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经典文学纸醉金迷第一部下.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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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经典文学纸醉金迷第一部下

纸醉金迷-第一部-下

张恨水

目录

第十回半日工夫

第十一回皮包的喜剧

第十二回起了酸素作用

第十三回物伤其类

第十四回一场惨败

第十五回铸成大错

第十六回杯酒论黄金

第十七回两位银行经理

第十八回再接再厉

第十回半日工夫

在四十分钟以后,陶李二人挨着班次向上移,已移到了银行大厅的中间,这也就可以看到靠近的柜台了。

大概这些人每人手上都拿了几张本票,虽也有提着大包袱,包着整捆的钞票的,恰好都是女人,似乎是女人交现钞就没有什么麻烦。

在储蓄黄金的窗户左隔壁,常有人过去取一张白纸票,然后皇皇然跑回这边窗户。

但跑回来,那后面的人,就占了他和柜台内接洽的位置,因此总是发生争议。

经过了几个人的交涉局面,也就看出情形来了。

那张白纸是让人填写储户和储金多少的。

有些人在家里就写好了来的,自不必再写。

有些人根本没预备这件事,过去取得了纸,又要到大厅中间填写单据的桌子上找了笔来填写。

在他后面填好了单子的人,自不会呆等,就越级竟自向柜上交款了。

因之填写单子的人,回头再来队伍头上,总得和排班买金子的人,费一番口舌。

陶伯笙看到,就向李步祥道:

"这事有点伤脑筋。

我们都没有填单子,离开队伍去填写,后面人就到了那柜台窗眼下。

这是一个跟着一个上去的阵线,我们回来,站在那个人面前交款,人家也不愿意。

这只有我们两人合作。

我站着队伍前面不动,你去填单子,填来了,你依然站在我前面。

"李步祥摇摇头笑道:

"不妥,你看谁不是站班几点钟的人,到了柜台边,你压住阵头不办理手续,呆站着等我填单子,后面的人,肯呆望着吗?

"陶伯笙搔搔鬓发,笑道:

"这倒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法子。

"

那前面的北方人笑道:

"不忙,自然有法子,只要花几个小钱而已。

"陶李二人,正还疑心这话,这就真有一个解决困难的人走过来了。

这人约莫是三十多岁,黄瘦了一张尖脸,毛刺刺的,长了满腮的胡桩子。

头上蓬松了一把乱发,干燥焦黄的向后梳着。

由下巴颏到颈脖子上,全是灰黑的汗渍。

身穿一件旧蓝布大褂,像米家山水画,淡一块浓一块的黑迹牵连着。

扛了两只肩膀,越是把这件蓝布大褂飘荡着托在身上。

他口里衔了一截五分长的烟卷,根本是早已熄灭了,然而他还衔在口角上。

他左手托了一只旧得变成土色的铜墨盒,右手拿了一叠纸和一支笔,挨着黄金储蓄队走着,像那算命卜课先生兜揽生意,口里念念有词地道:

"哪位要填单子,我可以代劳,五两以下,取费一百元,五两以上二百元,十两以上三百元。

十五两以上四百元。

二十两以上统取五百元。

"

北方人笑道:

"你这倒好,来个累积抽税。

二十两以上,统是五百元,我储五百两,你也只要五百元吗?

"他要死不活的样子,站住脚,答道:

"怕不愿意多要?

财神爷可就说话了,写那么一张纸片就要千儿八百元吗?

"北方人还要和他打趣几句,已经有人在队伍里,把他叫去写单子了。

李步祥笑道:

"这倒是个投机生意。

他笔墨纸砚现成,陶兄,我们就照顾他两笔生意吧。

"那家伙在队伍那头替人填单子,已是听到这议论了。

他倒无须叫着,已是走过来了。

向李步祥点了头道:

"你先生贵姓?

"他说话时,那衔在嘴角上五分长的烟卷,竟是不曾跌落,随了嘴唇上下颤动。

李步祥笑道:

"不多不少,我正好想储蓄二十两,正达到你最高价格的水准。

"他尖嘴唇里,笑出黄色的牙齿来,半哈着腰道:

"老板,你们发财,我们沾沾光吗?

你还在乎这五百元。

"李步祥想着为省事起见,也就不和他计较多少,就告诉姓名,和储金的数目。

这家伙将纸铺在地上,蹲了下去,提了笔填写。

填完了,将纸片交给李步祥,取去五百元。

看那字迹,倒也写得端正。

李步祥便道:

"字写得不错,你老兄大概很念了几年书,不然,也想不出这个好主意。

"那人叹了口气道:

"不要见笑,还不是没有法子?

"

那北方人也笑道:

"我倒还想起有个投机生意可做。

谁要带了几十张小凳子到这里出租,每小时二百元,包不落空。

"前后的人都笑了。

这个插曲,算是消遣了十来分钟,可是那边柜台上,五分钟办不完一个储户的手续,陶李二人站了两小时,还只排班排到东边墙脚下,去那柜台储户窗户边还有一大截路。

笔挺地站着,实在感到无聊,两人又都掏出口袋里的报纸来看。

李步祥笑道:

"我看报,向来是马马糊糊,今天这张报,我已看了四遍,连广告上的卖五淋白浊药的文字,我都一字不漏看过了。

今天我不但对得起报馆里编辑先生,就是登广告的商家,今天这笔钱,都没有白花。

"

陶伯笙道:

"我们总算对得起自己事业的了,不怕饿,不怕渴,还是不怕罚站。

记得小的时候,在学校里淘气,只站十来分钟,我就要哭。

于今站上几点钟,我们也一点不在乎。

"李步祥摇着头,叹了口无声的气,接着又笑上了一笑。

笑过之后,他只把口袋里装着的报纸,又抽出来展开着看。

他的身体微斜着,扭了颈脖子,把眼睛斜望了报纸。

陶伯笙笑道:

"你这样看报舒服吗?

"李步祥笑道:

"站在这里,老是一个姿势,更不舒服。

"他这句话,说得前后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了。

又是二十来分钟,又挨进了几尺路。

却见魏太太由大门口走进来,像是寻人的样子,站在大厅中间,东张西望。

陶伯笙不免多事,抬起一只手伸过了头,向她连连招了几下,魏太太看到人头上那只手,也就同时看到了陶先生,立刻笑着走过来,因道:

"你们还站在这里吗?

快十一点钟了。

"

陶伯笙摇摇头道:

"有什么法子呢?

我们是七点多钟排班的。

八,九,十,十一,好,共是四小时;坐飞机的话,到了昆明多时了。

"李步祥道:

"若说是到成都,就打了个来回了。

"魏太太周围看了一看,低声笑道:

"陶先生,你一个人来几份?

"他道:

"我全是和老范办事,自己没有本钱。

怎么着?

魏太太要储蓄几两。

我可以代劳。

你只用到那边柜台上去拿着纸片,填上姓名,注明储金多少,连钱和支票都交给我,我就和你递上。

快了,再有半点钟,也就轮到我们了。

"魏太太道:

"我本来也没有资本。

刚才有笔小款子由我手里经过,我先移动过来四万元,也买二两玩玩。

我想,陶先生已经办完手续了,所以走来碰碰看。

既然是……"

陶伯笙拦她道:

"没有问题。

你去填写单子,这事交给我全权办理了。

"魏太太笑着点了两点头,立刻跑到那面去领纸填字,然后掏了四万元法币,统通交到陶伯笙手上。

他道:

"魏太太,这个地方,不大好受,你请便吧。

大概在半小时以内,还不能轮着我的班。

"魏太太站在旁边,两手插在大衣袋,提起脚后跟,将脚尖在地面上颤动着,只是向陶先生看看。

陶先生道:

"魏太太,你请便吧。

我们熬到了九十多步,还有几步路,索性走向前去了。

"魏太太道:

"二位有香烟吗?

"她说这话时,连李步祥也看了一眼。

李步祥倒是知道好歹,便向她半鞠躬道:

"纸烟是有,只是站得久了,没有滴水下咽。

"魏太太点着头,表示一个有办法的样子,扭转身就走了。

陶李二人,当时也没有加以理会,不到几分钟,她走了进来,一手提了手巾包过来。

她将这两个手巾包,都递给了陶先生,笑道:

"我算劳军吧。

"他解开来看时,一包是橘子,一包是鸡蛋糕。

陶先生说道:

"这就太可谢了。

"魏太太道:

"回头再见吧。

"她自走了。

她到这里,倒是有两件事,一件事托人储蓄二两黄金。

二来是去看范宝华,说明这几天还不能归还他两万元的债。

现在办完了一件事,又继续地去办另一件事,范宝华的写字间,正离着中央银行不远。

魏太太到了那里,却是一幢钢骨水泥的洋楼,楼下是一所贸易行,柜台里面,横一张直一张的写字台全坐满了人,人家不是打算盘,就是低了头记帐,魏太太看看这样子,不是来作生意,很不便人家问话。

站着踌躇了一会子,只有几个人陆续地绕着柜台,向一面盘梯上走了去。

同时,那里也有人陆续的出来,这并没有什么人过问。

魏太太觉得在这里踌躇着久了,反是不妥,也就顺了盘梯走去。

在楼梯上,看到有工人提了箱子,在前引路,后面跟了一位穿西服的,两手插在大衣袋里,走着说话道:

"老王,二层楼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我下乡去了,你得好好地锁着门,小心丢了东西。

"魏太太这么一听这也就知道二层楼上是相当杂乱的,在楼下那番慎重,那倒是多余的了,于是大着步子向二楼上走着。

上得楼来,是一条房子夹峙的甬道,两旁的房子,有关着门的,也有掩着门的,挂着木牌,或贴着字条,果然都是写字间。

这就不必向什么人打听了,挨着各间房门看了去。

见有扇门上,挂着黑漆牌子,嵌着福记两个金字,她知道这就是范宝华的写字间哩,见门是虚掩的,就轻轻的在门板上敲了几下,但里面并没有人答应。

于是重重地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答应。

这就手扶了门,轻轻地向里推着,推得够走进去一个人的时候,便将半截身子探了进去。

看时,一间四方的屋子,左边摆了写字台和写字椅,右边是套沙发。

有个工友模样的人,伏在沙发靠手上,呼呼的打着鼾声,正是睡得很酣呢。

魏太太看这里并无第二个人,只得挨了门走进去,站在工友面前,大声叫了几句,那工友猛可地惊醒,问是找哪个的。

魏太太道:

"我有事和范先生商量。

"那工友已随范宝华有日,他自然知道主人是欢迎女宾的,便道:

"他到三层楼去了。

你坐一下,我去叫他来。

"说着,掩上门就走了,魏太太单独地站在这屋子里,倒不知怎样是好,看到写字台上放了一张报,这就顺手拿起来看,报拿起来了,却落下一张字条。

她弯腰在楼板上拾起,不免顺便看了一眼。

那字条上写道:

"后日下午二时,在南岸舍下,再凑合一局。

参加者有男有女,欢迎吾兄再约一二友人加入。

弟罗致明启。

"看完了,把字条依然放在桌上,心里想道:

又是这姓罗的在邀赌。

这家伙的唆哈,打得是真狠,不赢回他几个钱实在不能甘心。

他倒赢出甜头来了,又要在家里开赌场了。

正沉思着,范宝华笑嘻嘻地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看到是魏太太,却猛可地把笑容收起来了,他似乎没有料想到来的女宾是她,便笑着点头道:

"请坐请坐,想不到的贵客。

"魏太太道:

"我有一件在范先生认为是小事,我可认为是很大的一件事,要和范先生商量商量。

"他笑道:

"请说吧,只要我认为是可以帮忙的无不帮忙。

"

魏太太坐着,牵牵大衣襟,又轻轻扑了衣襟上两下灰尘。

然后笑道:

"上次在赌场上移用了范先生两万元,本来下场就该奉还的。

无奈我这几天,手头上是窘迫得厉害。

"范宝华不等她说完,便拦着道:

"那太没有关系了。

随便哪天有便交还我都可以。

我们也不是从今以后就不共场面了。

"

魏太太道:

"那不然,我是在范先生手上借的钱;又不是输给范先生的钱,怎好到赌博场上去兑帐。

"范宝华笑道:

"魏太太倒是君子得很。

有些人只要是在赌博上的帐,管你是借的,或者是赢的,总是赖了一鼻子灰。

"说着,在旁边沙发上坐了,在衣袋里掏出烟盒子来,打开盒盖,送到她的面前。

她摇摇手道:

"我不吸烟。

"范宝华道:

"打牌的时候,你不也是吸烟的吗?

"她道:

"打牌的时候,我是吸烟的。

那完全是提神的作用。

"

范宝华道:

"提到打牌,我就想起一件事。

罗致明昨天来了一封信,约我明天到他家里去打牌,他太太也参加,大概有几位女宾在场。

魏太太有意思去吗?

"她笑道:

"是吗?

罗太太我们倒是很熟的,上次不是我们在她家里打牌,有人拿过一个同花顺?

"范宝华笑着一拍腿道:

"对的,这件事,给我们的印象太深了。

你去不去呢?

"魏太太低头想了一想笑道:

"明天再说吧。

"

范宝华道:

"不然,要决定今天就决定。

他约定的是两点钟,我们吃过午饭,就得动身,明天上午再说,来不及了。

"魏太太又牵了两牵她的衣襟因道:

"若是胡太太去的话,我也去。

实不相瞒,我没有资本。

有两个熟人去,周转得过来,胆子就壮些。

你想,若是我有资本,今天就还范先生的钱了。

"

范宝华道:

"罗太太同胡太太更熟。

她家有局面,她不会不去。

就是这么说,明天正午一点钟过江。

坐滑竿到罗家,也得一点钟。

我倒欢喜到罗家去打牌。

唯一的好处,就是那里并没有外人打搅。

慢说赌两三个钟头,就是大战三百回合赌他两天两晚,也没有关系。

"魏太太道:

"这样说,范先生一定到场了。

"

范宝华还没有答复这个问题,外面有人敲门,他说:

"请进吧。

"门推开,是个穿西装的人进来了,见这样坐着一个摩登少妇,很快地瞟了一眼,因低声笑道:

"我和你通融一笔现款,二十万元,有没有?

"范宝华道:

"这有什么问题,我开张支票就是了。

"那人道:

"若是开支票可以算事,我就不来找你了。

乡下来了个位亲戚,要到银楼里去打两件金首饰,要立刻带现款上街。

我就可以开张支票和你换。

"范宝华道:

"我找找看,也许有。

可是你那令亲,为什么这样性急。

"说着,他轮流扯拉他的写字台。

那人叹了口气道:

"现在的全重庆市人,都犯了金子迷。

我这位敝亲,也不知得了哪里的无线电消息,好像今日下午金子就要涨价,非在十二点钟以前把金子买到手不可。

"范宝华扯着抽斗,终于是在右边第三个抽斗里将现款找到了。

他拿出了两捆钞票,放在写字台上,笑道:

"拿去吧,整整二十万,你也是来巧了。

昨天人家和我提用一笔款子,整数做别的用途去了,剩下三十多万小额票子,我没有把它用掉,就放在这里。

"他口里说着,手上把抽斗关起,将钥匙锁着。

锁好之后,将钥匙在手掌上颠了两颠。

随便一塞就塞在西服裤子岔袋里。

那钥匙是白钢的摩擦得雪亮,将几根彩色丝线穿着。

魏太太看到他这玩意,心里却也奇怪。

漂亮到钥匙绳子上去了,却也有点过分。

那人取着现款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又向她瞟了一眼。

她这就想着,女人是不应当向这些没家眷的地方跑,纵然是为了正事来的,人家也会向作坏事的方面猜想,于是立刻起身告辞。

范宝华送到楼梯口,还叮嘱了一声,罗太太那里,一定要去。

魏太太就要想着,姓范的总算讲面子,那两万元的债务,他毫不介意。

将来还钱的时候,买点东西送他吧。

她想着走着,又到了中央银行门口。

心想,陶伯笙这两人,大概买得了黄金了吧?

想着,便又走了进去。

看时,陶李二人还在队伍里面站着,去那办黄金储蓄的柜台,总还有一丈多路。

陶伯笙一看到,先就摇摇头道:

"真不是生意经。

"魏太太道:

"好了,你们面前只有几个人了。

"

李步祥拿了帽子在左手,将右手乱抚弄着他的和尚头,将头发桩子,和乱地唏唆作响。

他苦笑了道:

"几个人?

这几个人就不容易熬过。

现在快到十二点钟了。

到了十二点,人家银行里人,可要下班吃饭。

上午赶不上的话,可要下午两点钟再见。

"魏太太看柜台里面挂的壁钟,可不已是十一点五十几分。

再数数陶李二位前面,排班的还有十二位之多。

就算一分钟有一个人办完手续,他二人也是无望。

这且不说破,静看他们两人怎么样。

那队伍最前面一个储金的人,正是带着两大捆钞票的现款。

在柜台里面的行员叫他等在一边,等点票子的工友,点完了票子,才可以办手续。

接着他就由柜台里伸出头来向排队的人道:

"现在到了下班的钟点了,下午再办了。

"李步祥回转头来道:

"陶兄,说有毛病,就有毛病,人家宣布上午不办了。

"

陶伯笙还没能说话,前面那个北方人将脚一跺道:

"他妈的,受这份洋罪,我不干了。

天不亮就起来,等到现在,还落一场空。

"说着,他伸出一只脚来,又有离开队伍的趋势。

这次,陶李二位,并没有劝他,他将脚伸出去之后,却又缩了回去。

自己摇摇头道:

"终不成我这大半天算是白站了班了。

五六个钟头站也站过去了,现在还站两点钟,到了下午他们办公的时候,我总挨得着吧?

"

他这样自己转了圜,依然好好地站着,这么一来,前后人都忍不住笑了。

他倒不以为这种行为,对他有什么讽刺。

自己也摇摇头笑道:

"不成,我没有那勇气,敢空了手回去。

再说,站班站到这般时候,就打退堂鼓,分明是把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说到这里,柜台里面,已叮叮当当地摇着铃,那是实在地下了班了。

所有在银行柜台以外,办理其他业务的人,也都纷纷地走开,只有这些办理黄金储蓄的人,还是呆呆地一串站着,那阵头自然是靠了柜台站着,那阵尾却还拖在银行大门口附近。

陶伯笙向后面看着,笑道:

"人家骑马我骑驴,我比人家我不如。

回头看一看,一个推车汉。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魏太太站在一边,原是替他们难受,听到陶先生这种论调,这也就不由得笑起来了,因道:

"陶先生既是这样的看得破,这延长两小时的排队工作当然可以忍耐下去了。

"

陶伯笙笑着一伸腰道:

"没有问题。

"因为他站得久了,也不知怎么回事,那腰就自然地微弯了下去,那个瘦小的身材,显然是有了几分疲倦的病态。

这时腰子伸直来,便是精神一振。

魏太太道:

"二位要不要再吃一点东西呢?

"李步祥伸着手搓搓脸,笑道:

"那倒怪不好意思的。

"魏太太道:

"那倒没什么关系。

纵然不饿,站在这里,怪无聊的,找点事情作,也好混时间。

"说着,她就走出银行去,给他们买了些饼干和橘子来。

他两人当然是感谢之至。

可是站在队伍里的人,都有点奇怪。

觉得这两位站班的同志,表现有些特别。

竟有个漂亮女人在旁边伺候,这排场倒是不小。

各人的眼光,都不免向魏太太身上看来。

她自己也就觉得有点尴尬,于是向陶先生点了个头道:

"拜托拜托,下午等候你的消息了。

"说着,她自走去。

这时,银行柜台里面是没有了人,柜台外面,汇款提款存款的,也都走了个干净。

把这个大厅显出了空虚。

排班办理黄金储蓄的人,那是必须站在一条线上的。

所以虽有百多人在这里,只是绕了两个弯曲,在广阔的大厅里,画了一条人线,丝毫不能充实这大厅的空虚。

而且来办储蓄的人,很少是像陶李二位有同伴的,各人无话可说。

静悄悄地在银行里摆上这条死蛇阵。

因为有这些人,行警却不敢下班,只有这四位行警,在死蛇阵外,来往梭巡。

大概自成立中央银行以来,这样的现象,还是现在才有的呢。

第十一回皮包的喜剧

这两小时的延长,任何储金队员,都有些受不了。

有几个人利用早上买的报纸,铺在地面上,人就盘腿坐在报上。

这个作风,立刻就传染了全队。

但重庆的报纸是用平常搓纸煤的草纸印刷的,丝毫没有韧性,人一动,纸就稀烂,事实上,人是坐在地上。

因之有手绢的,或有包袱的,还是将手绢包袱铺地。

陶李二人当然也是照办。

站得久了,这么一坐下来,就觉得舒适无比。

反正有两小时的休息,不必昂着头看阵头上人的动作。

自然,在这两小时的长坐期间,也有点小小的移动。

但他两人都因脚骨酸痛,并没有作站起来的打算。

约莫是到了下午一点半钟,前面坐的那位北方人,首先感到坐得够了,手扶了墙壁要站起来,就哎呀了几声。

李步祥问道:

"你这位先生,丢了什么东西?

"他扶着墙壁,慢慢地挣起。

还依然蹲着,不肯站起来。

笑着摇摇头道:

"什么也没有丢,丢了我全身的力气。

你看这两条腿,简直是有意和我为难,我可怜它(指腿)站得久了,坐下去休息休息。

不想它休息久了,又嫌不受用,于今要站起来,它发麻了,又不让我站起。

不信,你老哥试试看。

你那两条尊腿,也未必就听调遣的。

"

李步祥是盘了腿坐着的,经他这样一提醒,也就仿佛觉得这两条腿有些不舒适,于是身子仰着,两手撑地,要把腿抽开来。

他啊哈了一声道:

"果然有了毛病。

它觉得这样惯了,不肯伸直来了。

"于是前后几个人都试验着。

很少人是要站起就站起的,大家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所幸经过这个插曲不久已到两点钟。

陶李前面,只有十二个人,挨着班次向上移动,三点钟的光景,终于是到了储金柜台前面。

他们观察了一上午,应当办的手续都已办齐。

陶伯笙先将范宝华的四百万元本票交上。

那是中央银行的本票,毫无问题。

然后再把魏太太的四万元现款,和她填的纸片,一块儿递上。

行员望了他一眼道:

"你为什么一个人办两个户头?

"陶伯笙点着头赔了笑道:

"请通融一下吧。

这是一位女太太托办的,她排不了班,退下去了。

好在是小数目。

"行员道:

"一个人可以办两户,也就可以办二十户,那秩序就乱了。

"

陶伯笙抱了拳头,只是拱揖,旁边另一个行员,将那纸片看了看,笑道:

"是她?

怎么只办二两?

"那一行员问道:

"是你熟人?

"他笑着点点头。

于是这行员没说什么,将现钞交给身后的工友,说声先点四万。

当然这四万元不需要多大的时间点清。

行员在柜台里面登记着,由铜栏窗户眼里,拿出一块铜牌,报告了一句道:

"后天上午来。

"陶伯笙想再问什么话时,那后面的人,看到他已办完手续,哪容他再站,向前一挤,就把他挤开了。

陶伯笙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妥当地揣好了那块铜牌子,扯了站在旁边的李步祥就向外走。

出得银行门,抬头看看天上,日光早已斜照在大楼的西边墙上,就深深地嘘着一口气道:

"够瞧。

自出娘胎以来我没受过这份罪。

我若是自己买金子也罢了,我这全是和老范买的。

"李步祥笑道:

"在和朋友帮忙这点上说,你的确尽了责任,我去和老范说,让他大大地谢你一番。

"

陶伯笙道:

"谢不谢,那倒没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我得和他去交待一声,将铜牌子给他看看。

不然的话,四百万元的本票,我得负全责,那可关系重大。

这时候,老范正在写字间,我们就去吧。

"

于是两人说话走着,径直地走向范宝华写字间。

他正是焦急着,怎么买黄金储蓄券的人到这时候还没有回信。

陶李二人进门了,他立刻向前伸手握着,笑道:

"辛苦辛苦。

我知道这几天银行里拥挤的情形,没想到要你们站一天。

吃烟吃烟。

"说着,身上掏出烟盒来敬纸烟,又叫人泡茶。

陶伯笙心想,这家伙倒知趣,没有说出受罪的情形,他先行就慰劳一番。

他坐了吸烟沉吟着,李步祥倒不肯埋没他的功劳,把今日站班的事形容了一遍。

随后陶伯笙将那块铜牌取出。

笑道:

"本来将这牌子交给你,你自己去取储蓄单子,这责任就完了。

可是我还得跑一趟。

魏太太也托我买了二两,我还是合并办理吧。

"范宝华道:

"她有钱买黄金?

什么时候交给你的款子?

"陶伯笙道:

"就是今天上午,我们站班的时候,交给我们的四万元。

"

范宝华摇摇头道:

"这位太太的行为就不对了。

她今天也特意到我这里来的。

她在你家赌桌上借了我两万元现款,根本我有些勉强。

她来和我说,没有钱还我,请宽容几天。

我碍了面子,不能不答应。

不想无钱还债,倒有钱买金子,这位太太好厉害。

耍起手段来,连我老范都要上当。

"陶伯笙道:

"据她说,她是临时扯来的钱。

"范宝华道:

"那还不是一样。

可以扯四万买金子,就不能扯两万还债吗?

事情当然是小事。

不过想起来,令人可恼。

"

陶伯笙看范宝华的样子,倒真的有些不快。

便道:

"既是这样,我今天看到魏太太就暗示她一下。

"他道:

"两万元,还不还那都没有关系。

我这份不高兴,倒是应当让她明白。

"

陶伯笙自然是逢迎着范老板的,当日傍晚受了姓范的一次犒劳晚餐,把整日的疲劳都忘记了,酒醉饭饱,高兴地走回家去。

到了家中,正好魏太太在这里等候消息。

他一见便笑道:

"东西已经买得了。

不过我有点抱歉。

我嘴快,我见着老范,把你买二两的事情也告诉他了。

"魏太太道:

"他一定是说我有钱办黄金储蓄,没有钱还债。

"她是坐在陶太太屋子里谈话。

陶太太坐在床沿上结毛绳。

便插嘴道:

"老陶实在嘴快,你没有摸清头绪,怎好就说出来呢?

人家魏太太挪用的这笔款子,根本是难作数的。

"

陶伯笙点了支纸烟,坐下来吸着,望了魏太太道:

"这话怎么说,我更不懂了。

"魏太太坐在陶太太床上,将自己的旧绸手绢,缚着床栏杆,两手拉了手绢的两角,在栏杆上拉扯着,像拉锯似的。

她低了头不看人,似乎是有点难为情。

笑道:

"反正是老邻居,我的家事,瞒不了你们,说出来也不要紧。

今天老魏由机关里回来,皮包里面带有六万元,据他说,是公家教他采办东西的款子。

我等他到厨房里去了,全数给他偷了过来。

当时,他并没有发觉。

我就立刻上银行找陶先生了。

我一走,他就晓得钱跑了腿,打开皮包来,看到全数精光,这家伙沉不住气,气得躺在床上。

我由银行里回来。

我不等他开口,就把储蓄黄金的事告诉他了,并说明是黄金要涨价,要办就办。

而且今天有陶先生站班登记,这个机会不可失。

他才说事情虽然是一件好事。

但这是公家买东西的钱,明天要把东西买回去。

没有东西,就要退回公家的钱。

无论数目大小,盗用公款这个名义承担不起,而且有几件小东西,今日下午,就非交卷不可。

我看他急得满脸通红,坐立不安,退回了他一万元。

他为了这事,到处抓钱补这个窟窿去了,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想必钱还没有弄到手,若是真没有法子的话,我定的这张储蓄券,那就只好让给旁人了。

你以为我自己真有钱吗?

"

陶伯笙道: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你不能还老范的债了。

你有机会,最好还是见了他把这话解释明白。

他那个人,你知道,就是那顺毛驴的脾气。

"魏太太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了个暗认识。

范宝华在陶伯笙面前,必定有了些什么话。

明日有机会见着他,还是解释一下吧。

当时怕人家夫妻有什么话说,自告辞回家。

到了家里,老妈子已带了两个孩子睡觉去了。

魏端本屋子里,电灯都不曾亮起。

自己卧室里,电灯是亮着的,房门却是半掩的。

心里暗想,自己真也是大意。

家里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床上的被褥,也是一点物资,若来个溜门贼,顺手把这东西捞去了,眼见得今晚就休想睡觉。

心里想着,将门推开,却见魏先生横倒床上,人是和衣睡了。

自言自语地道:

"这家伙倒是坦然无事。

我何必为了那六万元,和他着急半天。

"走到床边,用手推他两下,他倒也不曾动。

听他鼻子呼呼有声,弯腰看他一看,还嗅到一股酒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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