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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经典文学纸醉金迷第一部下.docx

1、张恨水经典文学纸醉金迷第一部下纸醉金迷-第一部-下张恨水目录第十回半日工夫第十一回皮包的喜剧第十二回起了酸素作用第十三回物伤其类第十四回一场惨败第十五回铸成大错第十六回杯酒论黄金第十七回两位银行经理第十八回再接再厉第十回 半日工夫在四十分钟以后,陶李二人挨着班次向上移,已移到了银行大厅的中间,这也就可以看到靠近的柜台了。大概这些人每人手上都拿了几张本票,虽也有提着大包袱,包着整捆的钞票的,恰好都是女人,似乎是女人交现钞就没有什么麻烦。在储蓄黄金的窗户左隔壁,常有人过去取一张白纸票,然后皇皇然跑回这边窗户。但跑回来,那后面的人,就占了他和柜台内接洽的位置,因此总是发生争议。经过了几个人的交涉局面

2、,也就看出情形来了。那张白纸是让人填写储户和储金多少的。有些人在家里就写好了来的,自不必再写。有些人根本没预备这件事,过去取得了纸,又要到大厅中间填写单据的桌子上找了笔来填写。在他后面填好了单子的人,自不会呆等,就越级竟自向柜上交款了。因之填写单子的人,回头再来队伍头上,总得和排班买金子的人,费一番口舌。陶伯笙看到,就向李步祥道:这事有点伤脑筋。我们都没有填单子,离开队伍去填写,后面人就到了那柜台窗眼下。这是一个跟着一个上去的阵线,我们回来,站在那个人面前交款,人家也不愿意。这只有我们两人合作。我站着队伍前面不动,你去填单子,填来了,你依然站在我前面。李步祥摇摇头笑道:不妥,你看谁不是站班几点

3、钟的人,到了柜台边,你压住阵头不办理手续,呆站着等我填单子,后面的人,肯呆望着吗?陶伯笙搔搔鬓发,笑道:这倒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法子。那前面的北方人笑道:不忙,自然有法子,只要花几个小钱而已。陶李二人,正还疑心这话,这就真有一个解决困难的人走过来了。这人约莫是三十多岁,黄瘦了一张尖脸,毛刺刺的,长了满腮的胡桩子。头上蓬松了一把乱发,干燥焦黄的向后梳着。由下巴颏到颈脖子上,全是灰黑的汗渍。身穿一件旧蓝布大褂,像米家山水画,淡一块浓一块的黑迹牵连着。扛了两只肩膀,越是把这件蓝布大褂飘荡着托在身上。他口里衔了一截五分长的烟卷,根本是早已熄灭了,然而他还衔在口角上。他左手托了一只旧得变成土色的铜墨盒,右手

4、拿了一叠纸和一支笔,挨着黄金储蓄队走着,像那算命卜课先生兜揽生意,口里念念有词地道:哪位要填单子,我可以代劳,五两以下,取费一百元,五两以上二百元,十两以上三百元。十五两以上四百元。二十两以上统取五百元。北方人笑道:你这倒好,来个累积抽税。二十两以上,统是五百元,我储五百两,你也只要五百元吗?他要死不活的样子,站住脚,答道:怕不愿意多要?财神爷可就说话了,写那么一张纸片就要千儿八百元吗?北方人还要和他打趣几句,已经有人在队伍里,把他叫去写单子了。李步祥笑道:这倒是个投机生意。他笔墨纸砚现成,陶兄,我们就照顾他两笔生意吧。那家伙在队伍那头替人填单子,已是听到这议论了。他倒无须叫着,已是走过来了。

5、向李步祥点了头道:你先生贵姓?他说话时,那衔在嘴角上五分长的烟卷,竟是不曾跌落,随了嘴唇上下颤动。李步祥笑道:不多不少,我正好想储蓄二十两,正达到你最高价格的水准。他尖嘴唇里,笑出黄色的牙齿来,半哈着腰道:老板,你们发财,我们沾沾光吗?你还在乎这五百元。李步祥想着为省事起见,也就不和他计较多少,就告诉姓名,和储金的数目。这家伙将纸铺在地上,蹲了下去,提了笔填写。填完了,将纸片交给李步祥,取去五百元。看那字迹,倒也写得端正。李步祥便道:字写得不错,你老兄大概很念了几年书,不然,也想不出这个好主意。那人叹了口气道:不要见笑,还不是没有法子?那北方人也笑道:我倒还想起有个投机生意可做。谁要带了几十张

6、小凳子到这里出租,每小时二百元,包不落空。前后的人都笑了。这个插曲,算是消遣了十来分钟,可是那边柜台上,五分钟办不完一个储户的手续,陶李二人站了两小时,还只排班排到东边墙脚下,去那柜台储户窗户边还有一大截路。笔挺地站着,实在感到无聊,两人又都掏出口袋里的报纸来看。李步祥笑道:我看报,向来是马马糊糊,今天这张报,我已看了四遍,连广告上的卖五淋白浊药的文字,我都一字不漏看过了。今天我不但对得起报馆里编辑先生,就是登广告的商家,今天这笔钱,都没有白花。陶伯笙道:我们总算对得起自己事业的了,不怕饿,不怕渴,还是不怕罚站。记得小的时候,在学校里淘气,只站十来分钟,我就要哭。于今站上几点钟,我们也一点不在

7、乎。李步祥摇着头,叹了口无声的气,接着又笑上了一笑。笑过之后,他只把口袋里装着的报纸,又抽出来展开着看。他的身体微斜着,扭了颈脖子,把眼睛斜望了报纸。陶伯笙笑道:你这样看报舒服吗?李步祥笑道:站在这里,老是一个姿势,更不舒服。他这句话,说得前后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了。又是二十来分钟,又挨进了几尺路。却见魏太太由大门口走进来,像是寻人的样子,站在大厅中间,东张西望。陶伯笙不免多事,抬起一只手伸过了头,向她连连招了几下,魏太太看到人头上那只手,也就同时看到了陶先生,立刻笑着走过来,因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吗?快十一点钟了。陶伯笙摇摇头道:有什么法子呢?我们是七点多钟排班的。八,九,十,十一,好,共是四小时

8、;坐飞机的话,到了昆明多时了。李步祥道:若说是到成都,就打了个来回了。魏太太周围看了一看,低声笑道:陶先生,你一个人来几份?他道:我全是和老范办事,自己没有本钱。怎么着?魏太太要储蓄几两。我可以代劳。你只用到那边柜台上去拿着纸片,填上姓名,注明储金多少,连钱和支票都交给我,我就和你递上。快了,再有半点钟,也就轮到我们了。魏太太道:我本来也没有资本。刚才有笔小款子由我手里经过,我先移动过来四万元,也买二两玩玩。我想,陶先生已经办完手续了,所以走来碰碰看。既然是陶伯笙拦她道:没有问题。你去填写单子,这事交给我全权办理了。魏太太笑着点了两点头,立刻跑到那面去领纸填字,然后掏了四万元法币,统通交到陶伯

9、笙手上。他道:魏太太,这个地方,不大好受,你请便吧。大概在半小时以内,还不能轮着我的班。魏太太站在旁边,两手插在大衣袋,提起脚后跟,将脚尖在地面上颤动着,只是向陶先生看看。陶先生道:魏太太,你请便吧。我们熬到了九十多步,还有几步路,索性走向前去了。魏太太道:二位有香烟吗?她说这话时,连李步祥也看了一眼。李步祥倒是知道好歹,便向她半鞠躬道:纸烟是有,只是站得久了,没有滴水下咽。魏太太点着头,表示一个有办法的样子,扭转身就走了。陶李二人,当时也没有加以理会,不到几分钟,她走了进来,一手提了手巾包过来。她将这两个手巾包,都递给了陶先生,笑道:我算劳军吧。他解开来看时,一包是橘子,一包是鸡蛋糕。陶先生

10、说道:这就太可谢了。魏太太道:回头再见吧。她自走了。她到这里,倒是有两件事,一件事托人储蓄二两黄金。二来是去看范宝华,说明这几天还不能归还他两万元的债。现在办完了一件事,又继续地去办另一件事,范宝华的写字间,正离着中央银行不远。魏太太到了那里,却是一幢钢骨水泥的洋楼,楼下是一所贸易行,柜台里面,横一张直一张的写字台全坐满了人,人家不是打算盘,就是低了头记帐,魏太太看看这样子,不是来作生意,很不便人家问话。站着踌躇了一会子,只有几个人陆续地绕着柜台,向一面盘梯上走了去。同时,那里也有人陆续的出来,这并没有什么人过问。魏太太觉得在这里踌躇着久了,反是不妥,也就顺了盘梯走去。在楼梯上,看到有工人提了

11、箱子,在前引路,后面跟了一位穿西服的,两手插在大衣袋里,走着说话道:老王,二层楼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我下乡去了,你得好好地锁着门,小心丢了东西。魏太太这么一听这也就知道二层楼上是相当杂乱的,在楼下那番慎重,那倒是多余的了,于是大着步子向二楼上走着。上得楼来,是一条房子夹峙的甬道,两旁的房子,有关着门的,也有掩着门的,挂着木牌,或贴着字条,果然都是写字间。这就不必向什么人打听了,挨着各间房门看了去。见有扇门上,挂着黑漆牌子,嵌着福记两个金字,她知道这就是范宝华的写字间哩,见门是虚掩的,就轻轻的在门板上敲了几下,但里面并没有人答应。于是重重地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答应。这就手扶了门,轻轻地向里推着,

12、推得够走进去一个人的时候,便将半截身子探了进去。看时,一间四方的屋子,左边摆了写字台和写字椅,右边是套沙发。有个工友模样的人,伏在沙发靠手上,呼呼的打着鼾声,正是睡得很酣呢。魏太太看这里并无第二个人,只得挨了门走进去,站在工友面前,大声叫了几句,那工友猛可地惊醒,问是找哪个的。魏太太道:我有事和范先生商量。那工友已随范宝华有日,他自然知道主人是欢迎女宾的,便道:他到三层楼去了。你坐一下,我去叫他来。说着,掩上门就走了,魏太太单独地站在这屋子里,倒不知怎样是好,看到写字台上放了一张报,这就顺手拿起来看,报拿起来了,却落下一张字条。她弯腰在楼板上拾起,不免顺便看了一眼。那字条上写道:后日下午二时,

13、在南岸舍下,再凑合一局。参加者有男有女,欢迎吾兄再约一二友人加入。弟罗致明启。看完了,把字条依然放在桌上,心里想道:又是这姓罗的在邀赌。这家伙的唆哈,打得是真狠,不赢回他几个钱实在不能甘心。他倒赢出甜头来了,又要在家里开赌场了。正沉思着,范宝华笑嘻嘻地进来了。他进来之后,看到是魏太太,却猛可地把笑容收起来了,他似乎没有料想到来的女宾是她,便笑着点头道:请坐请坐,想不到的贵客。魏太太道:我有一件在范先生认为是小事,我可认为是很大的一件事,要和范先生商量商量。他笑道:请说吧,只要我认为是可以帮忙的无不帮忙。魏太太坐着,牵牵大衣襟,又轻轻扑了衣襟上两下灰尘。然后笑道:上次在赌场上移用了范先生两万元,

14、本来下场就该奉还的。无奈我这几天,手头上是窘迫得厉害。范宝华不等她说完,便拦着道:那太没有关系了。随便哪天有便交还我都可以。我们也不是从今以后就不共场面了。魏太太道:那不然,我是在范先生手上借的钱;又不是输给范先生的钱,怎好到赌博场上去兑帐。范宝华笑道:魏太太倒是君子得很。有些人只要是在赌博上的帐,管你是借的,或者是赢的,总是赖了一鼻子灰。说着,在旁边沙发上坐了,在衣袋里掏出烟盒子来,打开盒盖,送到她的面前。她摇摇手道:我不吸烟。范宝华道:打牌的时候,你不也是吸烟的吗?她道:打牌的时候,我是吸烟的。那完全是提神的作用。范宝华道:提到打牌,我就想起一件事。罗致明昨天来了一封信,约我明天到他家里去

15、打牌,他太太也参加,大概有几位女宾在场。魏太太有意思去吗?她笑道:是吗?罗太太我们倒是很熟的,上次不是我们在她家里打牌,有人拿过一个同花顺?范宝华笑着一拍腿道:对的,这件事,给我们的印象太深了。你去不去呢?魏太太低头想了一想笑道:明天再说吧。范宝华道:不然,要决定今天就决定。他约定的是两点钟,我们吃过午饭,就得动身,明天上午再说,来不及了。魏太太又牵了两牵她的衣襟因道:若是胡太太去的话,我也去。实不相瞒,我没有资本。有两个熟人去,周转得过来,胆子就壮些。你想,若是我有资本,今天就还范先生的钱了。范宝华道:罗太太同胡太太更熟。她家有局面,她不会不去。就是这么说,明天正午一点钟过江。坐滑竿到罗家,

16、也得一点钟。我倒欢喜到罗家去打牌。唯一的好处,就是那里并没有外人打搅。慢说赌两三个钟头,就是大战三百回合赌他两天两晚,也没有关系。魏太太道:这样说,范先生一定到场了。范宝华还没有答复这个问题,外面有人敲门,他说:请进吧。门推开,是个穿西装的人进来了,见这样坐着一个摩登少妇,很快地瞟了一眼,因低声笑道:我和你通融一笔现款,二十万元,有没有?范宝华道:这有什么问题,我开张支票就是了。那人道:若是开支票可以算事,我就不来找你了。乡下来了个位亲戚,要到银楼里去打两件金首饰,要立刻带现款上街。我就可以开张支票和你换。范宝华道:我找找看,也许有。可是你那令亲,为什么这样性急。说着,他轮流扯拉他的写字台。那

17、人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全重庆市人,都犯了金子迷。我这位敝亲,也不知得了哪里的无线电消息,好像今日下午金子就要涨价,非在十二点钟以前把金子买到手不可。范宝华扯着抽斗,终于是在右边第三个抽斗里将现款找到了。他拿出了两捆钞票,放在写字台上,笑道:拿去吧,整整二十万,你也是来巧了。昨天人家和我提用一笔款子,整数做别的用途去了,剩下三十多万小额票子,我没有把它用掉,就放在这里。他口里说着,手上把抽斗关起,将钥匙锁着。锁好之后,将钥匙在手掌上颠了两颠。随便一塞就塞在西服裤子岔袋里。那钥匙是白钢的摩擦得雪亮,将几根彩色丝线穿着。魏太太看到他这玩意,心里却也奇怪。漂亮到钥匙绳子上去了,却也有点过分。那人取着现款

18、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又向她瞟了一眼。她这就想着,女人是不应当向这些没家眷的地方跑,纵然是为了正事来的,人家也会向作坏事的方面猜想,于是立刻起身告辞。范宝华送到楼梯口,还叮嘱了一声,罗太太那里,一定要去。魏太太就要想着,姓范的总算讲面子,那两万元的债务,他毫不介意。将来还钱的时候,买点东西送他吧。她想着走着,又到了中央银行门口。心想,陶伯笙这两人,大概买得了黄金了吧?想着,便又走了进去。看时,陶李二人还在队伍里面站着,去那办黄金储蓄的柜台,总还有一丈多路。陶伯笙一看到,先就摇摇头道:真不是生意经。魏太太道:好了,你们面前只有几个人了。李步祥拿了帽子在左手,将右手乱抚弄着他的和尚头,将头发桩子,和

19、乱地唏唆作响。他苦笑了道:几个人?这几个人就不容易熬过。现在快到十二点钟了。到了十二点,人家银行里人,可要下班吃饭。上午赶不上的话,可要下午两点钟再见。魏太太看柜台里面挂的壁钟,可不已是十一点五十几分。再数数陶李二位前面,排班的还有十二位之多。就算一分钟有一个人办完手续,他二人也是无望。这且不说破,静看他们两人怎么样。那队伍最前面一个储金的人,正是带着两大捆钞票的现款。在柜台里面的行员叫他等在一边,等点票子的工友,点完了票子,才可以办手续。接着他就由柜台里伸出头来向排队的人道:现在到了下班的钟点了,下午再办了。李步祥回转头来道:陶兄,说有毛病,就有毛病,人家宣布上午不办了。陶伯笙还没能说话,前

20、面那个北方人将脚一跺道:他妈的,受这份洋罪,我不干了。天不亮就起来,等到现在,还落一场空。说着,他伸出一只脚来,又有离开队伍的趋势。这次,陶李二位,并没有劝他,他将脚伸出去之后,却又缩了回去。自己摇摇头道:终不成我这大半天算是白站了班了。五六个钟头站也站过去了,现在还站两点钟,到了下午他们办公的时候,我总挨得着吧?他这样自己转了圜,依然好好地站着,这么一来,前后人都忍不住笑了。他倒不以为这种行为,对他有什么讽刺。自己也摇摇头笑道:不成,我没有那勇气,敢空了手回去。再说,站班站到这般时候,就打退堂鼓,分明是把煮熟的鸭子给飞了。说到这里,柜台里面,已叮叮当当地摇着铃,那是实在地下了班了。所有在银行

21、柜台以外,办理其他业务的人,也都纷纷地走开,只有这些办理黄金储蓄的人,还是呆呆地一串站着,那阵头自然是靠了柜台站着,那阵尾却还拖在银行大门口附近。陶伯笙向后面看着,笑道:人家骑马我骑驴,我比人家我不如。回头看一看,一个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魏太太站在一边,原是替他们难受,听到陶先生这种论调,这也就不由得笑起来了,因道:陶先生既是这样的看得破,这延长两小时的排队工作当然可以忍耐下去了。陶伯笙笑着一伸腰道:没有问题。因为他站得久了,也不知怎么回事,那腰就自然地微弯了下去,那个瘦小的身材,显然是有了几分疲倦的病态。这时腰子伸直来,便是精神一振。魏太太道:二位要不要再吃一点东西呢?李步祥伸着手搓

22、搓脸,笑道:那倒怪不好意思的。魏太太道:那倒没什么关系。纵然不饿,站在这里,怪无聊的,找点事情作,也好混时间。说着,她就走出银行去,给他们买了些饼干和橘子来。他两人当然是感谢之至。可是站在队伍里的人,都有点奇怪。觉得这两位站班的同志,表现有些特别。竟有个漂亮女人在旁边伺候,这排场倒是不小。各人的眼光,都不免向魏太太身上看来。她自己也就觉得有点尴尬,于是向陶先生点了个头道:拜托拜托,下午等候你的消息了。说着,她自走去。这时,银行柜台里面是没有了人,柜台外面,汇款提款存款的,也都走了个干净。把这个大厅显出了空虚。排班办理黄金储蓄的人,那是必须站在一条线上的。所以虽有百多人在这里,只是绕了两个弯曲,

23、在广阔的大厅里,画了一条人线,丝毫不能充实这大厅的空虚。而且来办储蓄的人,很少是像陶李二位有同伴的,各人无话可说。静悄悄地在银行里摆上这条死蛇阵。因为有这些人,行警却不敢下班,只有这四位行警,在死蛇阵外,来往梭巡。大概自成立中央银行以来,这样的现象,还是现在才有的呢。第十一回 皮包的喜剧这两小时的延长,任何储金队员,都有些受不了。有几个人利用早上买的报纸,铺在地面上,人就盘腿坐在报上。这个作风,立刻就传染了全队。但重庆的报纸是用平常搓纸煤的草纸印刷的,丝毫没有韧性,人一动,纸就稀烂,事实上,人是坐在地上。因之有手绢的,或有包袱的,还是将手绢包袱铺地。陶李二人当然也是照办。站得久了,这么一坐下来

24、,就觉得舒适无比。反正有两小时的休息,不必昂着头看阵头上人的动作。自然,在这两小时的长坐期间,也有点小小的移动。但他两人都因脚骨酸痛,并没有作站起来的打算。约莫是到了下午一点半钟,前面坐的那位北方人,首先感到坐得够了,手扶了墙壁要站起来,就哎呀了几声。李步祥问道:你这位先生,丢了什么东西?他扶着墙壁,慢慢地挣起。还依然蹲着,不肯站起来。笑着摇摇头道:什么也没有丢,丢了我全身的力气。你看这两条腿,简直是有意和我为难,我可怜它(指腿)站得久了,坐下去休息休息。不想它休息久了,又嫌不受用,于今要站起来,它发麻了,又不让我站起。不信,你老哥试试看。你那两条尊腿,也未必就听调遣的。李步祥是盘了腿坐着的,

25、经他这样一提醒,也就仿佛觉得这两条腿有些不舒适,于是身子仰着,两手撑地,要把腿抽开来。他啊哈了一声道:果然有了毛病。它觉得这样惯了,不肯伸直来了。于是前后几个人都试验着。很少人是要站起就站起的,大家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所幸经过这个插曲不久已到两点钟。陶李前面,只有十二个人,挨着班次向上移动,三点钟的光景,终于是到了储金柜台前面。他们观察了一上午,应当办的手续都已办齐。陶伯笙先将范宝华的四百万元本票交上。那是中央银行的本票,毫无问题。然后再把魏太太的四万元现款,和她填的纸片,一块儿递上。行员望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办两个户头?陶伯笙点着头赔了笑道:请通融一下吧。这是一位女太太托办的,她排不了班

26、,退下去了。好在是小数目。行员道:一个人可以办两户,也就可以办二十户,那秩序就乱了。陶伯笙抱了拳头,只是拱揖,旁边另一个行员,将那纸片看了看,笑道:是她?怎么只办二两?那一行员问道:是你熟人?他笑着点点头。于是这行员没说什么,将现钞交给身后的工友,说声先点四万。当然这四万元不需要多大的时间点清。行员在柜台里面登记着,由铜栏窗户眼里,拿出一块铜牌,报告了一句道:后天上午来。陶伯笙想再问什么话时,那后面的人,看到他已办完手续,哪容他再站,向前一挤,就把他挤开了。陶伯笙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妥当地揣好了那块铜牌子,扯了站在旁边的李步祥就向外走。出得银行门,抬头看看天上,日光早已斜照在大楼的西边墙上,就

27、深深地嘘着一口气道:够瞧。自出娘胎以来我没受过这份罪。我若是自己买金子也罢了,我这全是和老范买的。李步祥笑道:在和朋友帮忙这点上说,你的确尽了责任,我去和老范说,让他大大地谢你一番。陶伯笙道:谢不谢,那倒没什么关系。不过现在我得和他去交待一声,将铜牌子给他看看。不然的话,四百万元的本票,我得负全责,那可关系重大。这时候,老范正在写字间,我们就去吧。于是两人说话走着,径直地走向范宝华写字间。他正是焦急着,怎么买黄金储蓄券的人到这时候还没有回信。陶李二人进门了,他立刻向前伸手握着,笑道:辛苦辛苦。我知道这几天银行里拥挤的情形,没想到要你们站一天。吃烟吃烟。说着,身上掏出烟盒来敬纸烟,又叫人泡茶。陶

28、伯笙心想,这家伙倒知趣,没有说出受罪的情形,他先行就慰劳一番。他坐了吸烟沉吟着,李步祥倒不肯埋没他的功劳,把今日站班的事形容了一遍。随后陶伯笙将那块铜牌取出。笑道:本来将这牌子交给你,你自己去取储蓄单子,这责任就完了。可是我还得跑一趟。魏太太也托我买了二两,我还是合并办理吧。范宝华道:她有钱买黄金?什么时候交给你的款子?陶伯笙道:就是今天上午,我们站班的时候,交给我们的四万元。范宝华摇摇头道:这位太太的行为就不对了。她今天也特意到我这里来的。她在你家赌桌上借了我两万元现款,根本我有些勉强。她来和我说,没有钱还我,请宽容几天。我碍了面子,不能不答应。不想无钱还债,倒有钱买金子,这位太太好厉害。耍

29、起手段来,连我老范都要上当。陶伯笙道:据她说,她是临时扯来的钱。范宝华道:那还不是一样。可以扯四万买金子,就不能扯两万还债吗?事情当然是小事。不过想起来,令人可恼。陶伯笙看范宝华的样子,倒真的有些不快。便道:既是这样,我今天看到魏太太就暗示她一下。他道:两万元,还不还那都没有关系。我这份不高兴,倒是应当让她明白。陶伯笙自然是逢迎着范老板的,当日傍晚受了姓范的一次犒劳晚餐,把整日的疲劳都忘记了,酒醉饭饱,高兴地走回家去。到了家中,正好魏太太在这里等候消息。他一见便笑道:东西已经买得了。不过我有点抱歉。我嘴快,我见着老范,把你买二两的事情也告诉他了。魏太太道:他一定是说我有钱办黄金储蓄,没有钱还债

30、。她是坐在陶太太屋子里谈话。陶太太坐在床沿上结毛绳。便插嘴道:老陶实在嘴快,你没有摸清头绪,怎好就说出来呢?人家魏太太挪用的这笔款子,根本是难作数的。陶伯笙点了支纸烟,坐下来吸着,望了魏太太道:这话怎么说,我更不懂了。魏太太坐在陶太太床上,将自己的旧绸手绢,缚着床栏杆,两手拉了手绢的两角,在栏杆上拉扯着,像拉锯似的。她低了头不看人,似乎是有点难为情。笑道:反正是老邻居,我的家事,瞒不了你们,说出来也不要紧。今天老魏由机关里回来,皮包里面带有六万元,据他说,是公家教他采办东西的款子。我等他到厨房里去了,全数给他偷了过来。当时,他并没有发觉。我就立刻上银行找陶先生了。我一走,他就晓得钱跑了腿,打开

31、皮包来,看到全数精光,这家伙沉不住气,气得躺在床上。我由银行里回来。我不等他开口,就把储蓄黄金的事告诉他了,并说明是黄金要涨价,要办就办。而且今天有陶先生站班登记,这个机会不可失。他才说事情虽然是一件好事。但这是公家买东西的钱,明天要把东西买回去。没有东西,就要退回公家的钱。无论数目大小,盗用公款这个名义承担不起,而且有几件小东西,今日下午,就非交卷不可。我看他急得满脸通红,坐立不安,退回了他一万元。他为了这事,到处抓钱补这个窟窿去了,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想必钱还没有弄到手,若是真没有法子的话,我定的这张储蓄券,那就只好让给旁人了。你以为我自己真有钱吗?陶伯笙道:原来如此,那也难怪你不能还

32、老范的债了。你有机会,最好还是见了他把这话解释明白。他那个人,你知道,就是那顺毛驴的脾气。魏太太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了个暗认识。范宝华在陶伯笙面前,必定有了些什么话。明日有机会见着他,还是解释一下吧。当时怕人家夫妻有什么话说,自告辞回家。到了家里,老妈子已带了两个孩子睡觉去了。魏端本屋子里,电灯都不曾亮起。自己卧室里,电灯是亮着的,房门却是半掩的。心里暗想,自己真也是大意。家里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床上的被褥,也是一点物资,若来个溜门贼,顺手把这东西捞去了,眼见得今晚就休想睡觉。心里想着,将门推开,却见魏先生横倒床上,人是和衣睡了。自言自语地道:这家伙倒是坦然无事。我何必为了那六万元,和他着急半天。走到床边,用手推他两下,他倒也不曾动。听他鼻子呼呼有声,弯腰看他一看,还嗅到一股酒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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