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孟京辉话剧剧本.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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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0616:
32:
00 来自:
野外的酒鬼(北京)
琥珀
作者:
廖一梅
引子
一只苍蝇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蚊子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蚂蚁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蜘蛛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马蜂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麻雀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刺猬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兔子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山羊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斑马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大象在一个琥珀里
一只恐龙在一个琥珀里
一个面包在你的肚子里一个翅膀在你的爱情里
一个夜晚在你的目光里一个冬天在你的心脏里
第一部分
第一场知识就是力量
(1)
[某酒吧。
[高辕正精神抖擞地与十个人下象棋,他的同伙影舞者站在旁边。
高辕:
最后十分钟!
恳请诸位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为了你们的名誉和钱财,击败我!
既然我挑起这场战争,就让我像一个将军或像一条狗那样死去,你们还有十分钟!
该你走了,眼镜先生。
眼镜:
我知道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高辕先生,但我还要代表我自己坚持到底!
高辕:
有骨气!
苟延残喘是英雄向狗熊逐渐转化的重要标志。
眼镜:
我不生气,我要保持心理平衡,再来一瓶啤酒!
输了又怎么了?
高辕:
言之有理,输掉一盘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输掉人生!
如何赢得你的人生?
投资极小,成本极低,回报极丰,利润极厚!
这个美丽的新世界还剩下什么可以赚钱?
面条加工设备,卤味烧腊名店,干洗店加香,骨汤粉面馆,防盗手机套,牛仔服外带休闲,睫毛生长液,自卫防身手电,微型永久脱毛器,疯狂增高营养片,活性再生因子疤痕灵,儿童健脑跳毯,处女膜修补,得克萨斯肉饼店……该你了,愤青先生。
愤青:
我和你下棋可不是为了当英雄,就为了赢你五万块钱,你看见我右手的四个手指头了吗?
如果我输了就归您了。
我这辈子就再也不玩儿摇滚了!
高辕:
该你了,博士先生。
博士:
是该我了,我在德国多年的留学经验以及我超乎我学术敏感之上的生活阅历告诉我:
我输了。
但我依然追求我散淡人生笑傲江湖的品格。
高辕:
我同意。
您是不是再来那么一杯咖啡?
影舞者:
博士已经续了十六杯咖啡了,外加四扎啤酒六盘儿酸黄瓜。
高辕:
都算在我的账上。
老板娘:
高辕,你也太猖狂了,我要是输了,我的酒吧就是你的了。
[耗子上,提一大箱子,胸口还戴着红色的绢花,上写“主持人”。
耗子:
我回来了!
影舞者:
新娘肯定长得丑,要不然你不会让婚礼这么快结束。
耗子:
错。
新娘据说貌美如花,不过我没看见,因为她根本就没出现。
影舞者:
你是唯一比新郎还伤心的人吧。
耗子:
幸好新郎的母亲当场心脏病发作,我就递上了一张咱们公司代办丧事的宣传单。
影舞者:
结果?
耗子:
结果?
还用说——我被轰了出来。
高辕: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这群臭棋浪费我的时间?
你们就是一堆消化不良的知识分子烂狗屎!
影舞者:
还有五分钟。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有一个小伙子“臭皮匠”神色慌张地走进来。
臭皮匠:
请问婚丧用品出租世界名店在什么地方?
耗子:
[从箱子里取出个招牌]就在这里!
世界品牌,中国特色。
产品租售,创意无限。
人无我有,人有我特,彩虹门,罗马柱,白天鹅,椰子树,高空飞艇,超大花轿,手绘纸钱,加肥棺材,灯笼喜烛彩喷婚车装饰,皇家豪华出殡大型礼炮,新卖点层出不穷,可租可售可套餐……
臭皮匠:
我想租一个人的遗体。
耗子:
[惊愕]我……我……我不得不承认这事儿太有创意了。
您学美术的吧,是不是要搞行为艺术?
臭皮匠:
真不好意思,惊着您了。
[低声鬼鬼祟祟]我遇到了大麻烦,和一帮俄罗斯人做生意欠人家二十万,钱是还不起了,躲也躲不了,您明白了吗?
耗子:
您为什么找我们这儿?
找火葬场医院太平间什么的我倒是能够给您提供电话……
臭皮匠:
我听说您这儿提供的是全套一条龙服务……
耗子:
可我们找的遗体毕竟跟您本人长得不一样啊……
臭皮匠:
没关系,他们丫老外看咱们中国人长得都一样。
耗子:
您先登个记,如果我们有货了再通知您……
臭皮匠:
帮人帮到底,我来一杯咖啡行吗?
(看棋),你倒是走两步啊!
下棋不是相面。
耗子:
大哥,少说话!
影舞者:
时间到!
诸位,很遗憾您们输了,您们十个象棋爱好者十位秀才的智力终究没能战胜一个人的智慧。
愤青:
[仰天长叹]唉!
可惜了我右手的四个手指头!
剁!
……
[一商人走到台前,拿出一份合同,疯狂地撕得粉碎,扔到地上,一声不出地走了。
]
老者:
臭小子,这次饶了你,以后离我女儿远点!
[下]
年轻恋人:
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要好好待她!
[挥泪下]
房东:
再给你三个月!
到时候我让人来拿房租,少一分也不行!
[下]
高辕:
你们呢?
博士:
我认输!
你说让我干什么?
当然这件事不能违背公众道德、社会良知、法律法规和我的意愿。
高辕:
当然,我敢保证你求之不得呢!
其他人呢?
[众人点头。
[有人不满地用英语说骂人话。
高辕:
谢谢诸位!
[高辕挥手,影舞者拿一册书走到台前,开始念。
影舞者:
……这深深的一吻如饥似渴,舌尖在嘴里急切地探寻,他在痴迷之中感到一阵强力吸吮,他的灵魂出窍,飘飘悠悠进入姑娘的体内,点点点点点点,这一刻真是情浓至极,销魂荡魄,点点点点点点,当姑娘眼神迷离,面带桃花,玉体酥软的时候,……
高辕:
停!
此处删去六百八十二字。
影舞者:
我还没念完哪。
众人:
他还没念完呢!
高辕:
您回家自己欣赏去吧!
以上大家听到的是美国奥德维尔出版社2002年出版的医学著作《优生学和性观念溯源》中的片断。
作为你们输掉此次比赛而又不用付出金钱的代价,诸位请接受我的邀请,大家共同写作一部历史上最伟大的艳情小说。
每人写一章,一章二万字,七天内完成,背景是南方某繁华大都市,每一章都要出现一个融万种风情于一身的性感女青年,她唯一可夸耀的品质是她的情欲,做爱是她唯一的运动,性爱是贯穿全书的重点,任何正面的描写都将被坚决删除。
臭皮匠:
明白了!
就是大家攒一本下流畅销小说。
高辕:
“下流”二字删去。
给这位先生一杯酒!
臭皮匠:
我能参加吗?
高辕:
这位性感女青年在她的爱情受挫之后,决定勾引她周围的每一位男子,并把他们记录在册。
在座诸位都是会写字的高手,我希望这部艳情小说必须情节耸人听闻,想象荒谬怪异,措词毫不得体,性描写反常乖戾,麻木不仁,汪洋恣肆,滥竽充数,我张开手臂热烈拥抱你们的加盟!
臭皮匠:
明白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干活不费劲,三人以上可以抢劫银行,一群屎可郎才能滚成大粪球!
高辕:
再给这位先生一杯酒!
臭皮匠:
算是同意我加入了?
博士:
要做到大俗才能大雅,写《金瓶梅》一直是我的梦想。
高辕:
这本畅销艳情小说的名字就叫做——【床的叫喊】!
众人:
干杯!
[电钻声,音乐起。
[集体合唱。
第二场一次幻象:
高辕和心脏病医生谈哲学
[白色的医院。
[巨大的心脏图片。
[医生在给男人高辕作心脏检查,高辕身上绑了各种仪器。
“嘭嘭”的心跳声。
医生:
作为一个医生,我只信仰一个原则——科学。
你也应该相信,因为科学救了你的命。
高辕:
——他拿了一根针,是那种针灸用的长针,看起来也不细。
他说:
“你不会疼的,你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嗓音沙沙的,不好听,也不难听。
后来我就眼看着那根针扎了下去,扎进那小子的胳膊里,那小子一声都没出,一直闭着眼睛,脸上也毫无表情。
后来他把针拔出来,奇怪的是一点血都没出,那个针孔不过像个大一点的毛孔。
你应该去看看!
医生:
魔术?
高辕:
医生也使用催眠术。
医生:
那是精神科医生。
外科医生可能更像一个木匠,哪不好修哪,实在修不好就换一个零件。
高辕:
晚上我就作了一个梦。
[梦境。
高辕:
梦见站在舞台上的人是我,有一对双胞胎姐妹一边一个拉住我的胳膊。
魔术师慢悠悠地朝我走过来,突然一伸手,冰凉的手指触到了我的胸口,一把把我的心就掏了出来。
台下的观众先是一愣,看着他手里跳动着的那个红肉团,既而就鼓起掌来。
我愣愣地站在台上,一点也不觉疼,只是有点惊讶,原来没有心的感觉也并不坏。
医生:
奇怪的是你很正常,一切器官都运行正常,你的身体接纳了异体的心脏。
高辕:
这不奇怪,我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张开手臂接纳的。
医生:
但愿如此。
按时吃药,定期检查,生活规律,不要熬夜,保持心境平和,性生活有点节制,不要过分悲观,也不要过分乐观。
高辕:
[起身]这是对圣人的要求。
医生:
对圣人和对病人的要求是一样的。
高辕:
我们,生就是我们,只能遵循我们无常的本性生活。
只要活着便要在无穷的追求、失望、厌倦、痛苦中受折磨,乐此不疲。
星星残酷无情,睡莲在沙子中枯萎,小刘护士今天当班吗?
医生:
安分点儿吧,我指望你刷新存活记录呢。
高辕:
这才是实话,难得从医生那儿听到实话!
[一对双胞胎姐妹在台前玩一种戏法儿,护士们看得很高兴,不时发出喝彩。
高辕:
这一对儿宝贝在这儿干吗?
护士:
她们在演出的时候昏倒了。
高辕:
一起?
护士:
对,她们什么都一起。
一起哭,一起笑,你敲这一个膝盖,那一个的腿就会抬起来。
高辕:
这一个吃饱了那一个就不饿,这一个春情荡漾那一个就风骚迷人,那她们的魔术师呢?
护士:
魔术师?
不知道,是那个女孩送她们来的。
[小优出现。
[小优和医生。
小优:
一切正常?
医生:
正常。
小优:
依然健康?
医生:
健康。
小优:
医学奇迹?
医生:
还算不上。
小优:
他在和护士调情。
医生:
他请她们晚饭。
小优:
仅仅是吃晚饭?
医生:
不仅仅是吃晚饭,我想。
小优:
每次不同的女人?
医生:
每次不同。
小优:
看来他倒很讨人喜欢。
医生:
你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小优:
不,我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你知道是什么。
[小优离开医生,走到高辕面前。
高辕: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我找到在林间尝过的黯淡的蜂蜜;我在你的臀部上触到跟我一起降生,构成我的灵魂的那些模糊的花瓣。
”……不是我说的,是聂鲁达的诗。
小优:
世界上的人只有两种:
一种人可爱,一种人讨厌。
鉴于你审美的品位那么高,所以作风不正派也就算情有可原了。
……也不是我说的……
高辕:
有意思。
喂,等等!
[小优下。
高辕:
从前有一个人叫包子,他觉得很饿,就把自己给吃了。
从前有个人叫冰棍儿,天太热,他就去游泳,结果他就化了。
第三场欲望受到快感的诱惑是怎么产生的
第三场:
欲望受到快感的诱惑或畅销书是怎么产生的
[高辕坐在一堆药品中间,端着一杯水在吃药,一个药瓶再一个药瓶。
[周围围着一大群人。
博士:
“……她的肉体显得如此丰满……不,她没有娼妇那种利害关系的考虑,也不知什么是淫荡,她极其自然地,就像麻雀,鸽子那样自由自在地接受性生活……手在她的脸上滑动,然后伸进她上衣开口处抚摸她的乳房,性欲像一种烈性烧酒涌上脑部,扩展全身……”
影舞者:
“……我在网上第一次遇到她,她说我们是天生一对,我用阴茎思考,而她用阴道思考。
我说:
那来吧,把衣服脱了。
她说:
已经脱了,我在电脑前从不穿衣服……”
臭皮匠:
“……就见这妇人倦极无聊,把房门轻掩,解了罗裙倚枕而卧。
这官人懒得勾搭,叫了声:
冤家,可想死我也!
上前一把按住,那裤带早已解开了,春光无限,玉体横陈。
这正是:
花心滴露,鱼游春水,暮雨乍开三峡梦,轻舟已过万重山。
……”
[高辕看着手里的药。
高辕:
环孢素,1978年问世的免疫抑制剂,每天两次,一直到死。
我对姑娘的誓言应该改一改了:
你不是我的太阳,也不是我的四季,你是我的环孢素。
如果没有你,我的身体会厌恶我的心脏,我的身体会流出莫名的液体,我的血管会左冲右突绞作一团……
愤青:
“……我喜欢干……”
[高辕把药瓶随手一扔,发出声响。
众人面面相觑。
高辕:
你们想到过死吗?
你们和死亡那冰凉凉的眼珠对视过吗?
你可能还在正午的草地上晒太阳,头枕在姑娘的大腿上,可是一转头,街角电话亭后面那一双红眼睛正盯着你呢。
于是你心口一阵发凉,凉慢慢变成冷,那冷渐渐地进入了四肢,爬进了你的大脑,你的嘴唇开始发抖了,脸也变得铁青,姑娘大腿的温暖开始离你而去。
你们体会过那种感觉吗?
人类是向死而生的,一切有生命的物质都是向死而生的。
看不到死亡你就体会不到生的感觉,就不懂得什么是性感!
俄国人索尔仁尼琴的《癌病房》,德国人托马斯曼虚构的《魔山》,法国人加缪的《鼠疫》,还有1505年博斯的绘画《圣安东尼的诱惑》都通过面对死亡的体验的呈现,完成了一种精神时代的绝妙回答!
臭皮匠: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写的艳情小说还不够煽情!
博士:
还不够文化!
愤青:
还不够摇滚!
大猫:
还不够冲动!
二猫:
还不够后现代!
高辕:
1986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的作家ElbertJohnson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说:
我的新书中有59起人命案,12起强奸案,9处性反常情节还有多人参与的六次滥交场面,主人公精力充沛地分别与14个女人发生性关系,并最终娶了其中五个……
愤青:
太刺激了!
高辕:
……可他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成功。
请问Johnson先生为什么这么悲哀?
影舞者:
因为他是个男的。
高辕:
回答正确!
我们现在必须给诸位杰出的,刻板的,陈腐的,平庸的书稿配上一个合适的作者,作者的三个必需条件是:
女的,开放,无耻。
臭皮匠:
明白了!
找一个庸俗不堪,肉麻矫情,性感淋漓,年轻美貌,惊世骇俗,风骚惹火的文学女青年来冒充作者!
博士:
十七岁!
大猫:
还得几门功课不及格被学校开除!
二猫:
美女作家!
博士:
要不然就变性成为“美女作家”!
耗子:
父母离异,经常逃学鬼混!
臭皮匠:
全国新萌芽作文比赛第二名,一夜成名,被称为“少年天才”!
大猫:
少女天才!
二猫:
美少女天才!
耗子:
三陪女绝对不行,她们过于保守和羞涩了。
博士:
戏剧学院的也不够格,她们不够另类!
愤青:
把我女朋友找来吧!
我女朋友是我们老家有名的豆腐西施,有姿色会卖俏不要钱!
博士:
要不然找一个会说中文的俄罗斯芭蕾舞演员!
耗子:
不够俗!
高辕:
拭目以待,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四场美女竞技场
[网络广告:
招聘女演员——今天你谁都不认识,明天谁都认识你!
[舞台上出现几位美女,各展才艺。
[姚月月上。
姚月月:
为了改变这个世界,我们一定要出名。
我,姚月月,年龄26,星座处女座,身高一米六七,所在地北京,所在院校城市联合大学哲学系,人气指数五星,性早熟时间十一岁,爱好写作和做爱,写作方式性体验写作身体写作中段写作,做爱方式民主自由,生活方式伤风败俗。
高辕:
[向姚月月]第一次约会,你是喜欢先吃饭,再做爱,还是直接做爱?
姚月月:
那要看我当时是胃饥饿还是性饥渴。
高辕:
我的胃不太好,我的习惯是先吃饭。
姚月月:
你是老板,就照你的习惯。
[小优出现在众美女中间。
耗子:
请问这位小姐贵姓?
小优:
沈,沈小优。
耗子:
请问小优小姐为什么来应聘?
小优:
我是来赴约的,一个很早以前定下的约会。
耗子:
约会?
和谁约会?
你们谁认识她?
[众人摇头。
高辕:
[怀疑地,从姚月月身边走开]那么说是我啦?
[观察小优]不会呀,你这么漂亮,要是和你有约会,我应该不会忘啊。
也说不好,最近我的心脏有点问题,可能影响了我的记忆力。
我好像的确在哪儿见过你……
小优:
你请我晚上一起吃饭。
高辕:
有可能,遇到你这样的女孩我一般是会发出这样的邀请的。
但是我的确记不得了,我又邀请了另一个人。
[姚月月站到高辕身边。
小优:
两个人一起吃饭,还是三个人一起吃饭我并不介意。
高辕:
[大感兴趣]我也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向姚]你介意吗?
姚月月:
谁怕谁啊!
第五场三人晚餐和【菊花之约】
[蒙着白色布单的餐桌布满舞台。
[小优,姚月月和高辕的三人晚餐,但只有小优和姚坐在桌前,不见高辕的踪影。
]
[双胞胎姐妹在餐厅里表演戏法。
小优和姚沉默地坐着。
姚月月:
他把咱们俩扔在这儿算是什么意思?
小优:
他是想看咱俩的笑话,让他有点乐子。
姚月月:
变态。
小优:
他脸上总带着点厌烦的神情,那样子像说:
只要别让我厌烦,我什么都愿意干。
我看他指望咱们能打起来,或者有一个人耗不住走了,也省了他的事儿。
姚月月:
我是不会走的。
你是干什么的?
小优:
我是个解说员。
姚月月:
这不是什么时髦的职业。
小优:
我也不是时髦的人。
姚月月:
你喜欢那个高辕?
小优:
不。
姚月月:
用不着骗我,我对他不感兴趣,我只对出名感兴趣。
小优:
我对他和出名都不感兴趣。
姚月月:
说谎。
咱们作个交易吧,我把他留给你,你把机会留给我,怎么样?
小优:
成交。
姚月月:
成交。
我不需要表演,我就是一个作家,你可以去网上看我的博客。
我之所以没有成名,是因为我写得不够烂。
如果给我机会,我一定能成功,而丝毫不用附上自己的裸体照片来吸引别人的眼球。
我唯一要努力的就是如何写得更烂!
高辕:
[终于出现,从台后走过来]不需要,更烂的作品我已经写好了,你只要把它的作者扮演好就行了。
等你出名以后,你再努力去写更烂的东西也不迟。
姚月月:
这违反了我写作的原则,我写作的原则是诚实。
高辕:
没违反你做人的原则就行了。
姚月月:
我做人倒没什么原则。
高辕:
那就好。
像你这样的美女要是讲原则就太不体面了。
(转向小优)小优,这名字不错。
我可以写一套纯情小说请你来当作者。
姚妖妖:
卖不动的。
高辕:
纯情和色情一样好卖,都是故作姿态。
(观察小优,背身和姚说话)你的名字必须得改,就叫姚妖妖吧。
你已经得到了你要的,现在,走吧。
姚妖妖:
成交。
[姚妖妖妖娆无限地下。
[桌边剩下高辕和小优。
小优:
我也要走了。
高辕:
[按住她]知道什么时候女人最好对付?
[小优摇头。
高辕:
就是你知道她要什么的时候。
你可以给她,当然也可以不给她。
给她,可以让她听话,不给她,会挑起她更大的欲望。
你要什么?
小优:
这么说你还拿不准?
高辕:
是,这就是我让她离开的原因。
答案太明显也就没有趣味了。
小优:
这是一个游戏吗?
高辕:
生命就是一个游戏。
我只做爱,不恋爱,只花钱,不存钱,只租房,不买房,因为我不愿面对这个世界,我要跟它保持距离,我要像一个熟练的老手那样掌握世界,在它面前保持无动于衷,不失理智。
无论生活在我面前搞什么花样。
小优:
你有一个俗人的一切习气。
好虚荣,自以为是,朝三暮四,自私自利——
高辕:
你把我抬得太高了。
小优:
是的。
高辕:
为什么来和我约会?
小优:
为了“菊花之约”。
高辕:
“菊花之约”?
小优:
你不知道“菊花之约”?
[高辕摇头。
小优:
我讲给你听。
很久以前,有个书生范巨卿上京赶考,不想忽染重病,躺在客店里动弹不得。
店中
主人害怕“瘟疫过人”对他不闻不问。
幸好,客店里住了另一个赶考的书生名叫张
元伯,说:
“生死有命,安有病能过人之理?
”他亲自为范巨卿调理医治,不久,范生痊愈,但却因此误了二人的考期,范生甚感负疚,两人就此结为兄弟。
后来范巨卿辞别张元伯返回故里,当时“黄花红叶,妆点秋光,正是重阳佳节”,便定下菊花之约,约定来年今日再相聚,把酒赏菊。
转眼一年过去,又到九月九。
一大早张元伯便洒扫草堂,便插菊花,宰鸡备酒。
家里人说,不必着急,路途遥遥,未必应期而至,来了再杀鸡不迟。
张元伯不听,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太阳落山仍不见范巨卿的影子。
家里人都以为范巨卿不会来了,劝他吃了饭安歇,张元伯仍是不理,独自等到半夜。
门前人影一闪,范巨卿真的披月而来。
两人相聚甚是欢喜,只是面对酒菜范生不食不饮。
张元伯细问缘由,范巨卿说道:
“兄弟我其实是鬼。
——我去年回到故里,考试未成便做起生意,日日繁忙,竟然忘了约会之事。
到了九月九想起菊花之约,相隔千里已经迟了。
寻思无计,想起古人说:
人不能日行千里,而鬼魂能之。
便拔剑抹了脖子,乘阴风前来赴约。
”
高辕:
你在吓唬我。
小优:
人便是人,会因为俗事忘了情谊,也可能拔剑自刎遵守诺言。
现在我来了。
第六场卡萨诺瓦之床:
做爱及小优小传
高辕:
你是不是一个张开双臂又夹紧双腿的聪明女人?
小优:
你是不是一个善于挑逗又善于抛弃的愚蠢小孩?
高辕[做痛苦状,捂住心口]:
我家房门钥匙,送我回家吧。
[小优慢慢伸出手臂握住钥匙,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犹豫。
[舞台大屏幕放映关于小优的一部纪录片。
解说词:
小优,这是她的名字。
她今年26岁,在一家自然博物馆工作,解说员。
她现在正坐在家里空荡荡的厨房里,她环顾四周,那一排排组合家具和电器,那窗外射进来的霓虹灯的微弱光线,让她有一种瑟瑟发抖的冷意。
伴随着对高辕心跳的迷恋和回忆,她知道她掉进了一个自己设置的陷阱。
三好学生,北京市航模比赛第二名,校生物小组组长,学生通讯社积极分子。
中学快毕业时得了厌食症和神经衰弱。
在经历了一次少女的相思失败后,她对自己在那个胡编乱造的凄美的爱情故事中连配角也演不好甚为失望,她变得沉默寡言,经常害羞口吃脸红胃痉挛突发冷汗月经紊乱。
终于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小伙子,他们相爱了。
早晨,六点半,她醒来,和往常一样,和往常不一样,她看了一眼镜子,她发现自己是一个漂亮女孩。
晨光熹微,空气清冷,她哭了。
爱情飞舞,奇迹发生,细胞生长,朝霞满天。
她吞下了那天清晨的第一杯咖啡,她一边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看着床上的男人,那儿躺着她最伟大的初恋。
她想起了接吻的滋味,她在博物馆解说恐龙和剑齿象的历史,她到处旅游,她躺在大床上琢磨天花板,她学抽烟并且潇洒地把烟蒂扔在下水道里,她穿不收腰的吊带连衣裙,她听摇滚乐,她看通俗电视剧掉眼泪,她看足球转播掉眼泪,她和邻居吵架掉眼泪,她拿起刀子削苹果掉眼泪,她把录像机砸碎,她在公园长椅上一直坐到浑身冰凉,她经常对着长毛绒动物凝神思索,她好像又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只是一个普通的热爱自己的爱情的雌性小动物。
她的初恋情人,林一川。
大学副教授,在一次交通事故中意外死亡,雪天,路滑,风大,气压低,据目击者称: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轻轻而来,飘然而去。
小优失去了林一川,她的忧伤处于失重和毁灭的边缘,就像恋爱一定会感到痛苦一样,双重的坠落,歇斯底里的绝望,浑身痉挛抑郁地发呆,整个身子变得僵硬,惊恐,沮丧,灾难降临,无可挽回,永远无可挽回,害怕,一股冰凉的东西,来不及了。
小优:
我们有过约定,最普通不过的誓言。
解说词:
一年零三个月以后,小优似乎渐渐平静下来。
她观看了一场有双胞胎姐妹参加的怪异神秘的魔术演出,有特异功能的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