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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时江南

别时江南文/乐小米

流云惊变

1

碧空万里,几行归雁。

江南翠色苍茫。

药王斋中堂,绛紫色大厅中,肉桂香气经久弥漫。

爷爷手把信笺,眉头皱紧,手拈银须陷入思索中。

苏渐在他身后,亦是沉默,俊雅飘逸的身影石雕一般,立在中堂。

我躲在堂前石柱后,探出半个小脑袋,额前碎发剪剪,乌黑的眼眸遛遛的望着中堂内端坐的爷爷,还有他手中信笺。

十三岁的秋生在大院内扎马步,问我,承欢,发生什么事了,师傅和师兄那么严肃?

我扯起裙脚踮脚跳到他身前,摇摇头。

秋生继续在太阳底下端着身子,晶莹的汗珠从他饱满的小脑门上争抢着滚落。

恰好此时,婉素袅袅婷婷从东厢走出,水绿罗裙沾过芳草,春山淡描,一粒朱砂痣点于眉梢,格外妖娆。

她看了看我,又看看秋生,抿着笑,抽出手帕帮他擦试汗珠,道,药斋又不是镖局,你干吗这么拼命习武?

秋生歪歪脑袋,避开她的手帕,我得保护承欢!

婉素掩笑,承欢?

她又不是金子银子,有什么可保护的?

秋生很认真地说,苏师兄说,承欢长大后,会很漂亮,得好好保护!

婉素看了看我,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望着大厅中堂伫立的苏渐,莲步轻挪,向中堂走去。

秋生冲我笑,嘴巴一咧,承欢,婉素姐与苏师兄真般配!

怎么偏偏是云少爷的未婚妻呢?

要我说,她还不如跟苏师兄私奔了好呢!

我轻啐他一口,小小年纪,不知害羞!

天空渐渐阴沉起来,我在回廊处侧坐着,边看秋生习武,边细数着婉素出阁的日子,六月初八,嫁于流云山庄。

2

云遏山的流云山庄,江南百年望族。

山庄中江姓子弟,修文养性,习武健身。

历代庄主所礼聘的女子,无论妻妾,容貌均是神仙姿色,故所生子弟均丰姿俊雅,仪表昂然,加之文韬武略,历时达官贵人都盼望与之结为姻亲,一来面子无比荣耀,二来巩固自身权势。

强大的姻亲关系盘根错节,也成就了流云山庄的百年威名。

可到了江穆天做庄主,流云山庄便不复往昔的人丁兴旺。

他娶了九房夫人,唯独正妻夫人紫苏给他诞下一脉香火。

第九房小妾也曾生有一子,可怜那孩子两岁时便失足落井。

因此,紫苏夫人那一脉香火便成了流云山庄唯一的血脉。

山庄上下,百般珍爱。

这脉香火便是被称做云少爷的江航。

宁婉素,这个可娉婷可入画的水国女子,三年前,奄奄一息的她,被苏渐带回药王斋。

那份明艳的美丽便惊呆了刚刚八岁的我,我悄悄附在苏渐耳际,问,师兄,她真美。

她是你的妻子么?

苏渐一脸倦容,点了点我小巧的鼻尖,笑,等我们的承欢长大了,会更美的!

后来,我才知,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是流云山庄云少爷指腹为婚的妻子——江宁织造府的千金小姐。

当然,年幼的我并不知,流云山庄之所以同江宁织造府联姻,并不是因为宁婉素的明艳,而是因为金蝉丝。

江宁织造府用来织云锦的金蝉丝是云遏山流云剑的克星!

三年前,江宁织造府毁于一场大火,而宁婉素从她闺阁跳入府中湖底,躲过了这场灾难,最终被在江宁游医的苏渐救下。

苏渐从中堂走出,长衫临风飘举,柔长的眉目间,淡淡几许荫翳。

他拿医书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承欢,去陪陪婉素姐吧,流云山庄来消息了,怕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径直走出门。

我跑到中堂,但见婉素双手捧面,不停抽泣。

眼泪从她纤白的指间滑落,如菡萏带露,甚是哀婉。

水绿罗裙失水的枝丫一般,枯萎不已。

她抱着我哭,承欢,云少爷遭蒙此难,可叫我作何指望?

那日黄昏,我得知,三日前,流云山庄付之一炬!

烟火过处,满目疮痍。

庄主与夫人双双归天,颈项处被薄剑一类的划伤致命。

生还的姬妾下人,席卷了残存的珠宝,做了鸟兽散。

唯留下云少爷一人,却因这场家变,急火攻心,双耳失聪。

江南春雪

1

江航初到江南的那个黄昏,天空薄薄的阴,细细飘雪,这是南国初春少有的天气。

婉素称病,妆容残谈,不肯相见。

我同秋生到后堂偷看,那个一直生活在传说中的男子,杏黄色锦缎长衫,长眸微阖,端然坐在堂前,脸色苍白,却难掩超尘脱俗的气质。

曾经的他,出身富贵,家世优渥。

这些,对我都不重要,十一岁,我尚不谙世事。

我所注意的,只是,他沉静内敛的眼,看进去,仿若江南,干净,水润,温暖而灿烂。

这般模样,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无疑是瑰丽绚烂的。

爷爷为他把脉。

一碗茶水微凉,爷爷神色渐渐黯然。

摇头,叹息。

江航虽无法听到,但从爷爷的神情中,似乎已明白,他的耳聋,似是不救之疾。

一直沉默的他,突然开口,声音恳切:

冷神医,求求你!

我身上背负着流云山庄血海深仇!

而且,我相信,三年前江宁织造府那场大火也不是天灾!

这两门血案,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何不管不问?

我躲在布帘后,藕色棉衫,眉眼流畅,偷望,他倔强的唇,宣漏着一个男子的决心。

爷爷沉吟半天,对他“说”,你的耳疾并非急火攻心,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能让人失明或失聪。

恢复倒是可能,只怕时间过长。

而且治疗后期,会用朱砂。

药量分毫的差池,你便会失明。

江航看着爷爷写下的话,毫不迟疑的回答,只要能医治好,怎样的痛苦我都愿承受!

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多久我也愿意等!

就这样,江航,留在了药王斋。

秋生问我,那个云少爷,要住多久?

我说,怕是要很久。

秋生眉头皱成一团,嘴巴几乎噘到鼻子,那不如做你家女婿算了。

我脸一红,追着他打。

2

夜里,我偎在婉素身边,紫金炭炉烧得极旺,映上我脸庞,两团飞红,我说,婉素姐,原来,我这姐夫,果然是天人!

婉素叹,别说这无端的话,小丫头不怕羞!

我梳理着她如云青丝,小心翼翼的说,婉素姐,你称病不见云少爷,是不是因为不喜欢他?

你若见过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要不,明天,我将云少爷带到回廊处,你偷看一下,就知我所言不假。

婉素笑,他是什么样子?

像苏渐么?

我想了想,笑,苏渐呀,好比江南春色,纵使旖旎万千,也是人间可见;而云少爷呢,却是江南春雪,高洁寡淡,人间不多见。

婉素戳了戳我脑袋,笑,便是这样,不如你替姐姐嫁了。

我没应声,发丝缭乱,埋头在她香肩处,睡去。

梦里,是江航超脱的眉眼,倔强的唇,雪花一样的容颜,不惹凡尘。

3

翌日。

婉素梳洗完毕,坐到桌前。

她看到饭桌对面的江航时,眼里竟有了些许柔软,嘴角绽开一抹淡笑,起身敛衽,云公子,婉素昨日有恙,万望公子见谅。

气氛陡然冷冽。

婉素,你怎么可以忘记,他已失聪!

我看着江航惨败脸色,慌忙端来纸墨,将婉素的话写在纸上,匆匆展在他眼前。

他看着纸上清秀小楷,冲我感激一笑。

继而作揖,婉素小姐,江航有礼了。

婉素突然跪在他面前,她的话,我怎样也写不到纸上。

她说,泪痕交错,云公子,小女子已心有归属,即使公子不遭此难,这婚约恐怕婉素也不能唯命。

若公子执意娶,也只能地府里结阴亲!

江航仓皇去扶她,不知所措的望着我,眼神迷茫,像个无辜的孩子。

苏渐急忙站起,将婉素扶回厢房。

转身时,他看了看杵在桌前的江航,眼神荫翳。

两个男人眼神交汇处,我读到了比刀锋还锐利的光。

那夜,苏渐床前的灯光格外明亮,明亮的近似忧伤。

秋生窗外舞剑,剑风习习,仿佛要浸入骨隙一般。

我披着单衣,揉揉眼睛,秋生,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呀?

秋生的剑在月光下闪烁寒光,他说,承欢,我要好好练剑!

如果有一天,有人要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我的剑决不会容许我如师兄那样沉默!

说罢,长剑凌空,几瓣桃花,月下纷飞。

梅林疑云

1

我写得一手漂亮小楷,一直不曾觉得幸福,直到江航到来。

春寒料峭,我手握小管羊毫,晕墨流畅,写下,承欢,我的名字。

然后冲他狡狤一笑,小狐一样的表情。

江航眼底一片惊喜,赞叹,漂亮!

我不知他赞叹的是我笔下的字,还是我的名姓。

但他眼睛闪亮那刻,手里的小管羊毫,却成了我冬日时最大的暖。

我写道,待草药萌生,承欢为你采药。

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他微笑,眼睛晶亮如星。

看着他温暖的模样,我兀自幻想着,他好起的那天,我一定第一个对他说话,我会大声说,喂,江航,我叫承欢,你听到了吗?

我叫承欢。

窗前,是秋生舞影,疾风劲起。

2

药王斋北山,梅花十里处,有一水云庵。

小时候,师兄常带我与秋生到庵里赏梅,听吴师太讲道。

秋生常攀上枝头,折下最艳的梅花,放到我圆鼓鼓的手里,眯着眼傻笑。

吴师太面容素净,一脸谦温。

可以看出,她曾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可惜倚花之年,便落尽三千青丝,遁入空门。

这种落落红颜,一定受过红尘的伤,不是为某个男子,便是为某份人间薄凉。

当然,这样深奥的问题,我不会深思。

我同秋生到水云庵最大目的,是吃梅花糕,那种黏黏软软的糕点,入口无比松嫩,甘美如澧酪。

可享受完这份甘美后,喉咙间却异常苦涩。

第一次同凉生吃完梅花糕时,我们干呕不已。

苏师兄的手抚过我单薄的脊梁,叹气,这东西不能贪吃,你偏不信!

其实,我相信,只不过,我太贪爱它初入口时的甘美,这种难忘的甘美,让我同年幼的秋生,对随即而来的苦涩也甘之如饴!

多年如此!

我以为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如梅花糕一样,让我为它的甜,甘愿受它的苦!

直到江航来到江南,我才知,世上还有爱情一词,能让人堕入无底深渊,还含着笑,情愿而心甘!

3

三个月后,苏渐只身北上长白山,采千年雪莲作药引。

秋生对我耳语,他说,承欢,师兄真痛苦,竟为情敌奔波!

我不理他,为婉素收拾包裹。

她要去水云庵清修。

三年前,她被师兄带回药王斋时,身上中了一种罕见的慢性毒,除了药王斋,没人能将她的性命延续到今天。

流云山庄也同意爷爷将婉素留在药王斋治疗。

因为十几年前,爷爷曾常驻流云山庄,与庄主交往甚深。

可是,去水云庵路上,婉素竟消失在十里梅林。

4

我和秋生送她去水云庵,途经梅花林,婉素说,承欢,我曾在这片林里挂过合欢锁,许过愿。

如今,想还了愿。

说完,下了轿。

我同秋生原地等她,但见她回头嫣然一笑,掩入花海。

没多久,梅林传出她凄厉的惊呼,当我同秋生赶到,只见血染梅花,一片殷红。

婉素的白霓裳,婉素的钗钿零落地上,一只如意云绣鞋斜在草丛里,满地血污。

秋生慌忙的护在我身前,机警的望着四周。

我还没来得及悲伤,便被他拉起,奔回药王斋。

秋生将剑横在江航颈前,满眼戾气,他说,婉素姐不过不想嫁给你!

你就残忍的加害与她!

我非杀了你为师兄报仇!

说完剑已划过。

江航一惊,但见胸前一束诡异的刺眼绿光闪烁,秋生的眼被刺痛,手一软,剑偏离了方向。

江航吃惊的望着我,一脸茫然。

我护在他身前,我说,秋生,云少爷并不知情!

你怎么知道婉素一定死了呢?

秋生狠狠看着我,承欢,你为什么袒护他?

我回头望望江航,他正看着我,眼睛里大团雾气,一下子打湿了我的心。

我说,秋生,我不是袒护,只是他真的无辜。

秋生将剑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是我同秋生第一次争执。

那天秋生一直在回廊处坐到深夜,我在门后悄悄的望,他的双肩不停的抽动。

我的心那么酸,以前,我同秋生,无数次坐在苏师兄的身边,就在这回廊处,听苏师兄讲他四处游医的经历。

墙角处,几声清亮的虫鸣。

那时的承欢。

那时的秋生。

药王斋深

婉素的意外,让爷爷一夜之间苍老。

他无比的担心着膝下的我,唯恐厄运下一步会降临到药王斋。

直到秋至,一切相安。

苏渐从北方赶回,一身风尘。

他从马上奔下,便向中堂。

当他得知婉素失踪在梅林,愣在了原地。

他笑了笑,不肯相信的看着我们。

头也不会奔向婉素所住的西厢,满眼空空,一片凄伤。

那一夜,苏师兄在楼阶处坐着,月亮孤单的挂在西天边,我偎在他身旁。

秋风凉起,我下意识的靠近他。

苏渐的身体轻抖了一下,他说,承欢,如果有一天,药王斋像流云山庄和江宁织造府一样,化为灰烬,你会怎样?

我愣愣的看着他,半晌,说,我会死掉的,师兄。

苏渐摩挲着我的脑袋,他说,小傻瓜,你不会死的。

只要你跟紧了江航,老天也杀不了你!

他说,承欢,江航身上有一枚避邪的冰魄宝玉,这枚玉石异常怪异,佩戴它的人遇到袭击时,宝玉会发出刺人的光,庇佑主人。

这也是为什么流云山庄蒙此劫难,而江航却能幸免的原因。

他说,承欢,你一定记住,无论药王斋遭遇什么不幸,你都要跟在江航身边,那枚玉会佑你平安。

苏渐的话让我想起,那天,秋生的剑挥向江航时,他胸前一束诡异的刺眼绿光闪过。

那应该就是冰魄宝玉。

江航素来沉静,常常在房里安静的画画,山峦云雾,跌宕在画卷上,如无常的命运。

我安静的为他采药,选药,洗药,配药,熬药,然后偷偷放上冰片,唯恐药太苦,他不能下咽。

他接过药,总会淡淡一笑,清奇的眉眼,温情淡淡。

他说,承欢,小丫头,难为你了。

我抿着笑,看着他,忘记自己满脸烟火之色。

秋生不懈的练剑,时日沧桑,我们很久没去水云庵吃梅花糕,他很久没叫我的名字,承欢。

苏师兄常常依酒买醉,落拓街头。

爷爷唤我到膝下,他望着我晶莹的眉眼,叹息。

我能感觉到,他胸臆间荡漾着很多话,要对我说,可是,却无从说起。

很多年后,当我离开了江南,每夜星空下,总想起这一幕,想起他满眼沧桑与孤单。

他说,承欢,如果某天,爷爷不在了,一定要为云少爷治好耳疾!

你答应爷爷。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

他又拉过秋生,无限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他说,秋生,如果某天爷爷不在了,我的承欢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秋生将剑横在眉前,他说,师傅您放心,只要秋生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委屈到承欢!

月黑风高。

那一夜,药王斋空中弥漫着一片微苦的药香,我昏然睡去,失去知觉。

深夜时分,火箭如流星一样射入药王斋。

当我醒来,药王斋已是一片熊熊火海。

我疯一样挣扎起来,却被江航生生拉住,他紧紧捂住我的嘴。

他说,承欢,承欢,你冷静!

我狠狠咬伤江航,疯一样喊秋生,喊爷爷。

江航拉住我,紧紧抱在怀里,他说,承欢,你呆在这里,不许动!

下面的事情我想办法,说完,他从掩身的丛林走出。

没几步,又折回。

一把将襟前宝玉扯下,系在我的颈项上,伸出大手揉了一下我头发,他说,承欢,它会保佑你的,等我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向火海。

庐中岁月

碧玉炉碎,琉璃瓦寒。

那一夜,药王斋毁于一旦。

江航连夜乘船带着我和昏迷的秋生离开旧地,船舱中我不停抽泣,哭累了,就靠在江航肩上睡去。

朦胧中,轻舟已过千山。

在靠近景云山边陲的小镇,江航停住行程,泊江结庐而居。

秋生伤势恢复的很快,他每天都在庐边练剑,偶尔同我一起去山上采药。

江航无意问起苏渐。

他确定将父亲的流云剑缠住的是金蝉丝,而他们颈项的伤口,不是薄剑所致,而是金蝉丝所伤。

江宁织造府早三年前夷为平地,世上有金蝉丝的只有宁婉素,能从她那里取得金蝉丝的也只有苏渐。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江航,他眉眼冰冷。

苏渐跟了爷爷十一年,如果是他毁了流云山庄,那么说来,药王斋也是他毁的,爷爷也是他杀,因为,这个世上,只有爷爷能解江航的毒,而苏渐不能容忍江航活在世上!

可是,怎么可能?

他如何能对自己师傅痛下毒手?

他又怎么可能与流云山庄结怨?

因为婉素么?

因为今年六月初八便是婉素大婚之日,所以他才毁掉流云山庄么?

倘若真是这种推测,婉素遭遇不测了,他同江航的矛盾也应终结,他为什么还要毁掉药王斋呢?

我将这排山倒海般的疑问写在纸上,期冀江航给我一个答案。

因为,我不愿相信,师兄杀害了爷爷。

江航的双目从纸上划过,无限爱怜的看着我,无言叹息。

秋生挡住他,说,云少爷,我不会像承欢想那么多,真是如你所说,我们为什么不找到苏渐,问个明白,如果是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大仇得报,我和承欢就不必连累你,大家各奔天涯。

江航错愕,看着秋生稚气的脸。

那时,江航已经学读唇语了。

他说,是我连累承欢才是。

若不为报血仇,我做废人,又如何呢?

如果仇怨可以那么简单了解,这世上,何来江湖?

冬天,白雪覆盖整个大地,仿佛江湖不曾有任何仇怨,天地一色,无尽苍茫。

江航说,那夜药王斋飘荡的香味同流云山庄遭遇灭门那天的香味一样。

可是,这到底是因谁而起的阴谋呢?

我一直在想,若真是苏师兄所为,那么,婉素怎么会失踪,甚至是死掉呢?

答案只有两种,其一,那是他们合演的戏,婉素不过躲匿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可是如果藏匿能躲避婚约,苏师兄完全不必火烧流云山庄。

只要私奔天涯,便是神仙美眷。

那么答案只能是,这是一场更大的阴谋,远不是因宁婉素与江航的婚约而起。

整个冬天,草庐里都弥漫着药香。

我将冰魄宝玉还给江航,上面四个字“天长地久”我担当不起。

但我仍感激,那个危乱的夜晚,他将这生的希望赐予了我。

江航给我讲流云山庄,那些斑驳的灰墙,青苔绿痕,那些高高的楼宇,气势恢宏的不成模样。

他说,承欢,你知道吗?

就是那么大的一座庄园,高楼连苑,竟然毁在一夜之间!

他讲山庄里,那些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他说,承欢,你知道么?

她们嘴唇上的艳红,绝对是别人的血!

她们小小金莲下,踩着尸骨。

他说,承欢,我的母亲也是其中的一个。

但大多时候他是沉默的,白衣拢住他苍白的面容。

他静寂的如雪山一般。

喝了酒的时候,他才纵容自己像孩子一样,口无遮拦。

醉酒后,他伏在桌上睡,我就呆呆的看他睡去。

等他醒来,我已斜在他手背上睡着了。

他小心的抽出手,将我抱回房,鬓角垂发飘动,落在我颈间,与我绒细的长发纠缠不清。

我抱着被子,不雅的睡去,落入他眼中,无限疼惜。

那个冬天,江航成了我取暖的地方。

我给他反复熬药,端药。

他开始笑,他说,承欢,你身上的药香好浓,就算我不恢复听觉,只要闻到这药香,便知道你在我身旁。

秋生问我,承欢,我们要永远同江航一起吗?

我抬眼,继而低头,至少,他的病好,我才能安心离开,我答应过爷爷的。

秋生轻哦。

开春,他义不容辞成了我的苦力。

陪着我满山爬,寻草药,比我都卖命。

夕阳西下,草药满筐。

他一脸泥巴,冲我露两颗大兔牙,别谢,我只想那家伙早康复离开!

我撇嘴,腿上被山石划破的伤口隐隐的疼,我也希望他早日康复,尽管知道,只要婉素还活在世上,江航便是她的夫君。

回家时,我的样子惹得江航大笑。

我无由委屈起来,紧紧咬着下唇。

当他发现我身后大大的药筐,笑声戛然,帮我卸下,定定看着我脏兮兮的脸。

喉结抖动,伸出细长的指,轻轻撂起我为汗水粘湿的额前发。

我红着脸,低下头。

南国暖春的傍晚,余辉幽长,药香暗生。

我站在江航身边,身量尚未长足,心思便已不可告人。

晚饭时,他拼命往我碗里夹肉,我只闷头吃。

或许,年龄小不懂记恨。

晚上,我依旧为他铺床。

转身时,他已在身边。

他问,腿伤还疼吗?

我摇头。

刚想问他怎么知道?

他却解下颈项上的红线,温柔俯身,小心翼翼拴在我纤细的脚踝上,叹气,刚看你涂伤口了。

便没了下文。

有时,心疼,是说不出口的。

那时的江航,应是心疼我的。

回房,一夜难眠。

手指拨弄着红线,上面拴着那枚冰魄宝玉,通体晶莹,雕着四个字:

天长地久。

心里暗喜,想起刚刚,江航说,愿它祐你平安。

隔日,这枚玉,便成了秋生眼中钉。

他说,能保平安?

天知道他的耳朵是不是因为这玉……

我说秋生你凭什么说他,你以为你是谁?

秋生将药筐摔在我脚下,我陪你采药!

为你练剑,保你平安!

你说我是谁?

说完,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倒退,山路湿滑,我的身体摇摇欲坠。

秋生一见,扯身拉我,最终还是双双滑下山坡。

等江航找到,我们几乎休克。

秋生硬是咬牙切齿对江航冷笑,看,这才叫同命鸳鸯!

然后才肯昏死过去。

下面的日子,江航成了我的小仆人。

他固执以为,我因采药受伤,而我,也没告诉他,这是因为同秋生争执酿成悲剧。

五年,坠崖的秘密一直被我和秋生缄口。

我的身量疯长,一同生长的,还有我绵邈的心思。

脚踝上的线已褪却了原来的红,玉石依旧莹亮,上面的字,依旧是,天长地久。

我习惯,每一个春天,同秋生一起,为江航采药。

秋生每采一棵药,都恶狠狠的模样。

他冲我笑,多采药,让他好起来快离开。

江航似乎无太多好转。

但我们依旧坚持着,我坚持着采药,熬药;秋生坚持诅咒江航。

直到婉素出现。

水云惊魂

我还记得,她来时,江南小镇,夏季午后,阳光碎了一地。

村中渔人赶到草庐,说从中江救回一绝色女子,至今,中毒昏迷在船上,看似受尽了颠簸之苦。

我同江航随他来到船上时,看到眼前女子,不由脸色苍白,踉跄后退。

她兀的抱住江航,失声恸哭。

村保惊诧的看着江航,半天。

江航艰难的张张嘴巴,介绍,这是,婉素,我未婚妻。

婉素脸上立时有了容光,恢复了大家小姐的娴雅端庄,笑都严丝合缝。

她爱怜的望着江航,温柔抚着他的面颊,泪光盈盈,江航,江航,五年过去了,你还没忘记旧约。

多么感人的表白,不是吗?

她似乎忘记了那日清晨予以江航的羞辱。

我的眼泪就这样直愣愣的被勾了出来。

江航的面前,我为他的幸福笑,几乎泪流满面。

十六岁,我如何学得将笑都包装的,严丝合缝?

从此,我孤单的重复着,五年来所做的事,采药,洗药,选药,尝药,熬药,端药……

婉素的到来,瓦解了我们心头的仇怨。

因为,苏渐已死,他就死在她的金蝉丝下,一脸幸福的笑。

她本是闺阁小姐,不谙武功,可这不妨碍她杀人。

那年,当江宁织造府大火中,苏渐将她救起,她凄惶的美丽惊呆了苏渐。

而她,这个自小心机持重的富家小姐,在他救她那一刻感知,这个意外出现的男子,与自家遭受灭门有关。

所以,她怀着巨大的小心跟着他回到了药王斋。

药王斋里,她暗自留心,关注苏渐的举动。

她承认,他是一个善良的男子,令她找不到可以让人生疑的地方。

最初的日子里,他衣不解带的为她祛毒,伺候于她身边。

见他日渐消瘦,她也曾满心感激,但什么感激都抵不过家门深仇。

三年来,她半在药王斋治疗,半在水云庵清修。

他对她情浓,她也佯装意深。

可心思却全放在江宁织造府血案上。

直到流云山庄同样发生了血案。

她才深信,这件事情确实与苏渐有关。

因为江庄主的流云剑只有金蝉丝能够锁住,而苏渐曾经以药饵为由,向她索要过金蝉丝。

那时,她恍然明白,江宁织造府之所以被毁,就是有人想获取金蝉丝,最终灭掉流云山庄。

可她如何也想不通,苏渐这个年轻的男子与流云山庄能有多大仇怨。

当江航到药王斋时,她无比担心,担心他会遭遇不测。

所以,她才说出过激的话,唯希望他会羞怒离开。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无比温柔的看着江航,如一汪动荡的春水。

我孤单的站在江航身边,暗自心伤。

婉素在梅林被劫,是水云庵吴师太所为。

因为,吴师太命苏渐连夜火烧药王斋,杀掉冷药王和江航。

可苏渐不肯从命,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善良的男子,对他的恩师,他下不了手。

所以吴师太绑架了她,要挟苏渐。

所以,那些日子,苏渐无比痛苦的徘徊着。

说到这里,婉素抬头看看我,叹息。

她说,世间却有这样阴狠的女子,心比蛇蝎。

吴师太就是其中一个。

她被绑到水云庵时才将整件事情彻底明了。

原来,十六年前,冷药王曾在流云山庄呆过很长时间。

他同紫苏夫人原是青梅竹马的情侣。

紫苏夫人为了保住自己恩荣和地位,让他配制出一种药,每日放在其他夫人饭菜中,令她们不能生育。

后来,江穆天却在外面养起小妾,直到这小妾生子后,才将其娶回家,做了九夫人。

这九夫人便是吴子妃,后来的吴师太。

紫苏夫人见吴子妃得宠,又诞下贵子,心里嫉恨异常。

在那小儿两岁时,便令冷神医将其溺下井底。

不想,冷神医虽然挚爱紫苏,却不愿意满手杀戮,他私自带走了这个孩子。

对紫苏夫人撒了谎。

而他也离开了流云山庄,试图忘记那些曾经的灰暗。

后来,吴子妃因为儿子溺水,无比伤楚,装疯卖傻,逃离了流云山庄。

没人知道,她竟在药王斋北山常住了下来,并收养了一个孤儿,那个孤儿就是苏渐,她煞费苦心的将他送进了药王斋。

只是为了能得到那种罕见的迷魂香毒。

婉素说,你无法想象,吴子妃这个女人的韧性。

这么多年来,她让苏渐在药王斋学医,然后利用水云庵结交习武的高古之士,传授苏渐武功。

十五年来,处心积虑。

苏渐学会了制作罕见的迷魂香毒后,她就指示他伙同下属火烧了江宁织造府,只为了夺得金蝉丝。

等苏渐学会了怎样利用金蝉丝,她就命他血洗了流云山庄,只是,她没想到,江航身上的那枚宝玉,令他无恙。

当然,杀掉江航与冷神医,这也就是这个女人血洗药王斋的原因。

婉素的一番话后,我和江航沉默了良久。

你永远不能探知一个女人对你爱的多深,同样,你也无法知晓,她会恨得多深。

吴子妃怕是对江庄主恨之入骨,才这般不死不休。

他娶了她,给了她名分,却给不了她周全;他要了她,给了她子嗣,却保佑不了他们母子平安。

这些本来在平常人家最简单的夫妻人伦,于她却是无底深渊。

她恨紫苏夫人,所以必杀掉江航。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婉素说,药王斋血案后,吴子妃又命苏渐四处搜寻江航、承欢和秋生,斩草除根。

而苏渐泪落涕零的求她,她都不曾动容。

最后吴子妃再次对她下手要挟苏渐时,苏渐失手将吴子妃杀死。

秋生拉住婉素的衣袖,他说,婉素姐,苏渐哥哥不过是一个傀儡,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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