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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散文网)
在《诗经》的十五国风中,《周南》、《召南》排在最前面,孔子说“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可见,二者在国风中的地位是及其尊贵的。
据《史记·
燕召公世家》记载:
“自陕以西,召公主之;
自陕以东,周公主之。
”它们产生的土壤属于“王化之治”,诗歌风格中正典雅,因此《周南》被称为“王者之风”,列于《诗经》之首,《召南》为诸侯之风,次之。
而不同的地理环境与政治环境可以孕育不同的风俗和文化,《卫风》的产生便是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汉书·
地理志》说:
“卫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会,声色生焉。
”正是由于便于男女幽会的复杂地形才产生了以情爱为主旋律的“郑卫之音”。
[2]
《采葛》属于王风。
关于王风,崔述在《读风偶识》中说:
“幽王昏暴,戎狄侵陵,平王播迁,室家飘荡。
”[3]也就是说,出身于王室的周平王东迁洛邑时,已无力驾驭诸侯,百姓生活飘零而凄苦。
这一点从王风第一篇《黍离》便可窥探一二: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李白后来说:
“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黍离》为王风奠定了悲怆凄婉的基调。
那么,我们可以推测,如果《采葛》描写的是相思,这份相思也当是“君子于役,不知其期”般撕心裂肺的相思,而不同于二南的端庄或是郑卫的挑逗。
有人考证,三月、三秋与三岁并不是指时间间隔,而是指具体的时间点。
葛生于农历三月,萧生于农历九月,也就是诗文中所说的三秋,而艾多为三年一采,时间也最为漫长,错过便意味着下一次长久等待的开始。
如《孟子·
离娄》言:
“今之欲王者,犹七年之病求之三年之艾也?
”陈年之艾,清香浓烈,透彻心脾。
最后出场的艾,实在是道出离别之惨烈的重磅之音!
《诗经》所言风物,皆百姓日常所闻所见,与生活息息相关。
因为熟悉,才能信手拈来,水到渠成。
《采葛》中,葛可用于织布,萧可用于祭祀,而艾的用途更为广泛。
相思之人将款款深情寄托在这几株寻常、柔韧的植物上,正如沈德潜《说诗晬话》所说:
“事难具陈,理难言罄,每托物连类以形之,郁情于舒,天机随触,每借物引怀以抒之,以兴互陈,反复唱叹,而中藏之欢愉惨戚跃欲传,其言浅,其情深也。
”[4]
《诗经》的时代,是一个刚走出野蛮不久却还未被“文明”束缚的时代,是中国诗歌的童年时代,所发之声、所抒之情皆是本色,淳朴未失,天真未泯。
傅斯年曾这样评价:
《诗三百》中一切美辞之美,及其超越楚辞和其他侈文处,在于直陈其事,而风采情趣声光自见,不流曲折以成诡词,不加刻饰以成蔓骈,俗言即是实言,白话乃是真话,直说乃是信说。
《诗经》之最大艺术,在其不用艺术处。
[5]
《采葛》的“艺术性”便由艾来承担了。
二、艾与火的传奇
艾在《尔雅》中又称为冰台、灸草。
[6]
老子《道德经》讲: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指太极,二指阴阳。
在中国古代五行学说中,水与火是阴阳具象化的典型代表,相比于木、土、金来说,地位更为特殊。
水可以取之于江湖,源源不断,但在远古时代,自然之火毕竟少见,怎样取火、怎样保存火种成为关乎民生的大事,而“冰台”说法的由来便与火有关。
《淮南万毕术》记载:
“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呈其影,则火生”,可以想象,被打磨成凸透镜的冰块通透晶莹,冬日微茫的阳光穿过它,聚拢、凝结,一如等待者们专注的眼神,冰下的艾草忽然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不慌不忙地燃烧着,我们的祖先终于欣然一笑。
后来,他们将艾草编成细绳,悬挂起来,让点燃的那一端慢慢烧,艾草易燃且燃烧持久,火种便在氤氲的香气与温存的亮光中保留了下来。
艾的另一个称呼“灸草”则与古代医学密切相关。
艾叶作药用,味苦辛,性温,温通经脉、和血止痛、安胎。
李时珍之子李言闻曾为家乡的艾草撰写《蕲艾传》,赞其“产于山阳,采以端午,治病灸疾,功非小补”,此书惜已失传。
而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五卷也说:
“艾以蕲州者为胜,用充万物,天下之重,谓之蕲艾。
”蕲艾“服之则走三阴而逐一切寒湿,转肃杀之气为融和;
炙之则透诸经而治百种病邪,起沉疴之人为康寿。
其功亦大矣。
”[7]
在马王堆汉墓古医书中,《阴阳十一脉灸经》与《足臂十一脉灸经》是介绍灸疗的专著,病症不分寒热虚实,一律“灸其脉”,但早期的灸法与艾关联不大,凡是能够燃烧之物都可用于施灸。
直到战国前后,艾才被确定为专门的灸法材料。
[8]但《阴阳》与《足臂》两书中只有经络而没有穴位,说明经络学说更为久远,穴位则是寻经而取。
古人通过针、灸等刺激人体,激发了感觉传导,古医书上的经络线正是这种传导路径的真实记录,[9]它不同于神经、血管,单纯用现代的解剖学知识难以完全解读。
这种不可见的神秘性使人联想到殷商时期盛行的占卜之术。
巫师用艾捻成锥形,置于龟甲或牛肩胛骨的无脊面,持火绳绕骨数圈,点燃骨上的艾绒或艾草,艾火从一端燃烧到另一端,到了骨面布满灼痕的时候,巫师通过骨面裂纹示兆,判断吉凶。
占卜过的龟甲兽骨被埋葬或烧掉,以示神圣。
[10]
很难想象,在千百年前,经络的秘密、命运的吉凶、苍生的福祉都要凭借一株艾草来推测和维系。
三、楚地往事
“榴花角黍斗时新,今日谁家不酒樽。
堪笑江湖阻风客,却随蒿艾上朱门。
”(戴复古《扬州端午呈赵师》),案上美酒盈樽,晨起采下的艾草在屋檐与门边散发着清香,这是宋朝的端午。
《全宋词》共有1406首节序词,涉及从元旦到除夕的24种节日,其中,元宵词330首,重阳词277首,中秋词210首,七夕词133首,端午词89首。
[11]宋朝文化兴盛、民俗繁多,宋朝文人们虽偏爱“词”但也未忽视了“诗”,如果将诗也一并算入,那么有关端午题材的作品应该会多达百余首。
这些诗词围绕着屈原、粽子、龙舟、菖蒲、艾草铺陈开来。
对于端午,屈原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
屈原先祖是楚武王长子,名屈暇,伐罗失败后,自尽于郢都江陵的树林,也许楚国将士的生命里本身就存在着这种战时英勇、战败自尽的无畏基因,就连屈原自己也难逃这种悲壮的命运。
屈原,一个精通神话、文学、历史又洞悉各国局势的才俊,二十四岁便做了楚怀王的左徒,常以楚王号令大臣。
只是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有太多人嫉妒着他,楚怀王的宠妃郑袖、庶子子兰、上官大夫靳尚个个虎视眈眈,还有中国历史上不可或缺的无名群小们。
偏偏这时,张仪来了。
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竟将屈原一手打造的以楚国为首的多国同盟迅速瓦解。
接着,楚国与秦交好,接着,秦国出尔反尔,而这时的屈原已经流浪了很久。
公元前278年,楚顷襄王二十一年,郢都为秦将白起所破,得此消息后的屈原从极度苦闷转为彻底绝望,终于在五月初五,投汨罗江自尽。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这是屈原《离骚》中的诗句。
与《诗经》的重章叠句、短小轻快相比,《离骚》的结构更显出其庞大复杂、雄伟庄严、堂皇卓绝、舒展自如的特色。
[12]虽然二者都网罗了先秦土地上大量的植物,但仔细分辨可以发现,《诗经》散发的是草木的味道,《离骚》流露的则是花朵的气息。
你看,“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这一段描写的几乎都是柔美动人、风姿绰约的花卉。
在屈原的其他作品中也是如此,如《少司命》中的“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这些花卉在屈原之前并没有特定的精神内涵,所谓的孤傲高洁、横而不流其实都是屈原最先赋予的,后来周敦颐所总结的“莲,花之君子者也,菊,花之隐逸者也”则与屈原的审美模式一脉相承,只是更加具体化。
那么,我们便可以解释屈原叹息“昔日芳草,今日萧艾”的缘由了。
萧与艾,实在是太寻常的植物,它们没有奇容、没有奇香,在田野间遍地生长,流浪的屈原看见它们,仿佛看见了那些终日嫉妒自己却无贤无德的小人一样。
屈原在《涉江》中说: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奇,是屈原的美学思想,这是萧艾难以抵达的。
但有趣的是,人们纪念这位伟大诗人所用的植物偏偏就是最为寻常的艾草。
也许与艾为伴的生民并没有读过《离骚》,他们只知道艾草芳香辟秽,可以驱邪祛病、抵制不祥。
端午时节,艾草被人们制成艾人、天师艾、艾虎。
梁·
宗懔《荆楚岁时记》中有“五月五日,四民并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
采艾以为人,悬于门上,以禳毒气。
”[13]陈元靓《岁时广记》引《岁时杂说》:
“端午以艾为虎形,至有如黑大豆者,成剪彩为小虎,粘艾叶以戴之。
”[14]
历史深处有太多的阴差阳错。
多少个端午,我们虔诚的悼念着屈原,悼念着这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却不曾想过屈原忠于的楚国早已在大秦的星月弯刀下覆灭。
是秦国,最后成为了第一个以华夏民族为主体的国家。
秦统一了文字,开辟了汉唐,但我们没有怀念商鞅与张仪,我们念念不忘的恰恰是“虽九死其犹未悔”,对秦国恨之入骨的屈原,而我们怀念屈原所用的植物并不是他生前挚爱的秋兰与芰荷,反而是其貌不扬并令他叹息世风的艾草……
命运如斯。
四、此生漫漫,此艾绵绵
也许艾草与中国文化里其他植物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所有的意义都是它本身固有的意义,并不靠他人赋予。
艾草是天火与人间的媒介,人们靠它在龟甲上揭开命运的面纱,在身体上解读经络的密码,它的芳香辟秽、它的温阳散寒,这一切都要依靠牺牲自己,被采摘,被点燃,被熬煮才能一一实现。
它的品格就像后人所说的那样,“端午时节草萋萋,野艾茸茸淡着衣。
无意争颜呈媚态,芬芳自有庶民喜。
”[15]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与草木相濡以沫,与土地相依为命,这是世上最朴素、最清白的生存。
或许我们所憧憬的美好生活,我们埋藏在心里的大同理想并不在今天,也不在未来,就在那个“郁郁乎文哉”的周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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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谭同来·
中医古籍出版社,2008.8.P156中国散文网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