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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探春,贾府三小姐,在《红楼梦》中是一个“补天式”的超卓人物,作者在书中给予其“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的高度赞赏.她有才华、有眼光、敢作敢为,是一个关注家族命运,富有忧患意识的年夜观园中的女“政治家”
《红楼梦》中关于探春的故事情节主要有探春组织诗社、探春治家、探春说理想等,件件事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红楼梦》众多人物形象中探春是浓墨重书的人物之一.她在十二钗正册排位第四,紧次于钗、黛和元春;
她是一位妇女却没有妇女的悲天悯人;
她又极强的理财、治家能力,却不能尽情发挥;
她有自己的一丝政治豪情,但始终解脱不了封建伦理的桎;
她有着姑娘的尊贵体面,却又因庶出的身份不上不下;
她是行将没落的侯门闺秀中的一个改革者.在她身上凝聚着曹雪芹对完美女性品质的塑造,更寄托了他对封建家族的期望.
一、贾探春的形象——见之忘俗的神采
贾探春早在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时就与迎春、惜春一起进场.一进场,作者就有意识的轻轻“点”了一笔,使她脱颖而出:
当宝玉欲送“颦颦”二字为黛玉之表字时,探春便问“何处出典?
”又道“只恐又是诬捏.”短短一两句话,却适时突显出她的分歧.“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这是作对探春的描述,也是探春留给黛玉的印象.一样的妆扮,探春却能给黛玉留下“见之忘俗”的深刻印象.黛玉进贾府时探春的年纪也应不年夜,于是这“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就愈发显出她的不寻常.
从探春闺房的安插上看,她与众姐妹也有着明显的分歧:
探春喜欢阔朗,她的三间屋子连为一体,房中本地放一张桂梨年夜理石年夜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的法帖,翰墨纸砚一应俱全.墙上挂的是米芾的《烟雨图》和颜鲁公的墨迹.和其他姐妹包括宝玉房里精致细巧的布置比,探春房里的安插非常简单.琴棋书画在古代小姐房中,是常有的消遣品,探春房里的书画也不代表她有怎样高深的学问.在文才上,探春虽然比不及宝钗和黛玉,但也有其非凡的一套,能写出《簪菊》、《残菊》之类的雅诗,也能说出“知鬓冷沾三经露,葛中香染九秋霜.”之类的佳句.年夜观园中热热闹闹的诗社活动让众姐妹的才思发挥的淋漓尽致,而这一活动的发起人却是她,让人不能不认同她组织的能力和其追求风雅的心.
探春对丫头的管教特别严格,她吃饭的时候,丫鬟们在两旁鸦雀无声,其他的姐妹却做不到如此,例如迎春根本指挥不了自己的丫鬟和老妈子们,甚至会受这些下人们的气.年夜观园里的姊妹们,在这一点上没有一个不敬佩她的,连平儿也说:
“她是个姑娘家,不愿发威起火,这是她尊重,你们就藐视她,欺负她,果真招动了年夜气,二奶奶(王熙凤)也不敢怎么样.”还说,“二奶奶在年夜姑子小姑子里头,也要让她五分.”,可见王熙凤对她这个小姑子也很敬佩.
二、贾探春的性格
贾府的女儿们因为获得贾母的疼爱,都在年夜观园中供养,却又有着千差万另外性格,探春举止年夜方,胸襟阔朗,没有迎春的懦弱,没有惜春的孤僻,没有凤姐的贪婪,没有宝钗的圆润,和湘云一样具有男子性格,却不想湘云那么年夜年夜咧咧的不修容貌.
(一)聪慧细致、考虑周全
第四十六回“鸳鸯女誓绝鸳鸯偶”,贾母迁怒王夫人,在场的人谁也无法辩护,“探春有心的人,想王夫人虽有委曲,如何敢辩;
薛姨妈也是亲姊妹,自然也欠好辩的;
宝钗也方便为姨母辩,李纨,凤姐,宝玉一概不敢辩,这正用着女孩儿之时;
迎春老实,惜春小,因此窗外听了一听,便走进来陪笑向贾母道:
‘这事与太太什么相干?
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年夜伯子要收屋里的人,小婶子如何知道?
’”这一段描述,不单凸显探春的勇于出头,又足见其心思之缜密,各方面都考虑的很周全.果然这一段话犹未说完,贾母便平息了怒气,这场风波也就此化解.
第五十七回中特从宝钗眼中写邢岫烟佩戴着探春赠予的碧玉珮.岫烟家道贫寒,又因为自身性格娴静拘谨,在贾府中其实不受重视,在姐妹中也默默无闻.而此时的探春开始理家,年夜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本该是忙到不成开交,却连佩饰这样一个细微末节的处所都注意到,难怪宝钗感发道:
“他见人人皆有,独你一个没有,怕人笑话,故此送你一个.这是他聪慧细致之处.”
(二)严禁豁达、积极有为
第四十回“两宴年夜观园”,补写秋爽斋的摆设,实际上也是对探春性格的正面诠释.从探春闺房的安插上看,与众姐妹有着明显的分歧:
“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其实不曾隔断,本地放着一张花梨年夜理石年夜案”,以此高旷开朗的气象反映探春的独具胸襟,更是借年夜理石坚硬的质地标明探春坚强的性格.这种“事无不成对人言”正是源于探春的自律.她对丫鬟的管教很严格,所以她的丫鬟从没有过什么毛病.她用膳时“众媳妇皆在廊下静候,里头只有他们紧跟常侍的丫鬟伺候,他人一概不敢擅入……只觉里面鸦雀无闻,其实不闻碗箸之响”试问贾府确当家老爷少爷们,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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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厨房做一道油盐炒枸杞芽儿,特意单拿出五百钱.这样的严于律己,坦坦荡荡,真正是无不成言之事.
同样是庶出的女儿,探春却分歧于迎春的懦弱不问世事,凡事采用积极有为的态度.第七十三回“懦小姐不问累金凤”,迎春房里的丫鬟媳妇们吵闹不休,她自己不闻不问,反而是探春一到那里便问:
“刚才谁在这里说话?
倒像拌嘴似的.”庚辰双行夹批在此写道:
“瞧他写探春气宇.”尔后探春又说道:
“我和姐姐一样,姐姐的事和我一般,他说姐姐,即是说我.”继而三两句话辖制住了那生事的媳妇,又找来平儿施压,迅速的解决了迎春的烦难.
芦雪庵联诗的时候,探春联了一句“色岂畏霜凋,深院惊寒雀”,这一句也充沛暗示了她勇于出头的性格.
(三)不图富贵、清新质朴
《红楼梦》中的人物性格都是复杂多样的,探春自然也不例外.她既有着刚强激烈的一面,也有恬淡静仪的一面.王昆仑先生就评价探春“不庸俗、不纤细、无脂粉气”.二十七回中写探春攒下几个月的零用钱,托宝玉买些玩意儿,不是什么“金、玉、磁器、没处搁的古董、绸缎……”而是要“柳枝儿编的小篮子,竹子根儿挖的香盒儿,胶泥垛的风炉子儿……”,而且明确指出要“拣那朴而不俗、直而不拙者”.这一派质朴清新,才更显出探春的清丽不俗.
再有秋爽斋雅致的内饰,“那一边设着斗年夜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傍边挂着一年夜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春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联云:
‘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都标明他不图富贵,浓艳清逸的性格.在第七十一回,探春更是说“倒不如小人家人少,虽然寒素些,却是欢天喜地,年夜家快乐.我们这样人家人多,外头看着我们不知千金万金小姐,何等快乐,殊不知我们这里说不出来的烦难,更利害”这样的话来,与二十七回遥相呼应.
三、贾探春的才华
探春作为贾府中庶出的女儿,虽有尊重体面,位置却不高.如此,能获得王夫人的重用,在凤姐养病的时候暂替理家,探春的才华可见一般.
(一)组织才华与诗才
年夜观园中热热闹闹的诗社活动使众姊妹的才思发挥的淋漓尽致,也是对每个人的才华、性格等方面最好的诠释,而这一活动的发起人却是探春,让人不能不认同她的组织能力和追求风雅的心.第三十七回“秋爽斋偶结海棠社”,探春送给宝玉的花笺上明显指出是“今因伏几凭床处默之时,因思及历来古人中,处名攻利敌之场,犹置一些山滴水之区,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盘桓于其中,或竖词坛,或开吟社.虽一时之偶兴,遂成千古之佳谈.娣虽不才,窃同叨栖处于泉石之间,而兼慕薛、林之技.风庭月榭,惜未宴集诗人;
帘杏溪桃,或可醉飞吟盏.”细看探春花笺里这句“孰谓莲社之雄才,独许须眉;
直以东山之雅会,让余脂粉.”果然体现出她不让须眉的高志,好一个探丫头,前面谦逊恭谨,是礼节所需,后面一个转折,就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禁不住想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词人——李清照.“盖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是李调元在《雨村词话》中对李清照的评价,这与探春花笺里的语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文才上,探春虽然不及宝钗和黛玉,但也有其非凡的一套.第三十八回作菊花诗里有这样一段“探春走来看看道:
‘竟没有人作《簪菊》,让我作这《簪菊》.’又指着宝玉笑道:
‘才宣过总禁绝带出闺阁字样来,你可要留神.’”她选中了没有人做的题目,还特意警示宝玉“禁绝带出闺阁字样”.佳句“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中的“短鬓”、“葛巾”,显然是指男子装扮,果然没有半点闺阁字样,末联“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又再次点明探春之不俗.
固然,正如王昆仑先生所说,结社只不外“是探春具有组织才华的一点正面暗示而已”庚辰本回前评也写到:
“结社出自探春意,作者已伏下回‘兴利除弊’之文也.”
(二)理家之才
王熙凤病了,探春的理家开始了,从腼腆的小姐酿成严厉的管家人,皆因探春是因在其位,必谋其政.果然“只三四日后,几件事过手,渐觉探春精细处不让凤姐.”探春在年夜观园里年夜刀阔斧的“改革”起来.首先是排难,是一个“年夜管家娘子”吴新登媳妇给她出了个难题.探春和贾环的生母赵姨娘之弟,赵国基死了.他的身份是如此尴尬,贾府当赏几多银子呢?
吴新登媳妇故意不说往例,不出主意,为难探春,结果是探春查明旧账,依照旧例,秉公规画,赏银二十两.既指斥了吴新登媳妇的胆敢故意刁难,也不防止生母赵姨娘确当面抵触.其次,她蠲免了宝玉、贾环、贾兰以上学的名义,实际上作为袭人、赵姨娘、李纨零花的月钱.这两件事虽然涉及范围不宽,但已惊动了各方面,更引起凤姐和平儿的警惕,凤姐这样对平儿说:
“……他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不外是言语谨慎;
他又比我知书识字,更厉害一层了.如今俗语说‘擒贼必先擒王.’他如今要作法开端,一定是先拿我开端,倘或他要驳我的事,你可别分辨,你只越恭敬越说驳的是才好.千万别想着怕我没脸,和他一强,就欠好了.”可见,这个向来无所畏惧的凤辣子对探春也有所畏惧,于细微之处看出她这个小姑子管家的能力与过己之处.
在凤姐有意退让的情况下,探春又提出了影响面比力年夜的节约和对年夜观园新的管理方案.第一件是把每个姑娘每月重支的头油脂粉费二两银子都免去了,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月银,另一件即是探春看了他家奴才赖年夜家花园的管理法子,引入了“承包年夜观园”.处于闺阁之中的女孩儿,能用她所学到的、想到的一切,来挽救这个看似兴盛,实际上正在倾倒的家.不论是不是有效,这份执着和用心,都让人感动.蒙古王府本的脂批写到:
“探春看得透,拿的定,说得出,办的来,是有才华者,故赠‘敏‘字.”探春曾沉痛地对众人说:
“我凡是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事理;
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我乱说的.”这种遗憾始终陪伴着她的生命.
四、贾探春的结局
贾探春作为《红楼梦》中一个“补天式”的超卓人物,她的结局值得推敲.
在高鄂所续的结局里,探春嫁给了海疆年夜员的儿子,后来还归府省亲,“众人远远接着,见探春出挑得比先前更好了,服采鲜明……家中几多不顺的事,年夜家又哭起来.还亏得探春能言,见解亦高,把话来慢慢儿的劝解了好些时,王夫人等略觉好些”.这年夜抵是续书作者认为探春是黑暗腐朽的统治层中一个“有志、有守、有为”的开朗人物,作者无法违反客观事实和社会规律,写出她挽救贾府的命运,但也不忍心使她埋葬在那坍塌下来的年夜厦中,而给她一个堪称完美的结局吧.但如果如此,还能把她归在“苦命司”里吗?
又如何体现“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主旨呢?
七十回中年夜家集体放风筝,探春放的是一只软翅子年夜凤凰风筝.凤凰历来都被比做王者之妃,这里也绝不会是闲笔.探春如果不是远嫁海外,就不会是断线的风筝,而特写凤凰风筝,正是暗示探春日后贵为王妃.因此,探春虽然是王妃,可她是远离故国在海外做了王妃.按传统的观念,这正是莫年夜的喜剧.探春纵有天高的本事,对自己的命运也是无能为力.
贾府四姐妹元、迎、探、惜四字通常被后人说成是“原应叹息”的意思,不论这是不是后人们的牵强附会,年夜观园中的姊妹都难逃凄凉的喜剧命运,这是《红楼梦》所欲暗示的要点,我们的三小姐探春既然身在红楼,那她的命运也只是喜剧中的一去而已.“探”春者,叹春一去不重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