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山区社会经济状况考察报告.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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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山区社会经济状况考察报告
秦岭山区社会经济状况考察报告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社会学系 祝苏东 王惠,陕西杨凌)
一:
序言
“九山半水半分田”,我们所要去的目的地——柞水县瓦房口乡自古就有此说法。
层峦叠嶂的山峰遮住了视线我们只能随着汽车在盘山公路山上的转弯在小范围内切换着视野。
汽车时而从险峭的石崖旁擦过时而小心翼翼的驶过几乎与车身同宽的狭窄路面。
司机师傅专心的开车,我们望着车窗外的青山,山涧中的细流想象着祖祖辈辈生活在这深山中的人们。
秦岭自古被称为中华的“龙脉”,由于她的作用,使得关中平原风调雨顺、富饶稳定,因此我们的祖先在这里建立了13个朝代,孕育了煌煌的中原文明。
秦岭同时又是中国东西阶梯的过度带,南北气候、地理的分界线,长江、黄河分水岭以及重要水源地。
秦岭山脉起着如此重要的作用,但是由于山区的特殊地理条件居住在这深山中的山民的社会经济生活状况如何?
国家在98年实施退耕还林政策后该区的山民如何应对?
效果如何?
连年的洪灾对山民造成了怎么的影响?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深入秦岭腹地进行考察。
此次考察活动由香港乐施会支持,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老师付少平教授对我们这二十名来自不同社团的NGO成员进行了PRA理论指导和方法的培训。
在付老师的带队下我们在这片秦岭山区腹地进行了为期四天的考察。
时间为2006年4月25日至28日,26日和27日两天为具体的进村入户的考察时间。
二:
报告主体
(一) 考察地简介
我们将考察的地点选取在陕西省商洛市柞水县瓦房口乡,柞水地处陕南,距西安市一百多公里,属于暖温带兼北亚热带气候,年降雨量约820毫米,森林覆盖率达78%,县内主要以药材,矿产,种植,劳务等五大产业为支撑,人均耕地不足1.6亩(含山区耕地),属于省级贫困县。
瓦房口乡位于柞水县城东南部,是距离县城最远的一个乡镇。
该乡地处秦岭南麓、九华山沿脉、金井河流域。
全乡共辖7个行政村,61个村民小组,山坡地居多,农作物以玉米、小麦、大豆、杂粮、洋芋为主。
耕地7843亩,荒山面积3.3万亩,有林地面积7.9万亩,全乡总面积为101平方公里。
这里平均海拔800—950米之间,无霜期为220天左右,属中温气候,境内群山连绵交错,地面起伏极为显著,既有河谷平垣地,又有坡垣地和山坡地,大部分村民居住高山、半高山和深山之中,群众生产生活极为艰苦,是柞水有名的贫困乡之一。
我们所具体考察的行政村——阳坡村,是该乡的贫困村,下辖8个村民小组,273户,879口人,大部分生活在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半山腰或者山脊山。
8个小组的基本状况如下:
小组 户数 人口 区位 交通 水,电(生活用) 备注
1 居住在河道 便利(通柏油路) 水电齐全 耕地质量差,受水灾影响较大
2 8 背面的山脊上 及其危险的山路 齐全
3 山腰 不便 齐全 正在修路
4
5 18 山腰坪坝,一户住在高处 不通车路 水电 “通路后是村中条件最好的小组”
6
7 34 160 山沟,个别住山腰 不便 水电 海拔较六八组低
8 23 87 13户山顶,3户山腰,7户搬迁 不通 低压生活用电,无水 土地较好
从乡政府所在地到达该村的大约要走1个小时的路,为了能节省时间安全到达各小组我们只选择了全部位于主河道一侧的五组,六组,七组,八组作为调查的对象。
又爬了近1个小时的山路后我们首先到了五组,留下部分成员,其他身体条件较好的继续去找最困难的八组。
进入五组后,村民告诉我们从五组到八组还要走3个小时的山路!
(二) 生计资本分析
人群选择在某一处定居,一定有其生存下去的理由,无论在外人看来那里的环境是多么的差多么的不适合居住生存。
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繁衍至今,这本身就是一种生命生存的方式。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生存的定义已经不能仅仅限于生命的存在,而应该包括生命的尊严,要把体现人的尊严作为当代生存的必备标准之一。
具体来说,居民要有维持人作为人生存的一些衣食住行方面的必备条件。
现代,发展是社会的主流趋势。
一个地区,一个群体,一个个人如果不谋发展,必定会被甩出主流社会,被边缘化,最终连生存都难以保证。
发展作为一种权利社区可以拥有,个人可以拥有。
满足发展的基本条件,创造发展的机会是发展两个方面。
发展不同于生存,生存可以是生活生产的重复,而发展则是要求有量的增加或质的改变,甚至是生活生产方式的有利改变。
结合以上分析和山区的实际,生存不仅仅是温饱问题的解决,还包含在自然灾害面前的生存能力,灾后的重建能力,疾病的恢复能力,健康卫生状况等;发展则是指杜绝倒退,摆脱重复,例如发展机会的拥有,新的产业的出现,新的发式的变革等,包括社区发展与农户发展两个层面。
下面利用这两个概念框架结合所调查的对象进行生存状态描述,生计资本分析。
1自然资本——存量丰富获取不足
(1) 土地,阳坡村占地面积极大,决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出来的,虽然村支书已经为我们画了村庄资源图,但是我们没能够对村庄的整体面貌形成一种认识。
因为一座座山把这个村庄分割成一个个的断裂的部分。
它有八个村民小组组成。
其中第一小组分布在河道地区,其它七组都分布在山腰或山顶上,土地数量也相当的多,每一个小组之间土地没有交叉现象,各小组的土地都分布在居住地的周围。
出了家门就是他们耕种的土地,而且村民可以在不妨碍退耕还林的情况下,自己开辟一点菜地,与平原地区相比它的土地量还是比较充足的。
但为什么这儿的居民的生活水平比较低呢?
主要是土地的质量较差,粮食亩产在100斤-300斤每亩之间,不及平原地区的五分之一。
除分布在河道地区的第一组的土地相对平坦以外,其它小组的土地都分布山坡或山顶上,居民用石块堆砌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地方来耕种。
当地的生产方式还是延续以前的,无论是耕种还是收获都是肩挑背背,对土地的投入相对较少,而且由于山区交通不便,化肥农药的运输困难,居民几乎很少使用,再加上雨水的冲刷,致使土地的肥力下降。
最重要的还是山区的水缺乏,只能靠天吃饭,老天爷眷顾下雨了收成就相对好,如果不下雨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阳坡村土地资源还存在很大的开发潜力,在相对平坦的河道旁的山体中打通过水洞,把河道的水引入水洞流过可以开发出大片的土地。
阳坡共占有一个半过水洞的地方,假如水洞投入使用,共可创造出134亩的平坦土地。
一些在山顶居住的村民便可以搬迁到河道。
这两个水洞的开发始于1978年,当时没有打通。
1994年,乡政府对第一个水洞复修加固,已经打通,但因资金不足没有修建到可以使用得程度。
2005年,乡政府和村委计划再次修洞。
但当年乡书记外调,新来的书记还没有把它排入工作日程,修洞计划就此停止。
(2)丰富的山林资源。
山里有野生的和种植的板栗(俗称毛栗子)、核桃,山上种的黄姜、柴胡和丹参等。
每年从初春开始山里出产各种野菜(兔叶儿,香椿等),野果,这是人们菜食的主要来源。
(3)水资源的缺乏。
除了居住在河道的村民外,阳坡村的其他组都缺水。
尤其是八组连基本的生活用水都无法保证,住在山腰或山顶的组生产用水基本靠天。
即使是生活用水问题已经解决的小组他们的用水状况也令人担忧。
五组的水源常常被大雨冲毁,且一年有三个月(11,12,1月)输水管道上冻,无法保证正常用水;八组的用水极不卫生,很多农户在院中挖坑蓄水。
2物质资本——仅能满足生存需要
住房条件差,整个村民小组没有砖瓦质结构的房屋,都是由土房,屋顶盖当地盛产的大片状石板,无论是人住的房子还是圈养牲畜用的低房和厕所都是如此。
人均住房面积也很小,很多家庭中采用敞开式居住,即父母和子女或兄弟姐妹之间居住于同一间房子中。
电力情况:
全组都用上了电,但是多年来只有两厢电,电压不稳定。
家有电器只竜白天使用,晚上照明都很困难。
交通除了村组与外界封闭之外,社区内的道路更为不明显,往往俩家之间只是几块碎石且高低不平。
学校,五组的小学已经撤销,学生上学必须到乡镇上的学校。
在距离六七八组较近的七组还保留一“凤沟村小学”只有一个老师,七个学生,我们去时学校放假,原因是老师的孩子结婚,学生放假一周。
医疗,这四个小组内都没有诊所,也没有赤脚医生。
一般小病扛着,大病到乡镇去看。
假如紧急病症,只有往山下抬。
3人力资本——社区发展的悖论
文化程度低:
山顶上的村民女性多为小学文化,男性多为初中文化或者初中肄业。
年轻男女多为初中未毕业(一般读完初中一年级或着二年级)就出去打工。
信息闭塞:
各组中虽然不少农户有电视机,但是并不常看,一是因为电费太贵(1.3-1.4元/度),二是电压不稳,有时信号特别差根本就收不到信号。
八组还没有通电话。
村民们并没有受过专业的技术培训。
他们的农业技术知识都是从父母辈处继承而来。
卫生健康:
该地区并没有地方病,大山里纯净的自然环境和无污染的饮食使得山民身体基本健康。
老年人也只是的一些常见的老年病。
但在七八组由于长期的近亲结婚已经造成严重的人口素质低下的现状,该组出现了较多身体有障碍的人。
这种结果一方面导致了村子内部的封闭和自身的落后;另一方面一定数量的身体条件障碍人口的存在给本来就贫困的村子增加了负担。
性别差异:
在生产劳动方面,由于山区劳动的特殊形式男女差异不大。
山区劳动要求一定的技巧性,比如在陡坡上收种庄稼,爬行陡峭的山路,爬树等。
女性一般也从事这类活动。
还有一些需要配合的劳动,如打香椿,一般是男性上树,女性采摘。
生活方面,女性承包了所有的家务以及喂养家畜家禽。
这些地区人力资本发展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社区的贫困落后使得人力资本投资滞后,人力资本的不到有效的开发,人力资本的缺乏又使得社区发展无望,近些年出现的能人已经搬出山里。
在村里稍有能力的人都会搬出山里搬迁到外地去。
我们所访问的张氏一家,张以前是大队干部,老党员,两个女儿一个嫁在西安,一个嫁到柞水县,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县里买了房,小儿子在乡镇上住。
要不是有99岁的老母亲要养,他们也要搬出山里。
4金融资本——发展资本用于生存
多数农户是没有剩余的资本转化为金融资本的,只有在外打工的农户有些储备和资金上的流动。
如果农户需要钱,首先是买出家里的余粮等,然后是联系在外打工者寄钱,或者找亲友借钱,最后才会找到信用社等机构贷款。
金融支出一般用于疾病,婚丧嫁娶,灾后重建等维持生存或者恢复生产所用。
在所调查的四个小组中,只有一户曾因发展问题(盘购一店面)而贷款,其余的都是因为为了解决生存问题。
资金只用使用在发展项目上,才更容易实现资金的循环流动,而这里的村民恰恰相反。
无论是自己的存款还是贷款都是为了生存问题的解决。
即使是政府明令规定的发展项目贷款,有贷款机构监督,基层政府或者村委也往往把有限的款项贷给陷入危机的农户帮助他们解决生存危机。
因为他们“作为父母官,不能见死不救”。
他们的责任目标是农民的生存大于发展。
5社会资本——“人家有能人”
狭小的居住范围,活动范围限制了人们对外关系的发展。
当地人们的通婚圈很小,亲戚网络也局限在当地。
在我们了解到的村民流动范围和方向上,大部分的村民都是长年累月的呆在家里不外出。
人们的流动范围最远女性不超过凤镇,瓦房口乡,男性一般也是这样,偶尔回到一次县城。
由于路的不便,人们之间相互走亲戚的情况较少,只有在重要的节日如春节期间才会有走动。
人们的交往大多属于组内聚居群内部的交往,而缺少组与组之间的交往,和本地与外地的交往。
组内没有什么组织和合伙经营的存在,唯一有点组织味道的只有成群结帮出外打工。
图。
阳坡村三组的路正在修建中,因为组里有个人在省里任职,他为该组争取到了一笔40万的扶贫款用于修建道路。
而五组则没有这样的关系,对于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村民表现的很坦然“人家有能人呀!
”。
(三) 自然环境与山民的生存,发展
1危险的环境——洪灾
山区的自然环境不同于平原,秦岭山区又是我国气候的南北分界带,地形和位置决定了该地区自然环境的复杂多样。
我们所切身体会到的一天中温度变化就较大,中午日光强烈,下午不到三点就吹起了山风,温度骤降,晚上则很冷。
这里山区在每年的8月到10月为雨季,大雨连降,造成河道发大水,引起洪灾。
2005年的813洪灾是50年一遇的洪灾。
这里几乎每年都有或大或小的洪灾。
由于山民所住的位置不同,受到洪灾影响的方式和程度也有所不同。
河道居民受到的影响最严重,有房屋冲毁倒塌,耕田被淹淤积砂石,大雨引起的山体滑坡摧毁河道道路;而山腰或者山顶的居民则是房屋倒塌,梯田部分冲垮,有些小组水源被冲毁。
灾害或大或小年年发生,山民习以为常,有很强的自我保护以及互助意识,一般不会造成人员的伤亡,即使是在去年的特大洪水灾害中,也没有人员死亡。
作物受灾情况因地势高低而略有不同,河道中的作物往往在大水过后完全被毁,甚至土地也被摧毁;山中的作物一般只会减产。
由于有储备余粮和其他积蓄,灾后温饱不成问题。
灾后,基层政府与山民的关注焦点有所不同,政府最关心的是道路,尤其是柏油主干道的受损情况以及修复,这是后续救济得以进行的基础。
这是政府在长期工作中总结出的经验。
但是,从瓦房乡镇政府来讲,自己并没有抢修道路的能力,只有向距离乡镇2个小时山路远的县政府求救,等待救济。
县政府能力有限不能有求必应,所以一般只要道路还能通行就不会及时修复清理。
(图3和图4)除了政府以外,这里还存在“谁用谁修”的山民习俗,尤其是通向村庄的小道,一般会有经过的山民进行简单的清理铺垫。
山民最关心的是与自己利益最相关的事,如饮用水是否还正常,自家土地有没有塌陷。
房屋的倒塌对山民生计的打击是致命的,幸运的是每年大雨中倒塌的房屋并不多。
去年大灾,五组18户中只有一户五保户的房子出现险情,他立即被安置到已经搬迁到乡镇去的侄子的房屋中。
随后危房被村民推到。
图5。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村民都这么的幸运有空房子可以搬入,五组村民讲述了去年大灾后的一户:
该户原住在山顶,去年房子在大雨中被毁,灾后乡政府就把他们安置到河道,由于救灾款滞后,政府先让该村民借款建房。
该村民借了3万元建成房屋后,政府的救济款迟迟不到,别人催债,村民只好把新建的房子卖掉……
从调查情况来看,频发的自然灾害影响绝大多数村民的生存,村民已经能自如的处理灾害的后果。
例如五组在水源被毁后一般可以及时修补,即使暂时耽误,他们也可以去山沟中背水(来回约20分钟的路程)。
不能因为受灾害影响的村民数量少,就忽视他们。
面对灾难的发生,我们无能为力;但是任凭灾难延续,就是我们的罪过。
个别农户尤其是房屋被毁的农户整个生计被破坏,只有政府救济才能使他们恢复。
政府的救济重点放在了道路疏通,人员救济上,对灾后村民的生活生产恢复关注不足。
损失补偿太低灾民无法恢复,倒塌房屋的补偿为300元/间,远远低于重建的成本。
2封闭的环境——无路
如果说灾害威胁着这里人们的生存那么封闭的环境则限制了这里的发展。
要想富先修路,这一发展的金科玉律在这里显得尤为重要。
(1)道路现状
五组的两条路,一条是羊肠山道,另一条是搁浅的碎石车道(未通车)。
图?
?
六组,七组,都只有一条稍微好走些,能勉强行人的道路。
八组的两条路,一条极为危险只能下不能上的路;一条是羊肠山道。
图?
(2)封闭环境下的生计策略
村民在这种环境中衍生出即使以最小的对外交流也能生存发展的能力。
住房就地取材,这里的房屋是土墙,木构,石板结构。
图。
基本不用山外的水泥砖瓦。
以野菜为主的菜食,山里一开春就有丰富的野菜,野菜野果依次成熟,村民也发明了很多保存到冬季的方法,肉食腌熏肉可以食用一整年。
图。
基本自足的生活方式延续至今。
生产主要是肩挑背扛为主。
种子,肥料,余粮都是人力运送,这里由于山坡过陡,畜力使用极不方便。
图。
村组中有车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人家买了摩托车无法骑到山上家中,只好寄存在河道的亲友家中。
五组距离乡镇只有步行40分钟的路,但是在2002年小组小学撤销后,村组中就出现了下山陪读这一现象。
由父母下山在乡镇租房陪孩子读到四年级生活可以自理为止。
倘若车路开通后,只需每天接送孩子上学。
(3)山民共同的呼声
通路,是这几组山民共同的心愿。
生活上,“路通了,可以常去乡镇上,砖瓦也可以运上来建砖房。
”生产方面,“山里的宝贝都可以卖出去了,有人会到家门口来收。
”香椿,板栗,核桃,药材,还有八组产的大豆,都可以运出去出售。
(四) 政策制度与山民的生存,发展
1政策缺失
现在的阳坡村是由原来的阳坡村和枫沟村在2001年“拆区并乡”过程中合并而成的。
在合并之前,阳坡各村都有一定的扶贫搬迁指标,而枫沟村没有。
合并过后,各种扶贫搬迁指标,退耕还林指标等都一直在向原来属于阳坡村的几个小组集中,而没有照顾到原属于枫沟村的几个组。
五六七八组原属于枫沟村,在扶贫搬迁和退耕还林过程中,一直处于一种“三不管”的边缘状态。
所谓“三不管”。
是说他们并不在县扶贫办的扶贫对象之列,既然县上没有政策,乡上也就无政策可依,对他们关照的就更少。
八组连小组长都不在村里了,因此,村上对八组的照顾就更少。
对于退耕还林,保护山林的政策村民都有所了解并且很拥护。
一方面由于村民认识的提高,另一方面也是政策本身切合实际,有效的保护了村民的利益。
例如只退坡度在25度以上的田地,这类土地难种难收,收成又差,很多村民并不愿种植。
退耕的土地在1998和1999年每亩补偿粮食200斤,钱70元。
还有些土地按规定不准钟粮,政府答应给树苗,但迟迟不到,只好暂时荒芜。
政府退耕的补偿不落实,再加上这四个小组在并村后都再没有退耕的指标,村民对政府颇有怨言,也极大地影响了村民对政策的积极评价。
扶贫救济的政策一直没有照顾到这四个小组。
他们既不是县级的贫困村也没有被乡政府选为扶贫村。
政府没有专项资金的扶持,因此他们的很多合理申请都被拒绝或者拖延。
面对水,路,学校这些公共品的缺乏村民多次组织去找政府争取,结果是要么无功而返,要么政府帮助远远不足。
五组在引入水的时候向政府争取过资源,但政府只批给了400米的水管,结果就连这些水管也被从中截留;八组的引水工程由于技术失误而使得7000米的水路废置;五组的通车路,政府也没有给与任何支持。
2自我弥补措施
面对严酷的自然环境,面对自己被忽视的地位,村民更多的是发展了自我组织的功能来弥补。
各小组都能召集村民以小组会的形式,公共决定该组的行动,由于大家面临的问题是公共问题,反对的声音也就较小。
在各小组的水,电,路的问题上,都是各小组村民集体讨论决定的。
五组的引水是由18户集资买水管,然后出劳力把水源由高处引到每户。
图。
电路也是由村民集资买线一直架线到村口,然后各户在自费扯线到家里。
最大的问题修路则是比较难的,首先修路花费较大,在山上开路也比较危险。
但五组仍然集体决定自己修一条通车路。
当时全小组只有两户不同意,原因是他们住的较高,路无法修到家门口。
2001年,村民开始修路,每口人集资1000元,购买一些炸药,工具等材料开始修。
后来由于资金不够,路修了百分之七八十后就停止了。
后来每户按人口分一段路开始自己修,到现在路仍然无法通车。
每家每户的修路效率是极低的,村民往往在闲得时候去修一段,一直到现在还在进行。
图。
全家总动员,在闲暇时间扛着铁锹,铁把等在山腰开辟山路。
我们回来的路上见到一对中年夫妇在刨石修路,旁边放着一捆炸药,据他们介绍,炸药挺贵的一般只有在刨不动的时候才用。
山里的五保户平时都是由村民共同照顾,丧葬时由村民共同出钱出人安葬。
(五)外部市场与山民的生存,发展
改革开放以后市场的影响已经无所不在,封闭的环境闭塞的道路可以减缓人们的出行却无法阻碍市场的作用的影响。
现代的市场并不仅仅是“日中为市”的社区性市场,他的参与者不仅有农民,还有城市工业,商贸组织,而且由于各种工商业政策,国家事实上也深度介入了市场。
这样就形成了“农户——市场”与“国家——市场”两个纬度。
这里的人们也被更多的引入了市场。
下面对该地的市场状况作一些简要分析。
1传统劳动力市场的延续
这里的人们有外出“打工”的传统,由于资源的匮乏,为了维持生计早在五六十年代就有人外出打工。
那时打工的地方主要是陕西咸阳,宝鸡的煤铁矿。
一辈一辈的相传至今,多数的成年劳动力依靠村里的网络关系仍然在矿场打工,同组同村同一地区的人结成班子相互照顾。
有些没有家庭负担的妻子(孩子住校或者长辈在家照顾孩子)也会随丈夫外出在矿场做饭谋生。
早期的打工多数集中在矿上,一方面是因为村民文化素质低,矿上工作要求不高只要有力气就行;另一方面则是村里的传统,在没有其他信息资源网络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出路。
在煤铁矿企业的打工风险较高,98年五组就有一张姓人死于矿难,家属获得三万赔偿金。
近几年,打工的去向多样化。
西安,山东,河南,新疆,广东全国各地都有了。
工作也不限于某一种职业。
打工强化了与外界的联系,在五组被访问的五户中,有三户女儿都嫁在了外地,一个嫁到福建,一个嫁到西安,两个在外乡镇。
均是外出务工嫁到当地的。
五组几乎每个家庭都有外出打工者。
图社区图。
在这里,外出谋生的是普遍的发展道路。
村里判定人的地位也往往是根据在外打工的成绩以及与外界的联系。
在对农户进行划分时,一村民选出的两户富户就是因为有亲友在外,他们投靠亲友打工谋生。
图。
打工显然是有利于农户发展的,而却不利于社区的发展。
大量劳动力的外出(我们在村里开小组会时,18户村民只有11人在家)使得土地抛荒,山里的资源也无法外运。
在我们访问的一户中,他的四五十棵核桃树去年一共买了80元。
他无暇管理,也不采摘,直接卖给买家去采摘。
五组的路迟迟修建不成,也和村里没有劳动力有关。
2政府型市场的不到位
地方政府在发展当地经济时也考虑了当地的一些资源。
县级政府组织了药材办,烤烟办联系烤烟企业,鼓励农户种植药材,烤烟等山地经济作物。
但政府的组织虎头蛇尾,不顾农户种植后的销售等问题,使农户直接面对市场,在药材市场连续降价收购标准不断改变的情况下,农户并没有受益。
烤烟种植由于要求较好的日照条件,很多农户没有这类土地,技术方面也不能全部掌握。
瓦房口乡政府为了发展经济,组建了香椿加工公司,收购加工每年三月底到四月份山里出产的香椿。
这项产业在当地发展较好,但采椿时间毕竟太短,每年只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可以采到新鲜可用的香椿叶。
乡政府也曾与外地企业联系过收购土鸡蛋的项目,但终因本地土鸡蛋产量小又不能保证供应而失败。
3民间市场发育不足
该乡没有集市,只有在每年冬季11月份至第二年2月有集市。
平时没有商贸活动。
只有乡上几家店部供应农户日常所需的油盐酱醋日常用品。
图。
民间市场的不足限制了与外地的联系。
本地的山林资源不能有效地外销,当地的商贸需求也很有限。
据村民介绍,山里的东西运到有柏油路的乡镇这一段路太难,从山里下到乡镇只有靠肩挑背扛,一个成年劳动力一次最多只能扛100斤,一天只能来回一趟。
商户上山购买运不下来或者成本太高。
收鸡蛋图。
民间市场的繁荣本可以弥补山区与外地联系的不足,但由于基础设施(路)的不完善,使得民间市场没有发育。
村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五组村民认为“只要通了路,什么都好办”;在缺乏生活用水的八组,村民也把路的问题放在了第一位认为,路修好后就有了出路,水的问题就会解决。
民间市场不足,再加上单纯的政府主导市场有往往失灵,使得该地区贸易凋敝,丰富的山林资源无法转化为效益。
(六) 小结
以上是以生计分析框架为依据对阳坡村四个村民小组的生计进行了分析,分析了五类生计资本的现状。
该区自然资本既有劣势如土地相对贫瘠,水资源缺乏,也有很多的发展机遇,如丰富的山林资源有待整合开发;物质资本的缺乏使得村民无法完全摆脱生存的压力,尤其是医疗卫生条件的不足,使得村民随时处于危险的境地;人力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的不足隔绝了地区发展的机会。
山区脆弱的自然环境还时时威胁着村民的生存,政策制度的缺失阻碍了村民获得外界提供的发展条件,市场的介入创造了当地居民的主要生计活动——打工,对当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