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说不》广告终结独裁者doc.docx
《《智利说不》广告终结独裁者doc.docx》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智利说不》广告终结独裁者doc.docx(7页珍藏版)》请在冰点文库上搜索。
![《智利说不》广告终结独裁者doc.docx](https://file1.bingdoc.com/fileroot1/2023-6/7/031bd768-4b6d-4b7c-a9de-afab544c5fcc/031bd768-4b6d-4b7c-a9de-afab544c5fcc1.gif)
《智利说不》广告终结独裁者doc
很少有中国人会去关注一部智利电影,直到《智利说不》在2013年取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这也是该奖项设立六十多年来智利电影第一次入围。
此外,《智利说不》还入围2012年第25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东京电影节大奖,导演帕布罗·拉雷恩于2012年斩获第65届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黄金马车奖。
相比较这些并不十分显赫的奖项,中国人或许会对电影的内容更感兴趣——威权统治向民主政治成功转型的样本——智利皮诺切特军政府的倒掉。
历史进程的简单化解读
《智利说不》是一个“广告救国”的传奇故事:
1988年,皮诺切特的军政府面对国际施加的压力,被迫举行公投,由人民用“Yes”或“No”的方式,决定是否由皮诺切特再连任八年。
一位年轻的广告人雷内·萨维德拉为反对党做广告宣传。
最终的投票结果是反对票55%,赞成票42%。
1990年,皮诺切特下台,智利民主化转型迈出重要一步。
导演帕布罗·拉雷恩长久以来关注智利政局,继《杀手夜狂热》、《后事》之后,创作了“皮诺切特三部曲”的最后一部《智利说不》。
拉雷恩的父亲是智利最著名的右派政治家之一,他的母亲则是智利的前住房和城市发展部长,作为亲历者的他也回忆了那场公投:
“当年我的父母都为皮诺切特投了支持票。
我是几百万名在街头支持皮诺切特的人中的一名。
直到后来我长大了,我才搞明白了一切。
”
墨西哥著名影星盖尔·加西亚·贝纳尔的加盟令本片的命运发生了巨大改变,不但带来了资金,关注度也高于两部前作,还帮助它入围戛纳电影节和奥斯卡。
为了制造复古的时代效果,影片使用早已经被淘汰的U-Matic磁带录影视频格式进行拍摄,这种磁带正是上世纪80年代智利的电视新闻界所广泛使用的。
剧组在美国犹他州找到了20台老摄像机,然后送到好莱坞,组装成4部。
在飞机运送的过程中又毁了一台,最终只有一部坚持到电影拍摄完。
因此,整个电影都是以老掉牙的1.37:
1的画幅呈现,而不是主流的1.85:
1和2.39:
1两种宽银幕标准。
《好莱坞报道》曾认为,这种技术上的处理“弱化了影片的商业属性,甚至将令该片远离奥斯卡评审们的视野”,但拉雷恩拍摄的素材与1988年智利警方镇压民主集会的镜头实现了无缝对接,电影在影像真实性上所达到的成就反而成为它入了奥斯卡评委法眼的敲门砖。
在智利,这部片子可谓毁誉参半。
一些评论家纷纷指责该片将历史进程解读得过于简单化,其视角仅仅局限于一部电视公投广告,而忽视了基层选民在这场运动中为反抗独裁做出的决定性贡献。
但拉雷恩却将自己的影片定义为艺术作品而非纪录片,他说:
“不要把电影艺术视作历史实录,看电影就是看电影,仅此而已。
”
而皮诺切特,或许是20世纪世界上最富争议性的人物之一,简单说来,他既是践踏人权的独裁者,也是经济腾飞的缔造者,充分说明了一个历史人物的多重性和复杂性。
阿连德搞垮智利经济
在军人发动政变如同家常便饭和军事独裁司空见惯的拉美,智利是不折不扣的“另类”。
早在19世纪20年代末,当大多数刚刚独立的拉美国家还在打内战时,智利就建立了拉美最早的民主代议制,此后的政府和总统,基本上都是通过正常程序产生和交接的,军人也并无太多干预国内政治的传统。
要不是1970年上台的阿连德总统把国家搞到崩溃的边缘,皮诺切特也没有粉墨登场的机会和口实。
智利是世界上最大的产铜国,这种初级资源国最容易走上国家干预至上的经济发展模式,采用进口替代战略,通过限制工业制成品的进口来促进本国工业化,到1970年,智利已经是拉美各国中国家干预和中央集权最为严重的国家。
再加上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左翼风潮在拉美的风靡,智利走向社会主义已是水到渠成。
阿连德当选总统后,采取了一系列相当激进和冒险的政策:
把中央计划作为一切经济活动的准则,将工业大规模收归国有,加快土地改革步伐,国家在许多经济领域扮演着企业主的角色;政府冻结了物价,实行高关税的贸易保护主义,还延期偿付外债,对国际贷款人和外国政府的债务不予偿还。
阿连德宣称自己不是所有智利人的总统,言外之意是他只关心工人和农民。
他大幅度提高社会福利、提高工人工资,把一天8小时工作制改为一天三班制;减免税收,增加补贴,降低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大面积为老百姓建造住房,实行免费医疗,优先在劳动人民居住区建立和发展卫生所,组织医疗队到农村为农民看病;免费向孕妇和儿童供应牛奶等等。
这些违反经济规律的政策(尽管有些看上去很美)破坏了供求关系,导致企业效率低下,资金不足,亏损严重。
物资供应匮乏,通货膨胀加剧,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黑市应运而生。
1972年,智利铜产量从世界第3位下降到第5位,出口值从6.5亿美元下降到4亿美元;农业产量下降3.6%,1973年更下降了16%;国家为此每年要花大量外汇进口粮食,结果造成政府财政赤字的急剧上升,1973年已占财政支出的53%,而外汇储备则从1970年的3.43亿美元下降到0.5亿美元;军事政变前,通胀率竟高达800%!
首都圣地亚哥商店唱起了“空城计”——悬挂着“没有面包”、“没有牛奶”的告示,阿连德许诺的“红酒加馅饼”生活没有到来,矿工、出租车司机开始罢工,甚至家庭主妇也走上街头抗议,农民和地主之间爆发武装冲突。
在和平年代仅用三年就把一个国家的经济折腾得千疮百孔,足够奇葩的阿连德几乎得罪了所有人,最高法院公开抱怨政府执行土地法不力,而众议院指责阿连德政府违背宪法,号召军队维持宪法秩序。
阿连德没收美国公司的铜矿,向华约国家一边倒的倾向也惹恼了尼克松,为了防止后院出现第二个古巴,美国开始插手智利政治,不过介入的程度众说纷纭,但至少引领经济制裁是有的。
阿连德于1973年8月23日任命皮诺切特为陆军总司令,后者当时坚定地告诉阿连德:
“我不是右翼,我会效忠您,我不能容忍任何动乱。
”然而19天后的9月11日,皮诺切特就联合其他3名将领发动政变,阿连德在总统府中弹身亡,存在被杀和自杀两种说法,死时手持卡斯特罗送给他的枪。
皮诺切特成立了军政府,由陆海空三军加上警察部队各派一名代表轮流执政,1974年6月27日,他自任总统,军衔升为“大元帅”。
发动“肮脏战争”镇压异己
皮诺切特18岁进入陆军学院,毕业后从少尉做起,一步步爬升至将军。
他绝非粗鄙的丘八,身上颇多文化气息:
他在战争研究所当过教授,编过学术杂志,精通地缘政治学、军事地理学和情报学,还在智利大学法学院研习了一段时间的法学。
然而,他掌权后的施政,一点也不文雅,而且相当无法无天。
皮诺切特在当权期间解散了国民议会,取消了工会权利,禁止各类政治活动,长期实行全国宵禁,实行严格的书报检查制度,对国家进行极端严厉的管控,用他的话说是:
“如果没有我的允许,这个国家的一片叶子也不能动。
”他对前政府的残余支持者、共产党人和左翼人士进行了残酷的镇压,所有左翼政党被取缔,一些公开反对政府的人士也遭到迫害。
1974年,他组建了一支特别警察部队,专门从事被称为“肮脏战争”的镇压活动。
前总统、基督教民主党领袖爱德华多·弗雷,曾支持皮诺切特的军事政变,后来主张恢复民主,故被报复杀害;卡洛斯·普拉茨,曾担任智利陆军总司令,皮诺切特的前任,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死于智利国家情报局策划的汽车炸弹爆炸;阿连德政府内阁成员,智利驻美国大使奥兰多·莱特利尔,在华盛顿遭汽车炸弹袭击身亡,美国司法部追查此案,发现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智利国家情报局干的。
在智利的外籍居民和移民也难逃毒手,80余名西班牙移民被杀害,加拿大修女遭到酷刑,倾向于阿连德的瑞士等国国民被暗杀。
一些异议人士被捕后遭严刑拷打致死,尸体被直升机运到太平洋上空抛下去。
皮诺切特当政17年间遇难人士的具体数目至今不详。
智利“真相与和解”国家委员会1991年发布的报告认为,有2095人遇害,1102人失踪。
成千上万的智利人因此出逃国外。
2004年,“政治犯与酷刑”国家委员会发布报告称,大约有35000人声称遭到了军政权的酷刑折磨,其中有28000份证词被认为是合法的。
在这样的高压统治之下,皮诺切特得意地宣称:
智利是“一片平静的绿洲”。
1980年,在一场被严格控制的公民投票中,军政府制定的过渡宪法条款获得75%的支持率而通过。
条文规定,1988年10月5日将举行公民投票,决定是否给予皮诺切特新一届8年任期,这为电影《智利说不》中那段历史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皮诺切特是一只“好猫”
在掌权之前,皮诺切特在经济政策上并无或左或右的定见,最初,他让手底下的军人去管经济,结果显而易见——阿连德留下的烂摊子根本收拾不住。
到1975年,辨过味儿的皮诺切特决定起用以“芝加哥男孩”为核心、近百人的经济学家集团。
从1950年代中期开始,在美国国际开发署的资助之下,智利挑选优等生到芝加哥大学接受系统而深入的经济学教育,他们被称为“芝加哥男孩”。
芝加哥大学经济系是信奉新自由主义经济哲学、强调市场机制调节作用的芝加哥学派的大本营,该学派大师米尔顿·弗里德曼的弟子相继出任智利财政、土地部长,终有机会将私有化、市场化的理念在祖国推行。
1975年3月,弗里德曼亲赴智利,给皮诺切特开出了药方——“休克疗法”:
停止大规模发行货币,削减政府开支20到25个百分点,裁掉数以万计的政府雇员,取消工资和物价管制,国有企业私营化,实行完全的自由贸易等。
皮诺切特对“休克疗法”大感兴趣,表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推行”,枪杆子在握的他敢于对病入膏肓的智利下猛药,“将智利变成一个企业家的国度,而不是无产者的国度”。
政府开支被削减了27%,大批滥发的货币直接被烧掉,国家退出银行系统,撤销金融管制,放宽对外国投资的限制。
在国有企业私营化过程中,全国除了个别具有战略意义的企业由国家管理以外,其他大大小小的企业全部交给私人企业主,有400多家大型企业被拍卖。
甚至连医疗保险、社会保险和教育都纳入私有之列。
在农村,军政府把历届政府实行土改中没收的土地逐步退还给庄园主。
军政府还停止执行了长达40年之久的关税保护政策,大量外国商品被引进,对于限制国内市场价格的上涨起到了抑制作用。
当然,改革的“阵痛”是难以避免的,1975年,智利GDP负增长率达到近13%,工业产量下降28%,购买力跌到1970年的40%,民族企业接连宣告破产,无数政府雇员和工人失业。
从1976年开始,智利经济逐渐缓过劲来,经济稳步增长,从1978年到1981年,经济增长了20%。
到1981年,通货膨胀率更是从1974年中期的年均700%下降到10%以下。
1983年,由于国际铜价暴跌,导致智利经济出现短暂停滞。
但从1984年至1988年,智利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5%以上,1989年高达10%,创历史最高纪录;到1989年,智利年人均收入达到3000美元,进入中等收入国家的行列,在整个拉美地区令人瞩目。
由于受到20世纪80年代初全球经济衰退的影响,80年代被其他拉美国家普遍称为“失去的十年”。
相反,在皮诺切特治下的智利一枝独秀,被誉为“智利奇迹”,号称“拉美小老虎”,与“东亚四小龙”齐名。
而最为吊诡的是,这个自由主义市场经济的推动者是一个最不自由的政治体制,弗里德曼说“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政治奇迹”。
那么,罪行累累的军政府是否就比政治自由而经济管制的阿连德政府好一点呢?
至少哈耶克和弗里德曼两位经济学大师都这么看——能够保护个人自由、包括经济自由、财产权的威权主义制度是优于忽视自由甚至反自由的民主制的。
如果单拿“黑猫白猫”理论来衡量,皮诺切特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好猫”,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满怀信心地迎来了1988年决定智利命运的全民公投。
“智利幸福即将来临”
如同《智利说不》中那样,自我感觉良好的军政府对公投态度比较乐观。
连反对派自己都不看好自己,按照他们的分析,当时的智利民众对阿连德时代的短缺经济心有余悸,担心没了军政府智利会古巴化;还有人记起1980年那次对宪法的公投,认为在皮诺切特的管制下,投票根本不可能公正,所以不会去投票。
主人公问家里的保姆,她会如何投票,对方回答自己的儿子在念大学,女儿有了工作,她对目前的状况很满意,民主不民主以后再说。
这代表着大多数智利人的想法。
反对派打算是,利用这次公投来表达意见,因为“yes”和“no”两派将获得同等的不间断的电视宣传时段,所有电视频道都将同时转播这些宣传内容。
而此前所有的公众媒体都控制在皮诺切特的手上,人们听不到一点反对声音。
电影主人公是一名商业广告导演,他并没有采取许多反对派要求在电视中控诉皮诺切特暴行的观点,而是不翻历史旧账,用轻松、愉悦、幽默的风格,以欢乐和自由为卖点,宣称“智利幸福即将来临”,告诉人民有向政府说不的自由。
反观“yes”阵营的宣传片,用智利经济各条战线上取得的成就画面配上伟大光荣正确的男女高音对皮诺切特进行吹捧,还用压路机碾碎生活用品的镜头暗示反对派将把智利带回阿连德时代,充满了说教、恐吓的味道。
10月6日,投票结果揭晓,反对票55%,赞成票42%,皮诺切特继续执政的可能性被否决。
归结于广告宣传当然很表面化,背后的原因很复杂:
军政府积怨太深、长久以来的民主传统、经济发展带来的贫富差距加大、反对派坚持不懈的斗争、70年代末80年代初拉美军人政权相继“还政于民”大潮、里根政府对于独裁者的厌恶……
1990年3月11日,皮诺切特离任,不过他给自己留的后路可进可退,颇显政治智慧——按照1980年宪法的规定,皮诺切特于1998年3月前仍保有陆军总司令职务。
同时宪法还规定,在任6年以上的总统可以获任终身参议员。
皮诺切特因这一职位获得司法豁免权。
2006年12月10日,皮诺切特去世,终年91岁。
在圣地亚哥街头,他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之间爆发了冲突。
皮诺切特在1989年告别政坛前夕发表国情咨文时骄傲地宣布:
“我接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而移交的则是一个具有坚实基础、旺盛未来的国家。
”此言不虚,皮诺切特下台后,其继任者均为中左派,但他们继承了自由市场政策。
到了1992年,智利的失业率下降到5%以下,每年平均GDP增长率达到了6.2%。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人类发展指数报告称,2013年智利首次超过经合组织发达国家标准。
弗里德曼认为,军政府、或者说威权主义政府的基本结构和内在精神,是与自由市场不相容的,在80年代初,他曾预言:
“自由市场经济不可能持久,除非军政府被一个信奉自由政治的民选政府所代替……”到了2000年,这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总结:
“有关智利经济真正重要的事情是,自由市场为通向自由社会打通了道路。
”
这无疑是说——皮诺切特挖了一个坑,然后把自己埋了,坟上鲜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