去上海儿童医院抽骨髓化验,得出小新发患的是白血病的一种——骨髓异常增生综合症(MDS)。
很快,闫英筹了几万块钱,带着小新发去北京首都儿童医院做化疗,这一去就是23天。
医院规定,大人不准和孩子同住病房。
为了节约钱给孩子治病,闫英没舍得住招待所,她在大街上躺了13个晚上,每天只吃两个馒头充饥。
第14天晚上,派出所民警带走了闫英。
“那天本来是去医院看新发的时间,我一着急就在派出所耍了横。
”闫英说。
幸好,泼辣的闫英并没有因此惹上麻烦。
民警问清楚情况后,用车送闫英去了儿童医院。
同去的警察看到病床上的新发,当场捐了500元钱。
在派出所所长的安排下,闫英免费住进了招待所。
这趟北京之行,一共花掉8万多块。
闫英知道,要救新发唯一的办法是做骨髓移植。
医生告诉她:
骨髓移植的费用至少在20万元以上。
而且,还要找到配型相合的骨髓才可以手术。
离婚
闫英卖掉了房子、车子。
夫妻俩更加起早摸黑。
她想尽一切办法挣钱,甚至夜里出去捡破烂。
有天晚上,她被人当成小偷抓起来。
这时候,家里的空气也一天天变得紧张。
丈夫秦德强脾气越来越大。
他摔家里的东西出气,他跟闫英大吵大闹,他开始对闫英拳脚相加。
有一次,失去理智的秦德强扔出一只啤酒瓶子,正好砸在闫英后脑勺。
她晕了过去。
“其实我知道,他也是爱孩子。
他很着急,压力很大,但表达方式不对。
”闫英说,秦德强是个内向而好强的人,“但他不把这些说出来,就会动手打人。
”
这一切都被小新发看在眼里。
终于,他在一次性吞服6片康泰克后不省人事(成人感冒患者每天只能吃一颗)。
新发给闫英写了个小纸条:
妈妈,你们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不想因为我毁掉这个幸福的家庭。
新发最终被抢救过来。
没过多久,他又吃了家里的耗子药试图自杀。
“我再也不能看着孩子这样下去。
”在第二次把新发抢救过来之后,闫英考虑再三,决定跟丈夫离婚。
离婚。
秦德强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在闫英的一再坚持下,只好依了她。
二子新富归秦德强抚养,闫英自愿抚养新发,并承担其所有的治疗费用。
闫英的日子更难过了。
但她是个玩命的女人,她挺了下来。
欣喜若狂
闫英从医生那里得知,如果能找到配型相同的骨髓,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就可以挽救新发的生命。
但是四川省骨髓库里并没有与新发相配的骨髓。
闫英又从新闻上看到,兄弟之间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可以治白血病。
2005年5月15日,闫英拿着借来的钱,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四川省脐带血干细胞库,为兄弟俩进行了血液配型。
当得知兄弟俩配型完全吻合的结果时,闫英顿时欣喜若狂。
“当时我在楼下接电话知道了这个结果。
新发平时是躺在床上不活动的,他听到我打电话,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从二楼跑下来,抱着弟弟说:
这一生中,我都会好好对你的。
”闫英说。
母子三人抱着,哭着,笑着,高兴了一天。
“连肚子饿了都不知道”。
但是,手术需要至少20万。
自从新发生病后,闫英一家总共已花去近20万元,还欠下了好几万元的外债。
新发每周要接受三次输血,每次的费用在两三千元。
四处抓狂的闫英跑到血站,求站长从她身上抽血,换来等量的血液为新发治疗。
“起码有几千毫升,经常头晕,饭也吃不下。
”
二儿子新富起初并不知道闫英献了这么多血,他看着妈妈每天脸色苍白,满心狐疑。
闫英就解释说“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有一天吃饭,新富不小心碰到闫英的胳膊,那里是抽血的针眼。
闫英哆嗦了一下。
“妈妈你怎么回事?
”
“没事,你吃你的。
”
“不可能,我看看!
”
翻开衣袖,新富看到了针眼,伤心地大哭起来。
空喜一场
2005年6月2日,闫英带着新发回到老家贵州省仁怀市。
在市政府门口,她一把抓住副市长杨英的手,请求他出面救救小新发。
在当地市政府的组织下,妇联和民政部门以救助白血病儿秦新发的名义发动募捐,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汇集起20.1万元。
这是怀仁市历史上数额最大的一笔捐款。
新发住进了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准备接受手术。
可正当闫英满怀希望时,她却被众人冠以了骗子的名声。
在医院给新发做全面检查时,医生发现他因接受别人的血太多,因此染上乙肝大三阳。
医院只好决定先治愈新发的乙肝,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移植手术。
不明真相的仁怀市民听说善款被用来治疗乙肝,纷纷打电话质问募捐委员会,很多人指斥闫英骗了他们的钱。
仁怀市政府立即冻结了善款,并派人赶往成都调查。
很快,仁怀人恍然大悟,新发可以继续治疗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实又让闫英绝望。
当10岁的秦新富来到医院时,医生直摇头。
“医生告诉我20万做骨髓移植。
当时我疏忽了,没有给医生说新富只有10岁。
”闫英说。
由于秦新富只有10岁,在医学上年满18周岁才能捐献骨髓。
移植手术又被搁置了。
跟前夫再生一个
闫英关注着每一天的电视新闻,关注身边的每一张报纸,希望能找到治疗白血病的最新方法。
有一天,闫英注意到医院里有个孩子,与新发的病症相同,并没有进行骨髓移植,却也得以康复。
问了小孩父母才知道,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用新生儿的脐带血配型可以救哥哥。
闫英向医院咨询,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医生同时告诉她,新生儿的脐带血和秦新发吻合的可能性只有25%。
想了三天,闫英决定说服已经离婚两年的秦德强再生一个孩子。
“其实作为女人,我真的觉得自己挺下贱的?
?
可是为了新发,什么难堪我都可以承受。
”
“你想得美啊!
”电话那头的秦德强说,“当初要离婚的是你,现在又来求我。
你当我是什么呢?
!
”
秦德强挂了电话。
闫英再拨号时,秦德强直接摁掉了电话。
闫英带着新发一起坐火车回到贵阳,她要当面恳求秦德强。
母子俩跪在秦德强面前。
“爸爸,救救我吧!
我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人世,你跟妈妈和好吧!
”新发向秦德强苦苦哀求。
秦德强弯下腰抱起儿子,没有说话。
他同意了。
分开两年的闫英和秦德强又在一起过了。
俩人像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生活了一个月。
没有问候,没有交流。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生个孩子。
回想起那一个月,闫英感觉像是一场噩梦。
“那种生活真的无法形容,像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人强暴的感觉。
”
一个月后,39岁的闫英真的怀孕了。
病中的新发
闫英回到了儿子身旁。
她的身体越来越笨重,行动越来越不方便。
可是为了照顾病重的新发,一天24小时,闫英在新发的病床边几乎寸步不离。
高龄孕妇闫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身体的孕期反应。
没有呵护和照顾,只有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为了省下钱来给新发治病,闫英用在自己身上的花销近乎苛刻。
闫英花了10块钱买了床草席,晚上就在新发的床边。
因为医院租躺椅每晚要5元钱,这已经够闫英生活一天了。
“有些事情我不好跟你说。
其他病人吃剩的饭菜,我就让他们留着给我,弄热了就吃。
我心里其实也挺担心,怀着小孩成天呆在医院,会不会影响胎儿的发育。
心理负担挺重。
”
小新发每天趴在妈妈的肚子上听,他对妈妈说:
不管生出来的是弟弟妹妹,只要他(她)能救我,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病房里有个小伙子,也得了白血病,刚进来的时候很有些怨气,不配合医生的治疗。
新发安慰他说:
哥哥,为你的爸爸妈妈想想吧,他们多么不容易。
再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的!
闫英在一旁笑了,眼里噙满泪水。
“每次他说这些时,我心里就特别骄傲。
”
“别人疼得厉害时,会打吗啡一类的止痛针。
新发从来不打,有时候疼得把衣服撕破了都不打。
他说那是毒品,打了之后会上瘾的。
”闫英说。
绝望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2006年9月1日,闫英在成都市妇产科医院剖腹产下一男婴,随后,装有脐带血的血袋被工作人员带出了分娩室,被立刻送往脐带血干细胞库,等待已久的专家将对其进行配型。
命运给闫英母子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承担着救活哥哥使命的男婴脐带血配型不成功,不能对秦新发进行脐带血植入。
这就意味着,试图用同胞弟弟脐带血拯救秦新发的希望完全破灭。
所有人都不忍心把消息告诉这个含辛茹苦的母亲,但是此时的闫英仍然从周围人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
母子俩从第二天的新闻中得知了这个可怕的结果。
新发很快写了一封信,让记者转交给在同在病床上的妈妈:
妈妈,你不能倒下去,你是我精神的支柱,如果你倒下去,我也不想活了。
“所有能为新发做的事情,我都做过了,为什么老天不睁开眼,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啊!
”闫英在病床上嚎啕大哭,这个坚强的女人真的绝望了。
四川省骨髓库和脐带血库开始全国撒网,寻找与小新发配型的造血干细胞。
可是还没等找到相配的骨髓源,小新发终于还是走了。
“他表面上还在安慰我,其实心理压力非常大。
”闫英说,在最后的日子里,新发老爱一个人发呆,经常吐血,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临终当晚,新发陪着闫英和弟弟新富说了很多话。
他说:
妈妈,我不能回报你为我牺牲的这一切了。
不管我走到哪一步,你都要好好活着!
他拉着弟弟的手说:
好好帮我照顾妈妈,以后她就托付给你了。
“妈妈,我肚子不知道是饿了还是疼,你买一点稀饭给我吃嘛。
”这是新发跟闫英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躺着吧,我下去给你买去。
”闫英背着小儿子川川,下楼去了。
“等我把稀饭买上来的时候,看到门旁边很多人,我就觉得不好。
这时候新发已经不能说话了,很多医生在抢救他。
他眼睛看着我,那个眼神就像在说:
妈妈,对不起?
?
我要不是因为身上有川川,就真的从五楼跳下去了。
他受尽了罪,最后要吃的东西也没有吃上。
那一分钟我心里的痛?
?
”想起那一幕,内疚的闫英总会泪流满面。
复婚?
家里墙上挂着一张新发的照片,闫英时常把它擦得干干净净。
小儿子秦家川活泼好动。
闫英说,川川的眼睛,身材都跟新发特别像。
“等川川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他:
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救你哥哥的。
”闫英说,“希望他不要怪我。
”
与电影《左右》不同的是,闫英和秦德强离婚后都没有再婚。
有人时常问起闫英,想不想再找个人家嫁。
更多的人问她,跟前夫秦德强能不能复合。
“我不会再成家,那样对孩子不好;也不会再考虑跟秦德强复合,当初最困难的时候他那样对我,我不会原谅他的。
”在之前接受很多媒体采访时,闫英对她的未来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新富在陪妈妈一起去成都回来后,一直跟着闫英。
秦德强经常偷偷过来看望孩子们,还带着他们一起出去玩。
不过,这都是趁闫英不在家的时候。
有一次,秦德强跟孩子们抱着头大哭了一场。
“真的没想过吗?
新富没有跟你提过希望你跟爸爸和好吗?
”本刊记者追问。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闫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但他不是像你那样问。
他会说: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在家里住啊?
我就说,我现在跟你爸爸离了婚,不是合法夫妻。
他说,那为了我和弟弟可以复婚嘛?
?
”
有一天,秦德强又过来找孩子们玩。
“他看见我在家就没进来,我开门说你都走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来,他说他没有钱,我说你还没进来就知道我要逮着你要钱吗。
那时候他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住在他妹妹的家里。
有一天他跟孩子们玩到晚上,也没回去,我也就让他跟孩子们一起睡了。
”说起这些,闫英的嘴角边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甜蜜。
秦德强患有严重的眼疾,这让他的劳动能力受到影响。
秦德强最近去了南方,临走前告诉新富:
你和妈妈好好呆着,我去南方打工,挣了钱再回来看你们。
“其实之前我们两个人感情非常好,他对小孩也特别好。
”闫英说,“小孩要吃什么,哪怕已经开始吃饭了,他都把碗一放,就出去买去了。
”
“在我心里面,为了小孩,我可以原谅他。
只不过他对我的手段太粗暴了。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你凭什么打我啊。
我最恨的就是动不动打老婆的人。
”闫英说,以前看到女性朋友被丈夫打,她都会冲上去揍那些男人。
“如果他保证不打你呢?
”记者问。
“他不会主动示好的,”闫英撇撇嘴,“他很内向,只要我不说他也肯定不会说,他死要面子。
”(《新世纪周刊》)
闫英:
那段人生左右为难
合莫孙磊
一部名叫《左右》的电影正引起关注:
一个女人,为了救自己患白血病的孩子,一边想和前夫再生一个孩子,一边却不知如何面对现在深爱自己的丈夫……
而同样的故事却真实地发生在一个名叫闫英的四川女人身上;她的确有这样一个患病的儿子。
而她的确和前夫再生了一个希望能“救命”的孩子。
她如今在人来人往的城市里艰难地生活……
如果不是这部电影,也许这个坚韧的女人不会一再被关注。
如今,当我们重新读起当年她的左右为难,都会在心里为她的未来默默祈祷。
儿子病了,夫妻散了,闫英却继续苦撑一个家
1990年,刚刚结婚的闫英和秦德强离开四川老家的小山村,带着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到贵阳打工。
秦德强搞搬运,闫英在餐馆里打工。
1993年和1995年,大儿子秦新华和小儿子秦新富相继出生,就在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的时候,厄运降临了。
秦新华长到7岁多时,常常感觉膝盖疼痛,下肢无力,到2000年6月,秦新华突然病倒了,面部发黄,四肢软弱无力,到医院查血、抽骨髓化验后,医生把闫英悄悄拉过一旁,告诉她:
“你儿子可能得了白血病。
”
2000年7月,闫英带小新华去北京儿童医院治疗,一去就是23天。
北京的医院不准家属和孩子同住病房,闫英只能每天去探望。
为了节约钱给孩子治病,闫英没舍得去住招待所,而是在大街上躺了整整13个夜晚,每天只吃两个馒头。
但第14天晚上,她被当地派出所抓走了,那天到了探望孩子的时间,闫英急了,在派出所耍了横。
当派出所的同志了解到她的情况后,用车送她去医院看望孩子。
送她去的警察被她感动,当场捐了500元钱,派出所所长后来还安排她免费住进招待所。
儿子生病给夫妻俩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压力,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缝。
“那段时间家里确实很困难,两个人经常为钱的事争吵。
”闫英回忆说,“秦德强脾气不太好,一吵起来就动手打人,我又打不过他。
其实他很喜欢儿子,只是经济压力太大,他又没能力负担,心里也着急。
”
为了让儿子能有一个宁静的环境治病,2002年3月,闫英与丈夫秦德强离婚。
两人协议:
生病的大儿子跟闫英,小儿子跟丈夫,挣的钱给儿子治病。
“当时他死活不同意,但我铁了心,一方面考虑是不想让儿子看到我们争吵,这对治病不利;另一方面,我对他也很失望,我天天为了儿子的病东奔西走,他一点也不体谅我。
”
离婚后的闫英一个人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家庭的重担。
为了赚更多的钱,闫英甚至还学会了开车,开始在贵阳三桥综合农贸市场里送货。
白天,闫英到处跑运输,而到了晚上,闫英顾不上休息,出门捡破烂。
2003年6月,贵阳几家报纸分别报道了小新华的病,引来了更多的关爱。
贵阳市多家单位数次对闫英一家给予救助并进行募捐。
贵阳市贵惠路小学还为小新华兄弟俩免除所有学杂费。
2003年暑假,闫英怀揣捐款和积蓄,带着儿子北上,再次来到北京儿童医院。
经过三次骨髓穿刺,确诊秦新华患的是骨髓异常增生综合征。
兄弟之间可骨髓移植,让闫英觉得眼前一亮
闫英每天忙着赚钱存钱,但她也在关注着新闻,关注着身边的每一张报纸,她希望能找到最终可以救孩子的最新方法。
2005年的一天,中央电视台播出了一则兄弟之间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可以治白血病的消息,这让闫英兴奋不已。
2005年5月17日,她带着秦新华和秦新富哥俩,怀揣借来的2万多元钱踏上了去成都的火车。
这一趟没有白跑,四川脐带血造血干细胞库的“移植配型报告单”显示,患者秦新华和供者秦新富配型完全相合,医生告诉她,小新华的病有希望了,可医生又告诉她:
骨髓移植需要20万元的费用。
20万元对于这个处于绝境中的家庭无疑是天文数字。
“自从新华生病后,我们总共已花去近20万元,还欠下了好几万元的外债。
”随后,另一个消息更让闫英绝望。
“医生告诉我20万元做骨髓移植。
当时我疏忽了,没有给医生说供者只有10岁。
”
原来,健康的儿子秦新富只有10岁,而在医学上年满18周岁才能捐献骨髓,与此同时,医生在检查时发现秦新华患有乙肝大三阳,需先进行保肝治疗。
骨髓移植手术又被搁置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再度破灭,一心想救儿子的闫英并没有灰心,她又在报纸上看到关于可以生一个小孩,用脐带血救哥哥的报道,她向医院咨询,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医生同时告诉她,新生儿的脐带血和秦新华吻合的可能性只有25%。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
”于是闫英作出了一个更惊人的决定——与前夫再生一个小孩,来救小新华!
她打电话给秦德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我没有同意。
我俩已经没有共同语言,更没有什么感情。
”秦德强事后这样对记者说。
就这样拖了两个月,到了2005年冬天,闫英找到秦德强再度商量此事,“我当时想要是他不同意,我就给他下跪。
”救子心切的闫英者说。
就在前夫沉默不语时,儿子秦新华开口了:
“爸爸你就和妈妈和好吧,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救我,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个世界。
”
儿子的哀求最终打动了秦德强。
孩子终于生下来,可惜配型不成功
2005年底,为了拯救患绝症的13岁儿子秦新华,39岁的四川女子闫英冒险与已经离婚3年的前夫秦德强怀孕,因为同胞兄弟干细胞配对成功率有25%,她企望用婴儿的脐带血拯救儿子。
在闫英怀孕期间,秦新华一直在住院接受化疗。
虽然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可为了照顾儿子,闫英还是一天24小时待在医院里。
医院租躺椅每晚要5元钱,但闫英舍不得,她花了10元钱买了一张草席,每天晚上就直接睡在地板上。
硬梆梆的地板经常把她的背和腰硌得生疼,但她早已顾不上这些,对配型是否成功的担忧,和对腹中宝贝即将出世的憧憬,让她在希望和忐忑中,久久难以成眠。
2006年9月1日,闫英在成都市妇产科医院剖腹产下一男婴,随后,装有脐带血的血袋被工作人员带出了分娩室,被立刻送往脐带血干细胞库,等待已久的专家将对其进行配型。
然而,命运却给闫英母子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承担着救活哥哥使命的男婴脐带血配型不成功,不能对秦新华进行脐带血植入。
这就意味着,试图用同胞弟弟脐带血拯救秦新华的希望完全破灭。
死神更是在一个多月后突然降临。
2006年10月的一天,病床上的秦新华突然告诉妈妈,他想吃稀饭。
闫英摸了摸口袋中的钱,想想懂事的儿子很少提什么要求,于是二话不说走出医院给他打稀饭。
“我一生中,哪样都不遗憾,就是遗憾新华最后想吃稀饭没有吃到。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时间,但闫英一回忆起自己和儿子最后的一刻还是禁不住泣不成声。
就在闫英出门买稀饭不到20分钟时间,秦新华病情突然恶化,神志不清,最终离开人世。
带着新生下来的小儿子,闫英要坚强活下去
给去世的儿子办完后事,闫英带着两个月大的,依然姓了秦的小儿子家川回到四川老家。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闫英抚养幼子,伺候母亲,日子过得平淡而安静。
2007年年底,随着闫英母亲的离世,她终于再次离开老家,投奔在贵阳打工的妹妹。
通过职介公司,闫英找到了一份保姆的工作,“早上7点去,晚上8点下班,每周还可以休息一天,一个月800元钱。
”闫英说本来每个月只有600元的,但是雇主知道她的情况后,主动加了200元。
对于现状,闫英觉得已经很满足了,“我上班的时候带着儿子,能天天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好。
”闫英说,离婚后跟着前夫的二儿子秦新富现在也回到她的身边。
谈起前夫秦德强,闫英表现得极为宽容。
“今年春节期间,他来看过儿子,我们见过一面,从那后就没见过了。
”闫英说,不过她知道,秦德强经常在她不在家的时候来看儿子,“他很喜欢两个孩子,只是不善于表达。
”
有没有考虑过和前夫复婚?
或者重新寻找另一半?
很多亲戚朋友都劝过闫英。
但她的立场似乎很坚定:
“新华生病时,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这一点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而且我的前半生已经很不幸了,下半生我只想和儿子在一起,不会再找其他人了。
”
然而,血缘的关系是无法隔断的,闫英无奈地说:
“家川现在已经一岁半了,却只喊爸爸,不喊妈妈。
”
两个儿子如今是闫英生活的最大动力,生活的重压也是显而易见。
就在上个月,浙江卫视的《公民行动》栏目曾把闫英一家请到杭州来做了一期节目,这期节目将于4月14日晚上9点播出。
在那次采访过程中,贵州浙江总商会两名好心的浙商听到消息后,专门和闫英的两个孩子结成了对子,将负责孩子的所有学费,而闫英也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得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平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谢谢大家。
”闫英这么说。
平安健康快乐地活下去,这,也是我们对这个饱经磨难的女人的最大祝愿。
(《钱江晚报》2008-04-07)
《左右》主演刘葳葳与闫英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