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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城轶事

梅城轶事

梅城轶事

丁玉蚌

中国的地图上,有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城市­­——宣城市(倘若你看的是1998年前绘制的地图,那还找不到这三个字,顶替其位置的是宣城县)。

别看宣城市不显眼,她的北部却有一座据说在日本乃至东南亚深受崇仰的的山,那就是敬亭山——东洋人誉之为诗山。

这是因为诗仙李白七上该山,并留有“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千古名句。

据说,敬亭山之于日本人,就象富士山之于中国人。

敬亭山的山麓,有一所极其名不副实的学校——梅城中学(简称梅中)。

远近乡民指责某人“挂羊头卖狗肉”时,最常用的语言是:

“活脱脱一个梅中。

说起梅城中学的名不副实,毕业于宣城师范的金涛,分配到这所学校之后,琢磨了一个多月,查了二十多本书,访了三十多个人,得出四个结论:

一.梅城中学,名字倒是响亮,其实只有3个班级、6名教师、12间土墙旧房、134个学生;

二.说是“中学”,其实并未列入县教育局教育股名册,是一年外国人会误解、后代人很费解的“戴帽子”的民办中学;

三.梅城,不是一座城,连一个小镇甚至小集市在都不是。

梅城的地域含义是三面环水、坟茔累累、芳草萋萋、只有田鼠没有居民的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丘;

四.梅城,并不产梅,也无任何一棵与梅有亲缘关系的树。

梅城,据梅城中学最高领导人马玉金考证(推测?

),是“梅臣”的讹音。

梅臣者,梅尧臣也,宣城人,宋诗开山祖,苏东坡的伯乐。

一千多年前,曾驻足于此,触景生情,创出“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两句妙诗。

我们故事的摇篮就在梅城中学。

1983年秋季,18岁的金涛来梅城中学报到。

靠西的一间半开半闭的门上用黑墨写着三个隶体字:

“办公室”。

下面是一行略带潦草的红粉笔字:

“进门要喊报告!

”金涛微微一笑,不禁脱口而出:

“报告!

”里面人正在大声议论什么,或许没有听见。

他又提高嗓门装作尊重地喊:

“报告!

”里面仍在说话,没人理会。

他只得在门上敲了敲,阳关射处尘土飞扬。

里面的谁吼了一声:

“进来!

”他便推开门。

里面说话的四个人,看到不是学生,都楞了一下。

金涛赶忙掏出介绍信:

“我是来报到的。

请问,哪位是马校长?

丁毅忙应道:

“哦,你是金老师吧?

另一个笑道:

“马校长?

马屁精?

他到云岭去了,前天一个学生投塘自杀。

“为什么?

”金涛心一紧。

“他呀,哪里热闹他出现在哪里!

”答话的人显然弄错了金涛问话的主语。

“看什么看?

快滚!

”长着一脸青春痘的叫袁青,他对扒开替代玻璃的黄薄膜、围在窗外看新来老师的学生们大声吼道。

学生一哄而散。

金涛想,刚才说“进来”的肯定就是他。

“我来把他们打到教室去。

”年纪长一点的兰为水拿起掉了半边牙齿、锈迹斑斑的管钳,走向门外挂着的同样是捡来的一块有两个大圆洞、六个缺口的锈钢板。

“当!

当!

当”铃不成样,分贝倒还不低。

跟金涛略作寒暄后,三个人去上课:

丁毅拿着十几本作业本和一支粉笔;方国本拿了一根棍子、一本教科书和一盒子粉笔;袁青卷起一本《中国青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没开封的香烟。

兰为水把金涛让到靠窗的坐位上,从抽屉里摸出一只粗瓷碗,拿起一只尘垢已盖住花纹的塑料壳水瓶,先倒点水,晃了晃,让水在碗边吻了几吻,然后泼掉,再注满水。

双手捧到金涛面前,带着歉意低声笑道:

“没有茶叶,喝口白开水吧。

接过水,金涛打量起对面的兰为水;个头不高,等同于拿破仑,用当下姑娘的评语,属“三等甲级残废”。

一幅断了腿又用橡皮膏粘接的玳瑁眼镜架在那张写满沧桑的脸上。

说起兰为水,在这一方,很有些名气,这名气的组成部分有二:

一是兰为水的坎坷。

他64年随全家由上海下放到山那边的雇冲后,从书生同化为农夫,至今仍是鳏夫,其间艰辛可想而知;二是兰为水的博学多知。

他曾是上海一所著名学校的高材生,加上他一直坚持涉猎各种书籍,成为乡亲们的“博士”。

一个回乡高中毕业生因打嗝不止,遍地求医无效。

兰为水给她喝了碗水,就好了,当地人传为奇谈,纷纷前来求“仙水”。

“金老师,这儿条件够差的了。

”兰为水的话打断了金涛的思绪,“象你这样的才,完全可以到一所好学校。

“我哪有什么才?

”金涛的脸微微有些红,“兰老师,对你,用句套话说,我是久仰了。

在你面前,我是小巫见大巫。

到这儿来,有两点我是庆幸的,一是这儿特别清静,二是你在这儿,我想跟着你长点见识——我这是心里话。

“不敢当!

不敢当!

”兰为水脸上泛出红光,仿佛遇到了知音,“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才是八、九点钟的太阳。

“兰老师,你知道那个学生为什么自杀?

”不善客套的金涛话锋一转,把伏在心里已半天的谜托了出来。

“哦,是这样,这个学生叫黄桂兰,桂兰家有四个姑娘,一个哥哥,是个低智商,也就是傻子,已经二十八了,还没娶到女人。

桂兰妈怕断后,就用桂兰换亲,对方家有一个三十五的光棍和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这样交换配对。

桂兰大概知道无法逃婚,只有——前天晚上在身上绑上一块石头和五本书,在她们村后的小石塘里。

兰为水眼圈红了,从堆在作业架上的一摞作文本中抽出黄桂兰的,声音哽咽道:

“这是她上学期的。

金涛揉了揉眼,翻开作业本,首篇就是《我的理想》,清秀工整的字迹跃入眼帘:

我的理想,既不崇高,也不伟大。

说起来,可能会遭人耻笑——我想象着,希望有一天,能住到城里,白天、夜里都不停电,能夜夜看书而不至于失眠,能经常看到新电影。

当然,能拥有一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那更好。

金涛的眼睛模糊了。

初三班是学校最大的一个班级,有学生72人,比初一初二班人数总和还多。

这个班大部分是复读生,他们这一群从田埂上走来的农家子弟,读书的最原始的愿望只有一个:

考上中专,捧到一只铁饭碗。

所以,每一年没有考上中专而分数只达到高中录取线或者连高中也没有考上的初中毕业生,又“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等待下一年的拼搏与机遇。

这样,他们中的一些人,读了初三,读初四,读了初四,读初五。

校务处的统计表明,梅城中学的最高纪录是初八。

这个初三班年纪最小的是14岁,年龄最大的是22岁(不过,书面年龄是17岁)。

当梅城中学负责人——俗称“校长”——马玉金安排金涛任这个班语文教师兼班主任时,金涛推辞了几回。

最后,这位梅城中学历史上第一位公办教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一推开门,喧闹的教室刹那间陷入寂静状态,金涛脸涨得通红,心跳得前排学生都能听见。

“起立!

”随着班长一声令下,全班学生全站了起来。

“欢迎新老师!

”班长的口号只招来几声附和。

“轰”的一声,全班都笑了。

金涛备课时没考虑到这种局面,又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怎样应付。

只好拿起粉板擦,转过身,准备擦擦黑板,借以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把准备好的台词背出来。

可是,黑板擦得一尘不染,手里拿着黑板擦,不知所措。

幸好他发现黑板擦上面有些粉尘,便走到门口敲掉黑板擦上的粉尘,顺便清了清嗓子,走回讲台。

“同学们,我叫金涛。

我们是同龄人,相信我们从现在起会相处得很融洽。

如果在今后的教学和工作中出现失误,请大家及时指出,我一定虚心接受并改正。

正在,书归正传,我们今天要上的课是《怎样写作文》,先讲第一部分《确立一个好主题》。

他在黑板上写下两行板书:

怎样写好作文

一、确立一个好主题

刚写下几个字,下面就有一点小小的骚动,金涛隐约听见有几个学生在窃窃赞叹,这书法真漂亮。

心中不免有点得意,后面几个字更用了点心。

写完字,金涛转过身,手指捏着粉笔,按照备课时设计好的快慢节奏,说:

“主题是文章的灵魂,没有灵魂的文章就象没有灵魂的人,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主题又是文章的统帅,没有主题的文章就象没有统帅的军队,不过是乌合之众,乌合之众怎么能作战?

——要想写好文章,首先要有主题。

而且要有一个很鲜明、很深刻、很别致的主题,我们通常讲要认真审题,就是这个道理。

“为了说明这个道理,我给大家讲一个宋徽宗选画的故事。

宋徽宗赵佶酷爱绘画,为此亲自掌管画院,凡是进画院的人,都得由他出题挑选。

据说,有一次他出了一个考题:

《万绿丛中一点红》,让应试的画家作画,许多画家画的是绿草地上开一朵红花;唯独有一个画家,画一片松林,树顶上立着一个少女依栏深思,她那鲜红的唇脂与大片绿树交相辉映。

画面生机勃勃,给人留下鲜明的印象。

写作与绘画在立意上是相通的,都需要作者去深挖主题,尽量让主题出新。

无论是在考场上,还是平时练习,拿到一个作文题,我们都必须认真琢磨,细致思考,如果人云亦云,写成有套路的八股式文章,那只会味同嚼蜡。

我再举一个例子,供大家印证。

我们都知道,吸烟是有害的,劝说戒烟的文章也是汗牛充栋,不胜枚举。

但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样一篇寓言:

一支正在燃着袅袅白烟的香烟说:

“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则短文以小见大,独出心裁。

令人过目不忘,达到了宣传戒烟的效果。

因此,我们说,确定一个好主题,是写好作文的关键,也是决定一篇文章质量高低的根本因素。

教室里出现了少有的安静,大家静静地听着金涛旁征博引、口若悬河的讲课。

大部分同学尤其是“元勋学生”,心中因金涛年轻而产生的轻视一扫而光。

72双眼睛闪现着72个钦佩。

不知不觉中,四十多分钟过去了。

“好,同学们,为了摸一摸大家的写作水平,也为了验证大家对这堂课的消化程度,我们今天出一篇作文题:

《春雨润心田》,星期四由语文课代表交到办公室。

在黑板上写下“春雨润心田”五个字,金涛看了看表,还有一分钟。

这堂课还算成功,他暗自庆幸。

于是他便收拾着讲台上的书、讲义、粉笔,准备下课。

猛然,他发现一双眼睛——第六感觉通知了他。

是她?

怎么可能?

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定了定神,金涛走下讲台,朝第四排北边靠窗的那个座位走去。

“你叫李秋月?

”金涛拿起作文本,不顾众多同学疑惑的目光,轻声问道。

她腼腆地点了点头,脸有点微红。

金涛心平稳焉脑中随即又堆满疑团,怎么会这样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

春花、秋月,是巧合,还是。

下课铃响了,金涛回到讲台,宣布下课,匆匆走回办公室。

星期四一早,金涛放下提包走出办公室,准备到班上去检查晨读,语文课代表抱着一摞作文本迎面走来。

“多少本?

”金涛顺口问了一句。

“72本。

”课代表答道,“从来没有这么齐过。

“给我吧,”金涛伸手接过来,转身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其他同事都没到。

他将作文本堆在办公桌上,从中抽出李秋月的,看了起来。

春雨润心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春雨产生了一种特别亲切的眷恋之情。

也许你会疑惑,那还用说?

春雨谁不喜欢?

因为她是大地复苏的甘露,也是草绿花红的乳汁呀!

难道不喜欢这蕴藏生机、充满诗意的春雨,却去喜欢那肆虐滂沱、动辄成灾的夏暴?

不,这不是我独钟春雨的主要原因。

我爱春雨,是因为我爱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不是我的生母。

小时候,在我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的母亲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可十二岁那年,我无意中知道自己是路边捡来的一个女孩后,就一直带着偏见观察着我养母的言行,常常为一些小事让我怀疑她的爱心。

但是,那次春雨——更确切一点说,是春雨时生的那场病——改变了我的看法,我才领悟到,我母亲一起是把当她的亲骨肉。

她给我的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母爱。

去年春天我的背部长了一大块痈疽,腰背上尽是脓泡,痛得我直打寒战,睡都没法睡。

那段时间,家中只有母亲一人,天又下着连绵春雨,但母亲为了减轻我行走的痛苦,坚持要背我到三里路以外的村卫生所去打针。

我拗不过她,只好忍着内疚将我九十斤的体重压在她同样也是九十多斤的身体上,可只打了一天,母亲看我痛苦没有丝毫减轻,便怀疑村卫生所那个赤脚医生的医疗水平。

于是,她便几乎是查户口般地挨家挨户打听有什么特效秘方,终于,她打听到二十多里外的一个老中医那儿有一个医这病的偏方。

她回到家,给我烧好中饭。

又唤鸡,将门起来,把那只养了几年舍不得杀舍不得卖的全黑母鸡逮到,系好脚。

又从里屋拿了三、四十个鸡蛋,然后,要我吃完中饭安心养病,她去“请”神。

我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母亲回来,担心她在路上会出意外。

同时,又猜测母亲可能在亲戚家避雨食宿。

想到这,心里不免有些埋怨她不该不顾我疼得这么厉害。

正想着,母亲回来了,我一看,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母亲全身湿透了,腿上、身上、脸上都有泥巴。

我要去打点水给她洗一洗,她兴奋地说:

“别!

别!

快看看这菩萨!

”说着从胸口掏出用塑料袋装着的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这满是母亲体温的纸,眼睛又模糊了。

母亲让我念那上面的字:

“鲜马兰根三十到六十克,加水煎服。

不等我念完,母亲已拿出手电、篮子和小挖锄,没容我说话,门已被关上。

我打开门,使劲呼唤母亲,可回答我的只有那“沙沙”作响的春雨。

因为突然感到背上冰凉,我从睡中惊醒,母亲正在给我敷药。

灯光下,看到母亲头上、脸上流着血,我一惊:

“妈!

您摔伤啦!

”“别动,——只不过摔破点皮,我去把药汤端来,你赶快喝掉。

“不!

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才喝!

”情急之下,我只得用这种手段逼母亲讲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我们村西头有一座大水库,坝基十几米高。

母亲知道那儿的马兰头又肥又鲜,她想效果肯定比门口田埂上的马兰头会更好一些,于是她舍近求远。

不料坝埂上又陡又滑,加上又是夜里,她先后摔了三次。

含着泪,我喝下了那碗汤,母亲叮嘱了两句,便去睡了。

望着母亲疲惫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背上不疼了,心里却疼得无以言表。

过了两天,我便痊愈了。

但那场春雨,常常在我脑海中,在我的睡梦中“沙沙”、“沙沙”地作响。

母亲,您就是春雨。

金涛看完作文心情激动不已,习惯性地从提包里掏出茶杯,拧开盖,仰头便喝,却不料嘴里倒进一些干茶叶,他才醒悟过来,茶还没泡,正准备去倒水,又瞥见本子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几行小字:

这篇作文我是花了三个晚上和好几次泪水写成的,没有一点虚构成分,其实这种感受我早就想写成文章,由于种种原因,都没有完篇,只好分摊给几篇日记。

您这次布置的作文,就好象预见了我的心思,真是巧极了。

另,我们几个女生早闻您的大名,听了几堂课后,大家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

名不虚传。

希望您多到班上来,利用中午及课外活动时间,多给我们讲讲课外知识,开阔眼界。

敬礼!

你的学生李秋月

1982.9.20

金涛放下纸,走出办公室,用手抚着前额,踱到学校西边的小山冈上。

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不单是李秋月文中所表现的母爱崇高,更主要是李秋月作文中所显示出的文才。

不,这不是一篇学生习作,金涛不由得发出感慨,这简直就是一篇文情并茂、感人至深的优秀散文,起码比报刊上那些无病呻吟,东拼西凑,为了名利而发表的平庸之作要强好多倍。

不知不觉中,金涛踱到了小河边,河埂上松散的沙土被他漫不经心的脚步踩得“哗哗”下坠,金涛猛然一惊,随即转过身,向办公室走去。

对这篇作文,他边走边作出了决定:

一要作范文在全班宣读:

第二步是寄给上海的《萌芽》杂志。

第二周星期三的作文讲评课,金涛抑扬顿挫地朗读了李秋月的作文,读得几个女生悄悄地抹眼泪,大部分男生都专注地听着,时不时用眼瞟瞟李秋月。

李秋月呢,从金涛读作文时就伏在桌上,用手枕着前额。

金涛读罢,宣布这篇作文的得分为满分100分。

他笑着说,可惜他的权限只有100分。

不过,尽管这样,他仍然感到做教师的惭愧,因为他在学生时代的作文最高成绩只是98分。

“简直是反了!

老子非开除他不可!

”金涛还没到办公室,就听到自称是本校“法人代表”的马玉金在发火。

金涛走进办公室,看到马玉金铁青着脸,本来就很突出的眼珠几乎全部蹦出来,象挂在眉毛下,从侧面看,与眼睑平面组成了英文字母“P”,袁青手里掂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眼睛眯着,优哉游哉地吐烟圈,那姿态和眼神分明是在怂恿马玉金发更大的火。

金涛问马玉金是怎么回事。

马玉金气急败坏地说:

“妈的,什么了不起!

婊子养的!

国民党反动派!

居然敢欺到老子头上来了!

想搞阶级报复?

白日做梦!

也不垫高枕头想想,三天不吃屎的狗忘了臭。

那时候,老子要他跪着他别想站着,要他吃屎他眉头都不敢皱!

欺到老子头上?

瞎了你的狗眼!

老子决不会放过你,老子非开除你不可,别想让人来说情。

别说乡长,就是县长、省长来我也不怕。

小狗日的!

无产阶级不专政你了,老子来专政你!

“说了半天,你说的到底是谁呀?

”金涛打断马玉金泼妇式的骂校——这地方离街远着呢!

所以,马玉金算不上骂街。

“还有谁?

放松干!

”马玉金咬牙切齿地说着,愤然办公室。

是他?

范松冈。

金涛脑屏幕上立即显示出一个脸上永远堆着微笑,细长细长的,精明却很憨厚的形象来。

对范松冈,还有他的母亲,金涛和宣城北乡一片的十几万人一样,是极其熟悉的——解放以来,他们的故事一直是茶余饭后、纳凉烤火的谈资,用新闻术语说是“热点人物”。

范松冈及其母亲之所以会成为热点人物,那还得追溯到解放前。

四十年代中期范松冈的母亲是宣城的名妓,本名史凤凰。

但青楼内外都称他为史凤,这史凤可是宣城历史上少有的名人之一。

说起史凤,宣城以外的读者知道的可能不多,但说到闭门羹,大概操汉语的极少有人不知的。

民国三十六年,一位受宣(城)兼爱史(凤)的学者曾有断语:

”不吃闭门羹,绝非万事通;不知闭门羹,不配做华人。

“而史凤,就是拥有闭门羹发明专利的秘方持有人。

有冯贽《云仙杂记》卷一为证:

“史凤,宣城妓也,待客以等差。

下列不相见,以闭门羹待之。

”因而,用“史凤”取代“史凤凰”足以说明史凤凰在宣城的地位、名气。

史凤凰擅长丹青,也象“史凤”一样,轻易不接客,动辄以闭门羹伺候,一次偶然机会,她结识了国民党的一个师参谋长范柏枧,范柏枧写得一手好书法,男才女貌,男书女画,可谓珠联璧合。

两人一见钟情,再见成知音,都道相见恨晚。

范柏枧遂在敬亭山下金屋藏娇。

两人如胶似漆,白天山上徜徉,夜晚灯下书画,时光在风花雪月中飞逝。

一个桃花纷飞的夜晚,凤凰甜滋滋地告诉枕边的柏枧,她已有了柏枧的产品。

范柏枧喜不自禁,第二天清晨,便用专车购来孕妇必备食品、药品、用品。

谁料,不到一月,渡江战役打响,范柏枧还没和凤凰打招呼,便被紧急召回军营,随后又去了台湾。

凤凰望穿双眼,不见柏枧归来,只得到柏枧从南京捎回的一封充满柔情蜜意的短信,知道大事不好。

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度日如年地捱着。

有人劝她重返粉坛,她断然拒绝,心中只有一念:

不管柏枧是死是活,不管今后生活怎样变化,此生一定为柏枧守节。

不久,婴儿落地,活脱脱一个微型范柏枧,她便将孩子取名为范松槐。

从此,她节衣缩食,典当尽金银首饰,又兼做女工活,最后卷起裤子走下田,参加农业劳动。

她咬紧牙关熬着,等着,谢绝所有的求婚者、提亲者,表面理由是为孩子不受继父气,内在因素则为柏枧。

再说柏枧身不由己跑到台湾后,日夜思念凤凰,可是相隔海峡,只可思不可见。

于是他整日不开笑脸,除了公务,便在书房练习书法,并且绝不沾女色。

这等行为,反倒深得上司赏识,职务连连上升。

然而柏枧不以为然,每日保姆清理的废纸篓里“凤凰”二字占练字总量的60-90%。

忽然有一日,他的一个好友来访,告诉他一个消息,说有一个乡干部生活垂涎凤凰美色,诱奸不成,便欲强奸,凤凰为了柏枧而殉节!

柏枧听了如五雷轰顶,等缓过劲来,便封住好友领口,连声斥责:

“胡扯!

”好友连忙申辩,他也是道听途说。

柏枧把他往书房门口一推,用从来没有公开说过的粗话骂道:

“你这是放屁!

滚!

”说罢,眼泪却忍不住潸然而下。

当晚,他做了一个恶梦,情节与好友所述一个版本。

他刚趴到凤凰尸体上大叫一声:

“凤凰!

凤凰!

你不能就这样走!

”随即惊醒。

拧开台灯,他呆呆地想了半天。

然后,坐到书桌旁,用裁纸刀割破手指,用血书成一幅狂草,录的是宋朝大文豪苏轼悼念爱妻王弗的杰作《江城子》。

词的下面,柏枧加了一行注脚:

惊梦凤凰飞去,凄风苦雨,柏枧不堪。

乃录《江城子》,无论凤栖何枝,但愿梦梦得会,足矣。

写罢,他掩面而泣,任手指上的血顺脸颊流下。

一连几日,范柏枧一闲下来便拿出这首《江城子》,用泪洗着眼睛反复读。

此后,从不沾烟的他有了烟瘾。

不久,柏枧得知在美的一名物理学家响应祖国号召回国定居。

他专程赶到美国,拜托他这位好友,带上这幅《江城子》和一些金银,到宣城去一趟,寻访史凤凰。

如凤凰活着,告诉她,他柏枧一直并且永远在等她。

如果凤凰已去,那就请这位好友去凤凰坟上焚烧掉。

两位说说哭哭。

物理学家答应,只要他的呼吸不停止,一定找到凤凰,不管是死是活。

这位物理学家回国后,受到周恩来的接见,并被安排在一个重要的科研机构主持工作。

一个月后,物理学家赶到宣城,七寻八访。

好在物理学家的来头不小,当地组织积极协助,加上凤凰毕竟名声在外。

终于在泉古乡的一个山村的一间破草屋里找到史凤凰。

看到史凤凰的处境,物理学家感到十分心酸。

支走陪同的人后,他拿出柏枧的《江城子》和金银交给凤凰,又把政府发给他的安置费全部拿出来,谎称是柏枧的,也给了凤凰。

凤凰看到《江城子》,泪如雨下。

她告诉物理学家:

那个乡干部贪图她美色,想诱奸她,进而强奸未遂,她不敢告,因为人家大权在握,她只好和一个很要好的姐妹串通,演一出双簧戏,制造自杀假象,使那个乡干部受了处分。

她说她不愿自杀:

一是因为有儿子,二是为了等柏枧。

与凤凰相处两天,物理学家告诉凤凰,柏枧身为台湾高级军官,不可能回国,而她也没有出国的可能,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因此,如果凤凰愿意,他把她带回北京,和她结婚,供养她和孩子。

沉默了半晌,凤凰开口道,你说这话配做柏枧好友吗?

物理学家缓缓地说,我就是因为柏枧的好友,才说这话的。

你走吧。

亏你还见过世面,连“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都不懂,我不想再见到你。

凤凰说。

物理学家红着脸说,你别误解我的意思,我是一片好心,我看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这穷山沟里,真是落难凤凰不如鸡。

我不忍心。

其实,我说结婚只是一种形式,为的是好照顾你和柏枧的孩子。

我要是对女人有兴趣,何至于三十八岁仍旧是童男身。

别再说了。

凤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再说我就要拿不适用你身份的词语来下逐客令了。

物理学家不再说什么了。

他写下在北京的地址交给凤凰,让她有困难就去找他。

凤凰接过纸条,漫不经心地撕得粉碎。

物理学家感叹了一声,遂起身告辞。

夜深人静时,凤凰便拿出那首《江城子》,每每读到“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便掩口痛哭,心中高呼“柏枧”。

不久,她把这首词的最后两字“松冈”用在儿子名上,把“范松槐”改为“范松冈”,谁料,这一改竟埋下了祸根。

物理学家来后,凤凰母子的日子好多了。

一是因为物理学业家名气很大,宣城上下,冲他的面子,也敬她三分。

况且,物理学家临走时,对县里领导再三叮嘱,要好好照应她。

二是物理学家带来的财物,光是现钱就足够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可是,好景不长。

没几年,运动接二连三地来,尤其是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那个物理学业家被定为“特务”打倒了。

在宣城,史凤凰首当其冲,而且属“双料坏分子”——既是妓女,又是国民党军属。

更为严重的是,解放后还通过那个“特务”传递情报。

造反派搜了两天,在床下挖出一个密封了的小罐,里面装着《江城子》和金银。

因而,证据凿凿:

一、《江城子》中有“夜来幽梦忽还乡”,这是反动军官贼船心不死,妄图反攻大陆的赤裸裸的表白;二、送来的金银,是特务机关的活动经费。

史凤凰有口难辩,也不想为自己申辩。

她知道,辩与不辩都一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知道,曾经想占她便宜而没有得逞的人,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她不发一言,任人骂,任人打。

但对于借机摸摸捏捏,甚至猛然掀开她衣服窥视那依然丰满乳房的卑劣行径,她一律斥责,乃至报以唾沫。

因此,她遭的打,是在宣城境内的“黑五类”中是最多的,也是最重的,常常是被打得昏死过去,而专政者又常常是按着她一起很丰满的乳房用极其革命的声调喝道:

“别装死!

快起来坦白交代!

”一遍又一遍地推(揉)着,她想反抗,也力不从心了。

只有在稍许清醒时,翻过身,面朝下趴着,但很快又被翻过来,用脚尖踢她的下身或者用手兜着她的下巴,说她装死。

那个曾经因为她而受到处分的乡干部,现在成了县城造反派的三号人物,人们前呼后拥称他为“张司令”。

这天,张司令专程赶到泉古乡来审判史凤凰。

在万人群众大会上,张司令慷慨激昂地声讨:

“史凤凰,是什么角色?

我会去摸她?

笑话!

天大的笑话!

我家祖祖辈辈是贫农,史凤凰诬陷我,其实是污蔑咱们千千万万的贫下中农,我们能答应吗?

(下面有稀稀拉拉的响应声:

“我们坚决不答应!

”)对此我们一千个不答应!

一万个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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