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光武皇帝纪卷第一.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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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光武皇帝纪卷第一
后汉光武皇帝纪卷第一
孝景帝生长沙定王发。
武帝世,诸侯得分封子弟〔一〕,以泠道县舂陵封发中子买,为舂陵节侯。
买生郁林太守外,外生钜鹿都尉回,回生南顿令钦,钦生光武皇帝。
元帝时,节侯之孙孝侯以南方卑湿〔二〕,请徙南阳。
于是以蔡阳白水乡为舂陵侯封邑,而与从昆弟钜鹿君及宗亲俱徙焉。
湖阳人樊重女曰归都〔三〕,自为童儿,不正容不出于房。
南顿君聘焉,生齐武王縯、鲁哀王仲、世祖、〔湖阳〕、新野、宁平公主〔四〕。
〔一〕汉书主文偃传曰:
“偃说上曰:
‘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彊弱之形易制。
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彊,而合从以逆京师。
今以法割削,则逆节萌起,前日朝错是也。
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地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
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
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必稍其销弱矣。
’于是上从其计。
”〔二〕按:
范晔后汉书城阳恭王祉传曰(以下简称范书):
“熊渠卒,子考侯仁嗣。
”文选卷四南都赋李善注曰:
“东观汉记曰:
‘舂陵节侯,长沙定王中子买。
节侯生戴侯,戴侯生考侯。
考侯仁以为舂陵地势下湿,难以久处,上书愿徙南阳,守坟墓。
元帝许之,于是北徙。
’考或作孝,非也。
”范书祉传李贤注引东观记亦作“考侯”。
清人编四库全书,改东观汉记原辑文“孝侯”为“考侯”,即以范书和李善注为据。
殊不知汉书王子侯表明载:
“元康元年,孝侯仁嗣。
”东观记之光武帝纪,乃班固主持撰写,自不当与汉书相抵牾。
且范书安城孝侯赐传、艺文类聚(以下简称类聚)卷十二引东观记均作“孝侯”。
孝、考形近易讹,恐当以孝侯为是。
袁纪此文亦可谓有力佐证。
〔三〕范书北海靖王兴传作“娴都”。
〔四〕范书北海靖王兴传曰:
“生三男三女:
长男伯升,次仲,次光武;长女黄,次元,次伯姬。
”又曰:
“建武二年,封黄为湖阳长公主,伯姬为宁平长公主。
元与仲俱殁于小长安,追爵元为新野长公主。
十五年,追谥仲为鲁哀王。
”据此则袁纪脱“湖阳”二字,故补之。
世祖讳秀,字文叔。
初,南顿君为济阳令而世祖生,夜有赤光,室中皆明。
使卜者筮之,曰:
“贵不可言!
”是岁,嘉禾生,县界大熟,因名曰秀。
为人隆准,日角,大口,美须眉,长七尺三寸。
乐施爱人,勤于稼穑。
尝之长安,受尚书,大义略举〔一〕。
兄縯,字伯升,慷慨有大节。
王莽篡汉,刘氏抑废,常有兴复之志,不事产业,倾身以结豪杰,豪杰以此归之。
〔一〕东观记光武帝纪曰:
“年九岁,而南顿君卒。
随其叔父在萧,入小学。
后至长安,受尚书于中大夫庐江许子威。
资用乏,与同舍生韩子合钱买驴,令从者僦以给诸公费。
大义略举,因学世事,朝政每下,必先闻知,具为同舍解说。
高才好学,然亦喜游侠,斗鸡走马,具知闾里奸邪,吏治得失。
时会朝请,舍长安尚冠里,南阳大人贤者,往来长安,为之邸,闇稽疑议。
”按:
“其叔父”者,赵孝王刘良也。
良,汉平帝时举孝廉,为萧令。
光武兄弟少孤,良抚养甚笃。
新野人邓晨,字伟卿,家富于财。
晨少受易,好节义。
世祖与之善,以姊妻之,是为新野公主。
世祖与晨游宛,穣人蔡少公,道术之士也,言“刘秀当为天子”。
或曰:
“是国师公刘子骏也。
”〔一〕世祖笑曰:
“何知非仆耶?
”坐者皆笑。
当是时,莽行一切之法,犯罪辄斩之,名曰“不顺时令”〔二〕。
晨谓世祖曰:
“王莽暴虐,盛夏斩人,此天亡之时,宛下言傥能应也。
”世祖笑而不应。
〔一〕子骏,刘歆之字。
汉书楚元王传曰:
“初,歆以建平元年改名秀,字颖叔。
及王莽篡位,歆为国师。
”应劭注曰,“河图赤伏符云‘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故改名,几以趣也。
”
〔二〕汉书王莽传下曰:
“地皇元年正月乙未,赦天下。
下书曰:
‘方出军行师,敢有趋讙犯法者,辄论斩,毋须时,尽岁止。
’于是春夏斩人都市,百姓震惧,道路以目。
”又曰:
“自莽为不顺时令,百姓怨恨,莽犹安之,又下书曰:
‘惟设此壹切之法以来,常安六卿巨邑之都,枹鼓稀鸣,盗贼衰少,百姓安土,岁以有年,此乃立权之力也。
今胡虏未灭诛,蛮僰未绝焚,江湖海泽麻沸,盗贼未尽破殄,又兴奉宗庙社稷之大作,民众动摇。
今复壹切行此令,尽二年止之,以全元元,救愚奸。
’”师古曰:
“一切者,权时之事,非经常也。
犹如以刀切物,苟取整齐,不顾长短纵横,故言一切。
”据上可知,王莽因起义所在蜂起,故行一切之法,凡犯法者立斩决,不待秋后。
于是春夏斩人,故又称之曰“不顺时令”。
宛人李通,字次元〔一〕。
父守为王莽宗卿师〔二〕。
守身长八尺〔三〕,容貌绝异,治家与子孙如官府。
少事刘歆,好星历谶记之言,云:
“汉当复兴,李氏为辅。
”私窃议之,非一朝也。
通尝为吏,有能名〔四〕。
见王莽政令凌迟,挟父守所言,又居家富佚〔五〕,为闾里豪,自免归。
从弟轶,亦好事者,谓通曰:
“今四方兵起,王氏且亡,刘氏当兴。
南阳宗室,独有刘伯升兄弟泛爱众,可以谋大事。
”通甚然之。
世祖常避吏于宛〔六〕,通遣轶候世祖。
初,通同母弟申屠臣善为医术〔七〕,以其难使也,縯杀之,故世祖不欲见轶。
轶辄来不止,世祖乃彊见之。
轶徐达通意,殊不以申屠臣为恨,世祖不得已,乃许之往。
时通病卧室内,世祖与通兄倏、弟宠及轶语。
倏等喜悦,并言天下兵起、王莽亡败之状。
世祖初以士君子道相慕,故往答之。
及闻其语,大惊,不敢应,起入室候通,通握手极欢。
移日复言及兵起及谶文,世祖微难通曰〔八〕:
“即如是,当如宗卿师何?
”通曰:
“已自有度。
”世祖深知通意,遂相结〔九〕。
〔一〕汪文台七家后汉书所辑华峤书李通传作“字文元”。
汪注曰引自初学记卷十一、北堂书钞卷五十一(以下简称书钞)。
今按:
初学记作“文元”,而书钞所引实出卷五十二。
明陈禹谟本脱“字文元”三字,清孔广陶影刻宋钞本则作“字次元”,与袁纪同。
恐当作“次元”为是。
又东观记光武帝纪曰:
“宛大姓李伯玉从弟轶,数遣客求帝。
”据此则通又字伯玉。
然袁纪曰通有兄倏”,故字不当称“伯”,作“伯玉”亦恐误。
〔二〕李贤曰:
“平帝五年,王莽摄政,郡国置宗师以主宗室,盖特尊之,故曰宗卿师也。
”胡三省曰:
“余按莽置宗师,主汉宗室耳。
此宗卿师,莽篡时所置也。
”胡说是。
〔三〕范书李通传作“身长九尺”。
〔四〕据范书本传,通曾任五威将军从事,出补巫丞。
〔五〕佚通逸,荀子尧问篇曰:
“舍佚而为劳。
”
〔六〕范书光武纪曰:
“光武避吏新野,因卖谷于宛。
”注云“续汉书曰:
‘伯升宾客劫人,上避吏于新野邓晨家。
’东观记曰:
‘时南阳旱饥,而上田独收。
’”常即尝,古通用。
〔七〕按申屠臣,东观记光武纪作“公孙臣”。
范书李通传注引续汉书作“申徒臣”。
又按:
吴树平风俗通义佚文曰:
“(申徒氏)本申屠氏,随音改为申徒氏。
”则申徒臣即申屠臣。
申屠一作胜屠,见史记酷吏传索隐引风俗通。
又王符潜夫论志氏姓曰:
“信都者,司徒也。
俗前音不正,曰信都,或曰申徒,或胜屠,然其本共一司徒耳。
”据此则申徒、胜屠、申屠,皆司徒之音转。
按东观记李通传亦作“申屠臣”,故纪作“公孙臣”,非也。
〔八〕范书李通传作“微观通”。
王先谦曰:
“谷梁传:
‘常事曰视,非常曰观。
’谓以其家重大事指示之,感动其意虑也。
”按“观”,文义较“难”为长。
〔九〕东观记光武纪曰:
“(李通)兄弟为帝言天下扰乱饥饿,下江兵盛,南阳豪右云扰。
因具言谶文事,刘氏当复起,李氏为辅。
帝殊不意,独内念李氏富厚,父为宗卿师,语言谲诡,殊非次第;尝疾毒诸家子数犯法令,李氏家富厚,何为如是,不然诺其言。
诸李遂与南阳府掾史张顺等连谋。
帝深念良久,天变已成,遂市兵弩、绛衣、赤帻。
”按:
张顺事迹,诸家后汉书唯此一见,录以补袁纪不足。
初,琅邪吕母之子为县长所杀。
吕母家产数百金〔一〕,志欲报怨,乃治酒多买刀兵,少年随其所乏而与之。
如此数岁,财产单尽,少年相与偿母。
母涕泣曰:
“所以相待,非治产求利也,欲以为子报怨耳!
诸君宁能相哀也?
”〔二〕少年壮之,又素被恩,皆许诺。
聚众数百人,母自号将军,攻县长及掾吏。
既而解掾吏曰:
“诸卿无罪,唯欲报长耳。
”诸吏叩头为长请。
母曰:
“吾子犯小罪,不当死,长杀之。
杀人当死,又何请乎?
”母遂手杀之,以其首祭子墓。
自是莒人樊崇〔三〕、东〔莞〕(宛)人逄安〔四〕、东海人徐宣、谢禄并为盗贼,一岁间众各数万人。
王莽沐阳侯田况大破之〔五〕,遂残州郡,所过抄掠百姓。
〔一〕范书刘盆子传作“赀产数百万”。
按:
汉书食货志载,王莽时,“黄金重一斤,直钱万”。
范书作“数百万”,乃指钱而言,实与数百金值相当。
〔二〕报怨即复雠,两汉时此风极盛。
报怨以报父母之仇为主,兼及为兄弟、举主、师长、友朋复雠。
参与其事者,上自天子,下至百姓,不分男女老幼,遍及城乡僻野。
甚而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于灭户殄业。
两汉诸史,多有记述,此不一一论列。
吕母即以报子仇为起因,而发展为农民起义。
〔三〕钮永建后汉纪校释曰:
“按:
刘盆子传云琅玡人樊崇起兵于莒,是樊崇非莒人也。
”今按:
范书刘盆子传曰:
“或说崇曰:
‘莒,父母之国,奈何攻之?
’乃解去。
”则樊崇是莒人无疑。
莒属琅邪郡,故传云“琅邪人樊崇”,是泛以郡国名称代出生地。
又如逄安,东莞人,属琅邪郡,故传称“崇同郡人”。
徐宣、谢禄、杨音均系临沂人,皆以所属郡称“东海人”。
钮说失考。
〔四〕按范书刘盆子传注引东观记曰:
“‘逄’音庞。
安字少子,东莞人也。
”又汉书地理志琅邪郡只有东莞县,无东宛,故据改。
又“逄”原误作“逢”,据黄本迳改。
〔五〕钮永建曰:
“沐阳侯,据盆子传作‘探汤侯’。
李贤注云:
‘王莽改北海益县曰探汤。
’今考地理志,云:
‘益,莽曰探阳。
’三文互异。
”今按:
王莽改易郡县名,多据经义。
益之改名,乃封田况镇压赤眉起义军之功,其意盖本论语季氏篇之“见不善如探汤”。
故作“探汤”者是。
汉书地理志作“探阳”,乃形近而讹。
袁纪作“沐阳”,则失之远矣。
又按:
范书刘盆子传曰:
“因击王莽探汤侯田况,大破之,杀万余人,遂北入青州,所过虏掠。
”又御览卷四二引郡国志曰:
“东海有谢禄山。
按汉书,王莽时,东海徐宣、谢禄等击王莽将田况,大破之,曾屯兵于此,因名谢禄山。
”据上二引,则袁纪“王莽沐阳侯田况”上似脱“击”字。
此事通鉴略而不述,必有疑焉。
今按汉书王莽传曰:
“唯翼平连率田况素果敢,发民年十八以上四万余人,授与库兵,与刻石为约,赤眉闻之,不敢入界。
田况有此声威,则此前必无败绩。
又田况于天凤六年始进封为伯,则封探阳侯必在是年之后。
王莽传地皇二年曰:
“后况自请出界击贼,所向皆破。
莽以玺书令况领青、徐二州牧事。
”况所任翼平郡,乃分北海郡而置,属青州。
谢禄山在东海,属徐州。
战役发生于谢禄山一带,则必系况出界击贼时事。
若况一败涂地,岂能得探汤侯之封?
又岂能兼领青、徐二州牧事?
则袁纪不误,范书之说不足取也。
初,崇等以困穷为贼,无攻城略地之心。
结聚浸盛,乃相与为约杀人号令〔一〕。
最尊者称三老,其次从事、卒〔史〕(吏)〔二〕。
王莽遣平均公廉丹〔三〕、太师王匡东击之。
军至定陶,莽诏丹曰:
“仓廪尽矣,府库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战矣。
”丹惶恐,夜召掾冯衍,以书示之。
衍因说丹曰:
“张良以五世相韩,椎秦始皇于博浪之中,勇冠乎贲、育〔四〕,名高乎泰山。
将军之先,为汉信臣〔五〕。
新室之兴,英俊不附。
今海内溃乱,百姓涂炭,民之思汉,甚于诗人之思邵公也,爱其甘棠,况其子孙〔六〕?
民所歌舞,天必从之〔七〕。
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先据大郡,镇抚吏士,百里之内,牛酒日赐,纳雄杰之士,询忠智之谋,兴社稷之计,除万民之害,则福流于无穷,勋着于不朽。
与其军覆于中原,身分于草野,功败名灭,耻及先祖者哉?
圣人转祸而为福,智士因败而为功,愿明公深计而无与俗同。
”丹不能从。
进及睢阳,复说丹曰:
“盖闻明者见于无形,智者虑于未萌〔八〕,况其昭哲者乎?
凡患生于所忽,祸发于细微,败不可悔,时不可失。
公孙鞅曰:
‘有高人之行,负非于世;有独见之虑,见疑于人。
’〔九〕故信庸庸之论,破金石之策,袭当世之操,失高明之德。
夫决者智之君也,疑者事之役也。
时不重至,公勿再计。
”丹不听。
衍,奉世曾孙也〔十〕。
〔一〕范书刘盆子传曰:
“众既寖盛,乃相与为约:
杀人者死,伤人者偿创。
以言辞为约束,无文书、旌旗、部曲、号令。
”袁纪恐有脱文。
〔二〕据刘攽东汉刊误改。
又范书“卒史”下尚有“泛相称曰巨人”句。
〔三〕按汉书王莽传作“更始将军平均侯之兖州”,至攻拔无盐后,始进爵为公。
袁纪下文有“进爵为公”句,此当作“平均侯”为是。
〔四〕即孟贲、夏育,皆卫国之勇士。
史称贲生拔牛角,育力举千钧。
〔五〕李贤曰:
“廉褒,襄武人,宣帝时为后将军,即丹之先。
”又惠栋曰:
“案廉范传,帝问范云:
‘卿与右将军褒,大司马丹,有亲属乎?
’范对曰:
‘褒,臣之曾祖。
丹,臣之祖也。
’案此褒乃丹之父也。
”
〔六〕邵公,周宣王时名相。
曾出巡南国,舍于甘棠树下。
既去,民思其德政,爱及此树,作诗以咏之。
其辞曰: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发。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见诗召南甘棠之章。
〔七〕诗小雅车辖曰:
“虽无德与汝,式歌且舞。
”又尚书泰誓曰:
“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
〔八〕语见商君书更法篇,亦见史记商君列传。
〔九〕商君书更法篇曰:
“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负于世。
有独智之虑者,必见骜于民。
”史记商君列传“负”作“非”,“骜”作“敖”。
骜、敖均为謷之借字,作嘲笑解。
索隐引商君书又作“訾”,与袁纪作“疑”,三解均可通,然恐当以“敖”最近原本。
〔十〕冯奉世,汉冯唐之后。
元帝时官至左将军、光禄勋,为折冲宿将,功次赵充国。
汉书有传。
崇等欲战,恐其众与莽兵乱,乃皆朱眉,以相识别,由是号曰赤眉。
赤眉别校董宪等众数万人,在梁郡。
匡、丹攻拔无盐,莽遣中郎将奉玺书劳匡、丹,进爵为公。
王匡〔欲〕(故)进击宪〔一〕,廉丹以为新拔城罢劳,当且休士养威。
匡不听,引兵独进,丹随之。
合战成昌,兵败,匡走。
丹使吏持其印韍、符节付匡曰:
“小儿可走,吾不可!
”遂止,战死。
校尉汝云、王隆等二十余人别斗,闻之皆曰:
“廉公已死,吾谁为生!
”驰奔贼,皆战死。
莽伤之,下书曰:
“惟公多拥选士精兵,众郡骏马、仓谷、帑藏,皆得自调,忽于诏策,离其威节,骑马呵噪,为狂刃所害,呜呼哀哉!
赐谥曰果公。
”
〔一〕据陈澧校而改。
国将褒章谓莽曰〔一〕:
“皇祖考黄帝之时,中黄直为将,破杀蚩尤。
今臣居中黄直之位,愿平山东。
”莽遣章驰东,与太师匡并力。
又遣大将军阳浚守敖仓,司徒王寻将十余万屯雒阳填南宫,大司马董忠养士习射中军北垒〔二〕,大司空王邑兼三公之职。
司徒寻初发长安,宿霸昌厩,亡其黄钺。
寻士房扬素狂直,迺哭曰:
“此经所谓‘丧其齐斧’者也〔三〕。
”自劾去。
莽击杀扬。
〔一〕汉书、范书、通鉴“褒章”均作“哀章”。
〔二〕胡三省曰:
“恐当作‘北军中垒’。
”
〔三〕见易巽卦。
四方盗贼往往数万人,攻城邑,杀二千石以下。
太师王匡等战,数不利。
莽知天下溃畔,事穷计迫,迺议遣风俗大夫司国宪等分行天下〔一〕,除井田、奴婢、山泽、六管之禁〔二〕即位以来,诏令不便于民者皆收还之。
待见未发,会世祖与通定谋议,期以材官都试骑士日〔三〕,欲劫前队大夫甄阜及属正梁丘赐〔四〕,因以号令大众。
乃使世祖与轶归舂陵,举兵以相应。
遣从兄子季之长安,以事报父李守。
季于道病死。
守密知之,欲亡归。
素与邑人黄显相善,时显为中郎将,闻之谓守曰:
“今关门禁严,君状貌非凡,将以此安之?
不如诣阙自归。
事既未然,脱可免祸。
”守从其计,即上书归死,章未及报,留阙下。
会事发觉,通得亡走,莽闻之,乃系守于狱。
而黄显为请曰:
“守闻子无状〔五〕,不敢逃亡,守义自信〔六〕,归命宫阙。
臣显愿质守俱东,晓说其子。
如遂悖逆,令守北向刎首,以谢大恩。
”莽然其书。
会前队复上通起兵之状,莽怒,欲杀守,显争之,遂并被诛,及守家在长安者尽杀之。
南阳亦诛通兄弟、门宗六十四人,皆焚尸宛市。
〔一〕先师陈直汉书新证曰:
“风俗大夫官名,姓司国名宪,此句历来无注。
十六金符斋续百家姓谱十一页,有‘司国奋’、‘司国胜’、‘司国汉成’三印。
十钟山房印举举二十六,二十页,有‘司国黾’二印。
汉印文字征第四,九页,有‘司国鸾印’。
足证司国在两汉为习见之姓,但此姓在古籍中,仅此一见。
亦不见于元和姓纂、姓氏急就篇等姓书。
”按袁纪此文实录自汉书,虽使“司国”之姓再见于古籍,其源一也。
又姓解卷三载“司国”之姓,其注曰:
“姓苑:
汉有朝议郎司国吉。
”则此姓亦见载于古姓书也。
”
〔二〕按汉书王莽传,始建国元年,莽令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皆不得卖买。
始建国二年,又设六管之令,命县官酤酒,卖盐铁器,铸钱,诸采取名山大泽众物者税之。
又令市官收贱卖贵,赊贷予民,收息百月三。
〔三〕李贤曰:
“汉法以立秋日都试骑士,谓课殿最也。
翟义诛王莽,以九月都试日勒车骑材官士是也。
”又汉官仪曰:
“平地用车骑,山阻用材官。
”骑士乃骑兵,材官乃步卒。
〔四〕李贤曰:
“王莽置六队,郡置大夫一人,职如太守。
南阳为前队,河内为后队,颍川为左队,弘农为右队,河东为北队,荥阳为祈队。
队音遂。
”又属正者,都尉也,亦王莽所改。
〔五〕李贤注:
“无状,谓祸大不可名言其状也。
”杨树达积微居读书记曰:
“李说非也。
前书东方朔传“妾无状”。
颜注:
“状,形貌也。
无状,犹言无颜面以见人也。
一日自言所行丑恶无善状。
”颜有二说,后说尤长。
皇甫规传注云:
“无状者,谓无善状。
”是也。
”杨说甚是。
〔六〕冯班曰:
“信,告也。
”
时刘縯召诸豪杰计议曰:
“王莽暴虐,百姓分崩。
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
此亦天亡之时,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
”众皆然之。
于是分遣亲客,使邓晨起新野,世祖与李通、李轶起于宛。
伯升自发舂陵子弟。
诸家子弟恐惧,皆亡逃自匿,曰:
“伯升杀我!
”及见世祖绛衣大冠〔一〕,皆惊曰:
“谨厚者亦复为之!
”乃稍自安。
凡得子弟七八千人,部署宾客,自称“柱天都部”。
〔一〕东观记光武帝纪曰:
“上时绛衣大冠,将军服也。
”
使宗室刘嘉往诱新市、平林兵与其帅王凤、陈牧等,合军而进,〔一〕西击长聚。
世祖初乘牛,杀新野尉乃得马。
进屠唐子乡,杀湖阳尉。
军中分财物不均,众恚恨,欲反攻诸刘;世祖敛宗人所得物,悉与之,众乃悦,进拔棘阳。
与莽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战于小长安,汉军大败,还保棘阳。
阜、赐乘胜留辎重蓝乡,引兵南渡。
伯升飨士设盟,潜师夜袭蓝乡,尽获其辎重。
〔一〕范书齐武王縯传“王凤”作“王匡”。
二人虽俱为新市兵领袖,然推其首帅当以王匡为是。
十一月,有星孛于张,东南行五日不见。
孛星者,恶气所生,或谓之慧星;张为周分。
其后世祖都洛阳,除秽布新之象。
更始元年〔一〕(癸未、二三)〔一〕惠栋曰:
“张衡以为更始居位,人无异望。
光武初为其将,然后即真,宜以更始年号,建于光武之初。
东观诸书,不为更始立纪,蔚宗集中亦言其失。
其作汉书,独书更始元年者,盖从平子之说也。
”按袁纪有此纪年,则从平子之说者,非自范晔始明矣。
正月,斩阜、赐,死者万余人〔一〕。
严尤、陈茂闻阜、赐死,驰欲据宛。
伯升乃焚积聚,破釜甑,与茂战于育阳,大破之,斩首二千余级〔二〕。
尤、茂走汝南,汉兵遂围宛。
伯升自号柱天将军,圣公称更始将军。
王莽恶之,购伯升五万户,黄金十万斤,使长安中诸宫署及天下乡亭皆画伯升像〔三〕,使旦起射之。
〔一〕范书齐武王縯传作“死者二万余人”。
〔二〕范书齐武王縯传作“斩首三千余级”。
〔三〕范书齐武王縯传“宫署”作“官署”,恐当以范书为是。
自阜、赐死后,降者十余万,无所统一,诸将请立君。
南阳英雄及王常皆投归伯升,然汉兵以新市、平林为本,其将帅起草野,苟乐放纵,无为国之略,皆惮伯升而狎圣公。
二月辛巳〔一〕,朱鲔等于济水上设坛场〔二〕,立圣公为天子,议示诸将。
伯升曰:
“诸公妄尊宗室,甚厚无益,然愚窃有所难。
闻赤眉起青徐,众数十万,其中必有诸刘,若南阳有所立,此必将内争。
王莽未灭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损权,非所以破莽之道也。
且首兵唱号,鲜有能遂,陈涉、项羽是也。
舂陵去宛才三百里,功德未有所施,遽自尊立,为天〔下〕(子)准的〔三〕,后人将得承吾弊,非计之善者也。
为将军计,不如且称王,王势亦足以斩诸将。
今赤眉所立者贤,相率而往从之,必不夺吾爵位;如无所立,破莽降赤眉,然后举尊号,亦未晚也。
”诸将多曰:
“善!
可且为更始王。
”〔四〕将军张斤拔剑击地〔五〕,曰:
“疑事无功〔六〕,今日之议,不得有二!
”乃立圣公。
圣公素懦弱,流汗不敢言〔七〕。
以次拜诸将,刘良为国三老,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成国上公,朱鲔为大司马,刘縯为大司徒,陈牧为大司空,世祖为太常卿,余皆九卿将军〔八〕。
改元为更始元年。
于是豪杰失望。
〔一〕范书与袁纪同,而汉书王莽传作“三月辛巳朔”,惠栋以为汉书误。
杨树达曰:
“莽改历,以建丑为正月,则莽之三月正汉之二月,前书据莽历言之,不为误也。
”杨说是。
〔二〕范书刘玄传“济水”作“淯水”。
按水经注卷三十一淯水曰:
“王莽地皇二年,朱鲔等共于城南会诸将,设坛燔燎,立圣公为天子于斯水上。
”又按卷八济水,其一出王屋山,与黄河相交后,又平行东入于海;其二出河北赞皇山,于钜鹿南汇入泜水。
二水所经均与绿林军活动地区无涉。
袁纪作济水误。
〔三〕据陈澧校而改。
〔四〕东观记刘玄载记曰:
“马武、王匡以为王莽未灭,不如且称王。
”
〔五〕东观记刘玄载记作“张卬”范书亦同。
通鉴考异曰:
“司马彪续汉书‘卬’作‘印’,袁宏后汉纪作‘斤’,皆误。
今从范晔后汉书。
”考异之说是。
今仍其旧文而明其误。
〔六〕语见战国策赵策二。
〔七〕观刘玄结客报怨,复以诈死拔父于狱;诛莽后,纳郑兴之谏,断然西都长安,绝非一般怯懦无能之辈。
袁纪此文因袭东观记,实东汉史臣美谀光武、贬恶刘玄之曲笔也。
〔八〕胡三省曰:
“匡、凤皆位上公而加定国、成国美号也。
九卿将军,职为九卿,各带将军之号,仍王莽之制也。
”按范书光武帝纪曰“光帝为太常偏将军”,即其例也。
刘稷击鲁阳,闻更始立,怒曰:
“本宗室谋讨王莽复社稷者,伯升兄弟也。
更始何为者!
”不肯诣宛。
更始大臣不悦,世祖恶之,谓伯升曰:
“事欲不善。
”伯升笑曰:
“如是耳。
”李轶初与世祖善,后谄新贵而疏世祖。
世祖诫伯升曰:
“此人不可亲也!
”伯升不从。
平林兵围新野,不能下,其宰潘临登城曰:
“愿得刘公一信。
”伯升降之。
伯升威名日盛,更始君臣内不自安。
顷时,诏示縯七尺宝剑,〔一〕申屠建随献王玦示。
樊宏曰:
“昔鸿门之会,范曾举玦示项羽,指在高祖,建得无不善乎?
”而縯不应。
及世祖将至颍川,复深诫伯升。
〔一〕范书齐武王縯传作“更始取伯升宝剑视之”。
三月,世祖与诸将略地颍川,父城人冯异、内乡人铫期〔一〕、颍阳人王霸、襄城人俊傅、棘阳人马成皆从世祖。
〔一〕按两汉志颍川郡无内乡县,范书作郏人,袁纪恐误。
或其为长社县之向乡亦未可知。
异字公孙,通左氏春秋,好孙子兵法,为郡功曹,监五县事〔一〕,与父城令苗萌共守。
异出行属县,为汉兵所得。
异曰:
“老母在城中,且一夫之用,不足为彊,愿据五城以效功。
”世祖善之。
异归谓萌曰:
“观诸将皆壮士屈起,如刘将军非庸人也,可以归身,死生同命。
”萌曰:
“愿从公计。
”〔二〕
〔一〕钮永建曰:
“为郡功曹,范书冯异传云,异以郡据监五县。
按续汉志,郡有功曹史,主选署功劳。
有五官掾,署功曹及诸曹事。
其监属县,有五部督邮,曹掾一人。
据此则掾与功曹不同,冯异盖以功曹兼督邮之职者。
范书云郡掾,盖以督邮有曹掾之称而偏举也。
”
〔二〕范书冯异传作“敬从子计”。
期字次况,身长八尺二寸,容貌壮异。
父卒,期行丧三年,乡里义之。
世祖闻其气勇有志义,召为掾。
霸字元伯,家世狱官。
霸为狱吏,不乐文法,慷慨有大志,其父奇之,使学于长安。
数年归,会世祖过颍阳,以宾客见世祖曰:
“闻将军兴义兵,诛篡逆,窃不自量,贪慕威德,愿充行伍,故敢求见。
”世祖曰:
“今天下散乱,兵革并兴,得士者昌,失士者亡。
梦想贤士,共成功业,岂有二哉!
”霸父谓霸曰:
“吾老矣,不任军旅,汝往,勉之!
”
俊字子卫,成字君迁,以县吏、亭长从〔一〕。
〔一〕俊为亭长,成乃县吏,均见范书本传。
夏五月,王莽遣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将四十万兵,号百万众,至颍川。
严尤、陈茂复与二公遇。
莽之遣二公也,欲盛威武,以震山东,至赉猛兽、车甲攻战之具,辎重千里。
世祖与下江、新市、平林兵数万人,击之于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