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登天的感.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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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登天的感
登天的感觉-我们的缘分尽了吗?
咨询手记9
婚姻咨询是心理咨询的一大服务项目.在此当中,心理咨询人员应采取什么立场?
推动来询者思考什么问题?
最终达到什么目的?
这是婚姻咨询中的常见问题.在下面的手记中,我为一个从国外来的女留学生做婚姻咨询,其中我既没有劝和,也没有劝散,只是竭力推动她多做反省与沟通,最终取得了于是想的效果.
我们的缘分尽了吗?
不去白不去
卫红是哈佛大学的研究生.
她丈夫志刚在半年前以陪读身份来美探亲.他来了之后一直赋闲在家,虽也偶尔出外打工,却总是零敲碎打的,不能持久.结果志刚的脾气越来越坏,卫红对他也越来越失望.
他们两个未聚则苦思,相聚则苦斗,其夜茫茫不见光明路.
卫红与志刚原是大学同学.卫红学英语,志刚学政经.两人性情相投,容貌相配,上大三时开始热恋.他们是校园里公认的一对才子佳人,毕业后即筑了爱巢.
曾几何时,他们温柔步于共前月下,轻吻于秀林清风.树头的知了曾替他们歌唱,池塘的青蛙曾替他们欢呼,白云曾为他们作证.夕阳曾为他们祝福.
后来,卫红不甘大学同学们一个个都出了国,只有自己坚守岗位.大学4年中,卫红的学习成绩一向是拔尖的,凭什么在出国留学这件事情上她要落后于他人呢?
卫红想不通,就与志刚合计要一同出国留学.志刚却不怎么热衷出国,他愿意在国内干一番事业.他认为出国未必就有本事,留在国内未必就没出息.
志刚出身于高干家庭,有着广泛的社会关系,办什么事都很方便,所以他不愿放弃这片大好的"根据地".
无奈之中,卫红开始单独联系出国事宜,结果很快被美国中部的一个州立大学录取,攻读英语教学法硕士学位,并得到了全额奖学金.卫红怀着兴奋的心情将此喜讯告诉志刚,志刚却冷冷地说:
"不是说好不出国了吗?
"
"我们班上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我学英语这么多年,难道就该出去见一见世面,你也替我想一想呀."卫红噘着嘴说.
"你可以等公派的机会嘛."志刚答道.
“公派?
”算了吧,还不知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呐."卫红苦笑着说.
志刚皱着眉头,什么都没说出来.
卫红用手指着录取信说:
"看看这儿,是全额奖学金呐,不去白不去."
于是,两家人一起商量此事,最后决计放卫红"出洋",学毕即归.志刚的家人还专门提到,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可以开始考虑要孩子的事了.
卫红"出洋",志刚去机场送行,两个很是伤感了一番.他们自大学同学以来,还从未这样分离过.
当卫红含着热泪,一步三回头地告别志刚时,心里闪过一种前所的失落感.她不知道,随着那即将起飞的波音747班机飞向大洋彼岸,她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她还想到了前不久堕胎的事情。
如果这事让志刚家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极力反对她即刻出国的。
毕竟他们家老爷子已是七旬之人了,家中已有两个外孙女儿,就等着抱孙子了。
在这关键时刻,志刚义无反顾地支持了她。
旅途中,卫红将这一切感受都记在了日记本上,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出来留学。
这是哈佛呀
卫红到了大洋彼岸后,很快适应了异域的生活,学习也再现了当年的辉煌。
卫红感到在重新焕发自己的青春活力,利用课余时间跑了不少的地方,也越来越喜欢这片土地。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不满足于只获取一个硕士学位就了事,她要向博士学位挺进。
而且,要向名校的博士学位挺进。
于是,她开始申请哈佛,斯坦福,普林斯顿,哥伦比亚等大学的研究生院,居然如愿以偿地被哈佛大学研究生院录取了。
卫红接到哈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天,兴奋地哭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
她立刻给自己家中打电话,约好时间让志刚来接电话。
“我被哈佛大学录取了!
”卫红对着电话筒兴奋地嚷道。
可话筒那一边却是沉默。
“喂,喂,志刚,你听见了没有?
”卫红尖声叫道。
“听见了,可你叫我怎么办?
”话筒里终于传来了志刚有气无力的回答。
“来美国吧,我会带你去逛纽约,华盛顿,大西洋赌城,迪斯尼乐园,你难道不想出来见一见世面吗?
“唉,可你叫我怎么对我父母交待,我爸爸前天还问起你什么时候回来。
”
卫红不再激动了。
顿了一下,接着说:
“志刚,你一向是很有闯劲的,怎么在出国这件事情上变得这么缩手缩脚的?
”
“闯劲儿,闯劲儿也不一定要用在出国上嘛!
”志刚的声音开始变大,“眼下我正与几个哥们儿合计着要下海经商,连地儿都找好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大干一场了。
你的英文也可以派上大用场了,你说,你叫我怎么向那几个哥们儿交待啊?
”
两人都不再说话。
这时,卫红的父亲接过电话说:
“你们都不要这么浪费钱嘛,还是让我们先坐下来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你回信,好不好呵?
”
“不行”,卫红斩钉截铁地答道,“依照美国大学的规定,如果我不在他们发出信后15天内答复校方,就算自动放弃奖学金啦。
”
“唉,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让人立即就答复你。
你跟志刚也是有约在前的,现在改变也要有个商量过程嘛。
”卫红父亲嘟嚷着。
“我也是今天才得知消息的,而且,这是哈佛呀!
”卫红不满意父亲不替自己说话。
“那你应该早点儿把自己的想法写信告诉大家,让我们也有个思想准备,你干事总是爱给大家来个突然袭击”
这时,志刚接过电话说,容他回家再作商量,并约好第二天再打电话。
后边的事情就不必多言了,反正是志刚辞职,却没有下海经商,而是来美国陪读。
卫红和志刚终于团聚了。
然而,昔日的激情却不再现,彼此越来越感陌生,越来越缺少共同语言。
两人由小吵到大吵,由当初的异床同梦到如今的同床异梦,不过是半年多的工夫。
卫红和志刚都苦恼万分,“离婚”这个字眼儿已开始常挂在他们的嘴边。
我不明白我想多读点儿书有什么错
认识卫红是通过我妻子,她们结识于在哈佛燕京学社举办的一次文学研讨会上。
志刚来波士顿那天,卫红打来电话在,请我驾车到飞机场接人。
之后,他们两口子又请我们过去聚了一次,当时志刚还向我询问了一些有关申请学校和打工的事情。
我对他们两口子的印象蛮不错的。
半年后的一天,卫红忽然打来电话,问可不可以与我单独谈一谈。
“可以知道谈什么吗?
”我谨慎地问。
“是关于我和志刚的事情,反正一句话说不清楚。
我知道你是学心理学的,也许你能帮助我理一理思绪,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卫红答道。
第二天,卫红来到我的办公室,坐定之后就对我说:
“希望你能对我在这里讲的一切保密。
”
“那当然了,”我应道,“这是干我们这一行最起码的要求,也包括对我的家人。
”
卫红会心地一笑,接着就讲述了自志刚来美之后,他们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争执与冲突。
概括起来,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是对今后发展去向的冲突。
志刚虽然人在美国,心里却念念不忘国内那几个哥们儿的一摊子事儿,他们已经在国内正式注册成立了公司,并来信邀他回去掌舵。
志刚出国前,曾告诉他们,此次来美国,也是为了探测一下美国的市场行情。
志刚说他从未想到过要留在美国,尽管卫红不止一次地试探过他。
第二,是志刚现在出外打工,干的尽是零工粗活。
这与志刚原来在国内做的工作极为不协调。
志刚常抱怨,这样呆下去,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废人。
而对于卫红一再要他也上学的请求,志刚却始终无动于衷。
“我已经学不动了,况且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做学问的人。
”志刚总是这般搪塞卫红。
第三,是关于他们的生育的事宜。
这是志刚家人的一桩心头大事,而卫红却明言起码还要再等5年。
尽管志刚也不是立即就想要孩子,但他不满卫红这样一再地拖延。
可卫红又能承诺什么呢?
拿了博士学位之后还要找工作,找着工作之后又要过终身教职关,那根本就不是5年的事儿了。
眼下,志刚每天嚷着要回国去,他自言受不了在这里当人下人的日子,他要回国去当人上人。
然而,他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志刚一旦回国,则意味着他们的婚姻势将结束。
他们曾共有一个美好的家,一份共同的梦想,但眼下,他们已开始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连睡觉都要分床了。
“难道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吗?
”卫红问我。
我没有出声,在等她答复自己。
“我不明白我想多读点儿书有什么错?
难道我一定要拿哈佛的博士学位去换我的婚姻吗?
难道我们有了各自的事业不不可以有共同的家庭了吗?
难道我出国留学就是为了寻找新的情感归宿吗?
”
卫红一连气儿地问我。
我依然双眼注视着卫红,等待她的答复。
面对我的注视,卫红略有些不好意思。
她翻了下眼睛问我:
“你平时不是挺健谈的吗?
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深沉?
”
“我是在认真思考你提出的每个问题,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回答说。
“我正是因为想不清楚才来找你,如果我自己想得清楚,我干嘛还来找你啊?
”卫红也直视着我。
“你是想让我告诉你现在该怎么办?
”我问卫红。
“这难道不是你们心理咨询人员该做的事儿吗?
”卫红反问我。
“你觉得我有能力给你指点迷津吗?
”我再问卫红。
“那你们做心理咨询的人到底怎么帮助人?
”卫红略有些不高兴了。
顿了一下,她又说:
“你看,我已经讲了大半天的话,可你除了讲了几句同情性,理解性的话外,什么好话都没讲出来。
这完全不像上次你陪我去机场接志刚时的那个样子,一路上谈笑风生,给我讲了那么多很有生活智慧的话,使我很受启发。
我这次来找你,还以为你会接着开导我呢!
”
卫红的话,代表了常人对心理咨询的误解。
他们认为心理咨询只是为人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他们没有想到,这其实正是心理咨询之大忌。
想到这里,我对卫红说:
“卫红,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你是希望我能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该怎么处理与志刚的关系。
如果我们是在另一个场合谈论这件事,也许我会更加直接一些;但现在,我们是在咨询室里谈这件事情,而心理咨询的首要原则就是不要去替人当家作主。
所以,我希望能与你多做探讨,少做指教。
我也希望我是在帮你拿主意,而不是在替你拿主意。
这就是心理咨询与一般生活咨询的不同之处。
所以说,我不能直接回答你提出的问题。
”
卫红听后,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你有什么疑问?
”我问道。
“我不习愦你现在的讲话方式。
”卫红干笑着主。
“YES”我用英语答道,“因为我们现在不是在随便聊天,我们是在进行很认真的心理探索。
”
接着,我向卫红讲解了心理咨询的一些基本原则和方法,并建议我们先见6次面。
为满足卫红的迫切心情,我答应她在每周内安排两次会面。
临出门的时候,卫红还不放心地交待说:
“可千万别让志刚知道我来找过你,不然他会多心的。
”
“放心好了,”我应声说,心里琢磨着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满意你总是在回避矛盾
过了两天,卫红再来见。
她一脸的倦容,眼眶黑黑的。
“我越来越感到我们的缘分是尽了。
”卫红张口就说。
“嗯哼,”我应了声,我没有告诉你一件事儿。
就是志刚已变得越来越狭隘了,他很忌讳我与其他男人来往,这段日子内,他做了好几件极其无聊的事情,伤透了我的心。
说到这里,卫红的声音略有些发硬。
“看来事态是越来越严重呵。
”我评论说。
“是呵,志刚变得简直让我快认不出了。
”
“志刚究竟做了什么使你伤心的事情?
”
“唉,上个星期,他趁我上课之际,把家里的东西翻了个底儿朝天,找出所有人给我的来信,一一翻看。
有几封信是我大学同学写来的,其中有一个男生以前追过我。
他现在正在西北大学的沃尔顿商学院攻读MBA,我曾与他联络,为的是替志刚了解申请到他那里上学的事情。
可志刚看了这封信,却醋意大发,说我们这是旧情复燃,还扬言说要打电话警告他。
说实话,当初那个男生追我时,我并没有隐瞒志刚呀。
志刚还让我自己选择,显得十分大度似的。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蛮不讲理啦?
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呵。
他在美国拿了一个MBA,回去办他的公司,也多一分资本嘛,他怎么就这么不明事!
”
“志刚误会了你的苦心,你感到很伤心。
”我张口说。
“还有呐,我这学期选修了一门研究方法的课程。
为完成一份作业,我要分别采访20名美国学生,20名中国学生,比较他们在学习动机上的差异。
其中有些人是通过朋友介绍的,我一下子联系不上,就分虽给他们在电话上留了言。
结果人家回电话时,志刚都没有好气,特别是对咱们大陆的男同胞,更是严加盘问。
弄得人家都不敢再与我联络了,你说这事儿可气不可气?
”
卫红的脸开始有些涨红。
“所以你很生气志刚不该这样影响你的学业。
”我应声说。
“有时候我上课回来晚了,他也不高兴。
怪我从中国专门雇他来伺候我,当我的保镖,管家,佣人,信差,狗腿子。
可他呢,能一天到晚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就不能自己做顿饭?
他也不是不会做饭的。
”
“所以你希望志刚能多分担你的压力。
”我插嘴说。
“对呀!
什么是家,家不就是两口子共同分担家庭的义务嘛,你说是不是?
”卫红问我。
“你对家的理解很实际呵?
”我反问。
“我能不实际吗?
这又不是在谈恋爱。
说实话,早知志刚是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让他来美国的。
现在他来了,我们两个人都活的很累,干嘛呀!
”
卫红滔滔不绝地抱怨着。
等卫红停下来,我问她:
“志刚变化这么大,使你感到难以再共同生活下去,那你觉得你自己又有什么变化呢?
”
“我——,我承认我也变了,用志刚的话来讲,我变得更加冷漠了,更加书呆子气了,更加在乎名利了,更加没有女人味儿了。
”
“那你怎么看待志刚对你的这些指控?
”我又问卫红。
“我承认志刚讲的这一切都是事实,我是不像以前那么纯情可爱了,那么温柔体贴了。
可这儿是一个竞争的社会,我又要读书,又要写作业,又要打工,又要争取奖学金,现在又要操心志刚的事儿,我能不变吗?
”
我点一点头说:
“是呵,你是活得很累。
”
“说实话,在国内读书,我从小到大都是受宠的对象,可在这里读书,有谁宠过我,我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又有谁来帮助过我?
这些苦,我都一个人担着了,可志刚还是不能理解我,还嫌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对的。
我真是——唉。
”
卫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随着叹了口气。
之后,卫红忽然提高嗓门说:
“我就是不明白一点,我来美国,不就是为了多读一点儿书吗?
难道女人就不能比男人多读些书吗?
难道女人就一定要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影子吗?
难道男人就不能屈尊做一回女人的狗腿子吗?
”
卫红的嘴角一颤一颤的,越说越激动。
见此,我插嘴说:
“卫红,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
我也认为你提出的问题都是很实实在在的问题。
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境,因为——”
“理解管什么用”卫红忽然打断我的话,“我们谈了这大半天,你从来没有给我提出一个实实在在的建议,我不明白,我给你讲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
”
“卫红,你指望我对你说些什么呢?
是劝你们和,还是劝你们散?
”我反问。
“是和是散,是我们自个儿的事儿,你就不能提出一些具体的建议来帮助我化解当前的危机吗?
”卫红两眼逼视着我。
我感到了卫红对我的愤怒,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在一定程度上,这是典型的移情表现。
也就是说,卫红在将她对志刚的愤怒发泄到我身上来了。
而按照“精神分析学说”,认识和化解这种移情表现,是治愈一个人心理困惑的关键。
我想我一定是在什么方面使卫红想起了志刚,才使她产生这样的移情反应。
想到这里,我问卫红:
“我听得出你对我有不满的地方,你能告诉我,你不满意我什么吗?
”
我——,我觉得你总是在回避矛盾。
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助我出谋划策,解决我当前的家庭危机。
可你总是在躲躲闪闪的,好像生怕承担什么责任似的。
我最讨厌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卫红忿忿地说。
“噢,你说你不喜欢不愿承担责任的男人,你可否讲得具体一些?
”我客气地问。
卫红略提高嗓音说:
“身为一个男人,就应该说话办事,果敢利索,旗帜鲜明。
那样才能给女人以安全的感觉,就像一棵大树一样,而不是像一根稻草。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男人都应该挺身而出,去想尽办法加以克服,而不是躲在一旁,悲叹自己的不幸与无能,等待女人去替他擦屁股。
”
“像不是觉得我为你咨询的态度不够旗帜鲜明,有点像志刚现在的样子,是吗?
”
“是的!
”卫红干脆地说,“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只是碍着面子没有讲出来。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们这样谈下去,对我还会有什么用处?
”
正在此时,电话铃响了,是下一个要来见的人来了,我起身送卫红出门。
临别时,她对我说:
“请你不要介意我今天的直率。
我跟你谈话,总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我很欣赏你善解人意的功夫,要是志刚有你四分之一的功夫,我们也不至于吵得这么凶。
”
“感谢你对我的肯定,我会认真思考你提出的问题的。
”我回答说。
他变得俗气了,狭隘了。
那天见过卫红后,我耳边回响着她说过的话。
我能理解她内心的苦衷,但我也发现她思想上的两种倾向,一是自我中心的倾向,二是依赖他人的倾向。
作为前一种倾向的表现,卫红在谈话中反复谈的都是“我”的感觉,而很少谈到“我们”的感觉。
也就是说,卫红在思考中,没有充分考虑到志刚的感觉和利益。
其实,她最初联系出国留学及后来联系到哈佛读博士,都是背着志刚做的,这都很说明问题了。
作为后一种倾向的表现,卫红表面上是在批责志刚没有勇气承担责任,给她以大树的感觉,实际上却是为自己不局敢承担责任而开脱,说明她没有看到自己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现实。
所以,我决定在以后的会面中,着重跟她讨论这两种思想倾向,以帮助卫红更好地认识自我,把握自我,克服当前的危机。
两天后,卫红再来见我。
她那天迟到了10分钟,气喘吁吁地进了门,直抱歉下课迟了。
等她坐下来,我们先聊了些学习上的事情才引入正题。
“你上次在谈话中讲,希望我能给你明确地提一些建议,所以我今天想与你讨论两个我观察到的问题,我希望这能帮助你更好地认清自我,处于是好当前的危机。
”我开场白道。
“咽,你说吧。
”卫红望着我。
“第一个问题是,我发现你在谈话中谈了很多你的苦衷,还没有听你怎么讲志刚有什么苦衷。
当然,我理解志刚近来的变化令你很失望,但我想志刚的变化也是有着深刻原因的。
你说呢?
”
“志刚当然也感觉很苦。
他为了我不异蒙骗家人,牺牲了在国内的事业发展,眼下又在打工受苦。
我从来没有说志刚不能吃苦,我只是说,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能更坚强一些,像个男子汉那样,去承受生活中的种种挫折和磨难,况且我们的生活不可能总是这个样子吧。
”卫红说。
“卫红,现在我们是在谈志刚的感觉,怎么又说回你的感觉了?
”我插嘴说。
卫红皱了下眉头说:
“嗯,反正志刚的感觉也很苦,我也说不清。
”
“你与志刚是夫妻,每天都在一起,怎么可能说不清志刚的感觉呢?
”我又问。
“我就是讲不清嘛,而且我现在跟志刚在一起,都不怎么说话啦,要想听,你去直接问志刚好了。
”卫红不耐烦地说。
“卫红,你不能说清志刚的感觉,你不觉得这很说明问题吗?
”
“说明什么问题?
”
“说明你们之间缺乏沟通,说明你不够理解志刚。
”
“我怎么不理解志刚,不理解他,我怎么会与他结婚?
”
“那你又怎么解释你们现在面临的婚姻危机呢?
”
“怎么解释?
是志刚变了,他变得俗气了,狭隘了,不像以前那样能理解人,也不像以前那么有闯劲儿了。
”
“所以你觉得是志刚的变化造成了你们之间的婚姻危机,是吗?
”
“至少大部分是这样吧。
”
“那你呢?
你觉得你的变化占多少比重?
”
“我变了什么,我变来变去不就是为了多读几年书,这又有什么不妥的?
”
“问题就在这里了。
你瞧,你总是在强调自己出来读书是无可非议。
从你在国内背着志刚联系出国留学,到拿到硕士学位后来哈佛读博士,再到现在让志刚出来陪读,你始终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无可非议的,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你感觉是志刚影响了你的学业,拖了你的后腿。
你不觉得你在这事儿上想自己太多,想对方太少了吗?
”
我终于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
卫红迟疑了一下反问我:
“噢,照你这么说,难道我立即从哈佛退学,随志刚回国经商去,就是想对方多,想自己少了吗?
难道我结了婚,就不可以替自己着想了吗?
”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到,你与志刚之间缺乏沟通,在某些重大事情的决策上,你采取了先斩后奏的做法,这样势必影响你与志刚的感情。
你觉得呢?
”我又问卫红。
“我承认我在出来留学和来哈佛读博士这两件事上,是先斩后奏了。
但我不那么做能出得来吗?
特别是从国内出来那次,如果我听从了志刚的劝告,等候国内的公派机会,恐怕现在不在排队呢。
”
“可惜,你并没有坦诚地与志刚讲明这一切呀,而是采取了以既成事实的方法来逼志刚接受你的打算,你不觉得这么做有问题吗?
”
“可我这是为了读书呀,又不是为了别的事儿。
”卫红不甘地申诉说。
“但在夫妻关系上,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反问。
卫红不再说话,眼睛斜望着地毯,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说:
“你是说,如果我与志刚早讲明这一切,志刚或许会支持我的?
”
“你说呢?
”我再问卫红。
接着,我又提示她说:
“我相信志刚也一定是很出色的。
不然,你不会选择他做丈夫的,是吧?
而现在,你们已变得形同路人,难道这都是因为志刚不够理解你吗?
“
听了我的话,卫红说:
“志刚近来总是说我太自私了,难道我真的这么自私吗?
“
“你好好想一想,不过我想,志刚说这话,不会是一点根据都不有的吧?
“我评论说。
这时候,我们会面的时间又到了,我起身送卫红出门。
望着她一脸沉思的样子,我知道我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如果就这么分手,我感到真的欠他很多。
过了3天,卫红依约再来见我。
她一坐定就告诉我,那天与我会面后,她试着与志刚认真地谈了两次话,谈到了他们两人自从卫红出国以来产生的所有冲突。
她首次向志刚承认,自己在留学的事情上想自己太多,想志刚太少。
志刚也为自己来波士顿以后给她带来了许多的干扰而抱歉。
但对于未来的安排,志刚还是坚持要回国发展,他不愿再这样在美国混下去,而且他也不主张卫红为了他牺牲在哈佛的学业。
所以志刚打算尽早回国去,至于以后的事情,只有听天由命了。
卫红感觉到这是一个很痛苦的决定,却也无可奈何。
“你对这次谈话感觉怎样?
“我问卫红。
“我觉得我们终于又可以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了,我们好久没有这样谈话了。
我感到既高兴,又悲哀。
”
“噢,请你讲得具体些。
”我很高兴卫红能与志刚沟通了。
“高兴的是,我又可以跟志刚开诚布公地沟通思想了,我终于看到志刚原来的样子了。
我也感到我们彼此还是深爱着对方的。
所以,我感谢你在上次谈话中那样尖锐地指出我的问题。
”
我点点头,示意她讲下去。
“但伤心的是,我和志刚都明显感觉在失去对方,因为我们不再有共同语言,也不再有共同的梦想,有的只是共同的回忆,共同的无奈。
”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凝视着前方,接着说:
“你这幅画儿挺有意思的啊,挂在这儿倒是挺合适的。
”
“合适在哪里?
”我问。
“合适在——,哎,每个人的婚姻要总是像这幅画中的两只小鸟那样投机,那样悠闲自在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们俩还会不会回到以前那样,像这两只小鸟似的。
”
“是啊,这真是很难说的事。
”
卫红转过脸说:
“我真是感到我与志刚缘分尽了,真的。
”
“所以呢?
”我问。
“所以志刚要是坚持回国去,我就不再阻拦他了。
我会竭力帮助他准备好回国发展所需要的东西,我希望看到他重新振奋起来,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
“是的。
”我点点头。
随后卫红又说:
“但我真是舍不得志刚就这样退出我的生活。
今生今世,我就爱过志刚一个人,如果真的与他分手,我想我是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了,真的。
”
过了一阵子,我问卫红: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
“我不知道,我只能跟着感觉走了。
也许我从哈佛毕业后会回国工作的,但我不知道到那时,我和志刚是不是还能接受彼此。
”
“那你有没有与志刚谈过你这些想法?
”我又问。
“谈过,他只是说,他已经为我牺牲得够多的了,他也不想让我为他去牺牲什么,所以只以各行其道了。
”
“那你怎么看?
”我再问。
“我也说不清,我什和都不想失去。
如果就这样与志刚分手,我感到真的欠他很多。
”
显然,卫红已经意识到我前面观察出她的第一个问题,即她的自我中心给志刚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