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课本 第五册 束景哲1~11课文翻译.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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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1TEXTE:
325000法郎
*,这是Roger Vailland的小说名,亦是Busard为获得一家小吃店经营权迫于加班后挣得的报酬(旧法郎);事实上他倾慕的一位年轻姑娘Marie-Jeanne不愿和他结婚,除非他能够摆脱在工厂当工人的现状并当上一个小中产阶级。
Roger Vailland,法国共产党(1955)的“同路人”,欲表明无产阶级的个人反抗无用,唯有集体斗争才能从剥削者手中得到拯救。
他聚精会神于他的工作。
铸模打开了10秒。
他的手在铸模中只停留了4秒。
他加快了动作。
极其自信。
他大声地数着秒数。
他终于能在3秒内卸下四轮马车,接着又在2秒半内做到了。
他也尽量控制在七秒的安全限度内,接着是七秒半。
如果他有小瓶兴奋剂,他以前经常将其放在蓝工作服口袋内……但自从在银腿老板的咖啡店度过的那晚后,他戒掉了兴奋剂。
他将其归咎于自己对兴奋剂的使用过量,是造成第一杯朗姆酒后,接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原因。
他为此头痛了两天。
现在,他依旧懊悔着将兴奋剂瓶扔在Marie-Jeanne住所前绣球花坛中那件事儿。
他开始重新数秒。
他持续着拆卸玩具马车的节拍,2秒半,3秒……他觉得自己既动作敏捷又专心致志有助于防止打瞌睡。
不去读秒,而是根据现有的速度保持相同的节拍。
他看了眼大钟:
下午一点十分。
他要在下午三点叫醒Bressan。
当他重新看大钟时,指针指到两点差十分。
他大声数着手停留在铸模内的时间:
4秒。
他想他已经甚至略微超过4秒。
这次我肯定要夹到手了。
他期望能够发生突发事件;比如说全自动注塑机突然卡了。
他窥视着警报器的动静。
这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又看了眼大钟:
下午两点零五分。
他数了下:
手在铸模里停留了将近六秒。
他想:
“我肯定要夹到手了。
”
他期盼有另一个工人在他之前先夹到手。
他将听到叫喊。
他会放下注塑机,匆忙地赶去营救。
在这种情况下,车间里所有工人都放下注塑机,跑去救助伤员。
他会和其他人一样这么做。
当救护车达到的时候,大钟时针指向三点。
得救。
他看着大钟:
两点二十五。
他算着:
他的手在铸模里停留了6秒半。
他将切断毛刺,分离马车。
他大声喊道:
“别胡思乱想了!
”
他朝货物箱里扔了两个对称的马车玩具。
他决定:
我要重置熔断器……得救了!
红色警报器亮了起来。
他拆卸,切断,分离,扔掷,拆卸,切断……大钟时针指向两点四十二分。
他高声大喊。
最近的一台注塑机的工人立刻就走到他身边。
这时,那只手被夹在闭合的铸模内,一直到手腕处。
Busard张大了嘴,好像要喊叫。
但每个音都没发出。
这名工友用手撑住Busard的肩膀。
铸模开了。
Busard正对着工人的胸膛倒下了。
其他人跑过来。
其中有一个人已经打电话了。
Bressan一直在睡觉。
整只手都被轧坏了。
压力大约有几千公斤重。
烧伤直至肘部:
熔化了的肌肤和骨头填满了模具,并从接缝处喷射出来。
有人为他贴上止血带。
救护车来了。
其余的工人回到了他们的注塑机上。
L1VERSION:
机器服务于人类
“现代职业”、“技术职业”令很多人想起这样的一个工人的形象:
他满足于机械地监督其运行,只要执行单一动作即可。
由此得出,创造这种工作的人是对一切生命都冷漠无情:
他们把人类变成了又一个奴隶,是机器的奴隶。
而恰恰相反,技术专家回应,正是机器解放了奴隶,因为其让人们摆脱了许多强制劳动:
其证据就是,多亏了机器,今天人可以操纵的能量。
在此,我们引入了“机器奴隶”的概念,使用机器工作的工人数准确地反映了一国物质文化的水平。
这两个论题没有完全的对或错。
但是统计显示第二个论题包含了真相的大部分。
技术创造大量有效之功,消除了令人厌恶的工作,比如人只能用自身力气干活。
这些工作消失了或者变得人性化。
在谴责机器并指责其强加给工人不便之前——可能确实存在不便且沉重——不要忘记机器带来苦工奴役的终结,比如说,矿工和火车头司机工作条件的显著改善。
每次当劳动收益不再仅取决于人类劳动时,由机器从中辅助,这时就会产生社会的进步,也为文明的发展创造了空间。
倘若试着深入探讨这一概念,我们可以从上千个例子中得出,像链环一样流水线工作已感到疲倦的人,代替自己工作的机器的主人,这是一种解脱,也是通往高阶层的通道。
体力劳动者不仅感受到极大的职业满足感,而且更欣喜于操纵机器完成从前用手工完成的工作。
对于在矿井底操纵割煤机的矿工来说,回忆起他的父辈或他自己最开始时仍然用镐头掘煤,这是多么大的提升!
对于体力劳动者来说,社会进步不仅仅是改善他的生活条件,提高工资待遇,更是自己不再是工作阶级底层,并终于能指挥蒸汽机或电力机工作的幸福日子的到来。
于是,工人不再是工地里的喽啰,如果我们敢于继续深入做军事比较的话。
工人感受到了一点点骑士年代骑兵的内心情感。
显然只有那些人,那些改善了工作条件的人,同时工作条件提升了的人,他们才能感受到这种情感:
“我不再是步兵而是骑兵。
”从来没有推过独轮车的卡车司机,在他的卡车常常看到的是一种新型的奴役工具。
只有致力于改善卡车司机的命运,我们才能使其信服。
L1LECTURE:
工厂工作的人性化
Simone Well(1909-1943),巴黎高等师范生,已获得大学哲学教师资格,离开讲台,为了去体验工厂工人的生活。
她坚信工会所要求的改善无法完全改变工人现状。
本文观点现今被大多数公众所接受,在创作本文时是爆炸性的(1936年前)。
工厂应该是欢乐的地方,在这里,即使无法避免身体和灵魂受苦,然而灵魂也能品尝快乐,沉浸在快乐中。
为此应当做些改变,从某种意义上说需要改变的却很多。
所有改革体制和社会转型体系都不稳定;假使他们实现了,可是问题的症结并未碰触;他们力求改变的很少,然而这正是问题症结所在,改变的与症结无关的情况又很多。
有些人荒谬地夸大工作时间缩短的程度;但是让人们成为一群每天只有两小时像奴隶一样工作的闲人,这是不适当的。
即使是物质上可以达成,精神上也是不可行的。
没有人愿意花两个小时当奴隶;这种奴役性工作,要想每天可能会持续足够长的时间从而打破人们心中的某种坚持。
如果有一种可能的补救办法,那也是出自另一种难于构思的秩序。
这需要创造性努力。
应该改变工作刺激因素的性质,减少或消除怠工的原因,转变每位工人和整个工厂运作的关系,转变工人和机器的关系,转变工作时间中的情绪。
要么让失业成了令人窒息的梦魇,要么让工作成为获得许多廉价虚假奢华的手段,而这只会引发人们更强烈欲望,而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
这两种观点都是不对的,切不死非此即彼的。
因此被辞退的恐惧和对金钱的贪婪,那些个曾经在工人心中占据主要地位的因素,从今往后只能作为次要的刺激因素。
应该由别的刺激因素占据主要地位。
在任何工作中,最强烈的刺激因素之一,就是情感,是有事可做的情感,是持久努力的情感。
而这种刺激物,在工厂中,尤其是机器操纵工,常常是彻底缺失的。
当工人多次地把零件安装到机器里。
就像被命令保持安静穿珍珠的孩子一样疲倦;
孩子们因畏惧惩罚、渴望糖果而顺从,这些行为对他来说无任何意义,甚至他听从有权力管他的人的命令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其实应该是另一种情形:
如果工人们能够清楚地知道每天每刻他所做的这一切在工厂生产中占据了哪些部分,他们工作的工厂在社会生活占据了哪些部分,一切又是另一种情况。
如果工人用注塑机浇铸一块黄铜,他可能知道这块黄铜应该属于地铁装置的某部分,而且他可能会想象出这块黄铜在地铁列车中充当着怎样的位置和功用,这块黄铜在最终投入使用前已经经历了哪些操作,还会经历哪些操作。
当然,问题的关键不是说在每项工作前给每个工人信心。
可能做到的是,不时地让每个班组的工人轮流地在工作时间里参观工厂,并且有人陪同作技术性讲解。
让工人们携带家人会更好些;一个妻子从来没有见过她丈夫整天花费他最好时光的地方,这正常吗?
任何工人都会很自豪地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展示自己工厂的地方。
每个工人不时地看一看他所参与完成的生产内容,哪怕很小,这也是极好的。
让他弄明白他明确地参与了哪个部分,这也是极好的。
当然,每个工厂、每个生产都会存在不同问题,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特殊情况,找出各种不同方法来满足劳动者对自己劳动的好奇心。
在这方面,不需要很大的想象力,只需要清楚地规划。
这个目的将可以扯下劳动者和劳动之间金钱所造成的面纱。
L2TEXTE:
外科奇迹
Maxence Van der Meersch在其小说《肉体与灵魂》(1943年)中描绘了1939年二战前医学界有时血腥的画面。
但他也向医生所需具备的资质和献身精神致敬。
当我们读到这篇歌颂杰出外科医生的文章,我们将想起“chirurgie”(即“外科手术”)
(希腊语为“Keirourgia”)字面意为“用手进行的操作”,这也意味着手需要非常灵巧敏捷。
Géraudin,从死神手中已拯救回几十多条生命,将时间浪费在整容手术上,浪费在饱经岁月变形干瘪的苍老皮肤作简单修补上,浪费于与他不想适合的工作上,但这工作却能为他带来每年30万法郎的收入。
诸如此类的工作,需要手工的精准,才能淡化伤疤。
而Géraudin可以做到在一张邮票上缝500针,可以在卷烟纸上刺上自己的名字,却又不穿破任何一个孔。
即使是最容易嫉妒最容易怀恨的人,也仰慕于他精湛的手术技术。
Géraudin与生俱来就是一位外科医生,他技术相当出色,动作快速、精确而又笃定,这是无人能匹敌的。
正是这种冷静,这种独一无二的果断,已上百次拯救了病人的生命。
面对剖开的腹腔,出现意想不到的错误,他却能在十秒内做出决策,在切除术还是叠加术间,在侧面缝合还是端对端缝合间选择。
但是他使学生仰慕的地方,正是在这些突发事件中,比如出血和昏迷,这些突发事故在手术惯常平静的进程中犹如晴天霹雳般突然发生,这些突发事故使这份小心翼翼苦心营造出的和谐陷入麻烦有时甚至是混乱中。
Géraudin当时的冷静,是些许令人吃惊的。
在打开的腹中,毫不犹豫,毫不慌乱,不论是出血,还是可怕的血崩,懂得探寻被切断了的动脉,懂得阻止出血:
“Claim女士,(给我)钳子……肾上腺素……樟脑油……”他吩咐道,语气中透着沉稳、平静,这使得所有人保持镇定和秩序。
Géraudin是外科界直接按摩心脏的第一人之一。
而现今,对于身边亲近的人来说,这些曾经令人吃惊的手术已算不上什么。
(那些)将生命托付于医者的人,当病患严重昏迷,当人工呼吸和在心肌上、右心房或一个心室里注射肾上腺素都再也无法唤起已停止器官跳动,此时最先有一批医生经过深思熟虑打开已是尸体的躯壳,触及心脏,Géraudin是其中之一。
没有通过腹部,没有通过横膈膜来抵达心脏,没有像一些医生因害怕遭到反对、起诉而经常做的那样,而是直接切开胸膛,割破与第三、第四块软肋齐平的胸骨切开一个足够大的缺口,足以看清楚内部,从而可以放入整只手。
穿过张开的口子,Géraudin用手紧紧地压住心脏,按摩心脏,揉捏心脏,压紧胸膛,从而止血,人工地进行心脏运作。
突然,他手指来回间,胸膛的底部,手心感受到了震颤、收缩、快速脉搏,人类生命的发动机终于有了反应。
Géraudin,又一次使一位死者苏醒/复活。
L2VERSION:
面对疼痛和死亡产生的思考
与疼痛作斗争,与死亡作斗争:
这种斗争外科医生每天都在持续,这种斗争持续一生。
与疼痛做反抗,当一切治疗方法都无能为力时,人们求助于他。
这是任何手术不能避免的代价,当然疼痛又从医生的手中,从治疗仪器中产生。
他从死亡线上救回病危的病人,甚至是宣告死亡了的病人。
不顾他们可能会流血,甚至患上不治之症。
为了正确诊断“疼痛”程度,医生不仅应该自己了解疼痛,这是所有人要做的事,而且应该从别人那里观察到疼痛,然后长期对其进行思考,外科医生们不会耽搁太多于其中。
这是他们主要问题中的一个。
或许人们对他们的要求太多了,要求他们无偿地专注于解决外科手术的痛苦,尽管人们在这个方面找出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还是这么要求他们。
当情形紧急时,没有怀着这样的心情,将此突发事件视作接近病人的幸福机会。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犯错。
没有较正确地去理解病人们的抱怨,没有较热切地去同情关爱病人们的精神状况。
有冷漠倾向的外科医生只会潦草地完成任务,他会变得粗鲁,甚至是粗暴,于是他应当遭到最严厉的责备。
但是对他的病人的疼痛关注太多的外科医生就会有可能失去自主判断,从而作出有害于健康的决定。
我们禁止让病人遭受徒劳的痛苦,那些将自己职业视作救助悲惨同胞的男男女女们应当遵守铁规则,然而我们也不能忽视疾病真正的益处——健康的恢复——胜过一切。
此外,如果说外科手术本质上是使人受创伤并留下伤痕,那么让病人的想象力让他们回想起之前令他们悲伤而可怕的仪器,这是不合理的。
科学的进步使得产生了一些巨大的变化。
死神就在我们的身边,在我们行动的每一个瞬间。
她窥伺着我们的决定,我们细小的举动。
医生这一职业为我们装上了铁甲,且归功于我们技术的规则,使我们免受大部分的伤害。
但当大脑一松懈,手一软,死亡之手就会毫不迟疑地触及到我们。
这方面惯例证实了一个错误,一个简单的错误,经常或多或少被认为是严重的一个错误。
有时在手术中会非我们所愿地产生一些并发症。
当然,我们并不是万能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犯的最小的差错都的的确确会引起一个并发症。
赢得手术是多么的重要!
L2LECTURE:
抗菌素还有效吗?
产褥热、结核病、败血症……这些灾难对我们的家庭造成了沉重的伤害。
并且,只要回忆起四十年前童年时期,你肯定有关于这些杀人恶魔的切身回忆。
这是在抗菌素年代之前:
治疗性革命前。
抗菌素出现后会拯救百万条曾经受传染病、致死病侵袭的生命。
产褥热消失了。
疗养院倒闭或转行了。
在身体强壮的人身上得到了败血症,可能会立即被控制。
好吧。
但抗菌素时代的胜利开启。
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不安。
用战争术语来说——获胜、失利、又获胜,还有未知的斗争,暂时的胜利——这是自1944年第一批抗菌素青霉素制造工业投入生产以来抗菌斗争史所书写的。
他们现有七十多种术语,分为十多个大类,提供了三百多种效用。
抗菌素生产线基本稳定在这一程度。
里尔的André Fournier教授(传染病学),解释说:
“事实上,我们在平野上战胜了细菌敌人。
但它退守到了坚固的堡垒后面,借助取之不尽的储备资源,发起了无休止的反攻,每次都被我们的炮火所灼伤。
战争还在继续。
”
这场战争仍在继续,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了两种问题:
一方面,人们已经知道的某些“典型”致病菌现在对抗菌素已经产生抵抗力;另一方面,在过去微不足道的一些病菌,它的致病力重新产生。
对于第一种情况来说,有效的防御方法——有时是暂时的——有各种各样。
无论如何,目前,在这前沿上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是第二种情况,持续地引发问题。
然而它不发生在“城里”,只在医院里发生。
这就是人们所称的“医院交叉感染”。
如果你是这样一些人中的一员,这些人会在医生对轻微疾病使用抗菌素时提出反抗或担忧,那么这将立刻使你放心。
“你将会使我有抗药性,医生。
”但不是,在今后治疗中“对于更严重的疾病”再使用相同的药品,而产生病菌变得不敏感的这种风险,不会直接发生在病人自己身上。
抗菌素与病菌面对面抵抗所起的作用不是个人层面上的,而是生态层面:
微生物门种的根源变得对某种抗菌素不敏感,不论寄生的器官是什么。
Gérard Lehmann,肺科医生,有安抚病人的说法:
“您就是一个广口瓶。
您体内的微生物就是那些红色的鱼。
抗菌素不会毁坏这个广口瓶。
”
还有其它会被经常提出的担忧:
“抗生素会使我疲惫。
”那也是错误的:
引起这样的不是治疗,而是由于治疗所针对的感染使人羸弱。
另一个极端也同样存在,在人们推崇抗菌素生产之初,公众中出现一种普遍的反应:
一个不对轻微发烧开抗生素的临床医生不是一个“好医生”。
在判断这类病人不需要抗菌素时,应该尽力多解释为何对他们拒绝使用抗生素。
现在,多亏紧接而来的新一代抗生素,医生们终于明白最初年代暴发户们的想法。
但是,如果第一代抗菌素成千上万吨地生产,变得很便宜,而新一代抗生素的价格如此高以至于贫困国家无法给自己使用。
发达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之间的差距已经拉大了:
严重的流行病在中东和美洲中部重新出现——伤寒,致死的痢疾——唯一可用的抗生素,是那些最便宜且不再受到限制的抗生素。
L3TEXTE:
农民的不幸
我们现有的关于从前农民情况的证据互相冲突。
不是在所有地域,所有时期,他们都是像这个时代这个地区这样不幸的。
然而,这本宣传波拿巴主义的书籍渲染的画面——尽管这画面被有意地赋予悲观的色彩——似乎通过无数次农民起义共同反映了同一历史现实。
那么,Fouan说,今晚结束前谁要来和我们聊聊呢?
……下士,您应该仔细读过这本宣传册子了吧。
他已取来了一本沾着油渍的小册子,宣传波拿巴主义书籍中的一本,这些书已侵占了大多数乡村。
这些书以悲歌为主题:
是对古老政治制度的强烈反对,表现了法国大革命前后农民戏剧化历史:
农民的不幸与胜利。
让将这本书拿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开始读了起来(……)
首先,讲到了自由的高卢人,被罗马人变为奴隶,之后法兰克人征服他们,建立起封建制度,从奴隶沦为农奴。
于是,长期的磨难开始了,农民的磨难,土地工人们的磨难,几个世纪以来,他们被剥削,直至最后被赶尽杀绝。
当市民反抗起义,建立了公社,获得小资产阶级权利时,被孤立的农民啊,被剥夺走了一切,甚至是人身自由,直到后来才获得解放,用自己赚来的金钱赎买成为一个人的自由;这自由是多么的虚无缥缈啊,其所有者被兵役和破产税压榨、捆绑,财产不断受到质疑,承受着如此多的负担以至于只剩下勉强果腹的几个子。
于是一场令人震惊的清点开始了,各类税波及着悲惨人民。
没有人能准确且完整地列出这张清单,这些税接踵而来,同时来自于国王、主教和庄园主。
这三个凶残的肉食动物都压在农民身上:
国王征收年贡和人头税,主教征收什一税,庄园主征收所有,他想尽一切手段聚揽财富。
没有什么属于农民了,他们既没有土地,也没有水,没有火;甚至没有呼吸的空气。
他要交税,为他的生活交税,为他的死亡交税,为他的契约交税,为他的羊群,为他的生意,他的快乐。
要为把河渠里的雨水引进自己田地而交税;为夏季大旱天时他的羊群蹄子在地上奔驰时扬起的尘埃而交税。
付不起税的农民,只能交出他的躯体和时间,任人奴役、剥削,被迫劳作、收获、耕种葡萄,铲清城堡的沟渠,修路养路。
用实物交付租税;通过付税使用的义务,磨坊、火炉、压榨机,这些占据了收成的四分之一;甚至是在城堡主塔拆毁后,巡逻税和看护税依旧以现银的形式继续存在;当国王或庄园主路过农民家时,其享有住宿、占用、储物的权利,他们强占农民的茅屋,掀掉农民的草垫和毯子,驱逐里面住着的人,如果农民逃跑得不够快,他们就会派人卸下门窗。
(……)
让接着读。
现在就讲到了司法的问题,这是国王、主教和庄园主的三重司法,撕扯着这个在耕地上流汗的可怜人。
这里有习惯法,有成文法,而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是顶端阶层他们的喜乐和理由。
没有保护,没有救助,只有剑所代表的无限权力。
甚至在随后的几个世纪中,尽管人们不停地抗议,要求公正,还是会有人购买职务,司法最终被出卖了。
而对于征兵、服兵役来说,情况更糟,长期以来只触及农村里的可怜农民们:
他们逃到树林里,就会有人用枪托打着他们,把他们用链条捆绑着带回来,招募他们当兵,就好像把他们带去苦役犯的地方。
禁止他们晋升军衔。
小贵族拿军团做不正当交易,以及拿军团贡献给他们的商品做交易,把低等军衔拿去拍卖,至于剩下的可怜农民只能被送去屠杀。
但农民的苦难仍未终止。
事实上,农民的长期苦难当时仍在持续。
他遭受了一切苦难,来自自然力的苦难以及来自他自身的苦难。
(……)庄园主与庄园主之间每一场私人争斗即便没有把他们杀死,也让他们倾家荡产(……)之后接踵而来的是(……)
那些雇佣兵,受雇于付予他们金钱的人,时而支持,时而却又反对法兰西,他们烧杀抢掠,所经之处只留下光秃秃的土地。
(……)之后,饥荒也参与其中。
(……)
在战争后,在缺粮后,必然地,流行病爆发了,杀死了那些在强权下、在饥荒中幸免于难的人们。
而当农民遭受太多痛苦时,他起身反抗了。
他背后的是数世纪的惊恐与屈服,他的肩膀被鞭笞得坚硬,他的心被碾压得支离破碎,以至于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卑微。
长期以来,人们可以鞭打他、使他挨饿,掠走他的一切,而他也不会摆脱谨小慎微和愚笨思想,去反复思考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混乱事物;而这一直持续到最后一次不公正,最后一次遭受痛苦,让他突然一跃而起扼住他主人们的咽喉,如同一只挨打过多而丧失理智的家畜。
L3Version:
一次农村拜访
在农民家里,就像在整个社会集体中一样,同样存在着规则,也就是说有一套规则需要去遵守。
在二十世纪初,在布列塔尼,在这儿……
在农村,人们就算进行最普通的拜访,也会遵守礼仪,相比之下,资产阶级的繁文缛节就只能算得上是耍猴的把戏了。
当人们需要去农场借一匹马、买一桶苹果酒、告知一个消息、缴田里的租金,他们便会使出浑身解数。
在某一天或某一个时刻,当然我们知道主人家是有空的。
比如说,每个礼拜天。
您未被邀请,对方也未在等您。
您停留在庭院的篱笆外,好让狗有足够时间发出叫声,宣告您的到来。
警报响起了。
您打开篱笆,步入院内,与窗子保持一段距离缓缓前行着,这样让里面的人能够透过门窗玻璃认出您。
缓慢进行这一切,是为了给予女主人时间在住所里整理收拾。
(……)
于是您来到了打开的门前。
您咳嗽了两或三次从而更好地宣告您的到来,然后清了清嗓子询问里面是否有人。
女主人的声音传来,说您请进。
(……)您在走廊里早已踩结实的土壤上踱了几步,又重新停在了厨房间的门前,这扇门也是一如既往地敞开着。
女主人把胳膊支在碗橱上,对您微笑着。
嘿,是Corentin啊!
而男主人则正襟危坐在他的位置上,坐在这桌子的上位。
快进来吧,女主人说。
您缓慢地进行着动作。
我来啦,您说。
到聊天的时候了,你们聊着此刻的天气,聊田里的状况。
男主人邀请您就坐于长椅上,这椅子坚固得足以支撑起您。
您强硬地拒绝了两次,而到第三次时不得不遵守命令坐下。
拒绝的时间过长会使主人恼怒,何况女主人已拿着干净的抹布在椅子上擦过一遍了呢。
话题围绕着村里最近的消息展开:
首先是葬礼,其次为婚礼,以洗礼收尾。
其间,女主人拿出玻璃杯,在大家面前用一块抹布来回擦拭着,这块抹布上还带着铁的小残渣。
您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直至有一刻,杯子一只只奇迹般地出现在桌上。
于是,您平息您的愤怒,从长椅上微抬起您的屁股似乎要离开,表明您并不愿打扰任何人,另外,您不渴绝不喝水。
您很节制,我是知道的,但当一个人肚子里空空的,他是讲不好话的。
然后酒瓶盖发出丝丝的摩擦声。
几次高声呼喊后,您接受了,一起碰杯。
很快再次回到之前谈论的话题,期间您不时地拒绝接酒,同时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咖啡的香味萦绕着四周。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了,您才敢羞怯地表明您的来意。
其实,您的主人们,他们早在庭院栅栏处认出您时便知晓了。
L3LECTURE:
解放的时刻
农业技术革命从根本上改变了农民的条件,久而久之引发了社会转型。
但是这里描述了另一种革命,并非农业,其源自另一种已完成了的转型,然而,农业变得日益依附于它。
长期以来,在所有工作中,田里的工作是最劳神劳力的。
在过去,农村人是手工劳动者,所用工具很简便。
铁锹,沉重的双齿鹤嘴锄,犁,镰刀,长柄镰刀,连枷是顽强的苦工和坚忍之人手里的工具,他们弯着背,劳损身体。
农民与土地紧紧相连;他为其倾注所有的时间,他为其耗尽所有的力气。
早起,晚睡,他一直忙碌,只有季节性的休息,在这些时候播种完毕,他要等待收获的时节。
甚至在这些时候土地和气候对他有利,他还是忙着做各种各样繁重的劳动。
他要修剪,再修剪,除草,再除草;他要开垦荒土,清理树林。
他要铲清沟渠,利用水力,抑制斜坡上土壤滑落,这块地是他自己用体力开垦出来的。
表面上看他是这片养育着他的土地的主人,实际上呢,他只是土地的奴隶,而且他要把一切都献给土地,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献给她,她才同意养育他。
自由的时刻到来了,工业为农民打开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在道路的尽头,他发现了或者即将发现物质和精神上崭新的乐趣和新的收益。
机器,引起了制造业的革命,正也彻底地改革着土地上的工作。
节省出时间和体力的同时,机器也不用顾虑空间因素,正如她摆脱了天气的反复无常。
机器不单单如牲畜般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