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女尸破案记.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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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女尸破案记

原标题：

将调查当年所有办案警员

“呼格吉勒图案，是我国被执行死刑案件中，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而改判无罪的第一例。

”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副院长宋英辉表示。

内蒙古高院表示，呼格吉勒图父母将在与律师商议后，以书面形式提出申请国家赔偿，随后，程序将立即启动。

而追责也开始进行———根据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纪委传来的消息，本月初副厅长张有恩领导的调查组已开始调查该案，由于时间跨度长，牵涉人员多，调查范围已扩大到所有参与侦办此案的警员，包括当年主办此案的公安机关主要领导。

冤案如何造就？

这篇文章中，我们或许能看到些端倪

1996年4月20日，在呼格吉勒图卷入事件十几天后，《呼和浩特晚报》发表了一篇名为《“四·九”女尸案侦破记》的报道。

冤案如何诞生？

18年后重读这篇报道，我们或许能够看到一些端倪。

《“四·九”女尸案侦破记》

1996年4月9日晚8时，呼和浩特市新城区公安分局刑警队接到电话报案称：

在锡林南路与诺和木勒大街相交处的东北角，一所旧式的女厕内发现一具几乎全裸的女尸。

报案的是呼市卷烟厂二车间的工人呼格吉勒图和闫峰。

警方立即驱车前往现场。

冯志明副局长和报案人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之后，他的心扉像打开了一扇窗户，心情豁然开朗了。

（案发时担任着呼和浩特市公安局新城区分局副局长的冯志明，到2006年职务已是呼和浩特市赛罕区禁毒委主任、区政府副区长、公安分局党委书记、局长。

2011年，冯志明被任命为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党委委员，次年，冯志明的职务已是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按常规，一个公厕内有具女尸，被进厕所的人发现，也许并不为奇。

问题是谁发现的？

谁先报的案？

而眼前这两个男的怎么会知道女厕内有女尸？

冯副局长、刘旭队长等分局领导，会意地将目光一齐扫向还在自鸣得意的两个男报案人，心里说，你俩演的戏该收场了。

（当年的刑警队队长刘旭，后来交流到了呼和浩特市土左旗公安局，目前担任着该局副局长。

）

作为优秀的刑侦人员，任何异物都是珍贵的资料。

而临场领导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即便是眉头的一起一伏，都是无声的命令。

那两个男报案人，看见忙碌的公安干警，又看见层层的围观者，想溜了。

（2006年，闫峰气愤地对记者说：

“明明我们是正大光明去报案，为什么要写‘看着忙碌的公安干警，和层层围观者，两个报案人想溜了’；明明是我不想报案而呼格吉勒图坚持报案，为什么写是我非要报案而他不得不跟着？

！

”）然而，他俩的身前身后已站了“保镖”。

报案人惶惶然了……

在分局里，两人分别被领进了两个办公室。

“你叫什么？

”“我叫闫峰。

”“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公共女厕内有女尸的？

”“我和呼格吉勒图都是卷烟厂二车间的工人。

我俩今天都上中班，到后半夜两点下班。

上班后，我一直在干活，大约八点多钟，呼格吉勒图找到我，悄悄地对我说，‘嗨，女厕所有个女人死了，你不去看看’（2006年，闫峰表示：

“我从来没有说过，呼格吉勒图对我说过‘嗨，女厕所那儿有个女人死了，你不去看看’这样的话！

”）我出于好奇，便跟着他去了厂外的公共女厕内，我看见黑乎乎的一个人横在两个蹲坑的矮隔墙上，我转身向外跑，说，‘赶紧报案吧’，我们就报了案。

”

另一个办公室里。

“我叫呼格吉勒图，蒙古族，今年19岁。

上班后，我出厂外买点东西，突然想小便，听见女厕所内有女人喊叫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里面没动静，我便跑进女厕所，见那女的横仰在那里，我便跑了出来。

但又一想，那女的是不是死了？

我又返回去，见那女的真的死了。

闫峰说，报案吧，我嗯了一声就跟他出来了……”

“你是怎么听见女厕所内有喊声的？

”“我小便时听到的。

”

“听到声音你就跑进女厕所了？

”“是。

”

“你进了女厕所时，那里还有别人吗？

”

“我只看见那女的横在那里……好像有人跑走了……不是，反正我没看清。

”

“你几点上的班，几点出的厂，几点发现的女尸？

你为什么不先报案而叫闫峰呢？

”

下面的问答简略了。

因为呼格吉勒图不是拒绝回答，便是东拉西扯，而且往往是答非所问。

就像在狂涛中颠簸的一叶小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天与水之间的差异。

在审讯呼格吉勒图的过程中，由于呼的狡猾抵赖，进展极不顺利。

市公安局局长王智在10日亲自来到分局，听取案件进展情况，当分析案情后，王智局长特别指示：

一、对呼格吉勒图的痕印进行理化检验，从中找出证据。

二、展开一个全面的、间接的包围圈，从间接证据，形成一个完整的锁链，让呼格吉勒图丢掉侥幸心理。

三、注意审讯环节，从供词中找出破绽，抓住不放，一追到底。

王智局长的指示，极大地鼓舞了分局的同志们，在他们认真贯彻领导意图的情况下，审讯很快便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

（对该案作出“特别指示”的时任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局长王智，后来升任内蒙古公安厅巡视员。

据知情人士透露，王智现已退休。

）

“4月9日，我上班后便溜出了厂门……”呼格吉勒图交待说：

“我乘天昏地暗，便溜进了公共女厕所挨门的第一个蹲坑，假装大便，实际上是企图强奸进厕的女人……怕将来追查到我，便回厂叫了闫峰，以便让他证明我是偶然发现女尸的。

我报案一是怕闫峰说漏了嘴，二是想转移你们追查的目标……”

这供词是熬了48小时之后才获得的。

为了证实呼格吉勒图交待的真实性，由分局刑警队技术室对他的指缝污垢采样，进行理化检验。

最后证明和呼格吉勒图指缝余留血样是完全吻合的。

（闫峰事后回忆，“在警察问了我一段时间后，我听到了呼格吉勒图喊叫的声音和桌椅挪动的声音。

”他说，有一次通过门缝里，他看到呼格吉勒图戴着头盔被铐在暖气上。

刚刚做出的复审结果表示：

血型鉴定结论不具有排他性、唯一性，不能证实呼格吉勒图实施了犯罪行为。

）杀人罪犯就是呼格吉勒图。

（摘自1996年4月20日《呼和浩特晚报》）

追谁的责？

谁是冤案的责任人？

冯志明，当年因办理呼格案，一时被称为神探。

对于呼格案再审，冯志明始终保持沉默。

昨日，记者电话和短信联系冯志明，均未获回应。

苏明，当年呼市法院一审呼格案的审判长，记者11月份在呼市采访时了解到，他在去年因身患癌症退休，不久因病逝世。

杨小树，当年终审呼格案的审判长，被质疑未参与审判便在终审判决书上签字。

如今杨小树是副厅级审判员，却未被提拔为副院长。

记者通过多方采访了解到，2006年在呼格案出现重大冤假疑点后，杨小树一直被内蒙古高院委派为处理呼格案申诉的法官，有人质疑说，“自己亲手在判决书上签字，又怎会让申诉顺利通过？

”

当年内蒙古高院的院长王维山目前是内蒙古关工委的副主任，11月份，记者曾电话联系到他，他表示，在他任期内，呼格案的复查没有受到来自外界的任何阻力，为何悬而不决，王维山没有给出说法。

记者昨日再次联系他，他挂断了记者的电话。

如何追责？

追踪该案的汤计介绍，“案件的追责时间不会太久，但具体日期还不好说。

”他透露，“最高院将以该案为契机，全面推开错案追责。

”

本报记者与湖南省高院的一位法官聊天时谈到该案，对于翻案后的追责，他认为“是一定要有的”，但关键的问题是，“在多大的范围内追责，追责到什么程度，哪一个层面。

”这些问题在目前看来，的确无法预期，“就是看有关部门追责的态度和决心。

”

在呼格吉勒图冤情得雪的同一天，另一起案件的焦点人物：

聂树斌母亲和代理律师一起，向山东省高院递交了相关材料。

本报记者李季

■国家赔偿

呼格吉勒图的家人

能够获得多少赔偿

国家赔偿计算方式———

侵犯人身自由：

国家上年度职工平均工资×失去自由天数

造成身体伤害：

医护费用+误工费用（上年度职工平均工资×误工天数）

部分或全部丧失劳动能力：

医护费用+继续治疗费用+残疾补偿金（按伤残等级确定）

造成死亡：

死亡赔偿金+丧葬费

（总额为上年度职工平均工资的二十倍，为其所扶养的无劳动能力者支付生活费）

精神损害抚慰金：

上限：

人身自由/生命健康赔偿金×35%

下限：

1000元

例子———

赵作海赔偿金：

因被误判“故意杀人罪”被羁押11年

124.4元/天×4019天+15万元（生活补助）≈65万元

浙江张氏叔侄赔偿金：

因“强奸致死案”被误判，被羁押近10年

182.35元/天×3596天+45万元（精神抚慰金）≈110.5万元/人

计算———

呼格吉勒图案可能的赔偿金

生命健康赔偿金：

45676元（上年度职工平均工资）×20=91.352万元

精神抚慰金（上限）：

91.352万元×35%=31.963万元

可能获得的赔偿：

91.352万元~123.3万元

还可能支付呼格吉勒图父母的生活费用

本组稿件除署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