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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及怀念只剩下怀念

只及怀念只剩下怀念

可惜我不是那个人。

不是他曾经深爱的那个人。

不是她曾经痛爱的那个人。

不是与他们阴阳两隔的那个人。

我无法给予他们想要的延续和重生。

  眼前那帧镶在大理石上的遗照,属于一个在19岁就陨落的生命。

她是王教授的女儿,是李希言的女朋友,是他们抵死认为与我相像的女子。

有些人第一次遇见,便已预知彼此必定进入对方的生活,不论以何种形式何种姿态。

第一次遇见李希言,我便如此认定。

他有点粗暴闯入教室,自正门。

他经过我身边时,我不觉回头望,并不是他疾迅而过那阵风掀动我碎发让我迷乱,而是知道他同样回头望。

果然,他把头别向我,且肆无忌惮用力盯视我。

如此一个回眸,有着琥珀色的郁郁的瞳仁,有着挺直的鼻子,有着倔强的下巴,有着异常白皙的皮肤。

如此种种,越过周围阵阵细碎的骚动,及一片冷青的日光灯色,分外有力烙在我当时起伏的脑海中。

李希言像他!

有人兀然伸出手指,指着Edward,大声说道。

Edward是《暮光之城暮色》的男主角。

事实上,当我在电影里看到Edward,无来由心里一震。

是的,何其相似的面容,神色,举止。

于我,又是何其相熟的场景,可惜我不似Isabella。

我何等地普通,不够明媚光采,没有亮色。

可居然博得了李希言的一记回头。

何止一个回头。

那日,又是公共课,我套在头上的帽子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摘掉。

我觉得被冒犯了,霍地转过头的同时并低声喝道,你干吗!

想不到是李希言!

他坐在我背后,位置稍微比我高一点,,即使他微微弯腰,俯首向前,我仍然不得不抬起头仰望他。

我看到自己诧异失措的脸庞锁在他那琥珀色的眸子里,就如第一次,他依旧用肆无忌惮的双眼盯视我。

大热天时你干吗戴帽?

他倏地收回一直在我脸上探究的眼神,嘴角隐带嘲意笑问道。

他那一口别扭的广东普通话,听来让人替他难受。

与你何干!

我有点恼怒道。

抛出此话后却有点后悔,难得的对话机会,却被自己煞意抹去。

那年九月,桂花蒸的天气,格外闷热。

可我依然穿着连帽套头卫衣上课,依然如常套上帽子,依然心存妄想穿行公共课阶级课室。

是的,我不过以此姿态守候着那双从背后伸过来掀我帽子的手。

可惜没有。

李希言没再出现。

我总会从身边的人口中得知他的各种消息,比如他是我们学校港澳台学生中的一名,比如他击剑术出色,比如他经常和某位女教授出入。

她们说,那女教授生得媚态。

我碰见过一次,在学校博物馆开放日,李希言和一瘦削女子立在一远古的化石前,低声私语。

我上前唤了他一声,只是在他们同时转过头看我时,我不觉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媚,倒是有几分冰霜气。

李希言为我们作介绍,这位是中文系王少微教授,这位是方子田同学。

她和李希言有相似的地方,我指看人的眼神。

她本是端然沉着的人,而我分明窥见她整个人在莫名颤抖,在看见我之后。

我长得有如此骇人吗?

我把脸别开,以示不满。

她后来也把脸别开,面对着那块奇形怪状的化石,恢复了淡然常态。

那时还未听闻他与这位教授时常出双入对的闲话。

不过认为是普通师生的学术交流,别无其他。

李希言甚少来上公共课。

我也曾偷偷跑到他的专业课上试图捕获他,可惜不获,他比我还勤于逃课。

每天奔波于话剧社及课室及宿舍,因念着某个人,一直跌跌撞撞神不守舍。

我会念错台词,我会走错课室,我会夜半失眠。

时间好像停滞不前,指针好像走不到我遇见某个人那刻。

我始终坚持穿着那件卫衣,徘徊于整个酷热不退的十月。

想不到在十月末遇见了他,在学校饭堂。

那日饭堂如常多人,不见一空位。

捧着盘子,逡巡踌躇间,听见有人在旁呼我名字,方子田。

闻声张望,那个苍白至泛亮的脸庞一下把我目光定格。

是李希言。

他把搁在一旁空位上的书本挪开,示意我坐下。

并肩相坐,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很浓,饭堂混沌的气味都掩盖不了,向我袭来时,以为十月秋袭来。

他说我发现你很喜欢戴帽子,大热天时你不热吗?

难道现在流行这造型?

说时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隐约嘲意。

他当然不知道我这帽子是为他而戴的,不知道我这奇怪的举止是因他而生的。

我有点泄气又有点悻然说我不过是投入角色而已。

我们话剧社正在排练话剧,我演一个骑扫把的女巫。

你知道,女巫都是穿有帽子的黑色斗篷的。

他盯着我看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一定很可笑,我悻悻收拢比划的手,恹恹扒了两口饭。

对你理解话剧或许有点帮助。

他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我。

封面写着《沙拉姆的女巫》。

递到我手后,他又嘱咐我小心保管,这书他从不外借。

我用力点点头,为意外得到这个“外借”的稀罕待遇心生暗喜。

我说你会来看我们在新年晚会演出的话剧吧?

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说他对校园话剧没兴趣。

而让他惊讶的是,我居然道出他以前也曾在学校话剧社待过的旧史。

他快速看了我一眼,些微吃惊。

我连忙解释,听社团里的前辈说的。

明明是因为他才进那个话剧社的为什么还要笨拙撇清?

自尊心作祟怕他知道自己喜欢他?

他淡淡道,许久之前的事了,也没演什么话剧。

那当初又会进去?

再问。

他静默下来。

沉默就如似是而非的黑暗,总令人不安和猜忌。

我突然想到那位带冰霜气的王教授。

莫非因为她?

因为她也喜欢话剧?

我从来都不屑四周的人对他们关系隐晦的猜测,由是从来不信。

只是原来自己也不能免俗,终究也猜想至那层关系。

他到底不曾开口言说为何当初会进话剧社。

匆匆放下餐具拾起书便与我道别。

我抛开矜持,大声朝他远去的挺直背脊追问,你可会来看我的表演?

旁人纷纷回头,除了他外。

顺着我一路随他而去的目光,我看到了她。

那个永远一脸无波澜的王教授。

他不理会我的一掬盛情原来是因为她。

或许我一直探究他们的眼神犹似毒辣的强光,灼到了某人的神经。

王教授在消失于门口那刻猝然回头,我慌忙别开眼,像逃避什么。

他终究没有来看我的表演。

那么,我这个角色的每一记举手投足,就没处可承载了。

事实当时我并不是演女巫这个角色的。

把剧本看完后,我执意要求扮演女巫,追在社长背后,如头冥顽的幼兽。

初先他拒绝,还唬我,女巫对心爱的人不知如何开口示爱那种隐忍的痛,你能悟透么?

我怎会悟不透?

最终是我把这个角色争取到手。

社长仍不大信任我,千叮万嘱我不要把角色演砸了。

我取笑他太过分紧张了。

他却正色道,这剧本得来不易。

剧著者说她(他)专门为他人而写的,剧本很出色,我们不想辜负了剧著者的一番心血和让其失望。

我倒没留意谁是剧著者。

翻开扉页,赫然写着王少微教授,及一陌生名字――汤笑如。

差不多退场时,我看到了李希言。

他挨靠在柱边,双手抱在胸前,一贯静默的样子。

我难掩激动,情不自禁向他忘形地舞动着手中的扫把,试图呼召他的回应,他终于看到在舞台一角,自暗紫色的谢幕布中伸出脑袋的我,微笑向我招招手。

我拼命招手回应,唯恐错过任何交流。

然当看到那个盘着发髻,身穿素色风衣的王教授走向他时,我才愕然惊觉自己表错情。

他其实不曾见着我,微笑及招手不是向着我。

望着那双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抓着帷幕的手和那颗钝痛的心渐渐收紧。

那刻我死死认定,他们必定如传闻所说的那样,师生恋。

再见李希言是在大二开学初。

九月学校有电影周,每天都有不同的电影上演。

我说有没有兴趣一起看电影?

在还那本厚重的《沙拉姆的女巫》给李希言时,我作出了邀请。

我和他其实有一段时间不曾见面及联系,我一度想过割舍对他的迷恋,只是看到那幅《暮光之城》的海报伫立在大堂外时,我便又如此轻易地想起了他。

只是他却淡淡回绝了我,他说我约了别人,下次吧。

那日我过得恍惚混沌。

因此,当别人在黑暗中指着前面某个人问我,那个是不是李希言?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呆了好一会儿才懂得反问,谁?

李希言啊。

他旁边是不是那个教授?

银幕时暗时明,我在光线倏地覆盖下来那刻用力辨认出他旁边那张脸。

是她。

我陷入更加深的混沌状态。

散场的时候,惊慌失措混入人群中,失魂落魄的我在大门一脚踏空,滚了下去。

感觉有尖锐东西刮过我脑门,我听到有人在尖叫,她流血了,她的头!

我听到李希言在说,方子田,你快起来,你受伤了!

是呵。

我受伤了,而又何止是我的头?

他说你说什么?

在李希言探病的下雨天,我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在我体内如同淤泥般积聚而一直无法排遣出来的字眼。

他居然反问我,你说什么?

我不得不暗地湿了一下喉咙再说了一遍。

人,是不是去到一个绝望境地才会懂得如何去争取?

比如生存,比如爱情。

他微蹙着好看的浓眉,像过往那般盯视我。

然后别过头,现在不可以。

我抄起他带来的水果扔向他,什么现在不可以?

喜欢一个人要分时段的么?

是不是要等你跟那个教授了断我才可以来喜欢你?

或许李希言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良久,他才低头看了看沾在衫上的绛红葡萄液汁,抬手轻轻扫了扫,然后抬头淡淡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后来在门口停住,他说,我也喜欢你,只是现在不可以。

自那次跌倒受伤,至我痊愈,似乎经历了一次轮回重生,我像变了个人,不似往昔般疯癫,每日独自游走于教室宿舍饭堂,开始甘心沉默,开始远离他。

在教学楼的电梯遇见过一次他。

我分明看到他眸子一亮,想唤我。

人太多,隔开了彼此,他不断伸目光过来,我始终低首,不想与他有任何眼神触碰。

他后来随我步出电梯,唤,方子田。

我如受惊的兽,居然惊慌向四周觅路,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他一手抓住我,说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的伤口,自右额头一直蜿蜒至眉心,如此一段伤痕,是我当时无法释放的感情的一个出口。

是被一玻璃碎片刮裂,幸未伤及眼睛,但足足缝了十二针,痊愈后,便落下了如蕨草一般的伤痕,异常狰狞可怖。

我不得不把刘海齐齐梳下来,可还是有人被吓着。

我难道不怕也吓着他吗?

当然,即使那天他立在门口说我也喜欢你,还是说,我想我是把头跌坏了,才乱说话,请莫当真。

他说我找过你几次。

我知道。

他通过班里的同学找我,打电话找我,发简讯给我,在网上留言给我。

兜兜转转,都是同一句话,我需要些时间整理。

然而。

有关他和那个教授的闲话仍然不绝于耳。

这就是他整理的结果?

不知何处而来的力气,我一把甩开他手,说那天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

他并没留意我的话。

他紧紧盯视我右额头,神色深邃莫测。

原来自己一直在面对他说话。

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我因激动而不断微颤中,频频暴露出来。

它一定吓到了他!

我转身,落荒而逃。

大二那年暑假异常酷热,只是在冷气充足的地铁里完全忘了外面毒辣的日头。

可是周遭人群的装束还是清晰提醒我,其实这是个实在的炎夏。

所以在看到那张异常白皙的脸时,我还是无法逃遁。

李希言,和王教授在地铁上。

我别开脸,他仍像挥之不去的噩梦缠绕上来。

神推鬼搡地,我竟然偷偷尾随他们转了两趟地铁,上了一趟公交车,最后在郊外那个公墓下了车。

他们来拜祭。

那么多不存活在这世上的人从四面八方,带着前世的已冰凉的音容笑貌,静静望着现世的我。

慌失失转过身的时候,赫然撞上了王教授。

她说我知道你跟过来许久了。

我异常难堪,她像是看透我的忧虑,她说李希言有事先走了,他不知道你跟来。

许是抗拒,我看不出我们有何相似的地方。

但她仍是坚持说,你们很像。

第一眼看见你,就有如此感觉。

李希言也这样认为对不对?

我突然想起他们曾经用相同的眼色探究我。

层层叠叠剥开我原来只为了找寻他们熟悉的可以给予他们抚慰的精魂。

可惜我不是那个人。

不是他曾经深爱的那个人。

不是她曾经痛爱的那个人。

不是与他们阴阳两隔的那个人。

我无法给予他们想要的延续和重生。

眼前那帧镶在大理石上的遗照,属于一个19岁就陨落的生命。

她是王教授的女儿,是李希言的女朋友,是他们抵死认为与我相像的女子。

十一

有关李希言和她的事,是在与王教授一起坐车回去的路上得知的。

李希言第一次遇见汤笑如是在粤港高中生击剑交流会上。

即使被装束裹得严实,她的光芒还是自剑尖和优雅的一进一退间汩汩涌出来。

他在她出剑时,不觉走了神。

后来她猛然停下来,摘掉面上的护具,毫不客气指责他不在状态。

她扬着细细的脸愤愤道,你分明在敷衍我!

她举着剑向在旁边列座的教练抗议,惹得众人哄笑。

他并没辩驳,只是直直望着她,呆呆不语。

待他摘下护具,她才知道,他竟然是个男的。

有着异常白皙并泛着青光的皮肤。

她很惊愕,啊了一声,指着他大声道,EdwardCullen。

他笑笑,hi,BellaSwan。

他俩的剑术并没有在那年的交流会取得任何长足的进步。

花儿和少年都忙着恋爱。

交流会结束后,他舍不得她,竟然随她的剑队回广州,并且跟她回家。

两个小人儿异口齐声道,我们是认真的呀,然后巴巴望着她的妈妈,好像只待长辈一个点头答应认可,他们便可细水长流。

他每个星期坐港粤直通车过来广州约会她,风雨无阻。

她时常带他去她妈妈的大学玩,带他去看妈妈编排的话剧,并认真道,我读大学后一定要进话剧社,要做女主角,我最喜欢的话剧本是《沙拉姆的女巫》,也带他去看校园电影周放映的电影,她说好想跟妈妈一起来看,可惜她忙。

报读大学时,他们同时选择了她妈妈任教的大学。

她意外落榜,但仍是十分高兴,只因他被录取了。

她说不管如何,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

随后按计划踏上了泰国之旅。

当年泰国政局又逢波动。

机场全面瘫痪,无法返程。

他俩在曼谷滞留了几天,不得不转去清迈登机。

事发就在曼谷至清迈的高速公路上,撞上一辆货柜车。

轰的一声,立时陷入一片失知世界。

他醒来的时候被告知,她伤重不治。

他久久不语,大半天才缓缓道出一句,Youwerekidding,right?

我隐约记得这么一件事。

当年晚间6点半新闻,当时内心没任何波动,并且万万没想到,当时在镜头前掩脸哭泣的男子,在以后会与我相遇,并相识。

原来冥冥中我们有着这般曲折的牵连。

我知道你一直误解我跟他。

他是个善良的人,时常来陪我,怕我抑郁成疾。

他喜欢你,我看得出。

给点时间让他过渡一下,不要再误会他了。

分别的时候,王教授道。

走远后,她又追回头对我道,上次的话剧你演得不错,谢谢你。

剧本其实是笑如写的,我只是作了后期修改。

是希言约我去看的,他说你可以把角色演活。

十二

大三那年,李希言申请返回港区学院就读。

我送他上车。

那时临近新年春节,车站不远处是花市。

他居然跑去买了一大束花送我。

递到我手里时他说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我回礼,你也新年快乐,出入平安。

他笑笑道,谢谢。

他看我,仍是探究的眼光,我明白也坦然。

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他与汤笑如的事,以为出入平安只是单纯的礼貌用语。

很热闹的一束花,有剑兰、桃花、菊花、银柳、蕙兰,拥拥挤挤一大捆,比我还庞大,遮住了我扬起跟他道别的手,及流了一脸的泪,及所有无法言说的不舍。

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我知道汤笑如始终是横亘在我们面前不能逾越的缺口。

他由始至终不曾开口解释“我也喜欢你,只是现在不可以”、“我需要些时间整理”是源于永远让他没法释怀的汤笑如,而不是让我一直误解的王教授。

他是放不下她的,连提及都不敢触及。

情愿让我误会。

他曾经尝试抹开汤笑如在我身上的影子来喜欢我方子田。

很努力,可是不能。

我知道,他仍然从我的眼角眉梢瞥见挥之不去的熟悉影子。

那日,他在阶梯课室截住与他已断往来的我,说,我们是不是做朋友比较适合?

我其实……很在乎你。

我不想我们再这样不理不睬下去。

语气诚恳,姿态节制。

我无法开口言语,只嗯嗯应道,点头,再点头,不断点头……

是的,其实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我们最终能走到最远的路,那只到朋友这一段。

十三

同学发来照片给我。

她问,你以前就认识李希言的吗?

看你们的合照大概是几年前的样子哦。

尽管心有准备,打开看时,还是被她――汤笑如的样子震慑。

无论如何抵死抗拒,还是无法抹煞我与她惊人相像的事实。

令我骇然的是,她右额头隐隐有道愈合的裂迹。

放大看,竟然是一条右额至眉心的伤痕!

居然落得如此吻合地步,命运的捉弄是如何的残忍和戏谑。

暑假,《暮光之城》续集上映。

我又见到了他,他突然在大屏幕上转身回眸,那张青冷瓷白的脸让我身心一震,以为走上旧时光的隧道。

朋友指着我,诧异道,你何解戴上帽子?

你很冷吗?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想念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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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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