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贤媛原文及译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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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贤媛原文及译文

《世说新语》贤媛原文及译文

作者:

刘义庆

陈婴者,东阳人。

少脩德行,箸称乡党。

秦末大乱,东阳人欲奉婴为主,母曰:

“不可!

自我为汝家妇,少见贫贱,一旦富贵,不祥!

不如以兵属人:

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

汉元帝宫人既多,乃令画工图之,欲有呼者,辄披图召之。

其中常者,皆行货赂。

王明君姿容甚丽,志不苟求,工遂毁为其状。

后匈奴来和,求美女于汉帝,帝以明君充行。

既召见而惜之。

但名字已去,不欲中改,于是遂行。

汉成帝幸赵飞燕,飞燕谗班婕妤祝诅,于是考问。

辞曰:

“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脩善尚不蒙福,为邪欲以何望?

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诉;若其无知,诉之何益?

故不为也。

魏武帝崩,文帝悉取武帝宫人自侍。

及帝病困,卞后出看疾。

太后入户,见直侍并是昔日所爱幸者。

太后问:

“何时来邪?

”云:

“正伏魄时过。

”因不复前而叹曰:

“狗鼠不食汝余,死故应尔!

”至山陵,亦竟不临。

赵母嫁女,女临去,敕之曰:

“慎勿为好!

”女曰:

“不为好,可为恶邪?

”母曰:

“好尚不可为,其况恶乎?

许允妇是阮卫尉女,德如妹,奇丑。

交礼竟,允无复入理,家人深以为忧。

会允有客至,妇令婢视之,还答曰:

“是桓郎。

”桓郎者,桓范也。

妇云:

“无忧,桓必劝入。

”桓果语许云:

“阮家既嫁丑女与卿,故当有意,卿宜察之。

”许便回入内。

既见妇,即欲出。

妇料其此出,无复入理,便捉裾停之。

”许因谓曰:

“妇有四德,卿有其几?

”妇曰:

“新妇所乏唯容尔。

然士有百行,君有几?

”许云:

“皆备。

”妇曰:

“夫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

”允有惭色,遂相敬重。

许允为吏部郎,多用其乡里,魏明帝遣虎贲收之。

其妇出诫允曰:

“明主可以理夺,难以情求。

”既至,帝核问之。

允对曰:

“‘举尔所知。

’臣之乡人,臣所知也。

陛下检校为称职与不?

若不称职,臣受其罪。

”既检校,皆官得其人,于是乃释。

允衣服败坏,诏赐新衣。

初,允被收,举家号哭。

阮新妇自若云:

“勿忧,寻还。

”作粟粥待,顷之允至。

许允为晋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

妇正在机中,神色不变,曰:

“蚤知尔耳!

”门人欲藏其儿,妇曰:

“无豫诸儿事。

”后徙居墓所,景王遣钟会看之,若才流及父,当收。

儿以咨母。

母曰:

“汝等虽佳,才具不多,率胸怀与语,便无所忧。

不须极哀,会止便止。

又可少问朝事。

”儿从之。

会反以状对,卒免。

王公渊娶诸葛诞女。

入室,言语始交,王谓妇曰:

“新妇神色卑下,殊不似公休!

”妇曰:

“大丈夫不能仿佛彦云,而令妇人比踪英杰!

王经少贫苦,仕至二千石,母语之曰:

“汝本寒家子,仕至二千石,此可以止乎!

”经不能用。

为尚书,助魏,不忠于晋,被收。

涕泣辞母曰:

“不从母敕,以至今日!

”母都无戚容,语之曰:

“为子则孝,为臣则忠。

有孝有忠,何负吾邪?

山公与嵇、阮一面,契若金兰。

山妻韩氏,觉公与二人异于常交,问公。

公曰:

“我当年可以为友者,唯此二生耳!

”妻曰:

“负羁之妻亦亲观狐、赵,意欲窥之,可乎?

”他日,二人来,妻劝公止之宿,具酒肉。

夜穿墉以视之,达旦忘反。

公入曰:

“二人何如?

”妻曰:

“君才致殊不如,正当以识度相友耳。

”公曰:

“伊辈亦常以我度为胜。

王浑妻钟氏生女令淑,武子为妹求简美对而未得。

有兵家子,有俊才,欲以妹妻之,乃白母,曰:

“诚是才者,其地可遗,然要令我见。

”武子乃令兵儿与群小杂处,使母帷中察之。

既而,母谓武子曰:

“如此衣形者,是汝所拟者非邪?

”武子曰:

“是也。

”母曰:

“此才足以拔萃,然地寒,不有长年,不得申其才用。

观其形骨,必不寿,不可与婚。

”武子从之。

兵儿数年果亡。

贾充前妇,是李丰女。

丰被诛,离婚徙边。

后遇赦得还,充先已取郭配女。

武帝特听置左右夫人。

李氏别住外,不肯还充舍。

郭氏语充:

“欲就省李。

”充曰:

“彼刚介有才气,卿往不如不去。

”郭氏于是盛威仪,多将侍婢。

既至,入户,李氏起迎,郭不觉脚自屈,因跪再拜。

既反,语充,充曰:

“语卿道何物?

贾充妻李氏作女训,行于世。

李氏女,齐献王妃,郭氏女,惠帝后。

充卒,李、郭女各欲令其母合葬,经年不决。

贾后废,李氏乃祔,葬遂定。

王汝南少无婚,自求郝普女。

司空以其痴,会无婚处,任其意,便许之。

既婚,果有令姿淑德。

生东海,遂为王氏母仪。

或问汝南何以知之?

曰:

“尝见井上取水,举动容止不失常,未尝忤观。

以此知之。

王司徒妇,钟氏女,太傅曾孙,亦有俊才女德。

钟、郝为娣姒,雅相亲重。

钟不以贵陵郝,郝亦不以贱下钟。

东海家内,则郝夫人之法。

京陵家内,范钟夫人之礼。

李平阳,秦州子,中夏名士。

于时以比王夷甫。

孙秀初欲立威权,咸云:

“乐令民望不可杀,减李重者又不足杀。

”遂逼重自裁。

初,重在家,有人走从门入,出髻中疏示重。

重看之色动,入内示其女,女直叫“绝”。

了其意,出则自裁。

此女甚高明,重每咨焉。

周浚作安东时,行猎,值暴雨,过汝南李氏。

李氏富足,而男子不在。

有女名络秀,闻外有贵人,与一婢于内宰猪羊,作数十人饮食,事事精办,不闻有人声。

密觇之,独见一女子,状貌非常,浚因求为妾。

父兄不许。

络秀曰:

“门户殄瘁,何惜一女?

若连姻贵族,将来或大益。

”父兄从之。

遂生伯仁兄弟。

络秀语伯仁等:

“我所以屈节为汝家作妾,门户计耳!

汝若不与吾家作亲亲者,吾亦不惜余年。

”伯仁等悉从命。

由此李氏在世,得方幅齿遇。

陶公少有大志,家酷贫,与母湛氏同居。

同郡范逵素知名,举孝廉,投侃宿。

于时冰雪积日,侃室如悬磬,而逵马仆甚多。

侃母湛氏语侃曰:

“汝但出外留客,吾自为计。

”湛头发委地,下为二髲,卖得数斛米,斫诸屋柱,悉割半为薪,锉诸荐以为马草。

日夕,遂设精食,从者皆无所乏。

逵既叹其才辩,又深愧其厚意。

明旦去,侃追送不已,且百里许。

逵曰:

“路已远,君宜还。

”侃犹不返,逵曰:

“卿可去矣!

至洛阳,当相为美谈。

”侃迺返。

逵及洛,遂称之于羊啅、顾荣诸人,大获美誉。

陶公少时,作鱼梁吏,尝以坩(鱼差)饷母。

母封(鱼差)付使,反书责侃曰:

“汝为吏,以官物见饷,非唯不益,乃增吾忧也。

桓宣武平蜀,以李势妹为妾,甚有宠,常著斋后。

主始不知,既闻,与数十婢拔白刃袭之。

正值李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曜,不为动容。

徐曰:

“国破家亡,无心至此。

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

”主惭而退。

庾玉台,希之弟也。

希诛,将戮玉台。

玉台子妇,宣武弟桓豁女也。

徒跣求进,阍禁不内。

女厉声曰:

“是何小人?

我伯父门,不听我前!

”因突入,号泣请曰:

“庾玉台常因人脚短三寸,当复能作贼不?

”宣武笑曰:

“婿故自急。

”遂原玉台一门。

谢公夫人帏诸婢,使在前作伎,使太傅暂见,便下帏。

太傅索更开,夫人云:

“恐伤盛德。

桓车骑不好箸新衣。

浴后,妇故送新衣与。

车骑大怒,催使持去。

妇更持还,传语云:

“衣不经新,何由而故?

”桓公大笑,箸之。

王右军郗夫人谓二弟司空、中郎曰:

“王家见二谢,倾筐倒庋;见汝辈来,平平尔。

汝可无烦复往。

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

既还谢家,意大不说。

太傅慰释之曰:

“王郎,逸少之子,人材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

”答曰:

“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

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

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韩康伯母,隐古几毁坏,卞鞠见几恶,欲易之。

答曰:

“我若不隐此,汝何以得见古物?

王江州夫人语谢遏曰:

“汝何以都不复进,为是尘务经心,天分有限。

郗嘉宾丧,妇兄弟欲迎妹还,终不肯归。

曰:

“生纵不得与郗郎同室,死宁不同穴!

谢遏绝重其姊,张玄常称其妹,欲以敌之。

有济尼者,并游张、谢二家。

人问其优劣?

答曰:

“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

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

王尚书惠尝看王右军夫人,问:

“眼耳未觉恶不?

”答曰:

“发白齿落,属乎形骸;至于眼耳,关于神明,那可便与人隔?

韩康伯母殷,随孙绘之之衡阳,于阖庐洲中逢桓南郡。

卞鞠是其外孙,时来问讯。

谓鞠曰:

“我不死,见此竖二世作贼!

”在衡阳数年,绘之遇桓景真之难也,殷抚尸哭曰:

“汝父昔罢豫章,徵书朝至夕发。

汝去郡邑数年,为物不得动,遂及于难,夫复何言?

陈婴是东阳县人,从小就注意加强道德品行的修养,在乡里中很有名望。

秦代未年,天下大乱,东阳人想拥护陈婴做首领,陈母对陈婴说:

“不行!

自从我做了你家的媳妇后,从年轻时起就遇到你家贫贱,一旦暴得富贵,不吉利。

不如把军队交给别人。

事成了,可以稍为得些好处;失败了,灾祸自有他人承担。

汉元帝的宫女既然很多,于是就派画工去画下她们的模样,想要召唤她们时,就翻看画像按图召见。

宫女中相貌一般的人,都贿赂画工。

王昭君容貌非常美丽,不愿用不正当的手段去乞求,画工就丑化了她的容貌。

后来匈奴来媾和,向汉元帝求赐美女,元帝便拿昭君当做皇族女嫁去。

召见以后又很舍不得她,但是名字已经告诉了匈奴,不想中途更改,于是昭君终于去了匈奴。

汉成帝很宠爱赵飞燕,飞燕诬陷班婕妤祈求鬼神加祸于她,于是拷问班婕妤。

班的供词说:

“我听说死生由命运来决定,富贵随天意去安排。

做好事尚且不一定得福,起邪念又想得到什么呢!

如果鬼神有知觉,就不会接受那种邪恶谄佞的祷告;如果鬼神没有知觉,向它祷告又有什么好处!

所以我是不做这种事的。

魏武帝曹操死后,文帝曹丕把武帝的宫女全都留下来侍奉自己。

到文帝病重的时候,他母亲卞后去看他的病;卞太后一进内室,看见值班、侍奉的都是从前曹操所宠爱的人。

太后就问她们:

“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们说:

“正在招魂时过来的。

”太后便不再往前去,叹息道:

“狗鼠也不吃你吃剩的东西,确是该死呀!

”一直到文帝去世,太后竟也不去哭吊。

赵母嫁女儿,女儿临出门时,她告诫女儿说:

“千万不要做好事!

”女儿问道:

“不做好事,可以做坏事吗?

”母亲说:

“好事尚且不能做,何况是坏事呢!

许允的妻子是卫尉卿阮共的女儿,阮德如的妹妹,长相特别丑。

新婚行完交拜礼,许允不可能再进新房去,家里人都十分担忧。

正好有位客人来看望许允,新娘便叫婢女去打听是谁,婢女回报说:

“是桓郎。

”桓郎就是桓范。

新娘说:

“不用担心,桓氏一定会劝他进来的。

”桓范果然劝许允说:

“阮家既然嫁个丑女给你,想必是有一定想法的,你应该体察明白。

”许允便转身进入新房,见了新娘,即刻就想退出。

新娘料定他这一走再也不可能进来了,就拉住他的衣襟让他留下。

许允便问她说;“妇女应该有四种美德,你有其中的那几种?

”新娘说:

“新妇所缺少的只是容貌罢了。

可是读书人应该有各种好品行,您有几种?

”许允说:

“样样都有。

”新娘说:

“各种好品行里头首要的是德,可是您爱色不爱德,怎么能说样样都有!

”许允听了,脸有愧色,从此夫妇俩便互相敬重。

许允担任吏部郎的时候,大多任用他的同乡,魏明帝知道后,就派虎贲去逮捕他。

许允的妻子跟出来劝诫他说:

“对英明的君主只可以用道理去取胜,很难用感情去求告。

”押到后,明帝审查追究他。

许允回答说:

“孔子说‘提拔你所了解的人’,臣的同乡,就是臣所了解的人。

陛下可以审查、核实他们是称职还是不称职,如果不称职,臣愿受应得的罪。

”查验以后,知道各个职位都用人得当,于是就释放了他。

许允穿的衣服破旧,明帝就叫赏赐新衣服。

起初,许允被逮捕时,全家都号哭,他妻子阮氏却神态自若,说:

“不要担心,不久就会回来。

”并且煮好小米粥等着他。

一会儿,许允就回来了。

许允被晋景王杀害了,他的门生跑进来告诉他的妻子。

他妻子正在织机上织布,听到消息,神色不变,说:

“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呀!

”门生想把许允的儿子藏起来,许允妻子说:

“不关孩子们的事。

”后来全家迁到许允的墓地里住,景王派大将军府记室钟会去看他们,并吩咐说,如果儿子的才能流品比得上他父亲,就应该逮捕他们。

许允的儿子知道这些情况,去和母亲商量,母亲说:

“你们虽然都不错,可是才能不大,可以怎么想就怎么和他谈,这样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也不必哀伤过度,钟会不哭了,你们就不哭。

又可以稍为问及朝廷的事。

”她儿子照母亲的吩咐去做。

钟会回去后,把情况回报景王,许允的儿子终于免祸。

王公渊娶诸葛诞的女儿为妻,进入新房,夫妻刚交谈,王公渊就对妻子说:

“新妇神态不高贵,很不像你父亲公休。

”他妻子说:

“大丈夫不能像你父亲彦云,却要求妇人和英雄豪杰并驾齐驱!

王经年少时家境贫苦,后来做官做到二千石的职位时,他母亲对他说:

“你本来是贫寒人家的子弟,现在做到二千石这么大的官,这就可以止步了吧!

”王经不能采纳母亲的意见。

后来担任尚书,帮助魏朝,对晋司马氏不忠,被逮捕了。

当时他流着泪辞别母亲说:

“没有听从母亲的教导,以至有今天!

”他母亲一点愁容也没有,对他说:

“做儿子就能够孝顺,做臣子就能够忠君;现在你有孝有忠,有什么对不起我呢!

山涛和嵇康、阮籍见一次面,就情意相投。

山涛的妻子韩氏,发现山涛和两人的交情不一般,就问山涛。

山涛说:

“我从前可以看成朋友的人,只有这两位先生罢了!

”他妻子说:

“僖负羁的妻子也曾亲自观察过狐偃和赵衰,我心里也想偷着观察一下他们,行吗?

”有一天,他们两人来了,山涛的妻子就劝山涛留他们住下来,并且准备好酒肉;到夜里,就在墙上挖个洞来察看他们,看到天亮也忘了回去。

山涛进来问道:

“这两个怎么样?

”他妻子说:

“您才能、情趣根本比不上他们,只能靠见识、气度和他们结交罢了。

”山涛说:

“他们也常常认为我的气度优越。

王浑的妻子钟氏生了个容貌美丽、品德善良的女儿,王武子想给妹妹挑选一个好配偶,还没有找到。

有个军人的儿子,才能出众,武子想把妹妹嫁给他,就向母亲说明。

他母亲说:

“如果确实是有才能,对他的门第可以不计较,可是要让我看一看。

”武子便叫那个军人的儿子和平民百姓混在一起,让母亲在帷幕里观察他。

事后他母亲对武子说:

“穿着这么样的衣服、长着这么样的相貌的,就是你所考虑的那个人吗?

”武子说:

“是的。

”他母亲说:

“这个人,才能足以拔尖儿,可是门第寒微,如果没有高寿,就不能发挥他的才能。

可是看他的形貌气质,一定不能长寿,不能和他结亲。

”武子依从了母亲的意见。

几年后,那个军人的儿子果然死了。

贾充的前妻是李丰的女儿,在李丰被杀后,离了婚流放到边远地区。

后来遇到大赦得以回来,可是贾充早先已经娶了郭配的女儿。

晋武帝特别准许他两个妻子都留下,分别为左夫人和右夫人。

李氏另外住在外面,不肯回到贾充的住宅。

郭氏告诉贾充说,想去探望李氏,贾充说:

“她性格刚强正直,很有才华,你去不如不去。

”郭氏于是带了一个规模盛大的仪仗队伍和随从,还带了很多侍婢去。

到了李氏家,进入内室,李氏站起迎接,郭氏不觉腿脚自然弯屈,便跪下行再拜礼。

回家后,告诉了贾充,贾充说:

“我告诉你什么来着!

贾充的妻子李氏写了《女训》一书,流传当代。

李氏的女儿是齐献王王妃;郭氏的女儿是晋惠帝的皇后。

贾充死后,李氏、郭氏的女儿各自都想让自己的母亲和贾充合葬,连年也解决不了。

后来贾后被废,李氏才能合葬,葬事终于确定下来。

汝南内史王湛年轻时没人提亲,便自己提出向郝普的女儿求亲。

他父亲王昶因为他痴呆,一定无处求婚,便随他的心意,答应了他。

婚后,郝氏果真美貌贤淑。

后来生了王承,终于成了王家母亲们的典范。

有人问王湛怎么了解她的,王湛说:

“我曾经看见她上水井打水,举止仪容不失常态,也没有不顺眼的地方,因此了解了她。

司徒王浑的妻子是钟家的女儿,太傅钟繇的曾孙女,也有超群的文才、女性的美德。

钟氏和郝氏是妯娌,两人非常亲密又互相敬重。

钟氏并不因为自己门第高贵而欺负郝氏,郝氏也不因为自己门第卑微而屈从钟氏。

在王承一家里,都恪守郝夫人的规矩,在王浑一家里,都遵从钟夫人的礼法。

平阳太守李重是秦州刺史李景的儿子,是中原名士,在当时,人们把他和名望很高的王夷甫并称。

起初孙秀想树立自己的威望和权力,到处说:

“乐令众望所归,不可杀,不如李重的人又不值得杀。

”于是就逼李重自杀。

事先,李重在家,有人从门外跑进来,从发髻里拿出一封信给李重看;李重看了就脸上变色,拿到内室给他女儿看,他女儿只是喊叫说:

“完了”,李重明白她的意思,出来就自杀了。

李重这个女儿见解非常高明,李重遇事经常跟她商量。

周浚任安东将军时,外出打猎,正碰上下暴雨,就去探望汝南李氏。

李氏家境富有,只是男人不在家。

这家有个女儿,名叫络秀,听说外面来了贵人,就和一个婢女在后院杀猪宰羊,准备几十人的饮食,事事都做得很精到,却没听见有人声。

周浚觉得奇怪,就去偷看一下,只看见一个女子,相貌不同一般;过后,周浚就请求娶她为妾,女方的父兄不答应。

络秀说:

“我们家门第衰微,为什么舍不得一个女儿!

如果和贵族连姻,将来也许好处很大。

”父兄就顺从了她。

后来生了周伯仁几兄弟。

络秀对伯仁兄弟说:

“我降低身分给你家做妾的原因,只是为我家门第作想罢了。

你们如果不肯和我家做亲戚,我也不会吝惜晚年!

”伯仁兄弟全都听从母亲的吩咐,因此,李氏在生前,得到公正的礼遇。

陶侃年少时就有大志,家境却非常贫寒,和母亲湛氏住在一起。

同郡人范逵一向很有名望,被举荐为孝廉,有一次到陶侃家找••地方住宿。

当时,冰雪满地已经多日了,陶侃家一无所有。

可是范逵车马仆从很多。

陶侃的母亲湛氏对陶侃说:

“你只管到外面留下客人,我自己来想办法。

”湛氏头发很长,拖到地上,她剪下来做成两条假发,换到几担米。

又把每根柱子都削下一半来做柴烧,把草垫子都剁了做草料喂马。

到傍晚,便摆上了精美的饮食,随从的人也都不欠缺。

范逵既赞赏陶侃的才智和口才,又对他的盛情款待深感愧谢。

第二夭早晨,范逵告辞,陶侃送了一程又一程,快要送到百里左右。

范逵说:

“路已经走得很远了,您该回去了。

”陶侃还是不肯回去。

范逵说:

“你该口去了。

我到了京都洛阳,一定给你美言一番。

”陶侃这才回去。

范逵到了洛阳,就在羊晫、顾荣等人面前称赞陶佩,使他广泛地得到了好名声。

陶侃年轻时做监管鱼梁的小吏,曾经送去一罐腌鱼给母亲。

他母亲把腌鱼封好交给来人带回去,并且回封信责备陶侃说:

“你做官吏,拿公家的东西送给我,这不只没有好处,反而增加了我的忧虑。

桓温平定了蜀地,娶李势的妹妹做妾,很宠爱她,总是把她安置在书斋后住。

公主起初不知道,后来听说了,就带着几十个婢女提着刀趁她不备去杀她。

到了那里,正遇见李氏在梳头,头发垂下来铺到地上,肤色像白玉一样光采照人,并没有因为公主到来而表情有变。

她从容不迫他说道:

“我国破家亡,并不情愿到这里来;今天如果能被杀而死,这倒是我的心愿。

”公主很惭愧,就退出去了

庾玉台是庾希的弟弟;庾希被杀以后,将要杀玉台。

玉台的儿媳妇,是桓温弟弟桓豁的女儿,她心急得光着脚去求见桓温,掌门官挡着不让进去。

她大声斥责说:

“这是哪个奴才!

我伯父的家。

竟敢不让我进去!

”说着便冲了进去,哭喊着请求说:

“庚玉台的一只脚短了三寸,常常要扶着人才能走路,这还会谋反吗?

”桓温笑着说:

“侄婿自然会着急。

”终于赦免了庾玉台这一家。

谢安的妻子刘夫人挂起帷幕围着众婢女,叫她们在自己面前表演歌舞,也让谢安看了一会,便放下了帷幕。

谢安要求再打开帷幕,夫人说:

“恐怕会损害你的美德。

车骑将军桓冲不喜欢穿新衣服。

有一次洗完澡,他妻子故意叫仆人送去新衣服给他,桓冲大怒,催仆人把衣服拿走。

他妻子又叫人再拿回来,并且传话说:

“衣服不经过新的,怎么能变成旧的呢?

”桓冲听了大笑,就穿上了新衣。

右军将军王羲之妻子郗夫人对两个弟弟说:

“王家见谢家兄弟来,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款待人家;见你们来,不过平平常常罢了。

你们可以不必再去了。

王凝之妻子谢夫人到王家后,非常轻视凝之;回到谢家后,心里非常不高兴。

太傅谢安安慰、开导她说:

“王郎是逸少的儿子,人品和才学也不错,你为什么竟不满意到这个地步?

”谢夫人回答说:

“同一家的叔父里头,就有阿大、中郎这样的人物;本家兄弟,就有封、胡、遏、未这样的人物。

没想到天地之间,竟有王郎这种人!

韩康伯母亲平日靠着的那张旧小桌子坏了,卞鞠看见小桌破旧了,就想换掉它。

韩母回答说:

“我如果不倚着这个,你又怎么能见到古物!

江州刺史王凝之夫人问谢遏道: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再长进?

是一心注意世俗杂务,还是天资有限?

郗嘉宾死了,他妻子的兄弟想把妹妹接回去,她却始终不肯返回娘家。

说:

“活着虽然不能和郗郎同居一室,死了岂可不和他同葬一穴!

谢遏非常推重自己的姐姐谢道韫,张玄常常称赞自己的妹妹,想使她和谢遏姐姐并列。

有个尼姑叫济尼,和张、谢两家都有交往,别人问她这两个人的高下。

她回答说:

“王夫人神态风度潇洒爽朗,确实有隐士的风采和气度;顾家媳妇心地清纯,洁白光润,自然是妇女中的优秀者。

尚书王惠曾经去看望过右军将军王羲之的夫人,问她说:

“眼睛、耳朵还没有觉得不好吧?

”她回答说:

”头发白了,牙掉了,这是属于身体的衰老;至于视力和听力,关系到精神,哪能就阻碍和别人交往呢!

韩廉伯的母亲殷氏,随着孙子韩绘之到衡阳去,途中在阖庐洲上遇见南郡公桓玄。

桓玄的长史卞鞠是殷氏的外孙,当时也来问安。

殷氏对卞鞠说:

“我不死,就看到了这小子两代人做乱臣贼子!

”在衡阳住了几年,绘之在桓景真的叛乱中被害,殷氏抚尸痛哭道:

“你父亲以前免去豫章太守时,征调他的文书早晨到了,他傍晚就上路;你免官已经几年了,却为着别人不能动身,终于遭难,这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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