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北京人》第一幕2.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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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北京人》第一幕2

曹禺·《北京人》第一幕

(2)

    曾思懿 这种孩子,真是没家教!

  曾文清 你,你跟江泰闹的什么把戏,你们要把愫方怎么样?

曾思懿 怎么样?

人家要嫁人,人家不能当一辈子老姑娘,侍候你们老太爷一辈子。

  曾文清 她没有说,你们怎么知道她要嫁人?

  曾思懿 看不出来,还猜不出来!

我前生没做好事,今生可要积积德,我可不想坑人家一辈子。

  曾文清 嫁人当然好,不过嫁给这种整天就懂研究死人脑袋壳的袁博士——

  曾思懿 她嫁谁有你的什么?

你关的什么心?

你老人家是想当陪房丫头一块嫁过去,好成天给人家端砚台拿纸啊,还是给人家铺床叠被,到了晚上当姨老爷啊?

  曾文清 你是人是鬼,你这样背后欺负人家?

  曾思懿 你放屁!

我问你是人是鬼,用着你这样偏向着人家!

曾文清 她是个老姑娘,住在我们家里,侍候爹这么些年——

  曾思懿 我就恨一个老姑娘死拖活赖住在我们家里,成天画图写字,陪老太爷,仿佛她一个人顶聪明。

  曾文清 唉,反正我要走了,只要爹爹肯,你们——

  曾思懿 他不肯也得肯,一则家里没有钱,连大客厅都租给外人,再也养不住闲亲戚,再则人家自己要嫁人,你不愿意她嫁呀……

  曾文清 谁说我不愿意她嫁?

谁说我不愿意她嫁?

谁说不愿意她嫁?

  曾思懿 别跟我吵,我的老爷,人家愫小姐来了!

   〔愫方这个名字是不足以表现进来这位苍白女子的性格的。

她也就有三十岁上下的模样,出身在江南的名门世家,父亲也是个名士。

名士风流,身后非常萧条;后来寡母弃世,自己的姨母派人接来,从此就遵守母亲的遗嘱,长住在北平曾家,再没有回过江南。

曾老太太在时,婉顺的愫小姐是她的爱宠;这个刚强的老妇人死后,愫方又成了她姨父曾老太爷的拐杖。

他走到哪里,她必需随到哪里。

在老太爷日渐衰颓的暮年里,愫方是他眼前必不可少的慰藉,而愫方的将来,则渺茫如天际的白云,在悠忽的岁月中,很少人为她恳切地想了一想。

    〔见过她的人第一个印象便是她的“哀静”。

苍白的脸上恍若一片明静的秋水,里面莹然可见清深藻丽的河床,她的心灵是深深埋着丰富的宝藏的。

存心地坦白人的眼前,那丰富的宝藏也坦白无余地流露出来,从不加一点修饰。

她时常幽郁地望着天,诗画驱不走眼底的沉滞。

像整日笼罩在一片迷离离秋雾里,谁也猜不着她心底压抑着多少苦痛与哀愁。

她是异常的缄默。

〔伶仃孤独,多年寄居在亲戚家中的生活养成她一种惊人的耐性,她低着眉头听着许多刺耳的话。

只有在偶尔和文清的诗画往还中,她似乎不自知地淡淡泄出一点抑郁的情感。

她充分了解这个整日在沉溺中讨生活着的中年人。

她哀怜他甚于哀怜自己。

她温厚而慷慨,时常忘却自己的幸福和健康,抚爱着和她同样不幸的人们。

然而她并不懦弱,她的固执在她的无尽的耐性中时常倔强地表露出来。

    〔她的服饰十分淡雅,她穿一身深蓝毛哔叽织着淡灰斑点的旧旗袍,宽大适体。

她人瘦小,圆脸,大眼睛,蓦一看,怯怯的十分动人矜情,她已过三十,依然保持昔日闺秀的幽丽,说话声音,温婉动听,但多半在无言的微笑中静聆旁人的话语。

  曾思懿 你看,愫妹妹,你看他多么厉害!

临走临走,都要恶凶凶地对我发一顿脾气。

不知道的,都看我这样子像是有点厉害,在家里不知道怎么恶呢!

知道的,都明白我是个受气包:

我天天受他的气,受老爷子的气,受我姑奶奶姑老爷的气,连儿子媳妇的气我都受啊!

真是,这一家子就是愫妹妹你,心地厚道,待我好,待我——

  愫 方 

  曾文清 爹起来了?

  〔思才停止嘴。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愫 方 姨父早起来了。

这不是表哥画的那张画?

  曾思懿 是呀,就因为这张画叫耗子咬了,他老人家跟我闹了一早上啦。

  愫 方 不要紧,我拿进去给表哥补补。

  曾文清 算了吧,值不得。

  曾思懿 不,叫愫妹妹补吧。

你们两位一向是一唱一和的,临走了,也该留点纪念。

  愫 方 那我,我——

  曾文清 还是请愫妹妹动动手补补吧,怪可惜的。

  曾思懿 真是怪可惜。

我呀,我一直就想着也就有愫妹妹这双巧手,针线好,字画好。

说句笑话,有时想着想着,我真恨不得拿起一把菜刀,把你这两只巧手斫下来给我按上。

  愫 方 啊!

  曾文清 你这叫什么笑话?

  曾思懿 我可是个粗枝大叶,有嘴无心的人。

愫妹妹,你可别介意啊,我心直口快,学不来一点文绉绉的秀气样子。

我常跟文清说我要是个男人,我就不要像我这样的老婆,愫妹妹你说是不是?

你说我——

  〔正当着愫方惶惑无主,不知如何答复的时候,曾瑞贞——大奶奶的儿媳妇——提着一大包檀香木和炷香由通大客厅的门慌慌走进来。

    〔曾瑞贞只有十八岁,却面容已经看得有些苍老,使人不相信她是不到二十的年青女子。

她无时不在极度的压抑中讨生活。

生存一种好强的心性。

反抗的根苗虽然藏在心里,在生人前,口上决不泄露一丝痕迹。

眼神中望得出抑郁,不满,怨恨。

嘴角总绷得紧紧的,不见一丝女人的柔媚。

她不肯涂红抹粉也不愿穿鲜艳的衣裳,虽然屡次她的婆婆这样吩咐她,当她未如她的意时,为着这件事詈骂她。

    〔当她无端遭她婆婆狺狺然辱骂时,她只是冷冷地对看着,她并不惧怕,仿佛是故意地对她漠然。

她决不在她所厌恶的人的面前哭泣,示出自己的怯弱,虽然她心里是忧苦的。

在孤寂的空房中,她念起这日后漫漫的岁月,有时痛不欲生,几要自杀,既又愤怒地想定:

这幽灵似的门庭必须步出,一个女人该谋寻自己的生路。

    〔当她还在十六岁的时候——想起来,仿佛隔现在是几十年——她进了中学只是二年,就胡里胡涂地被人送进了这个精神上的樊笼。

在这个书香门第里,她仿佛在短短一个夜晚从少女的天真的懵懂中逼出来蓦然变成了一个充满了忧虑的成年妇人。

她这样快地饱尝到做人的艰苦和忧郁的沉默,使她以往的朋友们惊叹一个少女怎会变得这样突然。

她的小丈夫和她谈不上话来。

她又不屑于学习那谗媚阿謏的妾妇之道来换取婆婆的欢心。

她勉强做着曾家孙媳妇应守的繁褥的礼节。

她心里知道长久生活在这环境中是不可能的。

    〔在布满愁云一般的家庭里,只有愫姨是她的朋友。

她间或在她面前点点流着眼泪,她也同情怜惜着愫姨嘤嘤隐泣时发自衷心的哀痛。

但她和愫姨,是两个时代的妇女。

她怀抱着希望,她逐渐看出她的将来不在这狭小的世界里,而愫姨的思想情感却跳不出曾家的围栏。

她好读书。

书籍使她认识现在的世界,也帮她获得几个热心为她介绍书籍以及帮助她认识其他方面的诚恳朋友。

这一方面的生活她只偶尔讲与愫姨听,曾家其他的人是完全不知道的。

    〔这些天她的面色不好,为着突如其来的一种身体上的变化,她的心里激荡着可怕的矛盾。

她寝馈不安,为着一个未来的小小的生命更深切的感到自己懵懵懂懂在这个家庭的是怎样不幸,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嫁与这个小人,目前又将糊糊涂涂为这个小人添了一个更小的生命。

为着这个不可解决的疑难,她时常出门,她日夜愁思要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她进门有些犹疑。

她晓得她穿暗淡的衣服先使婆婆看着不快。

  曾瑞贞 妈,爹!

  曾思懿 居然打电话把您请回来啦。

我正在跟愫姨说,想叫辆汽车催请吧。

  曾瑞贞 我,我身上有点不舒服。

  曾思懿 难道这儿不是家,我就不能侍候您少奶奶啦?

  愫 方 表嫂,她是有点不舒服。

  曾思懿 好了没有?

  曾瑞贞 好了。

  曾思懿 请吧,我怕你!

快敬祖宗去吧。

  曾瑞贞 嗯。

  曾思懿 我这个人就是心软,顶不会当婆婆了,一看——喂,瑞贞,你怎么连你爹都不叫一声就走了。

  曾瑞贞 叫过了。

  曾思懿 你听见了?

我没听见。

  曾瑞贞 爹爹!

  曾文清 快走,快走吧!

  曾思懿 愫姨呢?

  曾瑞贞 愫姨。

  曾思懿 你看我们这位少奶奶简直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你还不谢谢愫姨,愫姨疼你,刚才电话是愫姨打的。

  曾瑞贞 谢谢愫姨。

  曾思懿 你知道霆儿从学校回来了么?

  曾瑞贞 知道。

  曾思懿 你看见他跟袁小姐放风筝了么?

  曾瑞贞 看见了。

  曾思懿 您瞅,有这种傻人不?

知道了,也看见了。

那你为什么不赶紧回来看着他。

别糊涂,他是你的男人,你的夫,你的一辈子的靠山。

  曾文清 小孩子们,一块玩玩,你总是大惊小怪的说这些话。

曾思懿 谁大惊小怪,你就会替这种女人说偏心话。

这种女人看见就知道想勾引男人,心里顶下作啦。

瑞贞,你收拾好神桌,赶快叫霆儿穿马褂敬祖宗,少跟那个疯小姐混。

  〔瑞又提起那一大包檀香木和炷香。

  曾思懿 回来,哪个叫买这些檀香木?

  曾瑞贞 

  愫 方 表嫂——

  曾思懿 你发财啦?

谁叫你买这么一大堆废东西?

哪个那么讨厌多事。

  愫 方 是我,表嫂。

  〔静默。

  〔瑞由养心斋小门下。

  曾思懿 哎,真是的,你看我这个人,可不是心直口快,有口无心。

莽如张飞,心里一点事都存不住。

哎,我要早知道是愫妹吩咐的——

  愫 方 姨,姨父说买来为晚上自己念经用的。

  曾文清 爹前几天就说要人买了。

  曾思懿 我们这位老太爷就是脾气怪,难侍候。

早对我吩咐下来,不早就买啦?

哎,愫妹妹,你不知道,文清跟我多么感激你。

这家里要没有你,老太爷不知道要对我这做儿媳妇的发多少脾气啦。

昨天晚上是老太爷又不舒服了吧?

  愫 方 嗯。

  曾思懿 你看,可不是!

我就听老爷子屋里“喀儿,喀儿”直咳嗽。

我就跟文清说:

“可怜,老爷子大概又在气喘呢!

”我一听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直推着文清说:

“你听,大半夜了,愫妹妹还下厨房拿水,给爹灌汤婆子呢。

真是的——”

  曾文清 爹爹犯什么病?

  愫 方 腿痛,要人捶。

他说心里头气闷。

  曾思懿 那一定是——

  曾文清 于是他老人家就叫你捶了一晚上?

  愫 方 捶捶,姨父就多睡一会。

  曾思懿 啊,怪不得一早上我看见愫妹还在捶呢。

  曾文清 那么,你到现在还没有睡?

  曾思懿 通宵不睡觉怎么成!

哎,你怎么不叫我来替呀。

真是的,快回屋睡一会。

你体子又单薄,哪经得住熬夜。

哎,这是怎么说的。

走,我的好妹妹,睡一会,回头真病了,我真要急死了。

  愫 方 不用,我睡不着。

  曾思懿 文清,你看看真是再没有比愫妹再孝心的人了。

我就爱愫妹这样的脾气,不说话,待人好,心地厚道,总是和和气气,不言不语的。

文清,我要是男的,我就娶愫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是福气。

  曾文清 愫妹,你不是给爹拿参汤的么?

  愫 方 哦,哦,是的。

  曾思懿 你早说呀,我早就预备好了。

  曾文清 刚才霆儿不是说这碗参汤——

  曾思懿 你少听他胡扯。

咳,还是我热热拿去吧!

这才叫作“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呢!

再丑再不管看,也是没法子啦。

哦,厨房那两碗菜是不是你做给文清在路上吃的?

  愫 方 啊——嗯——!

  曾思懿 文清,你看你多福气,愫妹待你多好啊!

临走临走,愫妹一夜没睡,还赶着做两碗菜给你吃,你还不谢谢?

  〔思笑着由养心斋小门走下。

  〔静默,窗外天空断断续续地传来愉快的鸽哨声。

  曾文清 愫方,我,我——

  愫 方 

  曾文清 陈奶妈来,来看我们来了。

  愫 方 她,她在前院。

  〔思蓦然又从书斋的小门匆忙探出身来。

  曾思懿 文清,陈奶妈在外面找你呢。

你快走了,还不跟她老人家说两句话?

来呀,文清!

   〔愫方望着文清毫无生气地随着思懿由书斋小门下。

    〔冷冷的鸽哨响。

    〔磷磷石道上独轮水车,单调的轮轴声。

    〔远处算命瞎子悠缓的铜钲声。

    〔一两句遥远市街上的“酸梅的汤儿来……”

  愫 方 

  〔微风吹来,响动着墙上挂的画。

    〔外面圆儿的声音:

飞呀,飞呀,向上飞呀!

    〔陈奶妈带着小柱儿由大花厅通前院的门走进来。

小柱儿不转睛的回头望着半空中的纸鸢,阳光迎面射着一张通红的圆脸

  陈奶妈 愫小姐!

  小柱儿 奶奶,金鱼上天了,金鱼上天了!

哎呀,金鱼又从天上摔下来了。

金鱼——

  陈奶妈 别嚷嚷,你出去看去吧!

  〔小柱儿喜出望外,三脚两步走出去。

陈奶妈悄悄走到愫方面前。

  陈奶妈 愫小姐,你怎么啦?

  愫 方 我,我——

  〔半晌。

  陈奶妈 愫小姐,别哭了,我走了大半年了,怎么我回来您还是在哭呀?

  愫 方 我真是想大哭一场,奶妈,这样活着,是干什么呀!

  陈奶妈 别哭了,我的愫小姐,去年我就劝你多少次了,嫁了吧,还是嫁人好。

就是给人填房都好。

我可说话没轻没重的,一个大姑娘在姨父家混一辈子成怎么回事啊。

好歹,嫁了吧,我的愫小姐,人家的家总不是自己的家呀!

那位袁先生我刚才到前院偷偷相了一下,人倒是——

  愫 方 奶妈,你,你别说这个。

  陈奶妈 是,八字都拿去合了么?

  愫 方 奶妈。

  陈奶妈 我们这位大奶奶是不容人的。

我看,清少爷,可怜天天受她的气,我一想起来,心里真是总说不出的心疼啊。

哎,世上真是没有如意的事啊,你看,你跟清少爷,你们这一对——〔瑞贞由养心斋小门匆忙地上。

  曾瑞贞 愫姨,爷爷叫你。

  愫 方 哦!

  曾瑞贞 爷爷在前面厢房里!

愫姨,你,——

  〔愫依然低头向前走。

    〔后院大奶奶在喊——

    〔后院大奶奶声:

瑞贞!

  曾瑞贞 哎!

  〔后院大奶奶声:

你又跑到哪儿去了,瑞贞?

  曾瑞贞 在这儿!

  愫 方 你去吧!

  曾瑞贞 不。

  〔大奶奶由养心斋小门上。

  曾思懿 瑞贞,你——啊,陈奶妈,快去吧,你的清少爷正到处找你呢!

  陈奶妈 清少爷。

哪儿?

  曾思懿 院子里。

  〔陈又非常高兴地颤巍巍地由书斋走下。

  〔瑞从通大客厅的门悄悄走上来。

  曾瑞贞 妈。

  曾思懿 你耳朵聋了!

我叫你喊的人呢!

曾瑞贞 我,我——

  曾思懿 滚!

死人!

看你那死样子,你怎么不死啊!

  〔瑞默默由书斋小门下。

  曾思懿 霆儿,霆儿!

  〔霆由大客厅通前院的门上。

  曾 霆 妈。

  曾思懿 妈叫你,知道么?

  曾 霆 知道。

  曾思懿 快穿好袍子马褂给祖先上供去!

孩子,以后,你别跟那个袁小姐玩,野姑娘,没规没矩的。

你要是嫌瑞贞不好,你中学毕了业我给你再娶一个。

好好念书,为你妈妈争气,将来——

  〔霆正听得不耐烦时张顺由左边姑老爷的卧室走出,霆乘机由书斋小门溜下。

  〔左面卧室内:

混蛋!

滚!

滚!

曾思懿 什么事,张顺?

  张 顺 大奶奶,张顺想跟您请长假。

  曾思懿 又怎么啦?

  张 顺 我侍候不了这位姑老爷,一天百事不做,专找着我们当下人的祖宗八代地乱“卷”。

  曾思懿 他是条疯狗,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张 顺 不,您另找人吧!

我每天搪账不必说——

  〔突然又由隔壁传来一声“混账——”。

一个女人喊着说:

“你别去!

别去!

”男人暴叫:

“撒开手,我要见她!

  曾思懿 张顺,这边来说,让他去喊去。

   〔张随着大奶奶由书斋内小门走出。

    〔同时几乎一阵闯进来的是扭持着的姑老爷和姑太太。

江泰顿时甩开手,曾文彩目瞪口张地望着他。

他手握着一束钞票,气呼呼地乱指。

    〔姑老爷江泰是个专攻“化学”的老留学生,到了北平,就纵情欢乐,尽量享受北平舒适的生活,几乎和北平土生的公子哥儿的神气,毫无二致。

他有三十七岁神色,带着几分潦倒模样,人看来是很精明的,却仿佛走到社会里就比不过与他同样聪明的朋友们。

于是他时时刻刻想占些小便宜,而总不断地在大处吃人的亏。

他心地并不算奸恶,回国后,颇想大大发展一下。

他不知为什么抛弃本行,洋洋自喜地做了官。

做了几次官都不十分得意,在最后一任里,他拉下很大的亏空,并且据说有侵吞公款的嫌疑,非常不名誉地下了任。

他没剩多少钱,就和太太寄居在丈人家里,成天牢骚满腹,喝了两杯酒就在丈人家里使气。

人愈穷,气愈盛,指桌骂人,摔碟子摔碗是常有的事。

    〔但他也不是没有可爱的地方,他很直率,肯说老实话,有时也很公平,固然他常欺蔑他的病妻,在太太偶尔高兴,开始发两句和他不同的议论的时候,他总是轻蔑地对她说:

“你懂得什么?

”他还有一件长处,北平的饭馆、戏园各种游乐的场所他几乎处处知道门路。

而且他最讲究吃,他是个有名的饕餮,

    精于品味食物的美恶,举凡一切烹调秘方,他都讲得头头是道,说得有声有色,简直像一篇袁子才的小品散文。

他也好吹嘘,总爱夸显过去他若何的阔绰豪放,怎样得到朋友们的崇拜和称赞,有时说得使人难以置信。

    〔通常他是无时无刻不在谈着发财的门径的。

但多半是纸上谈兵的淡话,只图口头上快意,决未想到实行,只有一次,他说要办实业想开一个一本万利的肥皂厂,就在曾家的破花窖里砌炉举火,克日动工,熬开一大锅黄澄澄的浓汤,但制成时,一块块胰子软叽叽的像牛油,原来他的化学教科书不好,那节肥皂的制造方法没有写明白,于是那些锅儿灶儿就一直扔在破花窖里,再没有人提。

    〔经过这一次失败后,有一阵他绝口不谈发财。

但不久躲在房里又忍不住和他的妻轻轻叹息说:

“总有一天我能够发明一种像万金油似的药,那我就——”于是连续地又有许多发财的梦,但始终都是梦。

看相批命也不甚灵,命中该交财运的年头,事实都不如此。

最近他才忽然想起一个巨大的计划,他要经商,他劝他丈人拿钱到上海做出口生意,并且如果一时手下不便,可以先卖了房子,作为营利的资本。

但他的岳父照例以为不可。

却又怕他的“姑老爷”的脾气发作,就对他唯唯否否,弄得他十分不快。

    〔他身材不高,宽前额,丰满的鼻翼,一副宽大的厚嘴唇,唇上微微有些黑髭,很漂亮的。

他眼神有些浮动,和他举止说话一样。

    〔他穿一套棕色西服,质料和剪裁都好,领带拖在前面。

一绺头发在顶上翘起来,通身上下都不整齐。

    〔他的夫人曾文彩有三十四岁,十年前是一位有名娇滴滴的蜡美人,温厚娴静,婚后数年颇得他丈夫的宠爱。

后来一直卧病,容颜顿改。

人也憔悴瘦弱,脸色比曾家一般人还要苍白,几乎一点也看不出昔日的风韵。

她非常懦弱。

任何事她都拿不定主意。

在旧书房里读了几年书,她简直是崇拜她的丈夫,总是百依百顺地听她丈夫的吩咐,甘心受着她丈夫最近几年的轻蔑和欺凌。

病久了,她进门有些颤抖,唇惨白失色,头发微乱,她穿一件半旧蓝灰色羽纱旗袍,青缎鞋也有些破旧。

  曾文彩 你这样去,成什么样子?

  江 泰 给他钱!

什么样子?

住房,给房钱,吃饭,给饭钱。

  曾文彩 你不要这么嚷,弄得底下人听见笑话。

  江 泰 这有什么可笑话?

给完了钱,我们就搬家。

我叫你给他钱为什么不去?

我自己去交给你父亲!

  曾文彩 江泰,你给我留点面子,这是我的娘家!

  〔思懿偷偷由书斋小门冒出头窃听。

  江 泰 娘家,我看还不及住旅馆有情分呢。

老头死了,你要是拿他一个大钱,我立刻就跟你离婚。

  曾文彩 你从哪儿听的这些闲话?

哪个告诉你说嫂嫂嫌我们住在此地?

又是谁说你想着你岳父的钱哪?

  江 泰 奇怪,我贪这几个钱?

你们家里的人一个个都是混蛋,小人,没见过钱的,第一你那个大嫂!

  曾文彩 你喊什么?

她说不定就在隔壁!

  江 泰 我喊我就是给她听,看她怎么样?

看她敢怎么样?

我要打死她,我要一枪打死她!

  〔大奶奶先真要挺身而出,听见这么可怕的恐吓,又悄悄退回去。

  曾文彩 再怎么说也是亲戚。

  江 泰 什么亲戚?

亲戚是狗屎!

我有钱,我得意的时候,认识我。

没有钱,下了台,你看他们那副鬼脸子,混账!

借我的钱买田产的时候,你问问他们记得不记得?

我叫他们累得丢了官,下了台,你问问他们知道不知道?

昨天我就跟老头通融三千块钱,你看老头——

  曾文彩 我跟爹说!

  江 泰 你不要去!

你少给我丢脸!

你以为你父亲吃斋念佛就有人心么,伤天害理,自己的棺材抬在家里,漆都漆好了,偏把人家老姑娘坑在家里,不许嫁人!

  曾文彩 你不要这样胡说!

  江 泰 哼,我问你,他怕死不怕死?

  曾文彩 老人家哪个不怕死?

  江 泰 那么他既然知道他要死了,为什么屡次有人给愫小姐提婚他总是东不是西不是挑剔,反对?

  曾文彩 那也是为她好。

  江 泰 你胡扯——自私!

自私!

就是自私!

一句话,眼不见为净!

我立刻走!

我立刻就滚蛋,滚他妈的蛋!

  〔霆由书斋小门上。

  曾 霆 姑姑,姑丈,爷爷请您们二位敬祖去。

  江 泰 我不去。

  曾文彩 霆儿,你别听他的,我们就去。

  曾 霆 妈说等着姑姑跟姑丈点蜡呢。

  江 泰 我不去,我江家的祖宗还没有祭呢。

  曾文彩 走,把衣服换了,穿上袍子马褂——

  〔愫方由书斋小门上。

她手里拿着一包婴儿的衣服。

  愫 方 瑞贞呢?

  曾文彩 不在这儿。

  愫 方 表姐夫,还不去,姨父都在祖先堂屋等着呢!

  曾文彩 看我的份上,你去一趟吧!

  江 泰 你告诉他,我没有工夫侍候。

  〔江头也不回,由大客厅通前院的门下。

  曾文彩 江泰你别走,你听我说。

  〔彩追下。

  〔霆欲由大客厅走出去。

  愫 方 霆儿,你别走。

  曾 霆 愫姨。

  愫 方 你——

  曾 霆 什么?

  愫 方 你为什么不跟瑞贞好呢?

  曾 霆 

  愫 方 你们是夫妻呀。

  曾 霆 您别提这句话吧。

  愫 方 譬,譬如她是你的妹妹,你忍心成天——

  曾 霆 愫姨!

  〔他们觉得有人来,回头看见瑞贞低着头仿佛忍着极端的痛苦匆匆由书斋小门走进。

  曾瑞贞 哦,你,你在这儿。

  愫 方 你们谈谈吧。

  〔前院袁圆在叫——

    〔圆的喊声:

“快来呀,曾霆!

    〔霆原来与瑞相对无语,听见喊声,立刻抢在愫方的前面,疾步走进大客厅。

  愫 方 霆儿,你——

  〔霆不回顾,忙由大客厅通前院的门走出。

愫回过头脸上罩满哀伤,慢慢向瑞贞走来。

  曾瑞贞 愫姨!

  愫 方 不要哭,瑞贞。

  曾瑞贞 我,我不,我不。

  愫 方 我看你回屋躺一躺去吧。

  曾瑞贞 不,他母亲还叫我侍候开饭呢?

  愫 方 你怎么一早就出去了?

  曾瑞贞 我有,有点事。

  愫 方 我看你睡一会吧,你的眼通红的。

  曾瑞贞 不,那他母亲更要以为我是装病了。

  愫 方 你还吐么?

  曾瑞贞 还好。

  愫 方 瑞贞,还是让我,我替你说了吧。

  曾瑞贞 不,不。

  愫 方 那么先告诉霆儿吧。

  曾瑞贞 他懂什么?

他是个孩子。

  愫 方 可为什么不说呢?

  曾瑞贞 愫姨,你不明白。

  愫 方 为什么呢?

这又不是什么怕人晓得事。

  曾瑞贞 愫姨,我要是能像你一样,一辈子不结婚多好啊。

  愫 方 你怎么说些小孩子话?

  曾瑞贞 愫姨,我们是小孩子啊,到了年底我十八,曾霆才十七呀。

我同他糊糊涂涂叫人送到一处。

我们不认识,我们没有情感,我们在房屋里连话都没有说的。

过了两年了。

可现在,现在又要——

  愫 方 那你的爷爷才喜欢呢。

  曾瑞贞 是呀,愫姨!

我就是问为什么呀?

为什么爷爷要抱重孙子,就要拉上我们这两个可怜虫再生些小可怜虫呢?

  愫 方 人家说有了小孩就好了,有了小孩夫妻的感情就会好了的。

  曾瑞贞 不,愫姨,我不相信,我们不会好的。

即使曾霆又对我好,我在这样的家庭也活不下去的。

我真是从心里怕看见这些长辈们的脸哪!

愫姨,如果这家里再没有你,我老早就死了。

  愫 方 不要这么说话。

你还小,生了孩子大家就高兴了。

曾瑞贞 愫姨,怎么会高兴?

杜家的账到现在没法子还,爷爷都说要卖房子——

  愫 方 嗯。

  曾瑞贞 多一个就多一个负担,曾霆连中学都还没毕业。

  愫 方 不要像个小大人似的想下去了。

活着吃苦不为着小孩子们,还有什么呢?

毛毛生下来,我来替你喂。

我来帮你,不要怕,真到了没路可走的时候,我母亲还留下一点钱,我们还可用在小孩子身上的。

  曾瑞贞 愫姨,你,你的心真是——

  愫 方 那么,瑞贞,我一会儿替你说了吧,我替你告诉,先告诉表嫂,她想着要抱孙孙,就不会待你那样了。

  曾瑞贞 不,不,你不懂,我就不愿意告诉我这位婆婆。

不,不,你千万谁也不要告诉。

愫姨,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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