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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翁梦戏中

汤翁梦戏中“八仙”舞的遗存与民俗心理

李坛

汤显祖的《南柯记》和《邯郸记》等多部剧作的开篇与结尾采用“八仙”艺术形象作结构，这固然与明嘉靖年间崇尚道教仙乐的朝野风气分不开，然而，就在汤显祖的家乡临川文化区域内，至今仍保存有明代遗留下来的“跳八仙”舞习俗，并且这种民俗文化心理与汤翁四梦戏中某些情傃非常贴近。

因而，解读这种乡土文化的民俗心理遗存，对于研究汤翁四梦戏中的“八仙”情结便是一中重要的补充。

一、“跳八仙”舞的遗存现状与民俗风尚

崇仁沙堤乡位于临川古郡之西南四十公里，“跳八仙”舞是这里的民俗，《八仙舞》俗称“打把戏”，是该乡前河，里河，詹家三村杨詹两姓祖传的“跳傩”，属傩舞。

其缘起与位于前河，里河，詹家三村附近的枧头庙有直接关系。

村子之间每十年的第七、第八年正月要举行迎神赛会，由杨詹两姓村子轮流主持，在村子的枧头庙前搭台跳八仙舞。

据前河杨氏族谱记载和当地老人介绍，建自晋盛于唐的枧头庙，五代，南北宋年间，因为社会的动乱无人管理，一度荡然无存；元初，杨氏先祖由左港金溪桥迁居前河，合族出资独姓重建，并塑传说中的战神七爷之像供在庙内，未几，杨氏有县城衙前詹家迁至前河南偏东一公里处建基詹家村的詹姓，以及当地其他村庄诸姓，相继参与扩建枧头庙，并先后塑了他们崇拜的战神八爷等数百个神像供立其中，到了明代洪武年末，因为庙内诸神“显应益甚，情动远方，故扶宇稍圮，争自修饰，迎赛大神”。

前河杨姓以开庙老祖自居，警告“他保不得语焉”。

（以上引文均见《瑞溪（今前河）杨氏九修族谱·序》）经过多次协商议定，只许杨、詹两姓分别于每十年的第七、第八年正月主持“迎赛大神”。

“迎赛”的仪式，。

杨姓的程序是第一天清晨，先打扫庙宇，燃竹焚香，鸣铳致敬，狂跳“八仙舞”，再请主神下位出殿坐立庙前，最后由两班人马戴四天将和八仙的面具轮流在庙内外早已搭好的“将台”上演武、跳傩；善男信女们则陆续前来求神还愿，观赏表演；四乡百姓赶来看热闹，有的到此设摊摆点卖香烟、茶、香、烛等物；入夜，主办者事先派专人从南昌，上海等地请来的大戏班子，推出名角登台献艺，让看客和乡亲们大饱眼福，流连忘返。

第二至第六天由“凡人”鸣锣开道，四天将和八仙们挥拳起舞，列队游乡—谁家娶妻嫁女，生儿做寿，便邀他们入室表演“打把戏”，以求吉星高照，香火不断，福寿绵长；若遇遭灾，民亲者相请，他们也欣然进院施展各自的绝招，大显驱凶神恶煞之威，所到村村户户，无不争相赠送红包致谢。

晚上，仍请戏班演戏。

第七天一大早，青，壮乡人抬着七爷等神的塑像，在本保，本里，本都或者邻都游览村舍和田野，当启动时，百余人齐放神铳，数十人一同鸣锣开道，四天将与中众八仙各执兵器，法宝殿后护卫，庄严威严，浩浩荡荡。

尾随凑趣者，总是结队成群，络绎不绝，午后归来，让诸神归位，入夜照常演戏，竖年詹家村的迎神大赛做法与前河、里河大致相同，不同之处有二：

一是他们只有一个跳傩班子，无法轮流出动；二是为表明专门敬奉八爷，特意增加一天祭祀活动，凑个“八”字，以示区别，当地曾有民谣歌其事云：

“瑞上（今前河）詹家人，十年两届神。

带起木面壳笑煞几多人。

”

二、“跳八仙”舞的民俗特点与风格

至于“八仙舞”究竟由何时何地何人传来，谱上未见记载，三个村的长者也未听过哪位仙人传言，但“八仙”中没有汉钟离，而以刘海代之这一奇特现象，却旁证了该舞最早起源于唐朝。

因为只是“到了唐代”，民间才出现了《刘海戏金詹》的传说故事（引文均见于一九八七年四月十八日南京《周末》第三版沈中尧所撰《<刘海>与<甾孩>》）。

倘若民间尚无刘海的传说，便让他主持金蟾入舞那是不合常理的。

“八仙舞”历来只在前河等三村两姓之间世代秘传，一般是父传子，老传幼，遵循自愿原则，但是在人员的选择上，杨詹两姓有点不同：

杨姓村表演人员只能够是本族本姓人，外人不可以充当演员进行表演，而詹姓村则可以在适当的条件下（如人力不足）允许本族或者本姓的亲戚参加，这也是他们的不同之处之一。

而扮演角色的形象动作不的随意变更，平时面具，道具由各个角色扮演者自己保管，每逢迎神大赛之年，都要提前一个多月重排，直至动作熟练，父辈点头，方能够在“靖神”之日“开傩”，严防变形走样，可谓慎之有慎。

从以上的叙述说明，即使不再溯源，从明洪武年间至今，“八仙舞”也有六百余载的历史。

四天将披挂整齐，一次穿红，蓝，紫，绿，套装，没有确切的威名，或者这流传的过程中把天将的姓名给忘了，天将的作用主要在于迎神会时的武功表演，一般个村头挑选最精干的青少年来担当，有显示村族实力的意思，因而四天将的表演备受青睐，以至于新婚喜庆之家要请他们“坐床”，即四天将盘腿坐在新婚之喜的床上，并作简单的表演，以祈新人早生贵子，像天将般有本事。

八仙里的铁拐李，吕洞宾，曹国舅，何仙姑，张果老，韩湘子，蓝采和，刘海分别穿青折子，黄折子，官衣，宫装老衣，青花折子，蓝底白花折子，粉红折子加腰裙。

其“八仙舞”的表演的程序，套路和特点大略如下：

四兵勇两两肩扛“肃静”“回避”木牌开道，若干儿童抬着兵器紧随其后，绕场一周入内或者退避一侧，四天将一个个披坚执锐，一对操演兵器，一对施展拳术次第上台表演，八仙们一个个悠悠自得，翩然起舞。

有两班人马者合二为一，同时登场。

杨姓班演天将的拳术有“潭（疑系弹之误）子手”，“张弓手”“开四门”“走满珠”等名目；詹家班与之全然不同，天将施展“搜山虎”“下步头”“李四路”“装点补印”“小水器”等拳术。

八仙的舞蹈动作两姓皆出一源，其舞法是不同人物使用不同的套路：

铁拐李有“握棍”“拐步”“插棍”“跑步点头”“棍插档”“敬礼”等花样；曹国舅常用“八字步”“摆拂甩帚”“提脚转”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张果老则有“摇扇”“跺步”“推顺”“捋须扇扇”等举动；韩湘子“踮步”“吹笛”；吕洞宾“跺步”“摇扇”“割脚”；何仙姑“抖步”“捞篱”；刘海“小跑步”“跳蟾”“敬礼”“摇蟾”“转蟾”；蓝采和“跳篮”“摇篮”“捞脚”。

总之，他们都以能够表明自身特点的套路来表现自我存在为主，没有高难动作，富有一定的喜庆幽默色彩。

为“八仙舞”伴奏的只有打击乐，所用的锣鼓点子依次为[开场调][八仙调][打把戏调]和[转路调]。

这些“调”，不独称谓极为特殊，演奏也属别开生面，如不认真体味，很难传达原意。

从节奏类型来看，其“调”分别采用了一拍子，二拍子，三拍子，四拍子。

一拍子比较简单，二拍子如：

||且且，仓且且：

||应该首先确认它是小快板式，而后着意演奏的活泼，流畅一些，才算尽职；三拍子如||：

各冬各仓：

||必须弄清楚这是特为挑逗而设的强弱倒置板式，从而尽力制造诙谐效果，方能够体现设计者初衷；四拍子如—各冬，各仓仓—各冬各仓且且仓—，这显然是为古朴庄重的舞姿增色壮威而设，所以要打得稳健有力。

通过上述几种节奏的交替变化，不但能够充分体现本舞的独特风格，而且能够直接充分体现完全国打击乐的许多传统演奏特定。

“八仙舞”所用的道具和面具，或选用质地坚硬的樟木，杂木雕刻，或集多种竹子制作，工艺比较复杂，多为能工巧匠制作，族人皆十分珍惜。

三、“跳八仙”舞的文化传承与民俗心理

但作为临川傩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崇仁“跳八仙”舞又因地域特性，历经近千年的积淀传承，吸收了不同时代的民间文化精髓，不断的融汇推出民众心理和文化认同的傩文化内涵，在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创新变化，同时从总体上又保留了自晋代以来的古傩舞风貌特征，可以堪称为“古傩舞的活化石”。

如今，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社会进步，以及人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傩舞的那些原始功能也在改变，并已绝大部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娱神娱入的双重功效，源于傩舞活动的，“跳八仙”舞为何能够在崇仁县沙堤乡的前河，里河，詹家、三村相传近千年，究其原因，本人认为有以下几点可以加以说明。

第一，傩舞的功科目的在生命意识上契合了广大信仰民俗的心理，才使得它以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于民间，并逐渐向民俗事项渗透，也可以说是一种信仰民俗。

第二，它暗合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见文化的整合规律。

文化是人类学认为一个民族的文化，分为可见文化和不可见文化，不可见文化就是像语言中的文法制约与整合着可见文化的发展，审美情趣等诸方面。

就如傩面具，它是中华民族创造出来的精神产品，它必须会打上民族在认识，情感，意志，传承等猪方面的烙印，这种焰印是民族的先天心理素质与后天的环境影响结合的产物，诸如在傩面具文化中反映出来的精神不倒的处世观与凝聚力，传承为等等。

这些经过长期社会的发展变化，已经形成了相对稳定的性格与精神。

第三，认同感及集体荣誉感的作用。

认同感使得人们聚合在一个群体中的情感，是一种使其成员对某些人比另一些人感到更亲近的情感。

认同感的形成是在伦理观念，价值观念相同的同一文化背景下形成的。

“跳八仙”舞就起着使本村民众认同的作用，体现了民意。

同时还可以使村民众认同的作用，体现了民意。

同时还可以使村民熟悉自己的祖先所创造的历史文化。

在前河，里河，詹家三村“跳八仙”舞已经载入族谱。

集体荣誉感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跳八仙”舞活动中，村民互相合作，每个人都会自觉的参与其中，也因为这样，1959年沙堤乡的八仙舞参加了建国十周年大游行，受到城乡观众的热烈欢迎。

此外，作为临川傩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崇仁“跳八仙”舞还非常重视艺术民俗的物化需要，这种物化最大的程度的充盈着人类情感的审美细胞，而追求“中唐”“和谐”“追求”“天人合一”又正暗合了我们民族的审判情趣。

“跳八仙”舞作为傩文化的一部分，而作为一种文化也必将反映一个民族心理的文化内涵。

文化的功能也是它本身潜在的作用或者是潜在的效应。

如果要探究民俗心理的文化内涵，就必须对该民族的文化及艺术和历史渊源要有深刻的了解，因此，笔者将根据已有的知识及参照相应的资料对“跳八仙”舞的民俗心理的文化内涵加以略述。

第一、任何文化都是用来规范人的。

作为临川文化的一个重要分支的“跳八仙”

舞就是用神伦和人伦想渗透的方式规范人的行为。

傩文化可以说是一种鬼文化，也可以说社会下层人们的文化，这种文化即有关于神的概念，也有关于人的观念，还有人神沟通的观念，就是神伦与人伦的交织，渗透在一起的观念系统，就像带上傩面具的人在意义上已经成为与神进行沟通，对话的使者一样，他也就由人变为神，具有神的意志。

该系统宣扬的是傩神善傩民善，沟通人神的老司公也善。

傩神之善靠的是老司公去沟通，考订是傩民去敬奉，去恭请。

不去沟通，不去敬奉，不恭请，傩神之善也就难以漳显。

因此，傩文化既以人伦约束人的行为，还以老司公的约束人的行为，这种使人的行为受到神伦，人伦与老司的重重约束，使人的行为不违神伦之矩，不逾人伦之范，不悖老司公之意。

这样也就可以做到使人对傩神诚信敬畏，对人和睦相处，做事兢兢业业等等。

第二、傩舞作为一种独具特色的民间艺术形式，其发展过程中大部分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其目的就在于祈求农神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同时，借神的威望光照各家，驱鬼逐疫，保佑人民安康，幸福，六畜兴旺，其气氛十分庄严，虽历经丢掉，气氛也不减当年，并有所创新，娱神娱入双重功效并驾齐驱。

表演者怀着高兴的心情参与到“跳八仙”舞活动中，他们就是希望通过自身的表演，一方面尽量的和出色，很投入，让观众开心，大饱眼福，得到观众的认可。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跳八仙”舞能够一代代的相传下去，不让祖先创制的优秀文化消亡，据当地老人和跳舞活动的参与者讲述，他们把继承和发扬“抬哦八仙”舞看成的爱惜自己的生命营业重要，正是因为世代族人有这样的共同的民俗心理，才使得历经千年的八仙舞流传至今，并希望借助社会文化的窗口把这一文化发扬光大，能够渊源流传。

第三、“跳八仙”舞属于临川傩文化的重要分支之一，也具有和其他傩文化一样，有着重要的教育价值，一方面八仙舞的同来本身就是一种迷信传说，无确切记载，在当时落后的社会生产力条件下产生的一种崇拜文化，经过世代传袭，教育观众，实现其感染人，影响人的教育价值。

另一方面每一次傩事活动本质上都可以视为一次教育活动，都要以其知识的内容教育人，都要以其展示的作为影响人，实现其教育价值，这种价值归纳起来就是受教育的观众树立傩文化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使观众不断地傩文化化。

通过深入了解傩文化的各种形式，透视其中的内容，既有负面价值又有正有介值。

教育观众信鬼信神，凡事都祈求神的保佑，对神必恭必敬等等，会造成负面的教育价值，即负价值；倡导尊敬长辈的师父，爱抚晚辈，家庭和睦，邻里和谐，人与自然和谐等知识，无疑具有正面的教育价值，它会使人形成朴素的世界观，多少有朴素的唯物主义的成份。

因此，在创新弘扬中，我们可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其正面的人生观，价值观的教育价值将更加明显。

第四、“跳八仙”舞还能够促进人体保健。

从跳舞的形体动作和动态傩舞的路线结构，以及跳舞室所拿的道具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这有利于提高人的心肺功能和促进全身心的活动，可以有效的促进和改善人的心血系统，据村民介绍，在社会条件极端低下的岁月里，人们的生活简陋，饮食卫生条件极差，造成各种疾病，而早期人类主要通过祭神宗教活动逐步积累了防治疾病的经验，而采用的傩祭形式的舞蹈活动，使得先民身体各类关节得到活动，促进了气血畅通，疏通了郁闷，消除了肿胀，使得先民初步意识到舞蹈的健身医疗意义和保健作用，并萌发了自我呆健的意识，因此“跳八仙”舞的人员一般般是身体强装的青年：

一是突显村族的威望与实力，二是富含一种保健功效。

“跳八仙”舞的古朴之处在于其文化的丰厚翔实，虽然传播范围较小，数量也有限，但在傩舞活动中的服饰，面具，道具等无不闪烁出民族文化的瑰丽光芒。

尽管今人已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但驱鬼逐疫，却仍然依附在一些地方之中，而且也发展成一支颇有艺术和文化的傩文化，它富有东方美学色彩的特殊审美定势，具有很高的观赏性，崇仁傩文化（“跳八仙”舞）因为地域特色的影响，为我们再现了一套赛事而独立的古代傩文化的风貌，这一古朴的仪式，丰富的形式和翔实的内容，构筑了独具特色的赣地傩文化艺术，在中华民族的傩文化体系中显示出古朴面灿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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