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纪事‖散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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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纪事‖散文
童年纪事‖散文几十年来,我身在南方,却无时不牵挂着郑州,因为我是郑州的女儿。
我是郑州的女儿,是伴随着老坟岗的喧闹成长,童年的无虑,少年的快乐,在外漂泊几十年忘不了的就是故乡郑州。
曾多少回梦魂牵绕,泪湿枕巾。
郑州解放前夕,父母遵照组织安排,南下工作。
我和姥姥留在郑州,相依为命。
因生活和经济的诸多原因,姥姥带着我投靠了舅姥爷(姥姥的哥哥)。
舅姥爷家除自家五口人外,还有已经寄宿多年的舅姥姥的亲戚一家五口,再加上我和姥姥共十二口,是名副其实的大家庭。
舅姥爷是以算卦为职业,门楣上高悬一块金匾“李半仙”,会时常出现排队求卦的现象。
舅姥爷家地处闹市区老坟岗的西二街。
房子是临街二层木质结构的小楼,一层是用来做生意的厅堂,二层是卧室。
房后有个小庭院,紧挨庭院是门脸朝西临街的戏园子,等于和戏园共用一个后院。
舅老爷和戏园老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闲暇时两人经常在后庭院子里喝茶谈天到深夜。
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决不允许任何亲朋和自己家人,从后院偷偷过去看戏。
舅姥爷常讲:
唱戏辛苦,一张戏桌一份钱,来自十分不易。
我们家人平时就是坐在屋里听戏,随着锣鼓家伙什的响起,猜测唱的是什么戏,该那个角上场,常成为一家人的娱乐项目。
这个大家庭能够长期和睦相处,得益于舅姥爷的掌管有方,松弛有度。
他曾自豪地对朋友讲,我们家彼此相互亲热的关系,不言明谁也看不出是由三个家庭组成。
每天,舅妈(舅姥爷儿媳)永远是起得最早的一个,烧水做饭照顾一
家老小。
饭后,打开大门迎进客人,让座倒茶,小心伺候。
舅妈常说,来咱家的客人大多都是遇到难处了,心情很不好,要让他们一进咱家就感到温馨。
早饭后,姥姥有时间都会带我出门去玩。
由于地处繁华热闹的老坟岗,家里的生意又好,所以不缺零花钱,想吃什么都会得到满足。
香酥的花生米和甘面香甜的糖炒栗子都是我的最爱,几个钱一杯(卖者是以水杯为量器),边玩边吃。
五香花生米放嘴里几粒,嘎嘣一咬,酥脆香飘,很是惬意。
糖炒栗子独有的香甜气味十分诱人,剥一枚栗子吃,甘面香甜,满口生津,享受的很。
那情景、那滋味,至今回想起来还不由地流涎。
记得当时郑州刚刚解放,大街小巷都是宣传队,敲锣打鼓,宣传土地改革、婚姻法等等。
有唱歌的、有扭秧歌的,一队接着一队,哪队热闹跟着哪队跑着看。
往往是玩累了听到肚子叫唤就是该回家吃午饭了。
中午睡一觉,下午再接着出去看热闹。
变戏法的、玩杂耍的、练武术的、拉洋片的、唱小曲的,等五行八作,锣鼓家伙,震天响,老坟岗有的是玩处。
有时候,后院有戏班子唱戏,就不外出,坐在二楼窗前看演员(旧称戏子)化妆。
化妆过程非常有趣,没穿戏服之前相互之间师妹长、师姐短,戏服一穿就立马改口叫戏里的角色。
尤其是妆扮丫环的最可怜,就要开始忙前忙后的伺候什么夫人、小姐,老爷、相公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演员们戴的漂亮头花,演员们时常会把破损或残次的头花,送给我家,因此,我总能得到一俩枝十分钟爱的头花。
头花都是用绢丝做的,及其仿真,即使少了一两片花瓣,也不失花美。
当年,我可是拥有一大盒各式各样的头花,非常富有。
出门玩时姥姥总会给我戴上非常漂亮的头花,走在街上很吸人眼球,常常听到许多人的羡慕夸赞。
同时也常招惹一俩个小女孩追着我看,这时我会骄傲的像个公主。
每年立春,老坟岗有庙会,本就热闹的老坟岗,就显得更为十分拥挤。
主街背巷到处是摊位,卖的、买的、逛的,摊挨摊,人挤人,行走异常困难。
在这一天,为了庆贺新春来临,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就会举行“打春牛”祭祀活动。
我记得最清楚,事先大人们用竹子和纸张扎糊成一头硕大的春牛,在牛肚子里装满了核桃、枣、花生、糖等小吃食品。
祭祀这天,几个人将春牛抬进现场,分别站在四周护卫着春牛。
现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是为了能够分享到牛肚子里的小食品。
当祭祀活动的重头戏“打春牛”开始时,几个护卫在春牛四周的大汉,手持木棍用力抽打春牛。
牛肚子破后,各种食品破肚而出,大汉们用力把食品洒向四周,等待多时的人们,纷纷伏地拾抢,场面异常热闹。
基本上不论大人小孩每个人多少都能拾到食品,拾到后,又都会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剥开来吃,企盼吃出一年的好运来。
那沸腾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却。
而每逢这样的公益活动,舅姥爷和一些开明士绅都会捐款捐物支持的。
舅姥爷造诣很高,对《周易》有很深的研究,众多的书籍里面,满是他用小楷写的批注。
他白天接待客户,晚上在书房看书写字到深夜。
也正是他这种孜孜不倦的学习习惯成就了他的事业,也深深地影响着我的成长。
他善于推断预测,对许多大事都能做出正确的推断和预测,是士绅们的座上宾。
舅姥爷常教导我们几个孩子:
人不但要行的正,还要有相应的本事,要有智慧。
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做家长要为人厚道,人们就喜欢你的孩子;做晚辈长大成器,人们就尊敬你家老人。
千万莫贪,人一辈子吃不了多少,也穿不了多少。
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使我终身受益,几十年来时刻就在耳边回荡。
当第一个建设社会主义的五年计划实施时,人们的劳动热情空前高涨,都紧张的忙碌起来。
看戏的人越来越少,戏班子的日子不好过了。
人们不再相信命运,舅姥爷的生意也逐渐消停。
舅姥爷非常开明,政府不主张提倡的事,就坚决不做,毅然果断地将自己赖以生存的职业停歇,并亲自摘下了悬挂几十年的金匾。
尽管仍有不少熟客朋友时常找上门来求卦,但是都被他一一婉拒,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亲朋。
一大家子人口,没了舅姥爷的收入,生活一下子跌入谷底,舅姥爷就积极动员表舅和舅妈走出去参加工作,融入新社会,挣钱养家。
1954年,在武汉铁路局工作的姑父,受我父母之托来郑州接我和姥姥南下。
舅姥爷舍不得我们远离,尤其是舅妈知道我们要走,非常难过。
舅妈是我姥姥的干女儿,关系赛过亲母女。
姑夫是列车员,专跑汉口到郑州这条线,几次来家说接人这事,舅妈就哭着不让走,光是买火车票一事就有意无意地拖延了大半年之久。
记得我和姥姥真的要离开时,舅姥爷把我揽在怀里,抚摸着我,反复的告诫我:
人的一生,困难无处不在,面对困难即长见识,也长知识。
不必悲观,一生总会遇到许多贵人相助。
舅姥爷的临别教诲让我终身牢记。
他老人家的话又特别准,我这一辈子全靠贵人相助,才得以平平安安。
舅姥爷和舅妈给了我们许多路费,尽管姑父一再交待不需要太多的钱,但舅妈坚持“穷家富路”的规矩。
临走舅姥爷再三交代,如果在南方过不惯,就来电报接你们回来。
带着不舍和迷茫,我和姥姥跟随姑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充满童趣的西二街,离开了喧闹繁华的老坟岗,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郑州城。
几十年来,我多次回郑州看望表舅一家。
当舅妈病危弥留之际,匆忙赶回来的我,竟让昏迷多日的她,哭出了声音,幂幂之中的舅妈在等待着我。
几十年来,我身在南方,却无时不牵挂着郑州,因为我是郑州的女儿。
郑州有我太多的情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