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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诗集》把上古至五代的乐府诗成分成十二类,每类之中又分眉目,分类详尽,搜罗宏富。
十二类分别是:
一,郊庙歌辞,二,燕射歌辞;
三,鼓吹曲辞;
四,横吹曲辞;
五,相和歌辞;
六,清商曲辞;
七,舞曲歌辞;
八,琴曲歌辞;
九,杂曲歌辞;
十,近代曲辞;
十一,杂歌谣辞;
十二,新乐府辞。
汉代乐府民歌主要保存在第三类的“鼓吹曲辞”,第五类的“相和歌辞”,第九类的“杂曲歌辞”里。
第十一类的“杂歌谣辞”里保存着一些汉代民谣民谚,虽并未入乐,严格说来不能算作乐府诗,但有些作品在思想内容和艺术上有一定成就,与汉乐府民歌属于同一性质。
所谓“鼓吹曲辞”,是指配合“鼓吹曲”的音乐的歌词。
鼓吹曲,又名短箫铙歌,是一种军乐,乐器用箫和笳等,是从当时的外族输入的音乐。
所谓“相和歌辞”,是指配合“相和歌”的音乐的歌词。
相和歌的得名是因它演唱时用丝竹这两类乐器演奏,如箫、笛、琴、瑟等,有所谓“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宋书·
乐志》)的意思。
所谓“杂曲歌辞”,是指配合不知归类的音乐的歌辞。
有些音乐,或原来就不易分类,或后来不知如何归类,统名之曰“杂曲”。
所谓“杂歌谣辞”,是指一些未入乐的民歌、民谣和民谚,收为一类,名之为杂歌谣辞。
严格说并不是乐府诗,但它收集的这类作品有的与乐府民歌一样,有较高的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
两汉乐府民歌保存在《乐府诗集·
鼓吹曲辞》中的主要有《汉铙歌十八首》,其中有的辞句根本不能读解,这是由于当时在演奏歌唱时,把表声调的字和表内容的辞杂写在一起,后世人们不懂这种分别,因而不能句读。
其中可读通的几首有纪帝王巡游的,有表祥瑞的,有歌功颂德的,有叙战阵的,也有是写爱情的。
其中的《思悲翁》、《战城南》、《有所思》、《雉子班》、《上邪》都是很优秀的民歌。
《乐府诗集·
相和歌辞》保存的汉代民歌最多。
《宋书·
乐志》说:
“相和,汉旧歌也。
”“凡乐章古词,今之存者,并汉世街陌谣讴,《江南可采莲》、《乌生》、《十五》、《白头吟》之属是也。
”有很多思想和艺术都比较好的汉乐府民歌都在这一类里,如《陌上桑》、《东门行》、《孤儿行》、《艳歌行》、《妇病行》等,共约二三十首。
杂曲歌辞》里的汉乐府民歌有《悲歌》、《焦仲卿妻》(即《孔雀东南飞》)、《枯鱼过河泣》等,著名的《董娇娆》和《羽林郎》也在《杂曲歌辞》里。
这都是乐府诗的上乘之作。
《杂歌谣辞》中的歌谣谚语虽本是徒歌式民间谣谚而未被采集入乐,但它们的精神实质乃仍是“街陌谣讴”,与入乐的汉乐府民歌本是同一性质。
像《颍川歌》、《后汉桓灵时谣》(“举秀才”)、《汉成帝时歌谣》(“邪径败良田”)、《后汉顺帝末京都童谣》(“直如弦”)、《后汉桓帝初小麦童谣》(“小麦青青大麦枯”)等。
汉代乐府民歌虽然留存下来的不多,在数量上远少于《诗经》中的《国风》民歌,但在思想内容上却也可以和《国风》比美。
它们多是广大劳动人民的“街陌谣讴”,表现的也是劳动人民“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思想感情,与《国风》民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春秋公羊传解诂》,引自《春秋公羊传注疏》)的现实主义精神是一脉相通的。
汉乐府民歌有着丰富的思想内容,广泛地反映了汉代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面貌和思想感情,真实地记载了汉代的社会现实。
二、汉代乐府民歌描写的思想内容
(一)描写统治阶级的剥削和人民的反抗的诗篇
乐府民歌中首先值得我们重视的是一些揭露统治阶级、表达自己反抗情绪的作品。
汉代,特别是西汉是我国封建社会的强盛时期,统治阶级残酷地剥削劳动人民,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
对于这种生活,劳动人民作了深刻的揭露。
《鸡鸣》一诗写道:
鸡鸣高树巅,狗吠深宫中。
荡子何所之?
天下方太平。
刑法非有贷,柔协正乱名。
黄金为君门,璧玉为轩堂。
上有双樽酒,作使邯郸倡。
刘王碧青甓,后出郭门王。
舍后有方池,池中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
鸣声何啾啾,闻我殿东厢。
兄弟四五人,皆为侍中郎,五日一时来,观者满路傍。
黄金络马头,颎颎何煌煌!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傍;
虫来齧桃根,李树代桃殭。
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其中,黄金为门,白玉为堂,极言住宅的豪华,酒樽满盛,鸳鸯满池,侈陈生活的奢淫。
这种生活当然是统治阶级的上层才有的,诗中“兄弟四五人,皆为侍中郎”正说明了这一点。
语言似不着褒贬,但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最后几句则揭露了统治阶级骨肉相忘的自私本质,撕下他们伪装的温情脉脉的面纱。
像这样揭露统治者的奢侈荒淫的作品,还有《相逢行》、《长安有狭斜行》等。
这些诗中所揭露的是有事实根据的,《汉书·
元后传》记载:
汉成帝河平二年,大将军王凤一家五人同日封侯,“而五侯群弟,争为奢侈,赂遗珍宝,四面而至;
后庭姬妾,各数十人,僮奴以千百数,罗钟磬,舞郑女,作倡优,狗马驰逐;
大治第室,起土山渐台,洞门高廊阁道,连属弥望。
百姓歌之曰:
‘五侯初起,曲阳(按,指曲阳侯王根)最怒,坏决高都,连竟外杜,土山渐台西白虎。
’其奢僭如此。
”
著名的《陌上桑》从另一个角度揭露了统治阶级的荒淫无耻: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
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
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
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
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
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年几何?
”“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
”“使君谢罗敷:
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置辞:
“使君一何愚!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
何用识夫婿?
白马从骊驹;
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
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这首诗写的是采桑女严辞拒绝使君调戏的故事。
封建社会里,统治阶级尽管家里姬妾成群,但是总以诱骗甚至强抢民女为乐,古典文学作品里不乏这样的主题,很多无辜的妇女被统治阶级葬送了青春和幸福。
这首诗里的罗敷却是一个刚强的女性,她绝不服从统治者的淫威,不仅拒绝了使君的调戏,而且斥责了他的无耻要求,“使君一何愚!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义正辞严,掷地作金石声,维护了自己的尊严,揭露了使君的愚妄无耻!
诗中描写颇具特色,写罗敷之美,既从正面描摹她服饰容颜之丽,更从侧面烘托她的俏丽动人,写法变幻而新奇。
全诗的重点是罗敷与使君的对话,但在对话中又重点写罗敷的拒绝和夸夫,最后以罗敷的夸夫之辞作结,不仅使罗敷刚强的性格得到充分的表现,而且把使君的猥琐和扫兴以及自惭形秽的形象留给读者去想像。
罗敷的形象从此成为我国古典诗歌中的一个典型,她美丽、机智、刚强、忠贞,是我国劳动妇女的优秀代表。
这首诗所揭露的统治阶级的荒淫无耻在封建社会里是有普遍性的,汉代的统治阶级掠人妻女的事实不胜枚举,史书上常记载贵族官僚后廷姬妾满室以及“舞郑女,作倡优”的事实,这些被禁锢被玩弄的妇女,几乎都可以说是被他们诱骗和抢掠来的。
有一篇《羽林郎》,题辛延年作。
写贵族豪奴调戏酒家胡女,遭严辞拒绝。
题材主题与《陌上桑》相似。
说明强掠民女已是当时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正直的文人也在关注着这个问题。
统治阶级不仅茺淫无耻,而且凶狠残暴。
他们不仅以“合法”的手段压迫剥削劳动人民,而且用非法的手段压榨人民,满足他们无穷的奢侈欲望。
汉乐府中有《平陵东》的民歌:
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
劫义公,在高堂下,交钱百万两走马。
两走马,亦诚难,顾见迫吏心中恻。
心中恻,血出漉,归告我家卖黄犊。
这首诗写一个“义公”被人所劫,要求他交出钱百万马两匹,他只好卖黄牛犊来凑足赎身钱。
卖黄牛犊赎身,证明这个义公是一个无辜的农民。
颇有讽刺意味的是,诗先言“不知何人劫义公”,似乎“绑匪”的身分不明,但后文却又说义公被绑至“高堂下”,而追索要钱的又是“吏”,实际上暗暗点明了这股“票匪”正是官吏。
劳动人民受迫害的生活在汉乐府的一些寓言诗中也得到了反映。
《雉子班》写的是一个小雉被王孙公子捉住带回行所,老雉绕车哀鸣,连呼“雉子”,哀怨凄切,动人心腑。
而《乌生》则是写一只乌端坐树间,无辜被人杀死。
诗用乌的自叙口气写出,它后悔在山中不该出来,但转念一想,任何深山老林僻静之处也未必能逃避被迫害的命运。
自己的无辜被杀只能是因为人各有命。
反映了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动人民无可奈何的心情。
诗里虽有生死有命的消极思想,但客观上却深刻地揭示出统治阶级的压迫和迫害无所不在。
“黄鹄摩天极高飞,后宫尚复得烹煮之。
鲤鱼乃在洛水深渊中,钓钩尚得鲤里口。
”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所以善良的人民只能互相提醒,小心出入。
《枯鱼过河泣》写道:
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
作书与鲂鱮,相教慎出入。
一个离河的枯鱼,虽然自己被害,但它却嘱告同伴得小心出入。
这几首寓言诗是汉乐府中很奇特的诗,表现了劳动人民在民歌创作中的丰富想像和创造能力。
统治阶级的残酷剥削使劳动人民处在极为悲惨境地,乐府民歌中反映人民疾苦的作品提示了这种情况。
《妇病行》写道:
妇病连年累岁,传呼丈人前。
一言当言,未及得言,不知泪下一何翩翩。
“属累君两三孤子,莫我儿饥且寒,有过慎莫笪笞,行当折摇,思复念之。
”乱曰:
抱时无衣,襦复无里。
闭门塞牖,舍孤儿到市。
道逢亲交,泣坐不能起。
从乞求与孤买饵,对交啼泣,泪不可止。
“我欲不伤悲不能已。
”探怀中钱持授交。
入门见孤儿,啼索其母抱。
徘徊空舍中,“行复尔耳!
弃置勿复道!
这里写的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妻子因贫病而死,死前希望丈夫爱护孤儿,不要使孩子受饥寒笪笞之苦。
但家已贫穷到徒有四壁,丈夫又怎么能不辜负妻子的嘱托?
诗中写妻子临终的殷殷嘱托,丈夫的涕泗交流,孤儿的啼索母抱,亲交的唏嘘感叹,令人不能卒读。
这个穷苦家庭的悲惨遭遇,正是千千万万个挣扎在封建社会最底层的劳动人民家庭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国人民在历史上总是不甘忍受统治阶级的剥削和压迫,当他们无以生存的时候,愤怒和复仇的火焰就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乐府民歌中表现劳动人民反抗情绪的作品更是其中的精华。
这一类作品有写官逼民反的,也有写反对战争和徭役的。
《东门行》写道:
出东门,不顾归;
来入门,怅欲悲。
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
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
“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餔糜。
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
今非!
”“咄!
行!
吾去为迟!
白发时下难久居!
诗中的男主人公是个贫穷到无以养家活口的丈夫,生活逼得他只好铤而走险,去东门外抢劫为生。
而女主人却是个胆小善良的妻子,她苦苦哀求丈夫为了老婆孩子的性命不要去干这“非法”的事。
诗里形象地描写了丈夫两次出东门的心理活动。
第一次他出了东门,但是他毕竟知道这是违“法”的行动,所以思想斗争的结果是仍然不敢冒险。
但当他又“来入门”时,看见架上无衣,缸里无米,于是又坚定了决心,毅然“拔剑东门去”。
夫妻之间的对话哀怨惨绝,令人落泪。
全诗不长,但却形象地描写了劳动人民的悲惨处境和官逼民反的汉代社会现实。
正是这些“拔剑东门去”的穷苦人民,组织了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军,推翻了西汉和东汉的统治。
这首诗和《妇病行》所写的人民的悲惨生活与《鸡鸣》、《相逢行》、《长安有狭斜行》的统治阶级的奢侈荒淫的生活是多么鲜明的对照!
劳动人民的反抗情绪不仅表现在官逼民反上,还表现在他们对战争的痛恨和厌恶上。
汉乐府有一些民歌是通过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来表现人民反战情绪的。
汉朝统治阶级好大喜功,常驱使人民进行战争,战争中受害的是劳动人民。
《战城南》写道: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
“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薄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
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全诗托死者自述的口气。
战争过后,陈尸遍野,无人收葬,因此逃不出乌鸦的啄食是必然的,出语就已极为酸楚。
死者本也不想逃却被乌鸦啄食的命运,只不过啄食之前恳求乌鸦为自己鸣叫几声,权充招魂的仪式。
想像极为奇特,语言极为沉痛。
诗中描写战场上的气氛阴森荒凉,后一部分对统治阶级的穷兵黩武所造成的田园荒凉、人民死亡的结果提出了强烈的控诉!
另有一首《十五从军征》的诗,从另一方面控诉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
诗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十五从军,八十始归的老兵,当他怀着热切的希望回到家乡时,那里只是“松柏冢累累”,诗中极力描写故园的荒芜和主人公的凄凉情绪: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与《战城南》的死者相比,这位八十岁的老兵的幸运使他九死一生,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
但等待他的是家破人亡的现状,亲人们早已死尽,家园已荒凉得变成了野兔和野雉的窝巢。
“出门东向望”,他还能望到谁呢!
这首诗通篇用白描的手法,勾画出复员老兵的凄凉晚景。
战争带给人民的除家破人亡外,还有生产的破坏,《小麦童谣》反映了这种情况:
小麦青青大麦枯,谁当获者妇与姑。
丈人何在西击胡。
吏买马,君具车,请为诸君鼓咙胡。
这首诗据史书记载是反映汉桓帝时与羌人战争的情况的。
汉朝政府大肆征兵入伍,收割季节麦子多枯黄而不得收,只有留在家中的妇女下田劳作。
诗不仅反映了战争破坏生产的现实,而且“请为诸君鼓咙胡”,表达了他们压抑在内心的满腔愤怒。
(二)描写征夫和思妇的离别相思的诗篇
在封建社会里,劳动人民有时连生活的安定也得不到保障,战争的破坏,沉重的兵役和徭役使他们到处流浪,转死沟壑。
汉乐府民歌中有不少反映流亡者的悲惨凄凉生活的作品。
《艳歌行》写兄弟三人流宕他乡的苦楚生活:
翩翩堂前燕,冬藏夏来见。
兄弟两三人,流宕在他县。
故衣谁当补?
新衣谁当绽?
赖得贤主人,览取为吾绽。
夫婿从门来,斜柯西北眄。
语卿且勿眄,水清石自见。
石见何累累,远行不如归。
流宕他县,当然是为人作佣。
衣服破了无人补,女主人好心相帮,却引起了男主人的猜疑。
尽管他自信“水清石自见”,但内心的委屈还是使他感到“远行不如归”。
诗中开头二句的起兴实际上与诗的内容是有内在联系的,堂前燕离归有时,而流宕他乡的人欲归何易?
竟连堂前燕也不如。
《悲歌》就反映了流浪者有家不能归的痛苦心情: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长歌固然可以当泣,但远望岂可当归?
沉痛地表现了流浪者有家不能归的心情。
他的不能归,固然是因为“无船”,没有归的条件,但家中已无人,归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一句用“肠中车轮转”比喻他不能平静的心境。
这个家破人亡的游子,使我们联想到《十五从军征》中那个八十岁的复员老兵,可以想像,他的结局必然也是加入流浪者的行列。
游子思乡其实主要是思念着家中的妻子亲人,而家中的亲人又何尝不在日夜思念着外出的游子?
《饮马长城窟行》就是这样的诗: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
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这是写女子怀念远行丈夫的诗。
因丈夫在远道,思而不得见,故因思成梦。
梦中固然甜蜜,但梦后则更添一层相思。
好容易盼来一封书信,但信中并未提到归期只是说要她保重身体,并说做丈夫的也在思念妻子。
游子思妇的离别和相思是我国古典诗歌中常见的主题,它们从侧面反映了统治者对和平安定生活的破坏。
社会不安定是这类作品产生的土壤,到《古诗十九首》,这种主题的作品更多,表现的手法也更生动细致。
(三)描写痛苦的爱情和婚姻的诗篇
爱情和婚姻生活是文学永存的主题。
《诗经》民歌中那些动人的情诗,反映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
汉乐府民歌中爱情作品虽然在篇数上远少于《诗经》民歌的情诗,但它在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上却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与《诗经》民歌相比,自有其动人之处。
值得注意的是,汉乐府中直接描写男女恋爱和幸福婚姻的作品不多,它们的内容一是表示对爱情和婚姻的坚定态度,二是弃妇的哀怨。
前一类作品以《有所思》和《上邪》为代表。
《有所思》写道: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
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相思与君绝!
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
[妃呼豨]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
本诗写一女子,所爱之人在远方,她准备把“双珠玳瑁簪”寄赠给他。
这礼物本是她自用之物,现在赠给所思,并且再用玉缠绕,足见其爱情的深挚。
但女主人公的性格是刚烈的,当她听说所思已有二心,就把原准备寄赠他的礼物折断、烧毁,且当风而扬其灰,表示坚决断绝相思之心。
一连串的动作描写极写出女子从相思相怨到相决绝的心理变化过程,突出地表现了她的刚强。
后文又写她回忆当初定情之夕的情景,表现了她性格中温柔多情的一面。
这样,女主人公的性格就更鲜明突出,一个刚烈但又多情的女子形象真可谓呼之欲出了。
与《有所思》的决绝主题相同的有《白头吟》,《西京杂记》说是司马相如欲娶妾,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这是附会之说。
陈沆《诗比兴笺》卷一笺曰:
“《玉台新咏》载此篇,题作《皑如山上雪》,不云《白头吟》,亦不云何人作也。
《宋书》‘大曲’有《白头吟》,作‘古辞’,《御览》、《乐府诗集》同之,亦无文君作《白头吟》之说。
自《西京杂记》伪书始傅会文君,然亦不著其辞,未尝以此诗当之。
”说法是很正确的。
乐志》也已点明《白头吟》是“汉世街陌谣讴”,亦即是汉代的民歌。
这首诗是一个女子与所爱者的决绝之辞。
诗开始用“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作比爱情的纯洁光明,接写女子听到男子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表示从今之后两人坚决分手。
接着写相爱的过程,交织着自我悔恨和对对方的谴责。
这两首诗虽然主题相近,表现却颇有不同,《白头吟》的女主人公似较为温顺和柔弱,虽来决绝,但语言悲切凄怨,感情脆弱哀伤。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是处在封建社会最底层的妇女的美好愿望。
表示对爱情的坚定态度的另一首诗是《上邪》: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首诗当是女子对爱人的自誓之辞,表达了她对爱情的坚贞和执着。
语气强烈,感情有如火山爆发似的不可遏止。
诗一开始呼天作证,表示自己与爱人相爱之情永不衰竭,大胆而直接。
接着连用几个比喻证明这种感情的永无变化,除非是高山变成平地,江水枯竭,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地相合,爱情才会消歇。
语言奔放,喷射着炽热的爱情之火,表示了女主人公的大胆和热烈的爱情追求。
全诗完全是口语,长短句式杂陈,且又不加修饰辞藻,但却极富感染力。
这样的作品只有在民歌中才能出现,在后代的民歌作品中就出现过与《上邪》的思想内容相近似的作品,有一首敦煌曲子词《菩萨蛮》就是这样写的:
枕前发尽千般愿:
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称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全词也是用不可能出现的自然现象来比喻爱情的永不能休止,立意、遣词显然受《上邪》的影响。
上面讲到的《有所思》和《上邪》均出自《汉铙歌》,本是军乐,军乐的曲辞中却搀入了写爱情的诗篇,于是封建社会的文人们就说这两首诗是以男女比君臣,说是“人臣思君而托言者也”(沈德潜《古诗源》),“歌者不见知于君,而终不忍绝也”(王先谦《汉铙歌释文笺正》),“藩国之臣,不遇而去,自抒忧愤之词也”(陈沆《诗比兴笺》),“忠臣被谗自誓之词”(同上),等等,不一而足。
托男女比喻君臣,《诗》、《骚》确有此传统,但像这样没有背景的民歌,怎么可能有这种寓托?
我们还是应作爱情诗看。
汉乐府民歌中的弃妇诗多表现女子哀怨愁苦之情,反映了被遗弃妇女的悲惨命运。
《诗经》民歌中的同类作品敢于直面悲剧的坚定表示则很少见。
《上山采蘼芜》说: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
长跪问故夫:
“新人复何如?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
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
”“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阁去。
”“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
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这首诗始见《玉台新咏》,题作《古诗》,但《太平御览》卷五二一引作《古乐府》。
我们从内容、语言风格上考察,都大异于文人所作的《古诗十九首》,应该是“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民歌。
这首诗是弃妇诗,但被遗弃的原因却不是丈夫的薄情。
从诗的内容看,弃妇对丈夫殷殷相诉,故夫对弃妇深切的恋旧和“新人不如故”的沉痛追悔,表明故夫的遗弃“故人”是另一种社会因素,是被迫离异,正如褚斌杰先生在《中国文学史纲要》第一册中所说的,“大约造成这一悲剧的主要原因不在故夫,或者竟如《孔雀东南飞》所反映的那样,是由于家长的迫害。
”这种理解很切合诗意。
诗的内容很简单,它以女主人公的口气写出,说被遗弃以后的女主人公在一次“上山采蘼芜”后的下山归途中,偶然遇见了以前的丈夫,于是就向“故夫”发问:
新婚的夫人怎么样?
接着主要写男主人公从颜色、劳作两个方面把“新人”和“故人”作了比较,结论是“新人不如故”。
本诗在艺术上的特点首先是善于选材,像这样的婚姻悲剧本可铺写成长篇的叙事诗,但作者只选了夫妻离异后邂逅相逢的一个场面,把丰富的悲剧内容蕴含在极简单的事件中。
其次是构思新颖,它不是通过弃妇对丈夫的控诉和指责(如《诗经》的《氓》、《谷风》和汉乐府的《白头吟》等)来表现女主人公的不幸,反而通过“故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