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储说下六微第三十一.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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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储说下六微第三十一
內儲說下六微第三十一
所謂六微,指的是臣下和外敵危害君權的六種隱微手段,韓非在本文中以大量生動的歷史、傳說故事告誡君主要提高警惕加強防範,在國內杜絕六微,在國外運用六微,達到鞏固君權的目的。
六微六種危害君權的隱微手段:
一曰權借在下句謂君主的權勢轉借給臣下,二曰利異外借句謂君臣利益不同,臣下借助外部勢力謀取私利,三曰托於似類句謂臣下假託於類似的事欺主成私,四曰利害有反句謂君臣之間利害相反,臣下因私而忘公、害公,五曰參疑通“擬”,參疑,據下文指太子或權臣權勢相等內爭句謂太子或權臣權勢相當引起朝廷內爭,六曰敵國廢置句謂敵對的國家操縱本國儲君和大臣的廢立。
此六者,主之所察也。
經一權借“權借在下”之省
權勢不可以借人。
上失其一,臣以為百。
故臣得借則力多,力多則內外為用朝廷內外被重臣所利用,內外為用則人主壅。
其說在老聃dān,老聃,即道家創始人老子之言失魚也。
是以人主久語,而左右鬻懷刷。
其患在胥僮之諫厲公,與州侯之一言,而燕人浴矢也。
經二利異
君臣之利異,故人臣莫忠,故臣利立而主利滅。
是以奸臣者,召敵兵以內除句謂奸臣招引敵國的軍隊來剪除國內的異己,舉外事外交上的舉動以眩迷惑主,苟成其私利,不顧國患。
其說在衛人之妻夫禱祝也。
故戴歇議子弟這裏指楚國諸公子,而三桓春秋後期掌握魯國政權的三家貴族,即季孫氏、孟孫氏、叔孫氏攻昭公;公叔公叔,戰國時韓相納齊軍,而翟zhái黃又作翟璜,戰國時魏文侯之相召韓兵;太宰嚭pǐ,即伯嚭,春秋時楚人,入吳為夫差太宰說大夫種,大成牛趙相教申不害;司馬喜中山國大臣告趙王,呂倉魏國大臣規規勸秦、楚;宋石魏將遺衛君楚將書,白圭魏相教暴譴韓相。
經三似類
似類之事,人主之所以失誅當罰不罰,而大臣之所以成私也。
是以門人捐水而夷射yì誅,濟陽這裏指濟陽君自矯假傳王命而二人罪,司馬喜殺爰騫而季辛誅句謂司馬喜殺掉季辛的仇人爰騫而嫁禍於季辛,使得季辛因而被殺,鄭袖楚懷王寵姬言惡臭難聞的氣味而新人劓yì,古代割鼻子的酷刑,費無忌楚平王寵臣教郤xì宛郤宛,楚左尹而令尹誅句謂費無忌教郤宛陳兵,使他被令尹殺害,陳需曾任魏相殺張壽而犀首走句謂陳需殺了犀首的仇人張壽,致使犀首被迫出逃。
故燒芻廥guì,下文作“廄”,芻廥,存放馬草的倉庫而中山罪句指中山國君主的近侍燒掉馬草倉庫嫁禍他所仇視的公子,使得國君加罪於他,殺老儒而濟陽賞也句謂濟陽君的手下假裝忠於主人殺了私仇老儒因而得到賞賜。
經四有反
事起而有所利,其屍主也主之句謂為主者主其利;有所害,必反察之句謂一定要從反面考察這種事。
是以明主之論也,國害則省xǐng,審察其利者,臣害則察其反者二句謂國家受到侵害,就要觀察誰從中撈到了好處;臣子受到侵害,就要觀察與這個臣子利害關係相反的人。
其說在楚兵至而陳需相事詳見《說》,黍種貴而廩倉庫吏覆審核。
是以昭奚恤楚宣王時令尹執販茅,而僖侯僖侯,韓昭侯譙qiào,責備其次;文公發繞炙,而穰侯穰侯,戰國時楚人魏冉,後入秦為相,封於穰,故號請立帝。
經五參疑
參疑之勢,亂之所由生也,故明主慎之。
是以晉驪姬殺太子申生,而鄭夫人用毒藥,衛州籲州籲,春秋時衛桓公弟殺其君完衛桓公,公子根東周威公之子取東周,王子職楚成王庶子甚有寵而商臣楚成王太子果作亂,嚴遂韓哀侯寵臣、韓廆wéi,韓廆,哀侯相爭而哀侯韓哀侯果遇賊,田常、闞止二人為齊國權臣、戴驩、皇喜二人為宋國權臣敵權勢相當而宋君、簡公殺。
其說在狐突晉文公外祖父之稱“二好”,與鄭昭之對“未生”也。
經六廢置
敵之所務,在淫惑亂察而就靡錯誤。
句謂惑亂君主的視聽使之作出錯誤的判斷,人主不察,則敵廢置矣。
故文王資幫助費仲費仲,商紂王寵臣,而秦王患楚使句謂秦王因為看到楚國使者有賢才而感到擔心;黎且jū,黎且,齊景公的臣子去仲尼,而幹象幹象,楚臣沮阻止甘茂。
是以子胥宣言宣言,這裏是造假輿論而子常用,內通“納”美人而虞、虢亡,佯遺書而萇弘萇弘,春秋時周景王、敬王的大臣劉文公所屬大夫,傳說他被周人冤殺後,其血三年化為碧玉死,用雞猳jiā,公豬。
雞猳,祭祀時的犧牲品而鄶kuài,西周分封的諸侯國,位於今河南省境內桀豪傑盡。
廟宗廟,古時家天下,故這裏特指朝廷攻廟攻,在朝廷中通過正確的決策去戰勝敵人。
《經》只雲“六微”,而無“廟攻”。
二字當是後人因“此謂廟攻”一語所加。
據文意本節當是對於六微的總結。
參疑參疑,即五微廢置廢置,即六微之事本句緊承上文,以二微統攝六微,明主絕之於內而施之於外句謂英明的君主不使敵國行之於我,而由我施之於敵國。
資其輕者,輔其弱者,此謂廟攻。
參伍參伍,用各方面的事實進行驗證既用於內,觀聽觀聽,猶窺探又行於外,則敵偽“情偽”的省文,謂敵國的真假得。
其說在侏儒之告惠文君也。
故襄疵魏人言襲鄴,而嗣公賜令席。
說一
勢重者,人主之淵也;臣者,勢重之魚也。
魚失於淵而不可複得也,人主失其勢重於臣而不可複收也。
古之人指老子難正言猶直言,故托之於魚《老子》第三十六章:
“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
賞罰者,利器也,君操之以制臣,臣得之以擁通“壅”,蒙蔽主。
故君先見通“現”,表露出。
下同所賞,則臣鬻賣之以為德,君先見所罰,則臣鬻之以為威。
故曰:
“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
靖郭君相齊,與故人夕語,則故人富;懷賜予左右刷毛巾之類的物品,則左右重。
夕語、懷刷,小資也,猶以成富,況於吏勢乎?
晉厲公之時,六卿六卿,晉國統率六軍的六個軍事首領:
欒書、荀偃、韓厥、士燮、郤錡和郤至貴。
胥僮、長魚矯二人皆厲公寵臣諫曰:
“大臣貴重,敵主爭事句謂大臣與君主爭權,以致勢位相匹敵,外市外市,與外部勢力相勾結樹黨,下亂國法,上以劫主,而國不危者,未嘗有也。
”公曰:
“善。
”乃誅三卿三卿,指三郤:
郤錡、郤犨和郤至。
胥僮、長魚矯又諫曰:
“夫同罪之人偏誅偏誅,只誅殺一部分而不盡,是懷怨而借之間也句謂這是使漏網的人懷恨在心,又給他們留下了復仇作亂的機會。
”公曰:
“吾一朝而夷誅滅三卿,予不忍忍心盡也。
”長魚矯對曰:
“公不忍之,彼將忍公。
”公不聽。
居三月,諸卿作難,遂殺厲公而分其地。
州侯州侯,楚頃襄王寵臣相荊,貴而主斷主斷,擅權獨斷。
荊王疑之,因問左右,左右對曰“無有”,如出一口也。
燕人惑中邪祟易通“瘍”yì,癡、狂,故浴狗屎。
燕人,其妻有私通於士,其夫早自外而來,士適出。
夫曰:
“何客也?
”其妻曰:
“無客。
”問左右,左右言“無有”,如出一口。
其妻曰:
“公惑易也。
”因浴之以狗矢。
一曰:
“燕人李季好遠出,其妻私有私有,二字當系誤置通於士,季突至,士在內中,妻患之。
其室婦室婦,女僕曰:
“令公子對“士”的稱呼裸而解發解發,披散頭髮,直出門,吾屬吾屬,我們佯不見也。
”於是公子從其計,疾走出門。
季曰:
“是何人也?
”家室家室,家裏的人皆曰:
“無有。
”季曰:
“吾見鬼乎?
”婦人曰:
“然。
”“為之奈何?
”曰:
“取五牲五牲,五種牲畜:
牛、羊、豕、犬、雞之矢浴之。
”季曰:
“諾。
”乃浴以矢。
一曰浴以蘭湯。
說二
衛人有夫妻禱者,而祝求神賜福曰:
“使我無故無故,無災無難,得百束布。
”其夫曰:
“何少也?
”對曰:
“益是,子將以買妾。
”
荊王欲宦諸公子於四鄰句謂楚王想讓幾個兒子到周邊國家去當官,戴歇曰:
“不可。
”“宦公子於四鄰,四鄰必重之。
本句為楚王之言”曰:
“子出者重,重則必為所重之國黨,則是教子於以外市也,不便不便,不利。
”
魯孟孫、叔孫、季孫相戮力戮力,並力劫昭公,遂奪其國而擅其制擅其制,專擅其政。
魯三桓公逼公逼,“逼公”的倒文,昭公攻季孫氏,而孟孫氏、叔孫氏相與謀曰:
“救之乎?
”叔孫氏之禦者曰:
“我,家臣也,安知公家?
凡猶“夫”有季孫與無季孫於我孰利?
”皆曰:
“無季孫必無叔孫。
”“然則救之。
”於是撞西北隅撞西北隅,突破包圍圈的西北角而入。
孟孫見叔孫之旗入,亦救之。
三桓為一,昭公不勝。
逐之代昭公,死於乾侯乾侯,地名,在今河北境內。
公叔相韓而又善,交好齊,公仲甚重於王,公叔恐王之相公仲也,使齊、韓約而攻魏。
公叔因內齊軍於鄭即韓以劫脅迫其君,以固其位,而申兩國之約。
翟璜,魏王之臣也,而善於韓。
乃召韓兵令之攻魏,因請為魏王搆gòu,講和之以自重也。
越王攻吳王,吳王謝而告服謝罪並請求投降,越王欲許之。
範蠡、大夫種曰:
“不可。
昔天以越予吳,吳不受,今天反復夫差句謂現在上天又反過來讓夫差“以吳予越”,亦天禍也。
以吳予越,再拜受之,不可許也。
”太宰嚭遺致,送大夫種即文種書曰:
“狡兔盡則良犬烹,敵國滅則謀臣亡二句為當時成語。
大夫何不釋吳而患越使越有後顧之憂,便不致於殺戮功臣乎?
”大夫種受書讀之,太息而歎曰:
“殺之代功臣,越與吳同命同樣要遭滅亡的命運。
夫差殺伍子胥的前車之鑒可參。
”
大成牛從趙謂申不害於韓曰:
“以韓重我於趙,請以趙重子於韓,是子有兩韓,我有兩趙。
”
司馬喜,中山君之臣也,而善於趙,常以中山之謀微秘密告趙王。
呂倉,魏王之臣也,而善於秦、荊。
微諷微諷,暗中勸說秦、荊,令之攻魏,因請行和行和,講和以自重也。
宋石,魏將也;衛君,荊將也。
兩國構難交戰的委婉說法,二子皆將。
宋石遺衛君書曰:
“二軍相當,兩旗相望,唯表希望的語氣詞毋一戰,戰必不兩存。
此乃兩主之事也,與子無有私怨,善者相避也句謂認為我的話說得對就請回避。
”
白圭相魏,暴譴相韓。
白圭謂暴譴曰:
“子以韓輔我於魏,我以魏持,扶持子於韓,臣長用魏,子長用韓。
”
說三
齊中大夫官名有夷射者,禦飲禦飲,侍酒於王,醉甚而出,倚於郎門。
門者刖跪足。
此以形貌特徵相稱請曰:
“足下無意賜我餘瀝餘瀝,喝剩的酒乎?
”夷射叱曰:
“去滾!
刑餘之人,何事乃敢乞飲長者!
”刖跪走退。
及夷射去,刖跪因捐水捐水,灑水郎通“廊”門霤liù,屋簷下承接雨水的地方下,類溺通“尿”者之狀。
明日明日,第二天,王出而呵之,曰:
“誰溺於是?
”刖跪對曰:
“臣不見也。
雖然,咋日中大夫夷射立於此。
”王因誅這裏是責罵夷射而殺之。
魏王臣二人不善濟陽君,濟陽君因偽令人矯王命而謀攻己。
王使人問濟陽君曰:
“誰與恨?
”對曰:
“無敢與恨。
雖然,嘗與二人不善,不足以至於此。
”王問左右,左右曰:
“固然。
”王因誅二人者。
季辛與爰騫相怨。
司馬喜新與季辛惡,因微暗中令人殺爰騫,中山之君以為季辛也,因誅之。
荊王所愛妾有鄭袖者。
荊王新得美女,鄭袖因教之曰:
“王甚喜人之掩口也,為如近王,必掩口。
”美女入見,近王,因掩口。
王問其故,鄭袖曰:
“此固言惡王之臭氣味。
”及王與鄭袖、美女三人坐,袖因先誡禦者禦者,侍從曰:
“王適若有言,必亟聽從王言。
”美女前近王甚,數掩口。
王悖然怒曰:
“劓之。
”禦因揄yú,引刀而劓美人。
一曰:
魏王遺荊王美人,荊王甚悅之。
夫人鄭袖知王悅愛之也,亦悅愛之,甚於王。
衣服玩好,擇其所欲為之為之,替她操辦。
王曰:
“夫人知我愛新人也,其悅愛之甚於寡人,此孝子所以養親、忠臣之所以事君也。
”夫人知王之不以己為妒也,因為通“謂”新人曰:
“王甚悅愛子,然惡子之鼻,子見王,常掩鼻,則王長幸子矣。
”於是新人從之,每見王,常掩鼻,王謂夫人曰:
“新人見寡人常掩鼻,何也?
”對曰:
“不己知也。
”王強竭力,再三問之,對曰:
“頃嘗言惡聞王臭。
”王怒曰:
“劓之!
”夫人先誡禦者曰:
“王適有言,必可即從命。
”禦者因揄刀而劓美人。
費無極,荊令尹之近者也。
郤宛新事令尹,令尹甚愛之。
無極因謂令尹曰:
“君愛宛甚,何不一為酒為酒,置辦酒宴其家?
”令尹曰:
“善。
”因令之為具饌也,酒食於郤宛之家。
無極教宛曰:
“令尹甚傲而好兵好兵,喜歡兵器,子必謹敬謹敬,小心恭敬,先亟趕快陳兵堂下及門庭。
”宛因為之。
令尹往而大驚,曰:
“此何也?
”無極曰:
“君殆,去之!
事未可知也。
”令尹大怒,舉兵而誅這裏是問罪之意郤宛,遂殺之。
犀首與張壽為有怨,陳需新入,不善犀首,因使人微暗中殺張壽。
魏王以為犀首也,乃誅之。
中山有賤公子地位低賤的公子,馬甚瘦,車甚弊。
左右有私不善私不善,與賤公子有私怨者,乃為之請王曰:
“公子甚貧,馬甚瘦,王何不益之馬食?
”王不許。
左右因微令夜燒芻廄存放草料的馬棚。
王以為賤公子也,乃誅之。
魏有老儒而不善濟陽君。
客有與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殺之,以德於濟陽君,曰:
“臣為其不善君也,故為君殺之。
”濟陽君因不察而賞之。
一曰:
濟陽君有少庶子者,不見知,欲入愛於君者。
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濟陽少庶子欲以為功,入見於君曰:
“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名掘藥也,實間窺伺君之國。
君王先謙雲:
“君”下當有一“不”字殺之,是將以濟陽君抵罪於齊矣。
臣請刺之。
”君曰:
“可。
”於是明日得之城陰而刺之,濟陽君還益王先慎曰:
“還”音“旋”,“益”字衍。
“還”義為隨即親之。
說四
陳需,魏王之臣也,善於荊王,而令荊攻魏。
荊攻魏,陳需因請為魏王行解行解,即上文“行和”之,因以荊勢相魏。
韓昭侯之時,黍種嘗貴甚。
昭侯令人覆廩倉庫,廩吏果竊黍種而糶tiào,賣出糧食之甚多。
昭奚恤之用荊也,有燒倉廥*草料庫,*當作“窌”(jiào),窖也者而不知其人。
昭奚恤令吏執販茅者而問之,果燒也。
昭僖侯之時,宰人廚師上食而羹中有生肝焉,昭侯召宰人之次助手而誚qiào責備之曰:
“若何為置生肝寡人羹中?
”宰人頓首服死罪,曰:
“竊欲去尚掌管宰人也。
”一曰:
“僖侯浴,湯中有礫。
僖侯曰:
“尚浴免,則有當代頂替者乎?
”左右對曰:
“有。
”僖侯曰:
“召而來。
”誚之曰:
“何為置礫湯中?
”對曰:
“尚浴免,則臣得代之,是以置礫湯中。
”
文公之時,宰臣上炙烤肉而發繞之。
文公召宰人而譙之曰:
“女欲寡人之哽耶,奚為以發繞炙?
”宰人頓首再拜請曰:
“臣有死罪三:
援礪磨刀石砥磨刀,利猶幹將幹將,相傳為春秋時吳國鑄劍高手幹將所鑄之寶劍,遂以鑄劍者名其劍也,切肉肉斷而發不斷,臣之罪一也;援木而貫臠luán,切成小片的肉而不見發,臣之罪二也;奉同“捧”,端熾爐,炭火盡赤紅,而炙熟而發不燒,臣之罪三也。
堂下得無得無,莫非,恐怕微暗中有疾通“嫉”臣者乎?
”公曰:
“善。
”乃召其堂下而譙之,果然,乃誅之。
一曰:
晉平公觴客觴客,以酒宴客,少庶子進炙而發繞之,平公趣通“促”殺炮人炮人,即庖人,毋有反毋有反令,猶毋有赦令令。
炮人呼天曰:
“嗟乎!
臣有三罪,死而不自知乎!
”平公曰:
“何謂也?
”對曰:
“臣刀之利,風靡倒下。
風靡,“望風披靡”的省文,極言刀之鋒利骨斷而發不斷,是臣之一死也;桑炭桑炭,炭中之善者炙烘烤之,肉紅白而發不焦,是臣之二死也;炙熟,又重睫重睫,睫毛相重,即凝視而視之,發繞炙而目不見,是臣之三死也。
意者堂下其有翳隱憎臣者乎句義同上“堂下得無微有疾臣者乎”?
殺臣不亦早乎!
”
穰侯相秦而齊強。
穰侯欲立秦為帝而齊不聽,因請立齊為東帝,而不能成也。
說五
晉獻公之時,驪姬貴,擬匹敵於後妻,而欲以其子奚齊代太子申生,因患讒毀申生於君而殺之代申生,遂立奚齊為太子。
鄭君已立太子矣,而有所愛美女欲以其子為後,夫人恐,因用毒藥賊君,殺之代君。
衛州籲重於衛,擬於君,群臣百姓盡畏其勢重。
州籲果殺其君而奪之政。
公子朝,周太子也,弟公子根甚有寵於君。
君死,遂以東周叛本句主語為公子根,分為兩國。
楚成王以商臣為太子,既而又欲置立公子職。
商臣作亂,遂攻殺成王。
一曰:
楚成王以商臣為太子,既欲置公子職。
商臣聞之,未察也,乃為謂其傅師傅潘崇曰:
“奈何察之也句謂怎樣把這事情弄清楚?
”潘崇曰:
“饗xiǎng,設宴招待江芊楚成王妹,嫁於江,故稱而勿敬不表示尊敬(以試探真情)也。
”太子聽之。
江芊曰:
“呼發怒時語氣詞,役夫役夫,罵人的話!
宜君王之欲廢女而立職也本句是“君王之欲廢女而立職也宜”的倒文。
”商臣曰:
“信矣。
”潘崇曰:
“能事臣事之代職乎?
”曰:
“不能。
”能之猶投奔諸侯乎句謂能投奔別的諸侯國嗎?
”曰:
“不能。
”“能舉大事,是弑君自立的委婉語乎?
”曰:
“能。
”於是乃起調動宿營之甲守衛王宮的軍隊而攻成王。
成王請食熊膰熊掌而死,不許,遂自殺。
韓廆相韓哀侯,嚴遂重被倚重、器重於君,二人甚相害忌恨也。
嚴遂乃令人刺韓廆於朝,韓廆走君走君,逃避到哀侯處而抱之,遂刺韓廆而兼哀侯。
田恒相齊,闞止重於簡公,二人相憎而欲相賊害也。
田恒因行私惠以取其國,遂殺簡公而奪之其政。
戴驩為宋太宰,皇喜重於君,二人爭事爭事,爭權奪利而相害也,皇喜遂殺宋君而奪其政。
狐突曰:
“國君好內後宮則太子危,好外嬖臣則相室危。
”
鄭君問鄭昭曰:
“太子亦何如?
”對曰:
“太子未生也。
”君曰:
“太子已置而曰‘未生’,何也?
”對曰:
“太子雖置,然而君之好色不已,所愛有子,君必愛之代所愛後妃之子,愛之則必欲以為後繼承人,臣故曰:
‘太子未生’也。
”
說六
文王資費仲而遊活動於紂之旁,令之諫紂而亂其心。
荊王使人之秦,秦王甚禮之。
王曰:
“敵國有賢者,國之憂也。
今荊王之使者甚賢,寡人患之。
”群臣諫曰:
“以王之賢聖與國之資厚豐饒的財富,願羡慕荊王之賢人,王何不深知結交之而陰有為己所用之。
荊以為外用也,則必誅之。
”
仲尼為政執政於魯,道不拾遺,齊景公患之。
犁且謂景公曰:
“去仲尼猶吹毛耳。
君何不迎之以重祿高位,遺贈送哀公女樂美女淫聲以驕熒惑亂其意。
哀公新樂之,必怠於政,仲尼必諫,諫必輕絕於魯輕易地斷絕與魯公的關係。
”景公曰:
“善。
”乃令犁且以女樂六遺哀公,哀公樂之,果怠於政。
仲尼諫,不聽,去而之楚。
楚王謂幹象曰:
“吾欲以楚扶甘茂而相之秦,可乎?
”幹象對曰:
“不可也。
”王曰:
“何也?
”曰:
“甘茂少而事史舉先生,史舉,上蔡之監門監門,看門人也,大不事君,小不事家,以苛刻聞天下,茂事之順焉順焉,順著史舉的作風。
惠王之明,張儀之辨也,茂事之,取十官而免於罪,是茂賢也。
”王曰:
“相人敵國而相賢句謂幫人在與自己相匹敵的國家裏做相,結果讓一個賢人做上了相,其不可何也?
”幹象曰:
“前時王使邵滑邵滑,楚人,《史記》作召滑之越,五年而能亡越,所以然者,越亂而楚治也。
日者日者,從前知用之越,今亡通“忘”,下同之秦,不亦太亟亡乎!
”王曰:
“然則為之奈何?
”幹象對曰:
“不如相共立共立,秦公子,時作為人質,留於楚。
”王曰:
“共立可相何也?
”對曰:
“共立少見愛幸,長為貴卿,被通“披”王當作“玉”,形近致誤衣,含杜若,握玉環三句極言共立之錦衣玉食,以聽於朝聽於朝,在朝廷處理政事,且利以亂秦矣。
”
吳征攻伐荊,子胥使人宣言於荊曰:
“子期用,將擊之;子常用,將去之。
”荊人聞之,因用子常而退子期也。
吳人擊之,遂勝之。
晉獻公伐虞、虢,乃遺之屈產之乘馬、垂棘之璧,女樂二八,以榮“熒”字之誤其意而亂其政。
叔向春秋時晉國大夫之讒萇弘也,為書曰:
“萇弘謂叔向曰:
‘子為我謂晉君,所與君期約期者,時可矣,何不亟以兵來?
’”因佯遺遺失其書周君之廷而急去行離開。
周以萇弘為賣周也,乃誅萇弘而殺之。
鄭桓公將欲襲鄶,先問鄶之豪傑、良臣、辯智、果敢之士,盡舉記錄姓名,擇鄶之良田賂之,為官爵之名而書之,因為為上述豪傑等設壇場郭門外城之門之外而埋之,釁之以雞豭jiā公豬。
句謂用雞和豬的血祭祀,若盟狀。
鄶君以為內難豪傑等在內部作亂也而盡殺其良臣,桓公襲鄶,遂取之。
說七
秦侏儒善於荊王與荊王關係很好,而陰暗中有善荊王左右而內秦國內重於惠文君。
荊適若有謀,侏儒常先聞之以告惠文君。
鄴魏國地名令襄疵人名,陰善趙王左右,趙王謀襲鄴,襄疵常輒立即,及時聞而先言之魏王,魏王備之,趙乃輒就還。
衛嗣君之時,有人於令之左右句謂有人呆在縣令的身邊監視縣令,縣令發褥床單而席弊甚,嗣公旋立即令人遺之席,曰:
“吾聞汝今者發蓐而席弊甚,賜汝席。
”縣令大驚,以君為神也。
譯文:
權借一
權力和威勢不可以讓給別人去用。
君主失去一分權勢,臣下就會把它當作百分去爭。
所以臣下得到君主的權勢,力量就會強大起來;臣下力量強大起來了,朝廷內外就會被利用;朝廷內外一旦被利用,君主就會受到蒙蔽。
有關的解說在:
“說一”中老聃說的“魚不可脫於淵”部分。
因此君主同臣下談話的時間長,臣下就以此作為抬高身價的資本;近侍會賣弄主子賜給的一些小物品。
其中的禍患表現在:
胥僮勸諫晉厲公,州侯手下的人異口同聲為他解脫,燕人受騙用屎浴身。
利異二
群臣的利益不同,所以臣下沒有一個是忠誠的。
所以臣下的利益確立了,君主的利益就失去了。
因此那些奸臣賊子,招致敵國軍隊來除掉國內私敵,用涉外事情來迷惑君主,假如能取得他的私利,就會不顧國家的憂患。
有關的解說,在“說二”中衛國某對夫妻祈禱求神賜福一段。
所以戴歇要議論諸公子,魯國的三桓要合力攻打魯昭公;韓相公叔要引進齊國的軍隊,魏臣翟黃要招韓軍攻魏;太宰{喜否}要勸說大夫種,大成牛要開導申不害;中山國司馬喜要私送情報給趙王,魏臣呂倉要勸秦、楚攻魏;魏將宋石要寫信給楚將衛君,魏相白圭要開導韓相暴譴。
似類三
那些似是而非的假像,是使君主處罰不當,而大臣能夠謀取私利的原因。
因此守門人潑水而夷射被誅殺;濟陽君偽造王命而二人獲罪;司馬喜殺掉愛賽而季辛被誅殺;鄭袖說新來的美人厭惡楚王的氣味,美人被割去了鼻子;費無忌引誘郤宛上當,令尹把郤宛殺了;陳需暗殺張壽,迫使犀首出逃。
所以近侍燒掉馬草倉庫,中山國君就加罪於公子;濟陽君門客殺掉老儒,濟陽君會獎賞他。
有反四
事情發生了,如果有利可得,應當牢牢掌握它;如果有害,一定要從反面加以考察。
因此明君考慮問題時,國家受害,就要察看誰能從中得到好處;臣下受害,就要考察與他利害相反的人。
有關的解說在“說四”中楚軍攻魏而陳需升任魏相,黍種價高而糧倉官吏受到檢查。
因此昭奚恤逮捕販茅草的人;韓昭侯怒責廚師的副手;晉文公追查把頭發纏在烤肉上的人;穰侯請齊王稱帝。
參疑五
等級名分相互混雜的局面,是產生禍亂的根源,所以明君應該慎重地對待它,因此有驪姬唆使晉獻公殺掉太子申生的事,有鄭君夫人用毒藥毒死鄭君的事,有衛州籲殺掉他哥哥衛桓公的事,有周公子根占得東周的事,有王子職過分受寵而太子商臣果然興兵作亂的事。
嚴遂、韓龐爭權,結果韓哀侯被殺;田常和闞止爭鬥、戴歡和皇喜爭鬥,結果宋君、齊簡公被殺。
有關的解說在“說五”中狐突談論君主寵愛姬妄和近臣,以及鄭昭回答君主說太子還未出生。
廢置六
敵國力求的做到的,是使對立國家的君主觀察錯亂而造成失誤;君主如果不能明察,就會按敵國的意圖來任免自己的大臣。
所以周文王資助商臣費仲,秦王擔憂楚國使者能幹,齊臣黎且設法讓魯君趕走孔子,楚臣幹象阻止楚王扶持甘茂。
因此伍子胥散佈輿論而楚國子常得以任用,因為收納晉君獻來的美女而虞虢兩國終於滅亡,叔向故意丟失書信而使萇弘被殺,鄭桓公制造訂立盟約的假像而使鄰國殘殺自己的豪傑。
廟攻七
“參疑內爭”、“敵國廢置”的事情,明君要嚴格地禁止它在國內出現,而應該把它作為一種策略運用於國外。
資助那些權勢輕的,支持那些地位弱的,這就叫做廟攻。
君主既能在內檢查、驗證,又能對國外觀察、探聽,那麼敵人的一切詐偽都可以識破。
有關的解說在秦國侏儒告訴秦惠文王自己偷聽到的楚國計謀。
所以襄疵告訴魏王趙想偷襲鄴,衛嗣公賜給縣令席子。
以上是經文部分。
說一
權勢好比是君主的深淵,臣子好比是君主權勢這一深淵裏的魚,魚離開深淵,就不能再得到它了;君主把權勢失落給臣子,就不能再收回來。
古人難於直陳事理,所以把事理假託成魚來作比喻。
賞罰是銳利的武器,君主掌握它來制服臣子,臣子盜用它來蒙蔽君主。
所以君主事先顯露出行賞苗頭,臣子就會予以兜售來作為自己的恩德;君主事先顯露出行罰苗頭,臣子就會予以兜售來作為自己的權威。
所以《老子》說:
“國家的銳利武器,是不能顯露出來給別人看到的。
”
靖郭君田嬰任齊相,和老相識談話的時間長,老相識就變得富有;賞賜近侍小物品,近侍地位就會抬高。
談話時間長、賞賜小物品,都是微小的資助,尚且可以借此致富,何況把權勢讓給官吏呢?
晉厲公時,六卿地位很高。
胥僮和長魚矯勸諫說:
“大臣地位高,權勢重,敵國君主爭相給他們捧場,他們與外國勾結,樹立私黨,對下擾亂國法,對上挾持君主,出現了這樣的局面而國家不危亂的,自來就不曾有過。
”晉厲公說:
“講得好,”於是就殺了三卿。
胥僮、長魚矯又勸諫說:
“對於罪狀相同的人,殺了一部分,卻不予滌除淨盡,是讓留下的人懷恨在心,是讓他們有機可乘啊。
”晉厲公說:
“我一下子就殺了三位大卿,我再也不忍心全部殺光了。
”長魚矯接話說:
“您不忍心動手,他們倒要狠下心來害您的。
”晉厲公沒有聽從勸告。
過了三個月,諸卿作亂,結果殺了厲公,並瓜分了晉地。
州侯擔任楚相,地位顯貴並專權獨斷。
楚王懷疑他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