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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宪成
顾宪成对朱子学阳明学的调和
一先天良知与后天功夫并重
1.罗念庵先生曰:
“世间哪有现成良知?
”良知不是现成的,哪个是现成的?
且良知不是现成的,难道是做成的?
此个道理稍知学者类能言之。
然则念庵言“世间哪有现成良知”,正所以激发顽懦,破除狂诞,俾之实致良知也。
其有功于阳明大矣。
(《小心斋札记》卷十一)
2.他尝说:
“就良知论,非特尧舜是现成的,即桀纣亦是现成的。
然而一边做尧舜,一边做了桀纣,何也?
吾人须于尧舜之所以为尧舜,桀纣之所以为桀纣处一查方有省发。
然则现成足恃乎,不足恃乎,可观矣。
”(《小心斋札记》卷十一)
3.朱子平,阳明高;朱子精实,阳明开大;朱子即修即悟,阳明即悟即修。
以此言之,两先生所以“考之事为之著,察之念虑之微,求之文字之中,索之讲论之际”者委有不同处,要其至于道则均焉。
(《小心斋札记》卷十一)
4.阳明之所谓“知”即朱子之所谓“物”,朱子之所以格物者即阳明之所以致知也。
总是一般,有何同异,可以忘言矣。
”(《小心斋札记》卷七)
5.黄宗羲说:
“先生深虑近世学者乐趋便易,冒认自然,故于不思不勉、当下即是皆令究其源头,果是性命上透得来否?
勘其关头,果是境界上打得过否?
(《明儒学案》)
6.朱子揭格物,不善用者流而拘矣;阳明以良知破之,所以虚期实也。
阳明揭致知,不善用者流而荡矣;见罗以修身收之,所以实其虚也。
皆大有功于世教。
然而三言并立于《大学》一篇之中也。
是故以之相发明则可,以之相弁髦(bianmao,鄙视)则不可;以之相补救则可,以之相排摈则不可。
(《小心斋札记》卷十一)
7.重修所以重悟也。
夫悟未有不由修而入者也。
语不云乎:
“下学而上达”。
下学,修也;上达,悟也。
舍下学而言上达,无有是处。
(《虎林书院记》),《泾皋藏稿》卷十一)
8.《中庸》曰:
“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
”“诚”是来脉,曰“得”曰“中”是落脉。
不向来脉理会分明,纵欲不思不勉,如何强得?
不向落脉校勘端的,纵能不思不勉,亦有何用?
(《虎林书院记》),《泾皋藏稿》卷十一)
9.白沙先生以自然为宗,近世者皆宗之,而不思不勉之说盈天下矣。
不可道他不是,只要识得自然何也?
天理也,行乎天理之不得不行,止乎天理之不得不止,所谓自然也。
·······其有事也,乃所以为无事也。
此自然之说也。
(《小心斋札记》卷十三)
10.尊经云何?
经,常道也。
孔子表章六籍,程子表章四书,凡以昭往示来,维世教,觉人心,为天下留此常道也。
······学者诚能读一字便体一字,读一句便体一句,心与之神明,身与之印证,日就月将,循循不已。
其为才高意广之流欤,必有以抑其飞扬之气,俾敛然思俯而就,不淫于荡矣;其为笃信谨守之流欤,必有以开其拘曲之见,俾耸然思仰而企,不局于支矣。
此岂非穷理尽性,曲成不遗,贤愚高下,并受其益者耶?
若厌其平淡,别生新奇以见超,是曰穿凿。
或畏其方严,文之以圆转以自便,是曰矫诬。
又或寻行数墨,习而不知其味,是曰玩物。
或胶柱鼓瑟,泥而不知其变,是曰执方。
至乃枵腹(xiaofu,比喻空疏无学)师心,目空千古,见子路曰:
“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则亦从而和之,曰“何必读书然后为学”。
见象山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则从而和之,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
呜呼!
审若是,孔子大圣一腔苦心,程朱大儒穷年毕力,都付诸东流也已矣。
然则承学将安所持循乎?
异端曲说,纷纷藉藉(形容众多而杂乱的样子),将安所取正乎?
其亦何所不至哉!
(《东林会约》)
11.阳明先生开发有余,收束不足。
当士人桎梏于训诂辞章间,骤而闻良知之说,一时心目俱醒,恍若拨云雾而见白日,岂不大快?
然而此窍一凿,混沌几亡。
往往凭虚见而弄精魂,任自然而藐兢业。
陵夷至今,议论益玄。
高之放诞而不经,卑之顽钝而无耻。
仁人君子又相顾裴回,喟然叹息,以为倡始者殆亦不能无遗虑焉而追惜之。
(《小心斋札记》卷三)
12.学者之去圣人远矣,其求之或得或不得,宜也。
於此正应沉潜玩味,虚衷以俟,更为质诸先觉,考诸古训,退而益加培养,洗心宥密,俾其浑然者果无愧于圣人。
如是而犹不得,然后徐断其是非,未晚也。
苟不能然,而徒以阳明此两言横于胸中,得则是,不得则非,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与否,亦无问焉。
其势必至自专自用,凭恃聪明,轻侮先圣,註脚六经,高谈阔论,无复忌惮,不亦误乎?
(《泾皋藏稿》卷二)
二“无善无恶”之辩
1.阳明先生曰: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其立言岂不最精密哉?
而犹不免于弊,何也?
本体功夫,原来合一。
夫既无善无恶矣,且得为善去恶乎?
夫既为善去恶矣,且得无善无恶乎?
然则本体功夫一乎?
二乎?
将无自相矛盾耶?
是故无善无恶之说伸,则为善去恶之说必屈。
为善去恶之说屈,则其以亲义序别信为土苴,以学问思辨行为桎梏,一切藐而不事者必伸。
虽圣人复起,亦无如之何矣。
尚可得而为救正耶?
阳明之揭良知,真足以唤醒人心,一破俗学之陋,而独其所标性宗一言,难于瞒心附和,反复寻求,实是合不来,说不去,而其流弊又甚大耳。
(《东林会约》)
2.性善之说只是破个“恶”字,无善无恶之说并要破个“善”字,却曰“无善无恶谓之至善”,到底这善字又破不得也。
只觉多了这一转,却落在意见议论中。
于是有俊根者就此翻出无限奇特,张皇门户;有滑根者就此讨出无限方便,决破藩篱。
始见以无善无恶为极透语,今乃知其为极险语也。
(《证性编·罪言上》)
3.谓之无善,则恶矣,却又曰无恶;谓之无恶,则善矣,却又说无善。
只此两转,多少曲折,多少含蓄,一切笼罩包裹、假借弥缝、逃匿周罗、推移迁就、回护闪烁,哪件不从这里播弄出来?
阳明先生曰“无善无恶谓之至善”,苟究极流弊,虽曰“无善无恶谓之至恶”亦宜。
(《证性编·罪言上》)
4.“无善无不善,识神也,非性也。
有善有不善,气禀也,非性也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习染也,非性也。
”(《证性编·罪言下》)
5.阳明先生曰:
“无善无恶者理之静,有善有恶者气之动,循理便是善,动气便是恶。
”此以有无当善恶也。
又曰:
“圣人之无善无恶只是无有作好,无有作恶。
”此亦以好恶当善恶也。
以有无当善恶似觉深了一层,以好恶当善恶似觉看浅了一层,却于善恶本来面目并不曾道及。
(《证性编·罪言下》)
6.他用《中庸》“大德敦化,小德川流”来论证统体之善和散殊之善的关系:
“一指其统体而言,所为大德敦化也;一指其散殊而言,所谓小德川流也。
仁义礼智既列四名,便是散殊······且统体之善,即散殊之善也,何曾余却一毫;散殊之善即统体之善,何曾欠却一毫。
今以其为散殊也,不得等于体统,因别而名之,颇已过于分析矣。
”(《证性编·质疑下》)
7.予之所谓善乃本体之善,阳明之所谓无善之善乃名相方隅之善也。
其剖析精矣。
虽然,名相方隅之善毕竟从何而来?
若从性外来,即一切出于安排造作,不得谓之善。
若从性中来,即一切皆吾心所固有,不得谓之无矣。
《中庸》曰: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中,本体之善也;和,名相方隅之善也。
总来只是一个。
(《证性编·罪言上》)
8.学者学以求尽乎其心也。
心本有善无恶,故圣贤之教人,惟曰为善去恶。
为善因其有而有之,去恶因其无而无之也。
本体如是,功夫如是,其致一而已矣。
今以无善无恶语心,以为善去恶语格物,似已不免判而两歧。
若曰意有善有恶,即为善去恶。
但从意上检点,是又所谓舍源而寻流也。
况乎所重在四无,则所轻视在四有,究亦不能抗而并行。
(《证性编·质疑下》)
9.人之一心,浑然天理,其是天下之真是也,其非天下之真非也,然而能全之者几何?
惟圣人而已矣。
自此以下,或偏或驳,遂乃各是其是。
欲一一而得其真,吾见其难也。
(《与李见罗先生书》)
10.朱子之格物、阳明之致知俱可别立宗。
若论《大学》本指,尚未尽合”(《小心斋札记》卷十四)
11.自昔圣贤论性,曰“帝衷”、曰“民彝”、曰“物则”、曰“诚”、曰“中和”,总总只是一个善,告子却曰“性无善无不善”。
便是要将这善字打破。
自昔圣贤论学,有从本领上说者,总总是个求於心;有从作用上说者,总总是个求於气。
告子却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气。
”便是要将这求字打破。
将这善字打破,本体只是一个空,求字打破,工夫也只是一个空。
故曰:
告子,禅宗也。
(《小心斋札记》卷三)
12.见以为心之本体原是无善无恶也,合下便成一个空;见以为无善无恶只是心之不著于有也,究竟且成一个混。
空则一切解脱,无复挂碍,高明者入而悦之,於是将有如所云:
以仁义为桎梏,以礼法为土苴,以日用为缘尘,以操持为把捉,以随事省察为逐境,以讼悔迁改为轮回,以下学上达为落阶级,以砥节砺行、独立不惧为意气用事者矣。
混则一切含糊,无复拣择,圆融者便而趋之,於是将有如所云:
以任情为率性,以随俗袭非为中庸,以阉然媚世为万物一体,以枉寻直尺为舍其身济天下,以委曲迁就为无可无不可,以猖狂无忌为不好名,以临难苟安为圣人无死地,以顽钝无耻为不动心者矣。
由前之说,何善非恶?
由后之说,何恶非善?
(《小心斋札记》卷十八)
三小心------敬
1.心不逾矩,孔子之小心也;心不违仁,颜子之小心也。
语本体,只是“性善”二字;语功夫,只是“小心”二字。
(《小心斋札记》卷十八)
2.或问:
“子以‘小心’名斋,必有取耳也。
乃札中并未尝及此二字。
曾一处及之,予又不能无疑,敢请。
”曰:
“吾所言无非此二字,只是不曾牵名道姓耳,试体之便见。
······诗云‘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此之谓也。
”曰:
“‘小心’是个敬。
闻之程子之言敬,曰‘主一无适’;谢上蔡之言敬,曰‘常惺惺’法;尹和靖之言敬,曰‘其心收敛,不容一物。
’似说得甚精。
”曰:
“总不出‘小心’二字。
此二字亦何尝不精。
”曰:
“世儒放胆多矣,提出者二字,正对病之药。
”曰:
“这是百草中一粒灵丹,不论有病无病,却少它不得。
而今须要实实调服,莫只把来做个好方子。
”(《小心斋札记》卷二十)
3.顾宪成曾说:
“罗近溪以颜山农为圣人,杨复所以罗近溪为圣人,李卓吾以何心隐为圣人。
”(《小心斋札记》卷十四)
4.顾宪成说:
“东坡讥伊川曰:
‘何时打破者敬字?
’愚谓近世如王泰州座下颜何一派,直打破这敬字矣。
”(《小心斋札记》卷九)
5.同志聚晤往往论及出入门功夫,诚切务也。
第此处亦难指定耳,才指定便未免因药发病,故必从性地入方稳。
无已则有二焉:
一是周元公令程子寻孔颜乐处所乐何事,一是杨龟山门下相传教人静坐看喜怒哀乐未发作何气象。
(《小心斋札记》卷八)
6.顾宪成说:
“程子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
罗豫章教李延平於静中看喜怒哀乐气象。
至朱子又曰:
“只理会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静,不可去讨静坐。
”三言皆有至理,须参合之始得。
(《小心斋札记》卷一)
7.早来思无欲二字最妙。
无欲则虚,虚不窒矣。
无欲则清,清不溷(hun,上声)矣。
无欲则刚,刚不屈矣。
无欲则简,简不劳矣。
无欲则静,静不忧矣。
无欲则高,高不俗矣。
(《小心斋札记》卷十三)
8.官辇毂(niangu,上声,皇帝的车舆,代指皇帝),念头不在君父上;官封疆,念头不在百姓上;至於水间林下,三三两两,相与讲求性命,切磨德义,念头不在世道上,即有他美,君子不齿也。
(《小心斋札记》卷十一)
9.乃言国本者谓之东林,争科场者谓之东林,攻逆阉者谓之东林,以至言夺情、奸相、讨贼,凡一议之正,一人之不随流俗者,无不谓之东林。
”(《明儒学案》)
10.数十年来,勇者燔妻子,弱者埋土室,忠义之盛,度越前代,犹是东林之流风余韵也。
一堂师友,冷风热血,洗涤乾坤。
(《明儒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