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级下册诗词赏析汇总.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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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级下册诗词赏析汇总
卜算子李之仪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上片以长江起兴。
开头两句,一句说“我”,一句说“君”,构成文句上的重叠复沓,诗意上的相对相映。
一住江头,一住江尾,既显空间距之远,又蕴相思情之长。
两句两叹,我们仿佛感触到了主人公深情的思念和伤感,而一个在遥隔中翘首思念的女子形象,也在此江水悠悠,千山重障的背景下呼之欲出了。
词的三、四两句,是从前两句自然引出的。
江头江尾的万里遥隔,当然就天天望江水,“日日思君”来,而“不见君”又是非常自然的了,山水阻隔的路又岂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这一句是全词的主干。
虽然彼此不相见但想到同住长江之滨,“共饮长江水”,女主人公的内心又感到了一点安慰。
这“共饮”一词,反映了人物感情的波澜起伏,使词情分外深婉含蕴。
毛晋在《姑溪词跋》中盛赞这几句为“古乐府俊语”,可谓一语中的。
下片以“此水几时休”呼应上片的“长江头”“长江尾”“长江水”,“此恨何时已。
”呼应上片的“思君”的句子,过片换头,仍紧扣长江水,承“不见”进一步抒写别恨。
长江之水,悠悠东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止,自己的相思离别之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
用“几时休”表明主观上祈望恨之能已,“何时已”又暗透客观上恨之无已。
江水永无休止之日,自己的相思隔离之恨也永无消止之时。
此处在风格上有所变化,上片是民歌、民间词的直率热烈,重言错举;这里一下变成了文人词的深挚婉曲,简约含蓄;从客观上看,这符合人物情感发展的节奏。
从“此恨何时已”翻出“定不负相思意”,是感情的深化与升华,也是一种理智的反思和顿悟。
词的上片韵字是“尾”“水”,押ui韵;下片的韵字是“已”“意”,押i韵。
开度(开口的大小和响亮度)有一定的变化,语调上扬,为全词结句的抒情加重了语气,表现了虽有山水隔绝而爱永恒主题,给人以江水长流情长在的感受。
全词以长江水为抒情线索。
悠悠长江水,既是双方万里阻隔的天然障碍,又是一脉相通、遥寄情思的天然载体;既是悠悠相思、无穷别恨的触发物与象征,又是双方永恒相爱与期待的见证。
随着词情的发展,它的作用也不断变化,可谓妙用无穷。
醉花阴李清照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
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首词是作者婚后所作,抒发的是重阳佳节思念丈夫的心情。
“薄雾浓云愁永昼”,这一天从早到晚,天空都是布满着“薄雾浓云”,这种阴沉沉的天气最使人感到愁闷难捱。
外面天气不佳,只好待在屋里。
永昼,一般用来形容夏天的白昼,这首词写的是重阳,即农历九月九日,已到秋季时令,白昼越来越短,还说“永昼”,这只是词人的一种心理感觉。
时间对于欢乐与愁苦的心境分别具有相对的意义,在欢乐中时间流逝得快,在愁苦中则感到时间的步履是那样缓慢。
李清照结婚不久,就与相爱至深的丈夫赵明诚分离两地,这时她正独守空房,怪不得感到日长难捱了。
这里虽然没有直抒离愁,但仍可透过这层灰蒙蒙的“薄雾浓云”,窥见女词人的内心苦闷。
“瑞脑消金兽”一句,便是转写室内情景:
她独自个儿看着香炉里瑞脑香的袅袅青烟出神,真是百无聊赖。
又是重阳佳节了,天气骤凉,睡到半夜,凉意透入帐中枕上,对比夫妇团聚时闺房的温馨,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上片寥寥数句,把一个闺中少妇心事重重的愁态描摹出来。
下片写重阳节这天赏菊饮酒的情景。
把酒赏菊本是重阳佳节的一个主要节目,大概为了应景吧,李清照在屋里闷坐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强打精神“东篱把酒”来了。
可是,这并未能宽解一下愁怀,反而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更大的感情波澜。
重阳是菊花节,菊花开得极盛极美,她一边饮酒,一边赏菊,染得满身花香。
然而,她又不禁触景伤情,菊花再美,再香,也无法送给远在异地的亲人。
“有暗香盈袖”一句,化用了《古诗十九首》“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句意。
“暗香”,通常指梅花。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就是北宋诗人林逋咏梅花的名句。
这里则以“暗香”指代菊花。
菊花经霜不落,傲霜而开,风标与梅花相似,暗示词人高洁的胸襟和脱俗的情趣。
同时也流露出“馨香满怀袖,路远莫致之”的深深遗憾。
这是暗写她无法排遣的对丈夫的思念。
她实在情不自禁,再无饮酒赏菊的意绪,于是匆匆回到闺房。
“莫道不消魂”句写的是晚来风急,瑟瑟西风把帘子掀起了,人感到一阵寒意。
联想到刚才把酒相对的菊花,菊瓣纤长,菊枝瘦细,而斗风傲霜,人则悲秋伤别,消愁无计,此时顿生人不如菊之感。
以“人比黄花瘦”作结,取譬多端,含蕴丰富。
从天气到瑞脑金兽、玉枕纱厨、帘外菊花,词人用她愁苦的心情来看这一切,无不涂上一层愁苦的感情色彩。
以花木之“瘦”,比人之瘦,诗词中不乏类似的句子,这是因为正是“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三句,才共同创造出一个凄清寂寥的深秋怀人的境界。
“莫道不消魂”,直承“东篱把酒”以“人拟黄花”的比喻,与全词的整体形象相结合。
“帘卷西风”一句,更直接为“人比黄花瘦”句作环境气氛的渲染,使人想象出一幅画面:
重阳佳节佳人独对西风中的瘦菊。
有了时令与环境气氛的烘托,“人比黄花瘦”才有了更深厚的寄托,此句也才能为千古传诵的佳句。
关雎《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赏析】
《关雎》这首短小的诗篇,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它是《诗经》的第一篇,而《诗经》是中国文学最古老的典籍。
所以差不多可以说,一翻开中国文学的历史,首先遇到的就是《关雎》。
关关和鸣的雎鸠,相伴在河中的小洲。
那美丽贤淑的女子,是君子的好配偶。
参差不齐的荇菜,从左到右去捞它。
那美丽贤淑的女子,醒来睡去都想追求她。
追求却没法得到,白天黑夜便总思念她。
长长的思念哟,叫人翻来覆去难睡下。
参差不齐的荇菜,从左到右去采它。
那美丽贤淑的女子,奏起琴瑟来亲近她。
参差不齐的荇菜,从左到右去拔它。
那美丽贤淑的女子,敲起钟鼓来取悦她。
《关雎》的内容其实很单纯,是写一个“君子”对“淑女”的追求,写他得不到“淑女”时心里苦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到了“淑女”就很开心,叫人奏起音乐来庆贺,并以此让“淑女”快乐。
作品中人物的身份十分清楚:
“君子”在《诗经》的时代是对贵族的泛称,而且这位“君子”家备琴瑟钟鼓之乐,那是要有相当的地位的。
以前常把这诗解释为“民间情歌”,恐怕不对头,它所描绘的应该是贵族阶层的生活。
另外,说它是情爱诗当然不错,但恐怕也不是一般的爱情诗。
这原来是一首婚礼上的歌曲,是男方家庭赞美新娘、祝颂婚姻美好的。
《诗经·国风》中的很多歌谣,都是既具有一般的抒情意味、娱乐功能,又兼有礼仪上的实用性,只是有些诗原来派什么用处后人不清楚了,就仅当作普通的歌曲来看待。
把《关雎》当作婚礼上的歌来看,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唱到“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也是喜气洋洋的,很合适的,
蒹葭《诗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蒹葭》是秦国的民歌,这是一首爱情诗,写在恋爱中一个痴情人的心理和感受,十分真实、曲折、动人。
“蒹葭”是荻苇、芦苇的合称,皆水边所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描写了一幅秋苇苍苍、白露茫茫、寒霜浓重的清凉景色,暗衬出主人公身当此时此景的心情。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朱熹《诗集传》:
“伊人,犹彼人也。
”在此处指主人公朝思暮想的意中人。
眼前本来是秋景寂寂,秋水漫漫,什么也没有,可由于牵肠挂肚的思念,他似乎遥遥望见意中人就在水的那一边,于是想去追寻她,以期欢聚。
“遡洄从之,道阻且长”,主人公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寻求意中人的踪迹,但道路上障碍很多,很难走,且又迂曲遥远。
“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那就从水路游着去寻找她吗,但不论主人公怎么游,总到不了她的身边,她仿佛就永远在水中央,可望而不可即。
这几句写的是主人公的幻觉,眼前总是浮动着一个迷离的人影,似真不真,似假不假,不管是陆行,还是水游,总无法接近她,仿佛在绕着圆心转圈子。
因而他兀自在水边徘徊往复,神魂不安。
这显然勾勒的是一幅朦胧的意境,描写的是一种痴迷的心情,使整个诗篇蒙上了一片迷惘与感伤的情调。
下面两章只换少许字词,反复咏唱。
“未晞”,未干。
“湄”水草交接之处,也就是岸边。
“跻”,升高。
“右”,迂曲。
“坻”和“沚”是指水中的高地和小渚。
这首诗三章都用秋水岸边凄清的秋景起兴,所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凄凄,白露未晞”,“蒹葭采采,白露未已”,刻划的是一片水乡清秋的景色,既明写了主人公此时所见的客观景色,又暗寓了他此时的心情和感受,与诗人困于愁思苦想之中的凄惋心境是相一致的。
换过来说,诗人的凄惋的心境,也正是借这样一幅秋凉之景得到渲染烘托,得到形象具体的表现。
王夫之《姜斋诗话》说:
“关情者景,自与情相为珀芥也。
情景虽有在心在物之分。
而景生情,情生景,哀乐之触,荣悴之迎,互藏其宅”,这首诗就是把暮秋特有的景色与人物委婉惆怅的相思感情交铸在一起,从而渲染了全诗的气氛,创造的一个扑朔迷、情景交融的意境。
另外,《蒹葭》一诗,又是把实情实景与想象幻想结合在一志,用虚实互相生发的手法,借助意象的模糊性和朦胧性,来加强抒情写物的感染力的。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他第一次的幻觉,明明看见对岸有个人影,可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她的身边。
“宛在水中央”,这是他第二次的幻觉,忽然觉得所爱的人又出现在前面流水环绕小岛上,可是怎么游也游不到她的身边。
那个倩影,一会儿“在水一方”,一会儿“在水中央”;一会儿在岸边,一会儿在高地。
真是如同在幻景中,在梦境中,但主人公却坚信这是真实的,不惜一切努力和艰辛去追寻她。
这正生动深刻地写出了一个痴情者的心理变态,写出了他对所爱者的强烈感情。
而这种意象的模糊和迷茫,又使全诗具有一种朦胧的美感,生发出韵味无穷的艺术感染力。
山坡羊 潼关怀古 张养浩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蹰。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曲是张养浩晚年的代表作,也是元散曲中思想性、艺术性完美结合的名作。
在他的散曲集《云庄乐府》中,以“山坡羊”曲牌写下的怀古之作有七题九首,其中尤以《潼关怀古》韵味最为沉郁,色彩最为浓重。
全曲分三层:
第一层(头三句),写潼关雄伟险要的形势。
张养浩途经潼关,看到的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景象。
这层描写潼关壮景,生动形象。
第一句写重重叠叠的峰峦,潼关在重重山峦包围之中,一“聚”字让读者眼前呈现出华山飞奔而来之势、群山攒立之状;因地势险要,为古来兵家必争之地。
山本是静止的,“如聚”化静为动,一个“聚”字表现了峰峦的众多和动感。
第二句写怒涛汹涌的黄河,潼关外黄河之水奔腾澎湃,一“怒”字让读者耳边回响千古不绝的滔滔水声。
黄河水是无生命的,而“如怒”则赋予河水以人的情感和意志,一个“怒”字,写出了波涛的汹涌澎湃。
“怒”字还把河水人格化,“怒”字注入了诗人吊古伤今而产生的满腔悲愤之情。
为此景所动,第三句写渲关位于群山重重包围、黄河寒流其间那除隘之处。
“山河表里潼关路”之感便油然而生,至此潼关之气势雄伟窥见一斑,如此险要之地,暗示潼关的险峻,乃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由此引发了下文的感慨。
第二层(四一七句),写作者途径潼关时的所见之感,主要写从关中长安万间宫阙化为废墟而产生的深沉的感慨。
第四、五句点出作者遥望古都长安,凭吊古迹,思绪万千,激愤难平。
“望西都,意踌躇”,写作者驻马远望、感慨横生的样子。
作家身处潼关,西望旧朝故都长安,西都”即长安,长安不仅是秦汉都城,魏、晋、隋、唐都建都长安。
作为六朝古都,当年是何等的繁华、昌盛。
昔日的奢华早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的衰败景象,不禁令诗人踌蹰伤心。
曾经是好几个朝代的都城,它的繁荣昌盛的景象在古籍中也曾有过记载,可如今眼前只剩下一片荒凉,万千滋味涌上心头,遥想当年,秦之阿房,汉之未央,规模宏大,弥山纵谷,可如今崇丽之宫阙,寸瓦尺专皆荡然无存,想到今番前去的任务,他不禁感慨万千。
第六、七句“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点出无限伤感的原因。
“宫阙万间都作了土”,便是这由盛到衰的过程的真实写照,是令人“伤心”的。
这一层看起来只是回顾历史,而没有直接提到战争,然而历代改朝换代的战争的惨烈图景触目惊心。
在这里概括了历代帝业盛衰兴亡的沧桑变化。
这里作者面对繁华过后的废墟所发出的“伤心”实乃悲凉。
为秦汉旧朝统治者悲凉,恐怕“宫阙万间都做了土”(《三辅黄图》:
“阿房宫,亦曰阿城。
惠文王造宫未成而亡,始皇广其宫,规恢三百余里。
离宫别馆,弥山跨谷,辇道相属,阁道通骊山八百余里。
”后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
见《史记·项羽本纪》。
故曰:
“阿房一炬”。
)这种局面是他们不曾想到的吧!
同时亦为百姓悲凉,秦汉的一宫一阙都凝聚了天下无数百姓的血和汗,像秦汉王朝为彰显一个时代的辉煌,集国之全力塑起阿房、未央之建筑,但它却随着秦汉王朝的灭亡而化为焦土。
辉煌过去,随即而来是朝代的变换,百姓在战争中苦不堪言。
此情此景,让作家沉重地说出第三层“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句千古流传的语句。
第三层(末四句),总写作者沉痛的感慨:
历史上无论哪一个朝代,它们兴盛也罢,败亡也罢,老百姓总是遭殃受苦。
一个朝代兴起了,必定大兴土木,修建奢华的宫殿,从而给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一个朝代灭亡了,在战争中遭殃的也是人民。
他指出历代王朝的或兴或亡,带给百姓的都是灾祸和苦难。
这是作者从历代帝王的兴亡史中概括出来的一个结论。
三层意思环环相扣,层层深入,思想越来越显豁,感情越来越强烈,浑然形成一体。
全曲景中藏情情中有景,情景交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是全曲之眼,是全曲主题的开拓和深化。
如果这首曲子的曲意仅仅停留在“宫阙万间都做了土”上,那么它仅仅宣扬了佛家“一切皆空的思想”,它与其它怀古诗(与《洛阳怀古》“功,也不久长!
名,也不久长!
”陈草庵《山坡羊 叹世》“兴,也任他;亡,也任他。
”《骊山怀古》“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
”赵庆善《长安怀古》“山,空自愁;河,空自流。
”杨慎《临江仙》“是非成败转头空”)的主题并无多大区别。
在否定历史的同时,也否定了积极有为的人生态度。
正因为最后两句就使得这首曲的境界大大高出同题材的其它作品。
这首曲可贵之处在于它有深切的人文关怀,有对老百姓疾苦深切同情与关怀。
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辛弃疾
何处望神州?
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
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
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赏析】
稼轩在宋宁宗嘉泰三年(1203)六月被起用为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后不久,即第二年的阳春三月,改派到镇江去做知府。
镇江,在历史上曾是英雄用武和建功立业之地,此时成了与金人对垒的第二道防线。
每当他登临京口(即镇江)北固亭时,触景生情,不胜感慨系之。
这首词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写成的。
“何处望神州?
满眼风光北固楼。
”极目远眺,我们的中原故土在哪里呢?
哪里能够看到,映入眼帘的只有北固楼周遭一片美好的风光了!
此时南宋与金以淮河分界,辛弃疾站在长江之滨的北固楼上,翘首遥望江北金兵占领区,大有风景不再、山河变色之感。
望神州何处?
弦外之音是中原已非我有了!
开篇这突如其来的呵天一问,直可惊天地,泣鬼神。
收回遥望的视线,看这北固楼近处的风物: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永遇乐》)想当年,这里金戈铁马,曾演出多少惊天动地的历史戏剧啊!
北固楼的“满眼风光”,那壮丽的自然山水里似乎隐隐弥漫着历史的烟云,这不禁引起了词人千古兴亡之感。
因此,词人接下来再问一句:
“千古兴亡多少事?
”世人们可知道,千年来在这块土地上经历了多少朝代的兴亡更替?
这句问语纵观千古成败,意味深长,回味无穷。
然而,往事悠悠,英雄往矣,只有这无尽的江水依旧滚滚东流。
“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悠悠”者,兼指时间之漫长久远,和词人思绪之无穷也。
“不尽长江滚滚流”,借用杜甫《登高》诗句: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千古多少兴亡事,逝者如斯乎?
而词人胸中倒来倒去的不尽愁思和感慨,又何尝不似这长流不息的江水呢!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想当年,在这江防战略要地,多少英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三国时代的孙权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位。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
”他年纪轻轻就统率千军万马,雄据东南一隅,奋发自强,战斗不息,何等英雄气概!
据历史记载:
孙权十九岁继父兄之业统治江东,西征黄祖,北拒曹操,独据一方。
赤壁之战大破曹兵,年方二十七岁。
因此可以说,上面这两句是实写史事,因为它是千真万确的历史,因而更具有说服力和感染力。
接下来,辛弃疾为了把这层意思进一步发挥,不惜以夸张之笔极力渲染孙权不可一世的英姿。
他异乎寻常地第三次发问,以提请人们注意:
“天下英雄谁敌手?
”若问天下英雄谁配称他的敌手呢?
作者自问又自答曰:
“曹刘”,唯曹操与刘备耳!
据《三国志·蜀书。
先主传》记载:
曹操曾对刘备说:
“今天下英雄,惟使君(刘备)与操耳。
”辛弃疾便借用这段故事,把曹操和刘备请来给孙权当配角,说天下英雄只有曹操、刘备才堪与孙权争胜。
我们知道,曹、刘、孙三人,论智勇才略,孙权未必比曹、刘强。
稼轩在《美芹十论》中对孙权的评价也并非称赞有加,然而,在这首词里,词人却把孙权作为三国时代第一流叱咤风云的英雄来颂扬,其所以如此用笔,实借凭吊千古英雄之名,慨叹当今南宋无大智大勇之人执掌乾坤也!
这种用心,更于篇末见意。
作者在这里极力赞颂孙权的年少有为,突出他的盖世武功,其原因是孙权“坐断东南”,形势与南宋极似,作者这样热情赞颂孙权的不畏强敌,其实是对苟且偷安、毫无振作的南宋朝廷的鞭挞。
这首词通篇三问三答,互相呼应,感怆雄壮,意境高远。
它与稼轩同时期所作另一首登北固亭词《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相比,一风格明快,一沉郁顿挫,同是怀古伤今,写法大异其趣,而都不失为千古绝唱,亦可见辛弃疾丰富多彩之大手笔也。
卜算子·咏梅·陆游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首词以梅喻人,上阕写梅的处境和遭遇:
寂寞无主,还要加上风雨催逼!
下阕写梅的气节操守:
无意争春,即便是零落成泥,依然保持那一份清香!
我们从梅花的命运与品格中不仅可看到词人仕途坎坷的身影,而且读出词人像梅花般冰清玉洁的精神世界。
这首《卜算子》以“咏梅”为题,这正和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濂溪先生(周敦颐)以莲花自喻一样,作者亦是以梅花自喻。
陆游曾经称赞梅花“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落梅》)。
梅花如此清幽绝俗,出于众花之上,可是如今竟开在郊野的驿站外面,破败不堪的“断桥”,自然是人迹罕至、寂寥荒寒、梅花也就倍受冷落了。
从这一句可知它既不是官府中的梅,也不是名园中的梅,而是一株生长在荒僻郊外的“野梅”。
它既得不到应有的护理,更谈不上会有人来欣赏。
随着四季的代谢,它默默地开了,又默默地凋落了。
它孑然一身,四顾茫然——有谁肯一顾呢,它可是无主的梅呵。
“寂寞开无主”这一句,词人将自己的感情倾注在客观景物之中,首句是景语,这句已是情语了。
日落黄昏,暮色朦胧,这孑然一身、无人过问的梅花,何以承受这凄凉呢?
它只有“愁”——而且是“独自愁”,这与上句的“寂寞”相呼应。
驿外断桥、暮色、黄昏,本已寂寞愁苦不堪,但更添凄风冷雨,孤苦之情更深一层。
“更著”这两个字力重千钧,前三句似将梅花困苦处境描写已至其但二句“更著风和雨”似一记重锤将前面的“极限”打得崩溃。
这种愁苦仿佛无人能承受,至此感情渲染已达高潮,然而尽管环境是如此冷峻,它还是“开”了!
它,“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道源);它,“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杨维桢)。
上阕四句,只言梅花处境恶劣、于梅花只作一“开”字,但是其倔强、顽强已不言自明。
下阕,托梅寄志。
梅花,它开得最早。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齐已);“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消”(张谓)。
是它迎来了春天。
但它却“无意苦争春”。
春天,百花怒放,争丽斗妍,而梅花却不去“苦争春”,凌寒先发,只有迎春报春的赤诚。
“苦”者,抵死、拼命、尽力也。
从侧面讽刺了群芳。
梅花并非有意相争,即使“群芳”有“妒心”,那也是它们自己的事情,就“一任”它们去嫉妒吧。
在这里,写物与写人,完全交织在一起了。
草木无情,花开花落,是自然现象。
其中却暗含着作者的不幸遭遇揭露了苟且偷安的那些人的无耻行径。
说“争春”,是暗喻人事;“妒”,则非草木所能有。
这两句表现出陆游性格孤高,决不与争宠邀媚、阿谀逢迎之徒为伍的品格和不畏谗毁、坚贞自守的崚.傲骨。
最后几句,把梅花的“独标高格”,再推进一层: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前句承上阕的寂寞无主、黄昏日落、风雨交侵等凄惨境遇。
这句七个字四次顿挫:
“零落”,不堪雨骤风狂的摧残,梅花纷纷凋落了,这是第一层。
落花委地,与泥水混杂,不辩何者是花,何者是泥了,这是第二层。
从“碾”字,显示出摧残者的无情,被摧残者的凄惨境遇,这是第三层。
结果呢,梅花被摧残、被践踏而化作灰尘了。
这是第四层。
看,梅花的命运有多么悲惨,简直不堪入目令人不敢去想像。
读者在此时已融入了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情感中。
但作者的目的决不是单为写梅花的悲惨遭遇,引起人们的同情;从写作手法上来说,仍是铺垫,是蓄势,是为了把下句的词意推上最高峰。
虽说梅花凋落了,被践踏成泥土了,被碾成尘灰了,请看,“只有香如故”,它那“别有韵致”的香味,却永远“如故”,仍然不屈服于寂寞无主、风雨交侵的威胁,只是尽自己之能,一丝一毫也不会改变。
即使是凋落了,化为“尘”了,也要“香如故”。
末句具有扛鼎之力,它振起全篇,把前面梅花的不幸处境,风雨侵凌,凋残零落,成泥作的凄凉、衰飒、悲戚,一股脑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是“末句想见劲节”(卓人月《词统》)。
而这“劲节”得以“想见”,正是由于此词十分成功地运用比兴手法作者以梅花自喻,以梅花的自然代谢来形容自己。
此时,已将梅花人格化。
“咏梅”,实为表白自己的思想感情,给我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成为一首咏梅的杰作。
别云间夏完淳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别云间》是作者被清廷逮捕后,在解往南京前临别松江时所作。
这首诀别故乡之作,表达的不是对生命苦短的感慨,而是对山河沦丧的极度悲愤,对家乡亲人的无限依恋和对抗清斗争的坚定信念。
诗作首联叙事。
其中“羁旅”一词将诗人从起兵抗清到身落敌手这三年辗转飘零、艰苦卓绝的抗清斗争生活作了高度简洁的概括。
诗人起笔自叙抗清斗争经历,似乎平静出之,然细细咀嚼,自可读出诗人激越翻滚的情感波澜,自可读出平静的叙事之中深含着诗人满腔辛酸与无限沉痛。
颔联抒写诗人按捺不住的满腔悲愤。
身落敌手被囚禁的结局,使诗人恢复壮志难酬,复国理想终成泡影,于是诗人悲愤了:
“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
”大明江山支离破碎,满目疮痍,衰颓破败,面对这一切,诗人禁不住“立尽黄昏泪几行”,流不尽“无限河山泪”。
诗人一直冀盼明王朝东山再起,可最终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恢复故土、重整河山的爱国宏愿一次次落空,他禁不住深深地失望与哀恸,忍不住向上苍发出“谁言天地宽”的质问与诘责。
颈联坦露对故乡、亲人的依恋不舍之情。
无论怎样失望、悲愤与哀恸,诗人终究对自己的人生结局非常清醒:
“已知泉路近”。
生命行将终结,诗人该会想些什么呢?
“欲别故乡难”,诗人缘何难别故乡呢?
原来,涌上他心头的不仅有国恨,更兼有家仇。
父起义兵败,为国捐躯了。
而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此次身落敌手,自是凶多吉少,难免一死,这样,家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