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女友.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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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恋女友
我的初恋女友
我的初恋女友-爱情小说
一
某日去银行取款，撕下小票后看了一眼显示屏，排在前面的还有九个人，便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边等叫号边拿出手机上网浏览。
手指轻滑，一则新闻跳出页面，说某省某市某银行前发生枪击抢劫案，刚从银行取完钱的受害人当场中枪身亡，犯罪嫌疑人抢走钱款迅速逃逸，警方正在全力通缉追捕云云。
点开下面的链接，也全都是各地银行取钱被抢劫的消息，马上又联想到前不久一朋友的哥哥，他也是去银行取钱，遭到劫匪跟踪抢劫，肋骨还被打断三根……“触景生情”，我的后背不由的一阵发紧。
古话说做贼心虚，没想到进入现今和谐社会，老理儿却完全发生了逆转，变成了好人心虚。
我警惕地扫视大厅，用“外貌协会”的眼光把所有人甄别了一遍，没有看出谁像抢劫犯，只隐约感觉我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有点异样。
我几次回头，都发现正在它盯着我看，目光相对时又若无其事的飘移到一边，虽然那眼睛被一副硕大的时装墨镜遮挡着，但我断定它锁定的目标一定是我。
不仅是后背发紧，连头皮都发麻了。
正要选择放弃这次取款行动，准备一逃了之，蓦然发现那带着墨镜的是个妇道人家，且穿戴打扮极有品味，年纪呢，不好判断，因为离得不是很近，墨镜和头发又几乎遮去她面部的三分之二，约摸着也就四十左右。
“这年月连妇女也出来当劫匪了？
——不会吧？
好像媒体还没有报道过此类消息。
不过，她如果是劫匪的同伙呢？
她在里面搜寻猎物，然后打手机通知外面的劫匪……”正这么草木皆兵地胡思乱想，听到广播在喊：
“054号顾客请到4号窗口办理业务”。
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我。
取还是不取，再不能犹豫。
当广播里那个甜美的声音第二遍响起，我一咬牙朝4号窗口走去，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把原先准备要取的金额减少了一半，心想劫匪冒一次险也不容易，他们要尽可能地获取最大的收益，抢个几千几百，只有喝多了地沟油的劫匪才会这么干。
心怀忐忑地把取到的钱装进包里，转过身来环顾四周，大厅内已不见“墨镜女”踪影。
走出银行，朝回家的方向前行百米，看看身后无人跟踪，惊魂略定，内心不免为刚才的多余担心自嘲不已。
突然，一辆小车从身边掠过，在我前面约三米处戛然停住。
我四下打量，身前身后没有其他行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难道今天难逃一劫？
怪不得我刚才会正好拿到054号小票，又正好轮到4号窗口办理业务，这不是上帝暗示我“临我死”吗？
我下意识地握紧装钱的手包，警惕地关注车上的人是否会冲我而来。
同时设计出两套应急方案，一：
边喊救命边逃跑；二：
丢财免灾，舍钱保命，具体实施那套，视情况而定。
当然，要是啥情况都没有，那是最好不过。
车门开处，驾驶位置款款下来一个女人，其它车门都没动静。
女人没刀没抢，两手空空，可显然是冲我来的，而且我已认出她就是银行里那个“墨镜女”，不过此时她没戴墨镜。
——警报解除，适才急中生智设计的两套方案宣告作废。
我觉得除非她有特殊武功，就这么赤手空拳单对单，别看老夫年过五旬，到时谁劫谁还说不定，搞不好她没抢了我的钱，嘿嘿，反倒有被我劫色的可能。
“你是张云山吧”？
声音清脆，好似银铃，听起来有的耳熟。
女人移步向我走来，眼睛里有几分疑问，又有几分确定。
“我是张云山，你是——”，四目相对，眼前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脑子里的搜索引擎迅速启动，“你是范小红！
”没等对方回答，我已“XX”出她的名字。
“真的是你呀！
刚才在银行大厅，我观察了你好半天，看着有点像又不敢确认，后来你去了4号窗口，我接着去了拐弯那边的9号，出来后我发现你已经走出老远，就匆忙开车紧追。
”范小红一脸喜色，喋喋不休。
“本来我还不是十分确定，跟在你身后走了一段，根据你走路的姿势，我才敢下车叫你的”。
我说“你的样子也变了不少，不过声音好像一点没变，要不是你喊出我的名字，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是你。
哈哈，刚才还差点儿把你当成女劫匪”！
我把事情原委讲述一遍，范小红笑弯了腰，招得路人频频回头。
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三十多年音讯皆无，范小红这个名字，早已被我从记忆里删除了许久，没想到今天尽然戏剧性地相遇。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切，我的内心百感交集。
分手时，我们正值青春年少，而今都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仔细打量，我从范小红的眼角和脖子上看到岁月留下的“存折”，那曾经弱柳扶风般的身姿也丰盈圆润起来，但看上去她依然显得很年轻，起码比她的实际年龄小出十几岁。
透过气色神态，我暗自踹度眼前的范小红活得应该非常不错。
范小红见我这么认真地看她，打趣道：
“三十多年没见了，我已经老得不像样子，这脸上皱纹你一时也数不清，不如我们去找个说话的地方，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你知道吗，开始那些年，我是在躲你，怕你知道我的下落，到后来有一天想找你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了！
”
我说：
“我和你的情况真好相反，你刚离开的时候，我天天想着你，对你放心不下，总在担心你能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那种心情用牵肠挂肚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曾经好几次有过要去找你看看的冲动。
刚刚改革开放之初，听人说你去南方倒腾电器服装，我既为你高兴也为你捏了把汗，八四年我从厂子调离出来，接着结婚生子，每天为工作家庭所累，慢慢地也就把你忘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性格一点没变，说话还是那么直来直去。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你心里总想着一个别的女人，你老婆也不会干！
不管这个人是你的梦中情人还是你的‘妹妹’——我说的对不对？
”范小红边开着玩笑边招呼我上车，说有家刚开业不久饭馆，环境很优雅，我们找个雅间，边吃边聊。
听范小红这么说，我也说笑到，“我是属唐僧的，一辈子就一副面孔，打死也变不了啦。
你倒像孙悟空，变得我都不敢认了，笑得那么放肆，还满嘴都是俏皮话！
和年轻时的你截然就是两个人。
看起来你现在各方面一定都很不错吧？
”
范小红稍作沉吟“怎么说呢，简单总结一下吧：
有吃有喝，有房有车，有得玩有事做，还没人管着……”。
说到这范小红的手机突然响了，接完电话，她又说实在对不起，现在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处理，改日我再约你吧，然后互相留了手机号，她才依依不舍开车走了。
目送她的车子混入滚滚车流渐行渐远，我才收回视线，而思绪却像脱缰之马，带我穿越时空，回归到情窦初开的混沌岁月……
二
范小红是我的初恋。
准确地说，情窦初开时，她是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只是阴差阳错，我爱上的是一个不该爱的人。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让我心动心痛，魂牵梦绕长恨绵绵……
那是一九七六年春天，有一批新人分配到我们车间。
其中有个名叫范小红的女孩，面目清秀，体态婀娜，眉目流盼之间，又有一种娇花弱柳般的气质。
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当时我正淘换了一套竖版《红楼梦》，背着组织和革命群众秉烛苦读，看到“金陵城起复贾雨村荣国府收养林黛玉”这一回时，感觉这个新来的范小红和林黛玉很是有些相像：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让人一见就会产生疼爱之心。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范小红分到了我们组。
我当时进厂差不多已经两年，担任生产组长，还兼着工会和团的职务，免不了对她多几分照顾和关心，表面上似乎是出于人之常情，因为她生的娇嫩柔弱，身体不是很好。
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内里却是怜花惜玉，藏有私心。
而她对我，除了感谢，便是尊敬，看不出一点别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发现范小红有些特别。
从住的宿舍到工作地点，距离大约千米，上下班时，同事们大多都是三三两两，说笑打闹着来来去去。
她却像独行侠一样独来独往。
而且，遇到后面有熟人，她就加快脚步往前赶，看见前面有熟人，她就放慢速度故意磨蹭，尽量避免和别人结伴而行。
干活时她常常心不在焉，好几次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导致报废或返工。
工间休息，她总是静静的坐在一边，手里摊开一张报纸或一本书，或将头深埋其后，或失神地望着前方。
很长时间一动不动。
她还特别有“礼貌”，把班组长以上领导甚至比她早来几天的同事，都统称为“您”。
让你感觉到一种无形的距离。
当时大多职工都是来自各地的下乡知青，大家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刚刚过去的那段历史。
可她似乎对此讳莫如深，有一次我问起她是在什么地方插队，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支吾着说出一个县名就借故去厕所离开。
根据这些现象，我分析范小红心里一定埋藏着什么难言的秘密，因而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心存戒备。
于是我下定决心，不管是做为我的兵，还是我暗恋的对象，我都有责任帮助她，开导她，让她走出阴影，做一个健康向上的正常人，当然，最终目的还是希望她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接受了我的感情。
常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范小红的心似乎比金石还硬。
对于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体贴，她有时是客气的接受，有时是礼貌地拒绝，攻心之策没有一点效果。
工作时，我和她有很多单独在一起机会的机会，每每这时，我都试着与她交流沟通，想探究的她内心世界，分享她的苦恼，可她总是闪烁其词，不上我的“套儿”，有时候搞得我很是尴尬。
直到有一天她反攻为守，在我追她的路上设下路障。
那天我带她去出差，中午没能赶回厂里，就在一个小饭馆要了水饺和两碗散啤酒。
因为天气很热，还买了冰棍儿泡在啤酒碗里，开始她说从没喝过啤酒不肯喝，在我的劝诱下试着喝了一小口，感觉既凉爽又解渴，也不像白酒那么辣嗓子，很快就把一碗啤酒喝光。
没想到一碗啤酒也会醉人。
平时她的脸略显苍白，此时却像初升的太阳，妩媚鲜亮，更加光彩照人，惹得我的目光不愿离开，内心的爱恋又平添了几分。
正在欣赏她醉酒后醉人的美，她却哭了。
打小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女孩一哭，我就心烦，觉得她们的眼泪就像涝天的雨，说来就来，巴掌大的一片云，也会下几滴，很是莫名其妙。
可眼前是我心爱的人，看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烦变成心痛，内心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把她揽入怀中，用双唇为她把眼泪吻干，可这想法显然不够现实，我只是掏出手绢递了过去。
我想安慰她，想让她对我敞开心怀，说出她心中的一切。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我觉得今天可能就是一个机会。
我也想借着酒的力量，把我对她的感情挑明。
当我还在整理思路，酝酿如何开口的时候，她慢慢从饭桌上抬起头，擦干眼泪后将手绢还给我说，“谢谢您，——谢谢您自打我来了以后对我的关照。
人非草木，您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早就感觉到您对我感情，我曾暗自想过，如果早两年认识您那该多好，可人生往往没有如果……您很优秀，真的，不是我奉承您，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您为人正直，喜欢读书，知识面广，看问题有独到的见地，又不爱张扬……还很会关心体贴人，但这辈子我已没有这个福分！
——我们再来两碗啤酒好吗”？
我担心她真的喝醉没答应，她说她曾经喝过小半瓶白酒，脸红一阵儿就没事了，我只好又去要了两碗。
她端起酒来对我说，“从现在开始，如果您不嫌弃……小妹，您就是我的大哥，你就把我当成您的亲妹妹吧”！
她主动和我碰了一下，喝下一大口，我迟疑片刻，然后一饮而尽！
没有经过冰棍儿冰镇的啤酒苦涩难耐，感觉完全变了味道。
朝思暮想全是爱情，压根儿没想过给她当什么哥哥！
但她这么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爱的人成了“亲妹妹”，我表面若无其事地应承着，内心却是苦不堪言。
“当然，您要是不愿意认我这个妹妹，就算我没说。
不过在我心里，我会永远把您当成我的大哥。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觉得您是我遇到的为数不多值得我尊敬和信赖的人，我也有点——喜欢您，只是——我不知道该这么对您说，总之，我不愿让您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感情。
有好多事，我现在无法告诉您。
您呢，也别为我担心，您别看我外表这幅样子，其实内心坚强着呢，要不然早就……”，说着，她的眼眶里又充满了眼泪。
我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自己。
三
生来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彻夜难眠时，满脑子都是范小红的身影。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就像走马灯一样反反复复在脑子里轮回旋转。
分析，品读，揣摩，推测……肯定了否定，否定之后又是肯定。
——她列举出我一大堆“优良品质”，如果不是出于奉承，会不会是顾及我的自尊，使她的拒绝变得委婉一些，不至于让我有太多尴尬？
换种表达方式，或许就是“你真的很好，但不适合我”？
可她又说有点喜欢我。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感情？
还是她的“喜欢”里并不包含“爱”的成分，由此只能认我做她的哥哥？
或许在她认为兄妹和情侣都很亲近，而对我来说却有着天壤之别！
她说早两年认识我该有多好……言外之意会不会是她已为人妻？
——唐人张籍有“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千古名句，难道你也早就嫁了一个如意郎君，才会主动婉拒我的追求？
——不过我又觉得这种猜测略显荒唐：
招工时明确规定必须未婚，且学徒期间都不能结婚。
她怎么可能……而且被爱滋润的女人，言行举止都会透射出幸福，可她的种种表现，显现出来的却都是纠结与伤痛！
她说她内心坚强，却为何在我面前忍不住眼泪？
她明明知道我爱她疼她，为什么不能对我敞开你的心扉？
……
日子在煎熬中度过。
除了夜深人静的胡思乱想，上班时俩人的关系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分派工作时，我尽量避免和她单独在一起，她对我也是能躲则躲，似乎一时间都很难适应这种兄妹之情。
说到底，我对她的爱依然深深地藏在心里，我甚至暗自发誓，不管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只要她对我敞开胸怀，我都会接纳她，不过，因为看不见希望的曙光，等待的过程异常郁闷。
这年的，唐山发生大地震。
我被抽调到抗震救灾一线建造简易防震棚。
每天加班加点甚至连轴转，人累得半死，身边又没有范小红晃悠，心情却好了许多。
防震棚很快建起来，职工们都抢着搬了进去，范小红却迟迟不肯搬，仍旧一个人住在宿舍里。
我为她担心，劝他赶紧搬出来。
她说生死有命，再说我也不怕死，我觉着现在一个人住很清静，我不习惯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睡。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我也无权再加干涉。
某日一大早，检验科的小不点来找我，她和我一批进厂，又在一起培训了三个月，她生性快人快语，属于很好相处的那种，平日总与我以哥儿们相称，现在和范小红同住一屋。
她把我叫到无人处，及其神秘地问我“你知道范小红为什么不去防震棚住吗”？
“你们一个宿舍住着，你还不了解她，她就那性格，不喜欢人多吧”。
我不假思索地说。
“才不是呢！
自打她分来我们宿舍，装卸队的那个老王就常来来找她，范小红叫他哥，我还以为她俩是亲戚，也没在意。
昨天晚上快12点了，哥儿们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回宿舍拿药，叫了好一阵，她才开了门。
虽然她假装睡眼惺忪的样子，我还是看出她满脸惊慌，找药的时候，我扫了她床铺一眼，看见床下有一双男人的布鞋，那鞋就是老王平时穿在脚上的，我认识。
我还发现她遮床的帘子微微在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老王就藏在床下”！
“后来呢？
你掀开帘子看了吗？
”血往头上涌，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我就赶紧走了，看见那双鞋，我也不知道咋搞的，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那里还敢去掀帘子！
”
“那你怎么断定床下有人？
万一……万一是老王的鞋破了，让范小红缝缝，放在那里呢？
”我急中生智，下意识地找来理由为范小红开脱。
“再说帘子动也有可能是风吹的，——不管怎么说，你没亲眼看见床下有人是吗？
”
小不点摇了摇头，嗔怪道：
“你看看你眼睛瞪得，比电灯泡都大了，还对我大喊大叫的。
胆小的还叫你吓死啦！
——看来你是真的爱上她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鬼迷心窍，她整天神经兮兮的有什么好，也就是脸蛋儿好看点儿……好，不说了，要不这么着吧，你要不相信我的话，哪天晚上哥儿们陪你走一趟，你亲自去探个究竟”？
“胡闹！
那我ＴＭ成什么人了！
”一着急国骂随口而出。
道歉后我赶紧向她解释，“其实我和范小红真的没什么，她干什么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告诉你没有亲眼看见就不要到处乱说，这种事不比寻常，传出去后果会很严重”！
小不点抢过话头“谁到处乱说了？
看着哥儿们的份上，我就是来给你提个醒儿，——好心被当驴肝肺”！
说罢，小不点对我努了一下小嘴，转身走开。
冷静下来，对小不点的话将信将疑。
老王是厂子刚开始筹建时从外单位调来的，差不多30来岁，长得五短身材，和武大郎有几分相似，他文化不高，嘴皮子挺遛，属于常拿无聊当幽默的那种人，我觉得再怎么着范小红也不会是这种品位吧！
小不点说范小红一来他们就有来往，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范小红不会是因为他才……
忍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
当时抗震救灾任务非常紧，入冬之前必须赶制出一千多张防震床，百忙中抽了个空，回车间去找范小红。
组里的人心照不宣，打过招呼后都借故离开，范小红则心有灵犀，没等我开口，就说：
“你是为老王来找我的是吧，我就知道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也好，小妹这就向大哥汇报一下”。
“你的大哥还真不少！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不等于不打自招，承认小不点对我“嚼舌头”了吗？
来之前我反复考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小不点牵扯进来。
没想到人一犯急智商就会变低。
“看来我的估计不错，嚼就嚼吧，反正最后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她用牙齿咬了一下嘴唇，“老王是我进厂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以前和我哥——我亲哥是朋友，我哥担心我刚来人生地不熟，就介绍我和他认识，说他来的早，厂里上下都熟悉，万一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后来……怎么说呢，他对我挺好……就……将来的事，我现在也不知道会是怎样，或许有一天我……嫁给他也说不准。
”
小不点没有猜错，是我错了，我看错了人。
范小红泪水涌出，像是对我解释有像是自言自语“我这辈子也只配和他在一起了！
”
鲜花插上牛粪，其中必有原因。
但此时的我觉得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毫无干系，走人。
“……看得出小不点挺喜欢你，我觉得你和她挺……”走出门外，背后又传来她的声音。
我既没回头，也没言声。
四
转眼临近春节。
由于厂子所在位置比较偏远，职工基本上都是来自各地的知青和社会青年（当时还没发明待业青年这个词），年节前两天，大部分人都已请假回家，厂里只剩下少数不愿回家和不能回家的人，平日喧闹的顿时厂区变得异常冷清。
胜利完成抗震救灾任务之后，我没再会到组里，闲在车间办公室混充干事，用不着每天面对那个曾经爱恋现在又不愿看到的面孔。
我对组织这一安排感激涕零，因此主动请缨春节期间留厂值班，让功德无量的领导回家团圆。
除夕夜，远处的鞭炮声随风飘来，搅动着静谧的夜空，也撕扯着我想家的心。
几听罐头，一瓶老酒，就着乡愁和对家人的思念，我一醉方休之后，和衣而眠做起了美梦。
说是想家心切，醉梦里却不见家乡山水乡亲父老，而是和范小红相携而行，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但见：
芳草如茵，各色野花星星点点，蜂飞蝶舞，虫叫蝉鸣时续时断，白云在天际漫游，垂柳随微风摇曳起舞，好一处美妙的世外桃源！
范小红亦一扫素日阴霾，甜甜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两个人一路前行，时而并肩远眺，一起欣赏醉人的美景，时而相拥对望，互相传递着爱的信息。
没有缠绵的情话，只有心领神会的眼神，生怕一开口就会招来神灵地嫉妒，让这眼前的良辰美景瞬间化为乌有。
行至一条河边，忽觉口渴难忍。
无奈河岸湿滑，难以接近，且身边也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取水。
范小红见我苦于无计的着急样子，早把冥冥之中的神灵弃之脑后，大声调笑说“河边渴死大活人，那还不成了千古笑话！
”说完她便除去外衣，轻盈地迈入河里。
河水不深，刚刚没过胯下，范小红一个下蹲起立，就像美人鱼突然跃出水面，肌肤洁白如玉滑若凝脂，凹凸有致的曲线更是美轮美奂，浸湿的内衣下，两个浑圆的半球呼之欲出若隐若现，看得我两眼发直，更加口燥舌干，下体也不自觉地鼓胀起来。
我顾不得除去衣服，迫不及待地跳入水里。
她见我直接冲她而去，边撩水扫我边朝后躲闪，嘴里还调皮地挑逗说“过来抓我呀！
抓着我就嫁给你！
”可退出没有几步，她好像一脚踩空，水面突然没过头顶……
“范小红出事了”！
使劲睁开眼，保卫科刘科长站在面前，一脸严肃：
“你们车间范小红出事了，赶紧起来！
”
“——范小红掉进深水，刘科长怎么会知道……？
”梦境和现实搅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是假哪个是真！
“别傻愣着装死啦!
赶快起来跟我去执行任务”！
刘科长刚从部队转业不久，说话时总是带出些军事术语和粗话。
“你小子到挺会享受，躲到宿舍喝酒睡大觉，我他奶奶的都忙乎半天了。
”
我起身下床，仍觉头昏脑胀口渴难忍，喝掉一大缸子凉茶才有所清醒，赶紧问“范小红出了什么事?
”
“天下奇闻，一言难尽。
”刘科长叮嘱我穿上大衣，说今天晚上你小子不能睡觉了，要寸步不离看住范小红。
出得门来。
刘科长边走边说，向我介绍了案情。
剪掉他讲述中的粗话，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晚上八点多钟，厂值班室突然闯进一个农民模样的家伙，他右眼乌眼青，左脸有几道抓痕，自称是范小红的男人，说刚才被范小红和她的野汉子打了，要领导为他做主。
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还拿出了结婚证，说是范小红在他们村插队是结的婚。
他说早就怀疑她在厂里有了野男人，过年前她捎信说厂里不放假，不回她家也不去俺家，俺打听到和她同在一块上班的都放假了，越发不放心，就想过来看个究竟。
今天一大早他从家里步行几十里到县城，然后坐火车到市区，一打听到这里的车已经停运，又步行走到厂里，走过来天早黑半天了。
问询着找到范小红的宿舍，灯却黑着。
走到近前，听到里面有动静，仔细一听，是有节奏“咯吱咯吱”声，还夹杂着男人喘息和女人的哼哼，就知道里面的人在干“那事儿”。
一会儿女声变大，喊出“使劲！
使劲！
……我快不行了……”！
虽说声音变调，他还是辨出那是他老婆的声音。
于是他开始一边喊一边拼命地敲门。
过了好一阵儿，门突然开启，这家伙冷不防一头闪进，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被里面的人骑顺势在身上，狠揍了一顿。
范小红边打边喊“打死你个王八蛋臭流氓！
我就是要让你这个王八蛋吃软泥当王八！
”
问他那野汉子长什么样，他说个子不高胖胖的，其它黑灯瞎火没看清。
刘科长带他返回范小红宿舍，早不见野汉子踪影，问过范小红，她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寻死寻活，什么也不肯说。
讲到这儿，刘科长问我，“你和她一个车间，应该知道些底细，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回答说“我刚回到车间不久，不清楚”。
至此，范小红进厂以来所有异常行为在我心里有了答案。
也证实了我那个曾经被否定的“荒唐”推测里有几分正确：
她早就嫁人了，只不过是嫁了一个和她极不般配让她厌恶的农民，而且招工时她隐瞒了这一事实，因此背上沉重的思想负担不能自拔，和老王这等人胡搞纯属破罐子破摔，当然也不排除报复。
然而在婚姻自由的今天，她怎么会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
更何况她结婚时根本没达到晚婚规定的年龄？
范小红啊范小红，你年纪轻轻，模样清纯，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背景？
……
“世上没有不透墙的风，范小红不说我也能调查出谁是她的奸夫，只是现在大过年的没那个功夫！
”我纠正说应该是不透风的墙才对，刘科长推我一把说，“就你小子爱咬文嚼字，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再说，即便没人揭发检举，我也有办法让她开口！
”
我顿时打了个寒战：
难道他还会对范小红动刑不成？
刘科长见我这个样子，以为我是冻的，连打趣带炫耀地说“一看就知道你小子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刚出门就哆嗦上了，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龄，在零下40多度站岗，也没向你这个熊样！
”
“我可不敢和您老人家比！
——我倒是想知道您打算用什么办法让范小红说出那个……人是谁”？
奸夫一词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下意识里我依然不忍心给他们加上污蔑性的称呼。
“办法有的是！
你小子慢慢跟着学吧。
当然，你待会也可以私下里问问她，能不用非常手段最好。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虚心好学的，要不以后就跟着我得了，你小子挺机灵，还能写，我手下正缺这么个人”。
“承蒙科长大人抬举，不过我可干不了这行，临时归您领导两天，就遇到这么麻烦的事，黑更半夜的连觉都不让人睡!
”我嘴里和刘科长开着玩笑，心里却在想如何开导范小红，叫她主动交待，免得吃了苦头。
为了防止范小红逃跑，为了防止她畏罪自杀，刘科长给我布置了任务：
说“奸夫跑了不要紧，有范小红在，他就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从现在开始，直到放假结束，我把范小红交给你，一定要给我看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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