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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曹植(192—232),字子建。
他是建安时期最负盛名的作家,《诗品》称为“建安之杰”。
流传下来的诗有八十多首,辞赋、散文完整的与残缺不全的共四十余篇。
曹植的一生以曹丕称帝为界,明显地分为前、后两期。
前期他以才华深得曹操的赏识与宠爱,几乎被立为太子,志满意得;
后期曹丕父子做了皇帝,由于前期有争为太子的一段经历,对他深怀猜忌,横加压抑与迫害,他虽然仍不失王侯的地位,却抑郁不得志,终于在愤懑与苦闷中死去。
这种生活遭遇,对他的创作有着深刻的影响。
在曹植的众多题材的作品中,以女性为题材的作品占有很大的比例。
这些作品很能代表他清丽华美、“情兼雅怨”①这一方面的风格特色。
这些诗从一些侧面真实地反映了汉魏时期的世积乱离、风衰俗怨的社会现实,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又作出了新的发展。
曹植诗中的女性形象大致可以分为:
弃妇、思妇的形象,盛年不嫁的女子形象,“香草美人”的形象这三种类型,下面进行一下简要的分析。
一、弃妇、思妇的形象
首先让我们来看他的作品中的弃妇形象:
这一方面的内容是反映妇女被抛弃的痛苦和悲伤。
这类诗体现了诗人同情被弃妇女的不幸和对这种丑恶现象的愤恨,有的也隐含着诗人受曹丕父子猜忌、迫害才智无所施展的怨忿和悲凉的感情。
、
汉代,儒家思想受到独尊,“夫为妻纲”,妻子受“七出”等封建规范的压制,而享有夫权的男子常常是喜新厌旧,随意抛弃自己的妻子。
即使夫妻恩爱,但妻子不生子或由于其他的原因,不能使公婆满意,也常常被公婆赶出家门,因而在汉魏时代出现了“弃妇”成风的现象。
汉乐府中就有许多以弃妇之怨为题材的诗歌,如《上山采蘼芜》、《有所思》、《怨歌行》等,正是这一社会现象的反映。
曹植直接继承了汉乐府的现实主义精神,用他如椽之笔,反映了这一令人愤慨的社会现象,对被弃女子寄予了深切的同情。
这类诗主要有《弃妇诗》、《种葛篇》、《浮萍篇》等。
他的《弃妇诗》反映了一个因无子而被弃的妇女的内心感情。
头十句以石榴华而不实,凭空比兴。
鸟代树言,人揣鸟意,实际是说自己的容貌美好,不幸无子。
“拊心”八句,揭破无子当归的本旨。
“有子月经天,无子若流星”,有子与无子两相对照,以见被弃捐的痛楚。
“忧怀”十句,是说将归未归,辗转无聊,欲诉无门,苦闷之极,夜起徘徊,抚筝调弦,琴声凄清悲凉。
人叹息,筝悲鸣,声凄惨,泪滂沱,摧人断肠之情景,如在眼前。
末六句,写收泪自反,实是无辜,仍期望着自己还会生子,希望丈夫不要忙着就抛弃她。
“经希恩于万一,情愈真,词愈苦”。
②这首诗将一个刚被抛弃的妇女将归未归时的那种在夜不能眠,欲诉无门,欲留不能的复杂矛盾的心理,写得出神入化,那种无聊失意,爱恋徘徊之情态,俨然如睹,读来令人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封建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尤其在汉魏时期,“无后”是对不起父母和列祖列宗的头等大事,“不生子”被法定为“出妻”的正当理由。
无论是统治阶级还是劳动人民都把子嗣看得十分重要。
子嗣,是统治阶级延续本阶级统治的需要,也是劳动人民提高生产力,防饥防老的希望。
儿子是政治也是经济。
因而《弃妇诗》里的被弃之妇虽有怨天,却无尤人,“无子当归宁”,似乎是理所当然,然而,人非草木,这个弃妇是那样的忧愁、凄苦、徘徊留连,心灵上受到严重的摧残,可见封建伦理制度对妇女的压迫是多么的深重,从而充分显示了曹植这首诗极其深刻的思想主题。
在另一首《种葛篇》中,曹植写了一个因色衰而被丈夫抛弃的妇女的悲痛凄凉的心境。
被弃的女子心绪烦乱,茫然若失,“出门当何顾,徘徊步北林。
”她想起初婚时的欢爱,“与君初婚时,结发恩义深。
欢爱在枕席,宿昔同衣衾,”如今自己年老色衰了,竟被丈夫无情抛弃,恩义已绝,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她异常苦闷,出门徘徊于北林。
她看到禽兽尚且能相亲相爱,而她却被抛弃,触物伤怀,能不凄然泪下?
此时此刻,她的心境谁能理解,只有良马知道,伸着头向她悲鸣。
“昔为”两句照应开篇,收缩全诗,然欲收未收,余哀不绝,“往古皆欢遇,我独困于今,弃置委天命,悠悠安可任!
”以人比己,更觉凄惨,想委曲求全而不可得,却归之于天命,天命又无可自慰,“这长久的哀愁苦闷啊,我怎么承受得了!
”一波三折,婉曲深沉,真可谓“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满腹哀愁,排解不得,怅惘如失,余哀袅袅。
我们再来分析一下他的作品中的思妇形象:
征夫怨妇的痛苦是曹植诗的一个重要内容。
这些作品,不同于一般闺怨诗的地方,是它早已超出家庭问题的范围,从另一个侧面真实地反映了离乱时代的社会面貌,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游者叹黍离,处者歌式微”,那些“良人从军行”、“悲叹有余哀”的妇女,更是担负着繁重的劳动,肩负着生活的重担,独守空闺,思念丈夫,望眼欲穿。
这类诗有《七哀》、《闺情》、《杂诗·
西北有织妇》等。
最有代表性的是《七哀》。
所谓“七哀”,同“蒿里行”、“薤露行”一样,也是古代歌题,是一种挽歌歌题。
曹植借“七哀”之题,作意绪惨伤的歌吟,反映思妇的凄清悲凉的心境,也藉以抒发诗人自己沉郁忧伤的情感。
全诗以“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起句,以高屋建瓴之势,振起全篇,起始给人一种凄清悲凉之感,接着写景中之人,“悲叹有余哀”的“宕子妻”,诉说丈夫走后十余年来的孤独,以“清路尘”和“浊水泥”的浮沉异势,比喻夫妻会合之无望。
虽会合无望,但她仍对丈夫一往情深,展开想象的翅膀: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借以寄托自己的一片思念之情,可她又提心吊胆,怕丈夫已经抛弃了她,从而使生活上已无靠的她连精神上也得不到依靠。
矛盾复杂的心理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杂诗·
西北有织妇》一诗,立意与《七哀》近似,写一个年轻的织妇,因思念从军近十年不归的丈夫,手执机杼而“日昃不成文”;
“飞鸟绕树翔,喈喈鸣索群”这两句以孤鸟绕树鸣索群比托思念丈夫,迫切想同丈夫欢会的心情;
“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与《七哀》中的“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手法相同,皆为思极而遐想,无可奈何而托以神会。
《闺情》也是这类诗歌中的一篇佳作。
主人公是一个思念在远道的“佳人”。
从“忧戚与君并”可以看出这对天涯相别的夫妻恩爱异常,女子对丈夫是既忠诚又信任。
但由于丈夫久出不归而感“欢会难再逢”,她苦苦思念之余,又有所担心:
“人皆弃旧爱,君岂若平生。
”意思是世人常常抛弃旧爱,另寻新欢,你难道能永不变心一如平生所为吗?
这既是舍不得丈夫漂流在异乡,孤身独影地生活,同时又不放心丈夫受不了孤独的煎熬而去另寻新欢。
这种复杂的内心活动是很正常的。
正因为难以割舍,又不放心,所以她急切地向丈夫表露心迹:
“寄松为女萝,依水如浮萍。
赍身奉衿带,朝夕不堕倾。
傥终顾盼恩,永副我中情。
”表明他要与丈夫如女萝寄松,浮萍寄水,自己的爱将永远奉献给在远方的爱人。
诗人抓住人物心理活动的细节加以刻划,加深了主题思想,使人们认识到离乱之世给人民带来的灾难是多么深重。
《诗经》中也有大量描写弃妇、思妇形象的作品:
《卫风·
氓》,是我国文学史上最早的一首弃妇诗。
诗歌通过一个妇女的哭诉,生动地叙述了这个妇女从恋爱、结婚直到被遗弃的完整过程,抒发了她的悲愤与怨恨,客观上揭露了当时的阶级压迫。
诗的第一、二章,女子追溯当初受氓的欺骗,与他相爱结婚的经过是叙事;
第三章用了整整一章抒发了对错误爱情、不幸婚姻的悔恨和沉痛的心情,这种心情是在回忆中自然引发出来的;
第四张又接着叙述被遗弃的经过,叙述中的愤恨之情不由自主地同时产生,她把一腔怨恨全部发泄到无情无义的氓身上,达到了感情的高潮;
第五章叙述被休弃后遭到兄弟的咥笑,流露出的是受委屈的心情和被弃无告的伤痛;
第六章回顾氓从前的种种虚情假意,表现出的是对负心男子的恨合同他坚决决绝的感情。
长诗基本上是按事件发展的过程展开叙述的,诗人的感情脉搏随着事件的发展而跳动,时而是悔,时而是自伤,时而是斥责,这种种复杂丰富的感情伴随着对事件的叙述而产生、发展,与叙事水乳交融,产生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君子于役》这首诗写妻子怀念长期远出服役不归的丈夫。
这是沉重的兵役、徭役给人民带来的灾难,在大动乱的春秋时代是个普遍的社会问题。
这首诗好像素描写生,画面栩栩如生:
在薄暮黄昏的时候,夕阳把暗淡的余晖洒向大地,一个少妇孤独地望着那高处一群群牛羊正往村中走来,鸡也进了窝。
自然,奔走劳作的人们也纷纷回家休息了——黄昏啊,这本是家人团聚的时候,而她呢?
远行服役的丈夫,竟没有归期,此时此刻,面对此景,怎不叫她思念?
怎不叫她为丈夫的安全而担忧?
山村黄昏的景色天天如此,月复一月,年又一年,这个少妇的忧愁又何时是尽头呢?
人们不禁要为她的命运而担忧,对制造灾难的统治阶级无比憎恨!
这首短诗艺术技巧相当高,诗人巧妙地运用对比和烘托的方法,创造了日暮黄昏的典型环境,同思妇孤寂、焦虑的情感融合在一起,形象极鲜明感人。
弃妇和思妇的形象在曹植的作品以前也一直是诗人作品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建安诗人来说,他们也不乏反映此类妇女生活的诗篇,如曹丕的《燕歌行》、《寡妇》、王粲的《七哀》等。
但无论是从反映现实的深度和广度还是从艺术上,曹植的这方面的作品都可称作集大成者,对前代作品而言有了较大的继承和发展。
这主要取决于他对现实生活的深切感受,因其“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盖愈穷而愈工”③。
除了对此类作品的继承以外,曹植还对前代作品作出了较大的发展:
首先,曹植非常同情妇女的遭遇,真切动情地写出了她们的痛苦、怨恨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同时,他也借助弃妇、思妇以的形象来寄托自己被猜忌被迫害、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孤独、怨忿、悲凉的情绪。
这是以往的此类作品中不曾有过的,联系作者的身世我们可以很深刻的感受到这一点。
将自己的不幸遭遇体现在作品中,这也是他的作品之所以感人的主要原因。
二、盛年不嫁的女子形象
这类作品多为作者自伤身世之作,借女子之口,通过女子盛年未嫁来诉说自己不被曹丕理解和政治上不能被重用而有所作为的苦闷。
主要作品有《杂诗·
南国有佳人》、《美女篇》等。
诗人在《南国有佳人》篇中用比托的手法,通过一个美丽女子为世人所弃,悲叹年华将暮、青春难驻的哀怨形象,表达自己壮志难酬的沉痛的感情。
前四句写女子的美貌和高洁。
“容华若桃李”的比喻现在看来虽平常,但桃红李白,一下子就让读者感受到此女云霞般的娇艳。
“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上”,比喻作者自己迁徙不定的生活,同时也有用湘水女神的传说来增加人物形象的美丽高洁的作用,以表明此女并非一般世俗女子。
但这样一个形容娇好的佳人,她的遭遇又是怎样的呢?
“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
”是说时俗鄙薄美貌的人,她能为谁启皓齿露欢颜呢?
越是美丽的人,越是遭鄙薄,真是一个美丑颠倒的世界!
同理,诗人虽有高尚的情怀,却不能为人所理解,虽有英才壮志,却不能得以施展,悲慨之情可知。
最后两句借美人的人生短暂,衰老将至,美丽青春难以长存的迟暮之感,流露了诗人内心的极大悲哀。
正如他在《求自试表》中所说:
“常恐先朝露,填沟壑,坟土未干,而身名并灭”。
全诗始终围绕着南国佳人的迟暮之哀叹来寄托自己政治失意之感,虽无一字点破,但其内涵却十分清楚。
他的名作《美女篇》用美女慕高义而盛年不嫁,来自比怀才不遇、年华易逝的惋惜怨忿之情。
诗人志在辅君匡济,策功垂名,然而这个理想却不能实现,虽受爵封,然而手中无权,还要受到猜忌迫害,所以就在诗里假托美女以寓怨恨之情。
诗中极言此女柔娴皓素,比喻自己才质之美,服饰珍丽,比喻自己德行之盛。
此女文采外著,芳誉日流,为众人所希慕,更何况居于青楼高门,近城甫而临大路,可见并不是难为人知的。
那为什么不被聘娶呢?
因为“求贤良独难”,隐喻自己为皇上猜忌不得亲用,皇帝身边的那些小人也不会荐举他。
作者将自己怀才不遇只是归咎于“媒荐”之人,而不直接责言于上,可见他是生怕得罪皇上的。
自古贤人一定得选择有道之邦,然后入仕,这就如佳人选择配偶时要慕求才高德重的人一样。
可曹植是魏室至亲,从理义讲,应该与国家同其休戚,没有任何别的选择,然而却被猜忌而不用,这就难怪他要慨叹“求贤良独难”了。
“众人”四句讲一般人对美人并不理解,只是空嚷一气,哪里知道她所看得上的是怎样的人呢?
如今她已到青春盛年而独居闺房,心中忧伤,夜起叹息,这比托一般人不理解诗人的理想和抱负,盛年不被用,唯恐失时,“身名并灭”,因而心中苦闷异常。
《美女篇》直接以女性之口来诉说自己的不平与感伤,其中蕴涵着极深的政治与人生的慨叹,其意义远非“美女”所能涵盖。
他的这类作品中对女性形象的描写可以追溯到汉乐府中的某些作品。
例如那首著名的《陌上桑》,从这篇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曹植对此类题材作品的继承与发展。
《陌上桑》是汉乐府民歌中著名的叙事诗,采用喜剧手法来揭露统治阶级的荒淫无耻,同时塑造了一个坚贞美丽的农家女子形象。
诗歌的第一部份描写罗敷的惊人美貌。
作者没有作正面描绘,而是从她生活的环境、所用的器物、所梳的发式及所着的衣服落墨。
诗中运用了别开生面的烘托手法,通过旁观者见到罗敷时的神态举止来表现罗敷的美:
过路人看到她,不由自主地放下担子捋着胡须注目而视;
少年人看到她,脱下帽子戴上帩头,想引起她的注意;
耕者忘记了身边的犁,锄者也忘记了手中的锄……。
各种人都因罗敷而神魂颠倒,你想罗敷有多美!
不直接写美的形象,而去写美的效果,引导读者凭借自己的想象去“再创造”一个罗敷,这正是作者的匠心所 在。
这段描写根有生活气息,渲染出活活泼泼的喜剧气氛,同时在结构上也为那“五马立踟蹰”的“使君”上场作了引导。
诗歌的第二部份写“使君”仗着权势强要罗敷与他一起坐车回去,遭到罗敷的断然拒绝。
诗歌的第三部份描写罗敷向“使君”盛夸自己的夫婿,说他官居要职,才貌出众。
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反击,充分显示了罗敷的智慧,令仗势欺人的“使君”目瞪口呆,自惭形秽。
罗敷越说越高兴,“使君”自然越听越扫兴。
“座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这幕喜剧就在这充满胜利快感的哄笑声中结束了,而把“使君”如何狼狈而去的丑态留给读者自己去想象。
这首诗充分调动了民歌中常用的铺叙手法,写得文辞飞动,酣畅淋漓。
诗歌语言清新活泼,字里行间含蕴着一种幽默俏皮的情韵,千百年来传诵不绝。
《美女篇》所描写的对象和采用的方法,基本上是承袭《陌上桑》的,但所表达的思想内容则不相同。
《陌上桑》着力描写罗敷的美,是为了显示她在使君面前的骄傲,而给予轻视妇女人格的统治者以尖锐的嘲讽:
而《美女篇》之极写美女风采之盛,容貌之美,以见其独处房室之可惜,乃是为了抒发诗人自己身世的感叹。
《美女篇》中的主人公之所以具备如此美质而“盛年处房室”,乃是因为她“慕高义”、“求贤”,不愿苟且求合,这正如作者在《求自试表》中所表述的,之所以“宿不安席,食不遑味”,非为“徒荣其躯而丰其体”,乃因“微才弗试,没世无闻”。
由此可知,作者在诗中所塑造的主人公形象所具有的高尚品质,正是诗人对自己的理想要求。
我们如果了解了作者的生平志气,这个女主人公形象的意义就易于理解了。
这首诗在描写技巧上比《陌上桑》有着明显的提高。
《陌上桑》在对罗敷的形体的描写上只是着重于衣饰的铺写,对她的姿容之美,是从旁观者的反应上作侧面烘托。
而《美女篇》于描写美人衣饰的同时,生动地描绘出她的各种姿态神情,形象更为具体鲜明,在语言的运用上,也表现了高度的精炼。
从这首诗,也可看出曹植学习继承乐府民歌并加以发展提高的显著成绩。
曹植的这类题材的作品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典型意义,对前代此类题材的作品做了继承与发展。
《诗经》和乐府中此类女性形象多为反映现实之作,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是现实中的人物,具有现实意义。
楚辞中的这类女性形象却是非现实的,作者是以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自喻,表现自己的良好的修养和品德以及卓越的才华,抒发怀才不遇的伤感。
曹植作品中的这类女性形象在思想上继承了楚辞的传统。
不同的是,曹植的作品更侧重于藉女性抒怀,而且在表现上更加委婉曲折。
有的学者认为其作品中的文化心理为“臣妾意识”④联系作者的身世背景我们不难看出这一点。
曹植是一个少有的天才,但他的命运却充满着痛苦和坎坷。
他与曹丕既是兄弟又是君臣,曹丕对他的迫害既是政治打击又是骨肉相残。
这使他不能想祢衡咒骂曹操、王粲诅咒董卓那样去表现他对曹丕的不满。
而魏晋又偏偏是一个重情的时代,一个感伤的时代,一个人性觉醒的时代,作为一个天才的诗人,他的感伤与无奈要比常人多得多。
因为与曹丕的特殊关系,曹植在诗歌中只能以曲折隐晦的方式进行抒情。
对曹植而言,他缺乏前代的艺术借鉴,只能进行新的创造。
而当时社会已经深入人心的“臣妾意识”便为作者的创作提供了源泉。
这种委婉的表达方式也非常符合作者当时的心情,而且作者所处的环境也迫使作者选择这一途径来“浇胸中垒块”。
不仅如此,“诗教”也要求文学艺术在批评现实时要“温柔敦厚”,以避免矛盾的尖锐化。
曹操父子用人重才,娶妻重色,使得男才女貌成为人生的最高价值。
加之东汉后期士林精神的衰落都使“臣妾意识”由“臣不遇”的悲叹转向了“妾薄命”的哀怨。
自身的才华加之所处的时代,曹植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一转移的关键人物。
曹植由于其身份的独特性使得他无法对曹丕进行直接的攻击,只能在这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和特定的文化传统中借女性之酒来浇自家之块垒了。
但无论怎么说,曹植的这种选择在中国文学史中都具有一定的开创意义。
三、“香草美人”的形象
“香草美人”源自屈原的作品《离骚》。
《离骚》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两类意象:
美人、香草。
美人的意象一般被解释为比喻,或是比喻君王,或是自喻。
前者如“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后者如“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可以说,屈原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自拟弃妇而抒情的,所以全诗在情感上哀婉缠绵,如泣如诉。
以夫妇喻君臣不仅形象生动,深契当时的情境,而且也符合中国传统的思维习惯,早在西周春秋时代发展起来的阴阳五行观念里,就把君和夫、臣和妇放在同样的位置,这一观念可能影响了屈原的创作。
《离骚》中充满了种类繁多的香草,这些香草作为装饰,支持并丰富了美人意象。
同时,香草意象作为一种独立的象征物,它一方面指品德和人格的高洁;
另一方面和恶草相对,象征着政治斗争的双方。
总之,《离骚》中的香草美人意象构成了一个复杂而巧妙的象征比喻系统,使得诗歌蕴藉而且生动。
这类题材的作品一直是中国古代文人诗歌中以女性为描写对象的一大主题。
但前人的作品中的“美人”形象都没有明显的“形象”,而只是一种文化的符号,一种观念的载体。
曹植的此类题材的作品对前人的作品进行了继承与发展。
在对“香草美人”传统的继承中,曹植突破了仅仅把美人视为一种文化的符号或象征的局限,将其变为典型的艺术形象,使其神采面貌与精神世界同时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这些主要体现在他的名作《洛神赋》中。
《洛神赋》是他赋中的名作。
这篇赋接受了《神女赋》的影响。
它熔铸神话题材,通过梦幻境界,描写一个人神恋爱的悲剧。
赋中先用大量篇幅描写洛神宓妃的容貌、姿态和装束,然后写到诗人的爱慕之情和洛神的感动:
“于是洛灵感焉,徒倚旁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
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
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
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通过这些动作的描绘把洛神多情的性格也刻划得十分突出。
最后写到由于“人神之道殊”,洛神含恨赠当而去,和诗人失意追恋的心情,有浓厚的悲剧气氛。
这篇赋想象丰富,描写细腻,词采流丽,抒情意味和神话色彩很浓,艺术的魅力很大。
《洛神赋》中对洛神的外貌是这样描写的: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播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
浓纤得衷,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承露。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明眸善昧,辅靥承权。
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奇服旷世,骨象应图。
披罗衣三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
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
左倚采旄,右荫桂旗。
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这段绝妙的描写词采华茂,一系列的比喻令人目不暇接,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色彩艳丽,飘逸灵动,洛神的姿态、容貌、风度等跃然纸上,令人产生许多美丽的联想,产生无限的遐思。
洛神的形象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在这里洛神的形象在这里不只是作为一种理想和追求的象征,一个单纯的文化符号,一个单薄的形象,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形象。
在这篇作品里,曹植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对先代此类形象的归纳,而是集合了前代所有的优点并使之融会贯通,最后得以炉火纯青地塑造出洛神这一完美女性形象。
《洛神赋》不仅保留了“香草美人”的传统,洛神的形象依然具有象征的意义,依然是一个可遇可感而又渺远难求的目标,但同时也是一个极为鲜明的女性形象。
其体态、容貌、言谈、举止都极为美丽和清晰,堪为中国文学史上的典型。
这篇文章在思想上与屈原、宋玉作品中的此类女性形象的寓意一脉相承,借女性之口,抒发了胸中的愤懑之情,都具有象征意义。
所不同的是,洛神的形象更多的投射了作者自身的影子,作者与洛神的形象相互重叠,借洛神之口将不幸遭遇娓娓道来,人物形象更加真实可感。
作品运用了以男女关系喻君臣关系的传统手法,以洛神自喻,向“君王”(曹丕)寄心,抒发了怨与恋的复杂感情。
在这里,作品不仅继承了传统的比兴手法,而且达到了物我的合一,这在文学史上也是具有典范作用的。
曹植女性题材作品中除了对以上方面作出了继承和发展,在其他方面也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主要表现在:
第一,学习《诗经》和“汉乐府”民歌“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现实主义精神。
钟嵘说曹植的诗“其源出于国风”,正是从现实的内容着眼,来看他的诗作与民歌的渊源关系的。
就有关妇女题材的诗歌来看,《诗经》中弃妇诗有《谷风》、《氓》等:
征夫思妇诗有《伯兮》、《君子于役》等,表现女子追求和忠于爱情的有《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