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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春红》

婢女春红

林希

1每一个奴婢都有一本功劳簿。

堂堂男子,生而为奴,实在也是可怜可悲。

远古之年,群落相争,胜者烧杀抢掠,败者,男为奴、女为婢,由此,中国便有了奴婢;而且,中国的历史有多少年,中国的奴婢也就存在了多少年。

只是,这里要说明的是,奴婢不同于奴隶,为奴隶者,可以“起来”,而为奴婢者,却又是不肯起来。

他或者是她,就是要凭着自己的这本功劳簿,无论主人的权势有多大,也无论是主家的门楼有多高,他或者是她,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出出进进,也敢于在门口说三道四,为什么?

他、或者是她,在这个家里虽然只是奴婢,但却是有功之臣。

我们侯姓人家是天津卫的一家大户,祖辈上出过大官,到了我祖父这辈,虽说是不入仕了吧,可是在天津卫也还是有权有势的人物,我家祖父只坐有家里,历届的天津市市长到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专程到我家来,拜会侯老太爷,然后,这位父母宫大人才能到任再烧他那三把火。

何以这位侯老太爷就有这么大的威风?

说不清。

这,你只要看一看我们家大门门楣上的那一方木匾,你也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那一方木匾上面只写着四个大字:

“佑我黎民”。

什么人物居然可以保佑天津卫七十二沽黎民百姓的平安?

侯老太爷。

我们家这么大的派儿,满天津卫,上至当今父母,下至平民百姓,直到青皮无赖,地痞流氓,哪一个敢在侯家门外耍威?

又哪一个敢在侯家院里吆五喝六?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们家的老仆:

吴三代。

吴三代是什么人?

不是告诉你了吗,他是我们家的仆人,也就是我们家的奴仆。

而奴仆,那就是主家的私有财产,可以买卖、可以打骂,他等那是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的。

而对于如吴三代这样的家奴来说,就是被主家活活打死了,官家都不能过问,那就和打死一条狗一样的。

过去的一句老话,你还不如一条狗,骂的就是这类奴仆。

但是,吴三代就不同,在侯家府邸里,吴三代就是半个主子,他不吃大灶上做的饭菜,他和主家吃一样的饭菜,不同的只是吴三代不上正桌,他自己在厨房里有一张小桌,一日三餐厨娘给他早早地摆好饭菜,晚上还有一壶老酒,酒足饭饱之后,吴三代回到他自己的房里,小下人还要为他端来一盆洗脚水,他要舒舒服服地烫烫脚。

估摸着吴三代没有什么事情好作了,我们这些小弟兄们才来到下房找吴三代说故事,吴三代知道的事情真多,从上古开天辟地,到如今的民间传说,他一讲就是一个晚上,直到我们各个房里的妈妈到下房里把我们找走,我们还是不舍得离开吴三代;这时吴三代就哄着我们小弟兄说:

“明天早早来,我给你们说老家里捉‘仓官’的故事。

”这里,要说明两个词:

第一,“妈妈”,这里的“妈妈”可不是我们的母亲,我们管母亲叫娘,“妈妈”指的是我们房里的女佣人,譬如我们房里的女佣人姓陈,我们就叫她是陈妈,婶婶房里的女佣人姓张,我们就叫她张妈。

当然,各房里的女佣人也有没出嫁的,这就不能叫“妈”的,对于这类没出嫁的女佣人,我们就直呼她的名字,后来母亲房里的女佣人,也就是吴三代的女儿,没有出嫁,我们就叫她春红。

第二个词:

“仓官”,就是田鼠,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女佣人,旧称为婢,但自从共和以来,“婢”这个称呼没有了,就说我们家吧,也没有人深究这类人是什么地位,也没有一个名份,就是各房里的

“人”罢了。

您瞧,这不就是平等了吗?

有皇上的时候能这样吗?

如此,有些话也就说清楚了,吴三代是我们家的老仆,吴三代的女儿又是我们房里的佣人,这样吴三代就有两代人在我们家为奴为婢了。

不光是他们父女两个人呢,吴三代的父亲原来就是我们家的老奴。

如是,就要说到吴三代的功劳簿了,吴三代所以在我们家享受特殊待遇,究其原因,那要从吴三代的老爹说起。

吴三代的老爹叫什么名字?

没有人对我们说过,我们只见老人们说起他时都带着几分敬重,大家会称是老吴叔。

这位老吴叔在我们家当差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生出来呢。

那时候我母亲都还没有进侯家的门,若不,吴三代每逢不高兴的时候就甩闲话:

“你才来几天?

”那意思明明是说,他吴三代在侯家已经是开山老祖了。

老吴叔在我们家当差的时候,只有30岁,开始也就是一个仆人罢了,每天只作些粗活,按年从帐房领一份工钱。

此外呢,平日,他们是连主子的面都见不到的。

据老祖父对我说,老吴叔在我们家当差,那是非常认真肯干的,无论分给他什么重活,他都会好好地去作,从来没让主家挑出过半点差错,在我家几十名仆佣之间,老吴叔是最勤快的一个。

星移斗换,转眼之间,老吴叔在我们家干了十多年,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这时我们的老太爷就把他找到内府来作些零活儿,因为内府里也有些重活,那是女佣人作不了的,可是年轻的男仆人又不能让他们进内府,如今老吴叔四十多岁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也看出是个老实人,这样就把老吴叔召到里面来了。

老吴叔进到内府之后,各种活计作得更加认真,让他看夜,他能一整夜不眨眼地各处查看,经他查看出来的事端可是为数不少,一次后院里佛堂,也不知是谁上香之后没有等香烧完全就离开后院径自去了,夜里一阵风把香火吹到了柴垛上,幸亏老吴叔发现了,这才避免了一场大灾,想起来就让人后怕。

老吴叔在我们家呆的时间越久,作的活越多,他的功劳簿上记的功劳也就越多,渐渐地他也快成了一员功臣了。

这时老吴叔不仅按年从帐房里领一份工钱,他还不断地得到全家人的各种赏钱。

因为各房里无论让老吴叔作什么事,主家都要多少给他一些报酬,老吴叔把这些另钱存起来,每年回家时就带回家去,听说老吴叔已经在乡下买了好几十亩地,凭着这些田地,他是完全可以在家享福的,只是乡下人的传统,只要有能挣钱的地方,就不吃家里的饭,这样,老吴叔还是在我们家里当差。

那是在我父亲才6岁时候发生的事,那一年天津发大水,也不是整个的天津卫全被水淹没了,只是大河里的水太大,河水涌出了河面,连平日走车过人的大桥上,都是半人深的水,这样,天津河东河西就断了来往,谁也不敢过河,明看见大桥的拦杆横在水面上,可是谁也不敢下桥,只怕一个浪头打过来把人卷走,因为河水的流势是太猛了。

偏偏这时我父亲得了一种什么病,而我们家又住在河东,遍河东的医生请到了,服了不知有多少药,可就是不见效应,眼看着人是一天天地就要不行了,这时可真的急坏了我的祖父和祖母,他老二位每天只守在父亲的小床旁哭,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偏这时,也不知是谁说了一个主意。

这个人说就在河西有一位老世医,专治我父亲得的这种病,而且人家是药到病除,保证能把小哥治好。

可是,谁又能过河去把这位医生请来呢?

再说就是你派人去请人家,人家也不肯跟你来呀,那一大半被淹没在水下的大桥,有谁敢过?

你总不能让人家医生舍下自己的性命,来救你家小哥的性命吧?

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就只有看着孩子天折了。

恰这时,就在我的父亲眼看着就要不行的时候,一天早晨,老吴叔一步闯进了屋里来,好在他已经是老仆了,祖母也拿他当自家人看待,所以也就没有呵斥他“何以如此放肆”。

“老太爷”,老吴叔闯到屋里之后,咕咚一下就跪在了祖父祖母的面前,他向着我家老祖父祖母施了一个大礼之后这才说道,“二位主子,老吴头这许多年在府上吃闲饭,总也没有个报答主子恩德的时候,如今你老二位若是信得过奴才,您老就让奴才过河去把那位医生请过来吧。

你老放心,奴才知道,有那等心怀叵测的人想赖主子一笔钱财,他等就越是要在这时刻向主子敲诈,明说是去作什么事,其实只是铤而走险,就是舍出了性命,也给自己的后辈挣出了吃喝。

只有我吴老头一片忠心,我过河去请医生,请到了不要主子一文钱的赏赐,半路上倘被大水卷走,现在我就给主子立下字据,不要主子的一文赔偿,我就是看着小主子不能就这样没有了救治,就是舍了我一家人的性命,也要把小主子的性命保下来呀,”

“可是,如今就连大桥之上都是水深过腰,你又该如何走过去呢?

”老祖父自然希望能有人肯过河把那位医生请过来,此时听到老吴叔自告奋勇要去河西请医生,他便急切向老吴叔问着。

“老太爷放心,我自有办法。

昨天奴才到河边去过,本意是想雇一只船的,可是河水太急,如今已是连船都不敢渡了。

只是看着看着奴才忽然突发奇想,我想人们为什么不敢在桥上走呢?

“不是怕水势太猛吗?

”这时我的老祖父对老吴叔说着,“已经有许多过桥的人被河水卷走了。

“对了,奴才也听人这样说过。

”老吴叔回答着说,“可是,奴才又想,倘若过河的人在腰间系上两个大铁球,再细心地抓牢大桥的拦杆,那水势就是再大,该也是不会被冲走了的吧?

所以,你瞧,奴才早找了两个大铁球,一个足有50斤,把这两个大铁球系在腰间,我想水势就是再大,我也是不怕了。

”说着老吴叔还给老祖父作了一个表演,好让老祖父相信他必能完成任务。

“不行,”老祖父还是不相信地说着,“就是你过得了河,那医生也是不肯随你过到河这边来的。

“老主子,你放心吧,只要我过得去河,我就能把老世医请过河来的。

我给他下跪,求他救我家小主子一条性命。

我保证让他过河的时候滴水不沾,我把他背过河来,事成之后,我再把他背过河去,这一来一去,倘衣服上有一个水滴,撕下我一块人皮来给他赔偿。

老主子,你就让我去一趟吧!

”说着,老吴叔连连地向老祖父央求,就像是救他自己的亲人似的。

老祖父见老吴叔如此诚恳,求医心切,他也就只能答应让老吴叔去冒一次险了;这时,我家的老祖父从柜里取出两只金元宝,随手交给老吴叔说:

“过河之后,见到医生,你只管对他说,这两只金元宝只是一点表示,孩子病好之后,我一定另有重谢。

”说罢,老祖父就把这两只金元宝交给老吴叔,让他带在身上过河请医生去了。

老吴叔走了之后,我家的老祖父和老祖母只看着荷兰国的大珐琅座钟等消息,过了一个钟头,又过了一个钟头,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等呀等呀,一直等到天快亮了,还是不见老吴回来;这时家里的人就有人说话了。

有的人说老祖父太相信老吴叔了,他是看着我们一家人着急,就起了歹心想坑钱,老祖父也是太心善,只凭他一说就把两只元宝交给了他,说不定,他拿上这两只元宝跑走了呢。

七嘴八舌的自然说什么的都有,老祖父只是一双眼睛看着我的父亲可怜的样子,万般着急,他已经是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便在房里转过来转过去地匆匆走着。

“咕咕咕”一声鸡啼,天亮了,这时小床上我的父亲大人忽然睁开眼睛,向我祖父和我的祖母二人说了一声:

“父母亲大人,孩儿去了。

”说罢就闭上双眼,再不出声了。

“我的心肝宝贝儿子呀!

”当即,老祖母就哭了起来,我的老祖父也是慌了手脚,只是一个劲地大喊:

“来人呀!

来人呀!

”呼啦啦,满宅里的上下人等全都跑来了,可是祖父又说不出把这些人全都叫来有什么事,大家就这样呆呆地立着,谁也不敢出声。

“快让开路,医生来了!

”也不知是谁一声大喊,人们立即闪出一条路来,随之一阵风,老吴叔背着一位医生从大门外跑了进来。

那医生进到房来,什么话也来不及说,他只往我父亲大人的小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才坐下来给我的父亲大人把脉。

也真是神医可以妙手回春了。

就在这位老世医给我的父亲大人把脉的时候,只见我的父亲大人嘴巴动了一下,我的老祖母俯下身去一听,立即传出话来说:

“他要喝水。

天爷,小爷说话了,起死回生,侯家的小少爷病情好转了,立时就有人送上了水来,有温的,有烫的,有冷的,各种温度的水都有,只由我的老祖母选用,你就说说,这家里的仆佣多了,是多顶用吧。

医生看过病之后,又开出了方子,立即就有十几个人自告奋勇地要出去买药。

当然,不多时,药就买来了,也当即就煎好了,送上来,让小爷服下肚里,没过半个种头,小爷的嘴角一动,他先是笑了。

这时医生对我的老祖父和老祖母说:

“孩子算是得救了,你们只要把这几副药按时给他服下,三天之后,保证他能吃些东西的,只是你们万不能给他什么东西吃,一定要饿他三日,直到他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你们再给他一碗老米粥喝,千万记住,一个月之内,不能给他肉吃。

”明白吗?

我父亲大人得的病,就是由吃肉太多引起的。

嘱咐过这些话之后,医生还要回家,他怕家里人不放心,一定要立即回河西去。

老吴叔请医生来的时候,早就说好了的,看过病人之后,当即就送医生回家,二话不说,老吴叔背起医生就走。

这时有人说了一句话:

“别背了,车子备在门外了。

”可是车子只能把医生拉到河边,过河还是要老吴叔把医生背过去。

就这样,一辆胶皮车拉着医生,老吴叔跟在车子后面,他们就这样走了。

老祖父还给了医生一笔钱重谢,还再三地说了感谢的话,这才送医生出了家门。

眼看着孩子的病情好转,一家人都开心得忘了送医生回家的事,只到了晚上,老祖父才想起问一句:

“老吴头回来了没有?

”这时,大家才想起来,老吴叔一行人已经离家有一整天时间了。

赶紧派出人去找!

老祖父才要派人,这时,门外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家一看,原来是刚才拉车的人(亻夫)。

这个拉车的人(亻夫)神色万般恍惚、上言不接下语地对老祖父说:

“老爷,大事不好了,老吴叔让大水给卷走了!

“怎么?

你说什么?

”老祖父一听,当即就慌了,他赶忙向回来的人问着。

一五一十,拉车的人向老祖父述说了老吴叔遇难的经过:

胶皮车把医生送到河边,老吴叔把医生背在背上,又在他自己的腰间拴牢了两个大铁球,这才双手抓牢大桥的扶手,一步一步地向对岸走过去,拉车的人说,他眼见着老吴叔走过桥去的,他还看见老吴叔走上了对面的河岸,把医生背在背上,快步地向远处走去了,那就是他送医生回家了。

过了好长时间,拉车的说:

我想等老吴叔回来,就把他拉回来吧,这一趟他也够累的了。

“只是,等呀等呀,终于看见老吴叔的影子了,也见他扶着大桥的拦杆下大河,”只是,好大的一个浪头呀,哗地一下,就把大桥拦腰冲断了,只见天塌一样,一座大桥就从中间分成了两半,那拉车的人还说,他眼睁睁地看见老吴叔一双胳膊向上摇了两下,然后就不见了,老吴叔被大水给卷走了。

……

我父亲的病好了,老吴叔却死了,老吴叔以自己的一条命,换下了我父亲的一条命,自然也换下了后来我的一条更小的命,你说说,我们一家人该如何感谢老吴叔吧。

当然,我们要给老吴叔家一笔钱,一笔数目很可观的钱,幸好老吴叔的尸身在挂甲寺认出来了,因为天津的挂甲寺有一个大漩涡,无论在哪里淹死的人,都要在挂甲寺漂上来,如此才不致于让尸体入海。

这样总算把老吴叔安葬了,我们也算对老吴叔的后人吴三代有个交待。

本来,到了吴三代这代,他是完全可以不到我们家来作仆人了,老祖父给他在乡下买了40亩地,让老吴叔的后辈有了生活保证。

吴三代把他的40亩地租出去,自己到我们家来过半个主子的生活,他是有功之臣的后人,自然要享受特别待遇,当然他是不会作重活的,也就在院里各处关照关照罢了,前面说了,他和我们吃一样的饭菜,住一样的房,不过那时候在房子上似乎不分等级,不像现在,什么级住什么房,还有什么不同的设施,正级的有洗澡间,副级的有坐式马桶,处级以下的全是蹲坑。

那时候人们的觉悟太低,房子呗,给三代一间,就这样吴三代一个人就住了好大一间房。

而且还有更多的特权哩,别人称我父亲是大老爷,吴三代见了我父亲叫大先生,别的仆人称我们是小少爷,吴三代就可以直呼我们的名字,别的仆人见我们太淘气了,只能婉转地向我们的母亲告状,只有吴三代,他可以把我们好一顿教训,事后也不用向主子禀报。

你说他这不明明就是我们家的一个成员了吗?

吴三代是和我父亲同一年成的家,而我的母亲又是和吴三代的女人同一年生的头一个孩子,我母亲生了一个男孩,吴三代的女人生了一个女孩,我哥哥的名字是老祖父给起的,一查家谱,这一辈排在了一个“红”字上,长门长孙,就起了个名字叫红松:

吴三代的女人生下了一个女孩,也要我老祖父给起名字,这已经就是吴三代的特殊地位了,否则一个作奴才的,你家生的孩子为什么要劳烦主家给起名字?

就叫小臭儿是了。

只是,他不是吴三代吗?

老祖父一翻书,说就叫春红吧,这样吴三代的女儿就有了一个文雅的名字。

小春红10岁那年,我的老祖父有一天把吴三代找了来,让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让佣人给他上了一杯茶,然后这才对吴三代说道:

“三代呀,你已经是40岁的人了,家里的事你也不能只交给一个女人去管,总在我这里住着,我也是怕对不住你一家老小,无论什么要求,你只管说,我看,你还是回乡下享几天福去吧。

”这样,我的老祖父自然又给了吴三代一笔钱,也算是我们对他们吴姓人家的一点报答。

吴三代哩,自然也是想回家过几天好日子去了,只是,他提了一个条件,他对我老祖父说:

“老主子该还记得,我家的小春红已经是10岁的孩子了,我想,总让孩子一直住在乡下,也是不得长见识,若是大奶奶不嫌弃,我想把她送到府上来,也让她出息出息。

”是呀,乡下人么,他总是不愿意让女儿白吃他家的饭,说是送到我们家来长见识,其实也就是省下一个人的粮食,让我们替他养着女儿。

这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呢?

不就是多一个人吃饭吗?

再说我母亲在生了两个儿子之后,正盼着能有一个女儿作贴心人呢,领来吧,就这样,春红就进了我们的家门。

母亲把春红接到我们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送她进学校读书;只是这年春红已经是10岁的孩子了,按道理说,那是要上三年级了,可是她一个字不识,就只能从一年级开始上学。

而那一年我6岁,却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这样她就和我在一个学校里,她是一年级,我是二年级,上学放学我们两个人一起走,那才真是让人难堪之极。

反正我是想尽一切办法不和春红一起走的,出门的时候一前一后,走出家门不远,我就放开鸭子跑了,春红呢,她初到城市不敢在马路上跑,过马路的时候还要东张西望,这时,甩开春红,我早就跑得没有影儿了。

春红在学校里读到三年级,她就不去了,这可不是母亲不供她读书,是她自己说什么也不肯去学校了,她说脑袋疼,从上一年级开始,她就没考过60分,人家教师都感到奇怪,一年级的教师就向我问:

“你们家出来的孩子,怎么还有不及格的呢?

”这时,我就向教师解释:

“春红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她是我们家一个仆人的孩子,其实她人是极聪明的,除了读书不行之外,她可聪明了。

”真是这样,同是一道算术题,譬如:

16×5=?

,写在纸上,春红不会作,可是让她心算,一眨眼,她就算出来了。

你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说1斤是16两,5分钱1两,16两,你就是买了1斤,那还算不出来吗?

算不出来那就要挨骗的。

至于认字,春红简直就不行了,一直到三年级,春红连五百个字还认不下来,你就说她有多笨吧。

就是这么笨,人家还闹头疼,一念书就双手抱着脑袋,一副活受罪的样子。

最后母亲说,算了吧,你就别去学校了。

这一下,春红解放了,高兴得她活赛是当上了大班长,乐得拢不上嘴。

春红不上学了,就在母亲的房里作些零活,母亲是不把她当佣人使的,因为母亲房里有一个佣人,我们都叫她小刘妈,小刘妈是母亲嫁到我们家来的时候,从外婆家带过来的陪房佣人,和母亲亲得就似一个人似的,在母亲房里当着半个家。

这样的佣人,那是终生终世不可能离开我们的。

只是呢,家丑不可外扬,就在春红到我们家第三年,小刘妈有一天对我母亲说:

“少奶奶,我还是走吧。

”母亲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就向小刘妈问道:

“他刘妈,你说什么?

”谁料母亲这一问,小刘妈反而抽抽噎噎地哭了。

母亲还以为是什么佣人欺侮小刘妈,于是便对她说道:

“有什么委屈你的地方,你只管对我说。

”可是小刘妈就是什么话也不说,光是一个劲地掉眼泪儿,哭了好一阵时间,小刘妈才对母亲说:

“少奶扔,这些年你对我的好处,我是一辈子也报答不了的,若不是实在呆不下去了,那是十头牛也休想把我从你身边拉走的。

只是,我怕日后对不住少奶奶⋯⋯”说着,小刘妈又哭了起来。

母亲什么话也不再问了,只是给了小刘妈一笔钱,放她回家了,小刘妈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地查看了我们兄弟两个四季的衣服,还再三地嘱咐母亲好多的话,从夏天的扇子到冬天的炉火,小刘妈都作了安排,最后才又流着眼泪,从我们家走了。

为了辞退小刘妈,我的老爸很是发了一阵火,一连好几天他不出屋,只一个人在屋里生气。

母亲也不理他,由他爱怎样就怎样,佣人过来问母亲:

“大先生这几天不想饭吃,该给大先生作点什么呢?

”这时母亲就向佣人说:

“给他端一盘鱼刺去,他不是爱吃腥吗?

”佣人自然不敢给我的老爸端鱼刺的,他们只给他烧鲤鱼吃,一连吃了二十多天鲤鱼,我的老爸不想吃腥了,这时他就一个人出去了,也不知在哪里住了半个月,后来到我的老爸回家之后,我母亲至少有一个月没和他说话。

小刘妈走了之后,母亲再也没有找到个可意的佣人,年老的吧,母亲思想维新,不爱听老人的唠叨;找个年轻的吧,自己房里又有一个那么没出息的人,真是让人不放心;无可奈何,有的事就只好让春红去作了。

这一下,春红可是来了精神儿,反正春红这人在这方面就是一把好手,什么事只要是交给她去作,不用你再费唇舌,一定能作得让你万分的满意;久而久之,有许多该作的事,不用母亲说话,春红就替母亲想到了,她可真是成了母亲的好帮手。

就说给各房里作衣服的事吧,现在外面时兴什么衣服?

哪个姑姑要作什么样子的衣服?

春红一桩一桩都想得周周到到,不等姑姑们说话,不到时候,新衣服就作好了,这时春红就把新衣服给姑姑们送到房去:

“我们奶奶给姑姑作的衣服,也不知姑姑喜欢不喜欢?

”姑姑一看,正中下怀,“唉呀,我们大嫂几时变得这样精明了。

”姑姑当然非常高兴,你说这小春红是个何等精明的人儿吧。

春红这样能干,母亲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了,从此母亲就更是不问朝政,只一心作她爱作的事了;这样小春红就一天比一天更能干,母亲也就一天比一天更糊涂,渐渐地,在我们房里就发生了一次彻底的政变,大权旁落,春红成了当家人了。

母亲出身于名门,自幼只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根本就不知世间的艰难;母亲有三大喜好,一好读书,二好画荷花,第三就是喜好给我们弟兄讲唐诗。

说起母亲给我们弟兄讲唐诗,那才真是一种享受,母亲讲起唐诗来,她自己先就陶醉了:

“世间居然有这样美丽的景色,又有这般清逸的文字,真是人间的一大幸事呀!

”讲着讲着,母亲就把我们小弟兄忘了,她简直就是自我欣赏地只顾自己说着:

“古人为诗,贵在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国破山河在’,明无余物矣;‘城春草木深’,明无人迹矣;花鸟平时可娱之物,见之主,闻之而悲,则时之可知矣。

”听这样的人讲唐诗,你说是不是一种享受?

每天晚上母亲给我们讲过唐诗之后,她就要一个人坐在灯下读书了,母亲的优点,是对我们弟兄极度相信,她以为她读书的时候,我们也一定是在读书,所以这时她是从来不过来查看我们的。

当然我们也不会辜负母亲的信赖,我们确实也是在房里读书,只是我们没有读经文,我们在看《三侠剑》,那才是过瘾,哥哥说别告诉母亲,我说要想不让我告发,你就得明天再找一本更有趣的书来,果然第二天哥哥就又带回来一本书:

《鹰爪王》,嘿,我一夜就看了大半本,第二天上学差点迟到。

母亲越是给我们讲唐诗,越是自己读书、画荷花,她也就越是不问家里的事,不问家里的事,她就更不会问外边的事。

据母亲后来对我说,有一个月,帐房居然报上帐来,说是这一个月全家上下用了三包大米。

母亲当然不会查问的,只是小春红找到母亲,对母亲说:

“奶奶,你知道这三包大米是多少斤吗?

”母亲当然说不清,这时小春红就对母亲说,这一家老少上上下下若是能一个月吃下三包大米,一个人一天就是要吃二十斤米了。

母亲一听就笑了:

“天爷,莫就是一天吃二十斤米,就是让我一天吃二两米,我都是吃不下的。

”好了,小春红说奶奶你就不要管了。

第二天小春红就去了大帐房,小春红见了管事的人,大大方方地就对先生说:

“我们奶奶想问一声,现在外边的米价是多少?

”这一问,先生当然就明白了,这哪里是大奶奶问米价呀?

这明明是你小春红找碴儿。

当即,先生就回答小春红说:

“禀复大奶奶的示问,大奶奶当然知道,咱们府上吃的是暹逻国进贡的红米,这种米外面是没有价钱的。

”这一说,小春红没话了,以她的知识,她只知稻米、粳米的价钱,她怎么会知道暹逻国进贡的红米是什么价钱?

当然,小春红这一问,也是给帐房一个警告,第二个月,买米的开销,就没有这么大了。

小春红长到18岁,她已经是我们家里的实权人物了,只要小春红对下面的人说一句:

“我们奶奶说,让你到上房里去一趟。

”立即,这个人就要吓得出一身冷汗,因为他知道“我们奶奶”是不问家里的事的,“我们奶奶”既然有话问你,那一定是你作了什么错事,这时你被哄出府门的时候也就不远了。

所以,在我们这个大宅院里,小春红成了大管家,小春红说什么,“我们奶奶”信什么;“我们奶奶”想作什么,小春红就一定能为她作到。

于是,久而久之,小春红就成了“我们奶奶”的马前卒,也成了“我们奶奶”的传令兵,还成了“我们奶奶”的军师——诸葛亮。

就在这一年,我们老祖父大人仙逝,他老人家乘鹤而去了;老祖父大人仙逝,自然要大办丧事,按照不成文的习俗,像我们这样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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