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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泣蕲录

宋·赵与褣

 嘉定十有四年,岁在辛巳。

二月九日,蕲州得随州太守许都统国初三日牒云:

有探报人,申金贼已聚人马在息州,意欲拥众一道渡河打掳。

时闻大金见欠三月粮草,诸军只给十日口食,前来我界,宜多措置,以为提防之计。

初十日,得张都统常、王都统辛报,与许随州所报一同。

本州得报之后,人皆曰:

“虏未必深入。

”是日,太守李国录诚之、通判秦钜会属官集议于安民堂,出示诸处报牒,太守语寮属曰:

“五关可恃否?

”教授阮希甫曰:

“或者之议为不可恃,似闻尚有私小路,槎塞不尽。

”与{容衣}曰:

“虏人多不由关隘,亦不特有私小路而已,但有山脚可登之处,彼尽能拥骑而上。

”知县林曰:

“是如此。

”又云:

“关内有取德安府,从黄陂一路,自可长驱,使虏知之,亦不由关隘而进也。

”ヘ车曰:

“何宪云五关决然可恃,内郡可以卧治。

”太守笑曰:

“且看。

”秦ヘ又曰:

“宜速差人前去硬探,仍多支钱与其去,庶几着心。

”太守曰:

“然。

  十一日,差兵士朱椿等七名硬探,每名支铜钱会十千。

十二日,使府帖防城库,排齿殳弓弩箭应于军器。

是时,与{容衣}提督防城库,躬下库点检,共差兵士五十人入库。

内点检得弓箭有七十万,弩箭有三十五万有奇。

是日,差弓匠打︴弓力。

又点检有划车弩八十五座,箭约五万只,当申州添差。

其日,亦准制司催造纸兜鍪一千副,本州实自去年十一月造,至二月十五日迭此数。

十三日,使帖行下防城库,点铁甲大小,共有五百副,兜鍪五百二十副,长枪五百条,麻一百五十柄。

是日,分上城战楼内安顿,以备不测。

是日,委四门官兵缉捉奸细。

十四日,州牒差濠寨吉亨刘成就五通庙内添造五梢炮五座,旋风炮十座。

又牒催造木弩五百张。

同日,教授阮希甫状申集在学士射二百二十人,乞支给弓箭。

是日,出五万二千只以给射士,上城准备策。

十五日,探报申虏贼初九日已渡河,大约人马数多。

时守ヘ、知县俱出广教寺劝农,未几间,衙探报知府吃酒不了,就呼专行司手分牒安庆府,及申制置司催会合逆遏,仍备宪司牒下诸县,催发民兵上关捍御。

太守归州治,遣虞兵传语府判诸寮属,各请议事。

首言:

“虏贼已渡淮河,在我不可不为备。

应同官有能谙晓守城事务者,各竭智献谋以预为之备,无待临时。

”阮教授拉与{容衣}与林知县、宁主簿进禀曰:

“希甫辈无过一书生耳,若有大军在此屯驻,相与运筹。

如鞍马一事,却非素习。

”太守笑曰:

“吾辈何事鞍马?

亦要相与画策。

”太守又曰:

“严监辖刚中曾守于眙,必知守城之策。

”又云:

“蕲水董尉,每每见其以弓马自矜。

”府教授阮希甫答曰:

“董乃名将之后,必熟阵伍之事。

且本州素无重兵,万一虏贼冲突而至,谁充主将?

调遣若申制司,何事便到眼前,此犹利害之急。

”于是太守檄二公入州,同共措置边防事。

太守又曰:

“诚之知郢之日,寇犯随州,亦尝措置边防,粗知其略。

彼时家人先有守死之义,今守蕲春三载,两遇寇至,头颅七十,书生辈已两任边守,有何不得?

正当入土之年,所欠惟一死耳。

他无所恋。

况诚之屡有丐祠之请,亦只是求一死所,万一寇至,只得与同官死守。

  十六日,本州牒黄梅、广济县各起民兵一半,上州捍御。

同日,王太尉辛报:

十三日虏人蚁聚关下,除已将带人马前去迎敌外,牒州严作提备。

十七日,有十一日所差硬探朱椿回,申十四日黄土等关已为贼虏所破。

闻诸关失守,万弩手与张棠等军已溃散至麻城。

同日,准提刑司十三日牒,催蕲水、蕲春民兵上关守御。

是日,诸县亦节次发到民兵,即便起发上关。

同日,申枢密院与诸司,催援兵策应黄州。

日牛,同官过厅,ヘ车偶与同官云:

“今日遣承局马飞通相君书,力乞援兵及言蕲城利便事,已约三月十一二间到。

”后来又云:

“得相君书报,云示及利便,深见拳拳体国之诚。

”贰车到郡之初,亦尝语太守与同官曰:

“无泣,蕲春为内地,常宜多方措置备御之具。

”又云:

“有备无患,如修城聚粮,团结民兵,招填厢禁军,亦不可不留意。

每旬教阅市兵,宜放房地等钱。

盖市兵教阅,则一日营生俱废,官司既无所给,若免其房地钱,庶几补其一日之劳。

”太守亦曰:

“ヘ车之请,自此立以为例。

”同日,递铺递到兼黄州佥厅广济张簿震发十六日午时书报云:

前日札探所报,虏贼此来皆不持粮,其意必在速战。

今光州申到,一面关集义甲入城,想是自见其头重,故为闭门不出之计。

虏既无粮,必不顿突坚城之下,其势只是推拥众直犯关隘。

关上人数不为不多,但未保其皆能死守。

提刑见此办行,亲自上关督战,在使州亦须为守城之备,欲乞差谨信得托人来此札探。

同日,出弩火药箭七千只,弓火药箭一万只,蒺藜火炮三千只,皮大炮二万只,分五十三座战楼,准备不测。

又给木杆铁枪一千条,纸兜牟一千副,纸软缠五百副,散上城守御军民。

并发铁菱角三十箩,下城镇撒以防虏贼冲突。

  十八日,准提刑司十七日牒报,虏贼已抵麻城。

同日未时,李国录先生回广济张簿震发书云:

“诚之昨日递中辱书,乃十六日午时,备悉不持粮之说,随州报来甚详,想必是如此。

但光州既为虏人牵制,闭门不敢出,今堂堂而来。

据报探人节节报来,皆言虏已打破关,在关里扎寨。

今奔避百姓源源不绝,闻关上民兵皆溃散,大军亦溃者,果然否?

张军帅今在何许?

更不见消息。

宪使督战之说甚好,但不知遏得住否?

此间无一可靠,民兵已发一半,罗田又不可抽起,今只有蕲春民兵一千人与厢禁军,又无人可使,殊为可忧。

今只得多鸠集招收,急为区处,有所闻望,时时见报。

昨日已遣人往黄州抄扎动息,不知曾申制司求援否?

彼中若无兵,自可急遣来此协力。

仓卒不暇作字,幸台照。

”至晚,得广济陈知县允迪所录张簿之书,大抵与十七日书一同。

是日,秦ヘ会同官,偶云:

“去年二月之官,道由四祖,以长学生未得归侍,尝许水陆一会。

约今岁劝耕日亲诣山还赛,既闻虏已过淮,不及亲往,若遣小学生去,今恐或者谓钜托,名遣子先遁。

未免且止令人吏叶茂往代拜,钜且留此,与诸同官熟议守城之策。

”是日,太守与同官皆着绿布袍,乘骑出入,独秦ヘ着白布袍。

至牛,守、ヘ而下各上城,及下防城库点检防城器具。

又委司法赵善腆团结市兵。

是日,蕲水董尉至言:

“尉司差人硬探,闻金人已到麻城。

”蕲水县官拟欲移治,太守答曰:

“蕲水既无城壁,不应使县官徒手向前,且看事势如何,却又区处。

”又言:

“近准宪司差委戡前去点检诸关,今录守关人数,便见无人可守。

如黄土关只有百五十人,白沙关有三百人,大城关有百七十人,修缮关有二百五十人,木陡关有九十人,关之相去有百五十里、或七十里、或百里者。

”历说五关之不可守,又况首尾之不相应耶?

又曰:

“戡之奔驰,劳瘁异常,点关之时,虏已渡河,昨晚方奔走到家,尚未与官长言五关之事。

被檄此来,就挈妻孥已抵郡矣。

”李亦不暇问,曰:

“仕宦于蕲,安知有此等事。

”同日,监辖严刚中继被檄至,使帖委同充守御局官,亦有利害数事,失记其实。

与{容衣}曰:

“蕲州城池四门皆无虞,独有师姑潭一坝,虏人一至,必来窥伺。

何故?

外河乃是沙溪,大雨之来,水涨,贼不可渡。

雨退,无过一二尺水,是人可涉。

”李守曰:

“此处诚之亦正虑此。

”续后选得谙晓人陈兴、汪士等,专一措置捍御。

  十九日,探报人申十七日虏分兵到团风,十八日晚番人已围黄州。

同日,本州守、ヘ差洪春十人为硬探,各支官会十道,通判犒添赏钱二十贯省。

至晚,两名先回,报贼已至蕲水。

是日,阮教授上守城利害十事,并失记其实。

  二十日,洪春申自蕲水来云:

虏贼十七日已烧上巴河,十八日贼见在下巴河。

又申十九日至蕲水,望见虏贼先烧神光观。

二十日,烧蕲水县。

是日,上、下巴河百姓拥并奔窜,携孥挟子入本州城,哭声震天。

同日早,李国录先生再与张簿书云:

“闻虏贼打破关隘,官军既皆溃散,张军帅亦不知所在,或言重伤,不知果何如?

闻已被游骑烧了团风、黄州,已烧城外屋宇,事势急迫如此,奈何!

最是上巴河路摆铺不通,消息隔绝,奈何!

不知宪使有何处置,更不暇作书,又不知麻城今如何,所传皆不一,千万速报。

前所遣人,乃不即往,今再遣人往抄录所报事宜。

草草布此,幸台照。

”同日,造大麻搭五百四十副,竹唧筒一千一百副,分五十四座战楼准备。

又埋金汁锅百二十只于四隅,及五隅官排门率百姓水缸二百只,上城,贮水以防不测。

至晚,有蕲春管下董应能、徐彬、徐杞、黄思明等团结义甲二千人,于北门外防托。

彼时惜无人充主将与之调发应敌,后来四城被贼围闭,钱米不给,终为虏贼拥众冲散。

同日,太守李国录诚之、通判秦朝请钜置军将于西门袁学录家,此处督战近城,充本州都统辖民兵事兼淮西制置司佥厅行司公事,督战军马。

赵与{容衣}置军帐于袁学录后园亭子,此处近受敌,西门提督民市兵。

赵司法善腆、教授阮希甫、江州统领陈兴充南隅守御官,蕲春知县林忠翊柴新、鄂州武昌酒税安忠训元恭、蕲州蕲水县尉董忠翊戡充北隅守御官,蕲口监辖严承直刚中、主簿宁迪功时凤、监庙赵保义汝寄充东隅守御官,安丰军统领官孙中、训练官曹全、本州监庙李俊充西隅守御官,都监赵修武师守东门,驻泊张武翼广守北门,监押温保义守西门,监务梅成忠守南门,判官赵迪功汝标充钱粮官,监嘉兴府新城酒税姜成忠应春充防城库受给官。

监庙秦武德安上进武副尉,林安仁进武校尉,王明进武校尉,吴宗政、指使郑保义俊充东隅战楼守御官,进武校尉。

王大明、监庙刘保义忱、指使钱成忠广充北隅战楼守御官。

三湖巡检雍承信显新、宿松主簿梅迪功必胜、监庙陈成忠师问充西隅战楼守御官。

巡检李钧充帐前佩印官。

同日,委守御官已下监篦篱牌。

本州九里三十六步之城,共一千三百女头,率厢禁军、民兵、市兵共有七百人,每人管女头两座。

同日牒广济、黄梅县民兵四百人入城守御,余各留县,防护乡井。

晚报新虏已至分流铺田家山,诸铺已卷,递角不通。

约虏贼有马骑三十余匹,步军三百余人。

守ヘ语诸寮曰:

“虏贼不多,宜遣兵以遏其来路。

”于是抽守御官统领官李浩立白旗于州门,如愿前去迎敌虏贼者立于旗下,当与厚赏。

如生擒头目,赏钱一千贯,给承信郎公据一道,事定奏功。

斫到首级及夺到军器,钱一百贯,赏官三资。

人给以软缠一副,随其武艺给以弓箭、枪刀、长斧。

一日之间,有禁军一百人,民市兵二百人,茶商、弓手会等五十人愿效死战,每人给官会五千,干粮一口袋。

与{容衣}亲自监散,各先喝官三资以激其勇,人心奋发愿行。

  二十二日,太守委监辖严刚中、借补迪功郎戴栩充督战官,进勇副尉。

李浩充统领,进义校尉。

王文明进义校尉,邓宗充正将。

是日早,出军迎敌。

至横槎桥十里,迎见虏之游骑,约三百余人。

正将邓宗、教头张富等为先锋,直入虏阵,自辰时鏖战至午。

虏见我军勇众难支,奔走退遁,我军追袭,杀死番军数十人,生夺到驴一头,皮甲数副,弓箭枪刀等。

张富等一十三名伤重,死于阵前。

监辖严刚中抽回人马入城,急报太守曰:

“虏贼回退,已报大队前来,宜急守城壁。

”于是太守亟告僚属,分管地分,遂拽吊桥,关闭城门。

同日,有张常守关兵将溃散前来,独有承信郎统领江士旺、将官陈兴沈祚将带一百三十人入城,情愿乞守城壁。

太守云:

“既是溃兵,此岂足托?

”ヘ车与与{容衣}同禀太守曰:

“关隘独有一门军,兵力单弱,寡不敌众,无怪其溃。

今我众虽寡,幸有城壁,虏在危城,我处甚安,正要此辈共与坚守。

彼之弃主将之罪已不可恕,今能为我守城,他日功过可以相补。

”太守然其请,于是分布诸隅,各给以生券,戒以守隅,尽俯首听命,愿以死报。

同日,厢禁军、民市兵各日支钱二百文,米二升半。

太守亲诣城抚谕,不拘上下,应守城人每名各犒铜会一贯,酒一升。

至晚发严,守城人唱连珠喏整齐,气象甚壮。

停车曰:

“守城人声势整齐如此,金贼知吾守城有人,疑惑未必敢进。

”府教授阮希甫曰:

“贼如何敢便轻易,若到城下,且遣人相视我城前后敢进。

”二十二日,安四门炮座。

司法赵善腆抽市之单丁者六百人,分拽炮索,司法申乞照市兵例人给米二升、钱二百。

太守提某申。

同日,添委江州统领江士旺专一守西北团楼,添将官陈兴同教授阮希甫守南门,添将官沈祚同知县林守北门,添训练官陈信守西门团楼。

知府李国录帖委安丰军民定,统领官孙中克都弹压守城人兵。

是日,亦准制置司札子行下,取出孙中一行十五人守城,孙中时因安丰汪ヘ捃拾借兑生券钱事,送本州根勘。

江士旺领兵百余人斫鹿角、木槎,塞西北团楼下师姑潭坝上,及于西北楼下钉绊马椿,人工未就。

是日,望楼子陈军报,虏贼已拥众至西门外广教寺山望城岗,山腰扎寨数百处,耀旗俯视我城壁,牧马二千余匹于山下,但州城尚隔河,虏未敢近。

是夜,金贼约有千余寨,每寨烧火一堆,映照城中,列炬不可胜计。

摆狗铺,其声如狗吠连接,巡逻彻晓。

是夜,诸隅守御官各宿城上。

  二十三日,本州西门方始清野。

时北门守御林知县申有青山乡学生董应能、总首徐彬等捕获奸细卢四,名立供,元系寿州下蔡县人氏,自嘉定二年招安过淮,分居蕲州新寨,有头目人张奇八郎,常令我与其家张二、张三、韩四、王小乙等归北界报信。

每一次归去,做造草鞋一担,归大金界货卖,每月仍旧在蕲州冒请钱米,尽是张奇收管,卢四仍旧往番界归德府居住,种田为活。

今年正月,蒙王万户差人前来,唤卢四等为向道官。

初九日,卢四等同大队人马渡淮前来打虏,要打麻城,迤逦至蕲、黄等州。

已先令张二、韩四于二十一日从东门浮桥入城,与张奇八郎相约,二十四日于新寨放火为号,与左监军等内外相应,从西北团楼打入城中。

阮教授出示州教谕洪枢子,所说又详,与{容衣}与阮教授曰:

“急禀知守、ヘ。

”太守闻知,急帖四兵官与缉捕,多方搜捉,今奸细已入在城内,万一寻不着,何以为策。

是夜,数处火发,随即扑灭。

又引示总首洪枢,勒卢四再供韩四、张三面貌、长短、衣服色号及年甲,方得端的。

阮教授曰:

“既得其实,万一解来为虏所夺,其为害不浅。

不如就委洪枢枭其首级前来令众,无过一斩矣。

”本州虽知奸细分明,终日不获。

与{容衣}又与教授设谋,请司法赵善腆密唤头目人张奇具归正姓名,诱以守城之事。

其奸细三名者,皆在张奇所具之数。

与{容衣}又语阮教授曰:

“奸细三名,已在吾掌握中矣。

”阮教曰:

“甚好,既得之,此正骑虎之势,宜急下脚手。

不然,来日事变,我辈先为鱼肉矣。

”于是,点留三名充帐前使唤,余尽令归寨,听候呼叫,分拨守城。

既去,生擒三名,申解使州,送狱一勘而成,所言与卢立无异。

太守以张奇久在吾郡,初亦未信其果有叛逆之心,再送州院,人无异词。

又据弓会等人喋,喋告说,其日与李浩人马前去与虏迎敌,时张奇亦预弓会名数同往,彼时张奇虚放一箭,窜入虏队,亦疑其有私。

约州府闻之,即指挥速即根勘此一项情节。

张奇供出,其日果曾入虏队中,约二十四日用草鞋戳于枪头上为号,令番贼打入城中。

又供四十八名同谋,来历分明,即付与{容衣}先将三名斩于市曹,人心称快。

一面委司法赵善腆领七十余卒擒同党四十八名,所供无异。

是夜,就请司法抄估四十九家之囊箧,有如焰硝、流黄、弓箭、枪刀,家家有备。

是日,守城人尚未披带,而张奇等身已著软缠,干粮在腰。

独张奇之家有黑旗十余面,及有蕲黄、安庆、鄂州、兴国、武昌等城图,又有自关外蕲黄、江州诸处里数,又有大金王万户等去年十一月往来书信。

则知归正遗类,皆不宜置之边面,州军所可虑者,不止一州。

是夜,则剿尽其余党。

ヘ车又曰:

“城外诸寺尚多,此辈不亟除,为害不浅。

”乃即告示各乡总首,尽行剿除。

据总首申来,施行间而太平半已先入虏队,独所存者,妇女而已。

当日雨作,溪水泛涨。

时有数骑往来沙河两岸,若相视措置过溪之意。

是夜,贼仍旧札寨于广教一带,每寨亦各烧火一堆,直到天明,列炬不灭。

前夜,金贼声连,相接为狗吠之声。

闻之,诸卒曰:

“此正所谓摆狗铺也。

”太守自此夜宿于袁学录大厅,日逐视事于此,并不曾回衙。

与{容衣}宿于西楼,阮教宿于南楼,林知县宿于北楼,宁主簿、严监辖宿于东楼。

  二十四日,虏贼拥众下山,直至下河渡,呼叫:

“张奇八郎,如何不出来,莫误了我。

”太守登城抚谕,又亲闻虏贼呼叫张奇八郎,始知所斩无愧。

是日,有马骑数百匹下河,试水之深浅。

至午,又有人同乡总首康讠尧状,申迎见虏贼,杀死番军及夺得衣甲等,有北塔寺归正人引前,被徐彬已杀死,委是大获胜捷。

是日,广济县民兵二百人打入城,分在北隅守御。

至午时,雨大作,有一番人手执雨伞,身披蓑衣,自上河来沿濠巡视,将迫我城,呼亦不见应,孙中以箭射之,亦不顾,低头而走,从巴茅山路而去,此是间探无疑。

同日,又斩张奇等家属。

是日,州府告示,家家各点夜灯,以防奸细。

司法申,连日以虏寇入境,百姓皇皇,无暇营生,日来油价颇贵,小家点灯一盏至天明,非一二百钱而不可,申乞出榜,市曹放房地钱,庶贫者以地钱为买油之助,太守从之。

  二十五日,虏贼用隔河人家门扇为挨牌,列于沙河畔,扛枋及小桁条,不记其数,前来搭桥。

与{容衣}准本府下令,速遣陈与将带弓弩手百三十人与商聂友中等枪叉手,自南门对岸以迎之,阮教授同与{容衣}督战。

顷刻之间,虏贼下河钉桩,绞缚桥道,被我军射杀,不计其数。

于是又以门扇护身,入水打桩,其箭如雨而不顾性命。

我军又以火箭射之,方焰之顷,又被贼以水扑灭。

箭凿无所施巧,终不敌其众多。

河之北岸,有所谓银牌郎、金牌郎,执刀斧以胁造筏之虏,不向前者斫之。

至晚,虏大掳拥众,绞筏已成。

太守与僚属曰:

“不宜听其造成,亟遣兵以烧之。

”于是又遣陈兴等一百三十人,佐以茶商弓手百余入,是夜再贾勇而前。

被我军弓箭射杀,及中伤落水者,不计其数,仍施火箭烧断道头,抵暮而归,太守喝转各人两官。

  二十六日,溪水渐退,贼拥众仍前,不畏弓弩,再搭桥道。

过于西门角水陆寺前,搭立硬寨,巡视城壕。

又开掘水陆港口,放泄壕水。

有番人以索来试水,或用水竿而探水者,皆被我军射退。

虏贼惧羽箭之不可近,于所掘港上横以枋木,如排子之状,遮护矢石。

所掘之人藏身于下,射中者挟之归寨,既退复来。

须臾,围烧我战楼,又被我军以竹唧筒作水箭喷灭其火,贼发喊而退。

诸军曰:

“此虏贼瞰城也。

”同日,太守批牌,传令应在城守御官,如遇虏贼前来各隅所管地分攻打城壁,须管尽忠竭力随机应变,务在剿绝,毋致堕落虏贼奸计。

续又批银牌,传令应在城守御者,各赏五官。

至夜,守城之人奔趋上城,不计其数,各乞预名,人皆以保妻子为念,人心贾勇,至晚肃然。

孙中发严一罢,气象愈壮于前。

是夜,遣狱子李信催援兵,及催安庆民兵。

同日,虏分二百余寨于严家山左右,每寨亦烧火一堆,如列炬焉。

是日,番贼马步军尽过西一带村落打掳。

至晚,虏人掳得牛只约五百馀头,每一牛各有一妇人牵之。

  二十七日,番贼拥三千余人,并力东南团楼对过侯家潭,开掘水港。

所执锄锹之人,皆被虏贼用索串其髻者十余人。

阮教授飞告急,太守当遣其子二机宜士元随与{容衣}同府判领带弓弩手五十余人,直趋东南团楼下策应阮教授。

又调统领江士旺、陈兴等并力攻打,当有银牌郎番军头目一人,用毡帘遮护,直至港上督战用工,被将官陈兴射中耳门倒毙。

随见番军五六人扶策回去,其余射杀中伤,不计其数,须臾退走。

申州奏捷,知府、通判继而亲上城抚谕,又各喝犒射人三资,而陈兴特喝五资,支赏钱三十贯。

是日,金人不往掘泄水陆港口。

至夜,虏各归寨。

知府令与{容衣}召募茶商、民兵有胆勇者,烧其所排枋木,填其所掘水港。

须臾,陈兴等有五十人各愿请行,人各先支犒赏。

至二鼓下城,渡濠,夺得遮牌无数,烧其枋木,填其所掘之港,虏贼各溃,我兵杀死番军数人。

其余寨虽知而不敢动,但暗发鞭箭而已,我军亦无所伤。

是日,与{容衣}调发北门外义甲董应龙等三百夫,生擒番贼七人,斫到首级十枚。

太守各喝赏三官,钱五百贯。

同日,太守又遣人赍公文求援。

是日,又与阮教授、宁主簿撰檄大檄义甲、民兵,内外剿除虏贼,檄曰:

蠢兹金虏,窃入五关,眷我蕲城,独当一面。

虽城堑有高深之险,而将士宣捍御之劳,然念五县英豪,四方忠义,久被朝家涵濡之泽,岂忘州郡攻围之忧,爰写忠诚。

用咨英杰,矧知不道之寇,大是无名之师,以吾民恩交义结之心,相为响应。

如彼众偷合苟从之势,立见剿除。

宜各殚所蕴之长,当共赴有为之会。

或斩将搴旗而乘其始至,或斫营破栅而掩其不虞,况今雨泽滂沱,河流涨溢。

用天时而遏其游骑,因地利而断彼归师,功名皆在于斯须,机会宜乘于顷刻。

静胡尘而安边境,倘各效于虏,攻申制府而奏朝廷,必厚加于旌赏。

故兹檄谕,各请知悉。

同日,西门士庶各出钱为犒军之用,一日之顷,约五千贯,解赴帐前。

  二十八日,虏贼复来开掘水陆港,我军愈射而愈不退。

又别运枋木前来,我军又以炮石击打掘港之贼。

虏望炮起则鸣锣以报,余党贼闻锣响,皆避于枋木之下。

多方设计,无所施巧。

是日,又见贼众各斫竹筱,束缚稻杆,四散堆积。

与{容衣}等逆料其必是堆填河濠,飞申本州,知府批令多备火箭以待之。

至午时,但见四面号烟三条直冲而上,又见东门守御官宁主簿、严监辖报虏贼拽人马过东岳庙左右交锋。

至申时,望楼子陈富报番人牵马三四匹从下河所绞桥上过,马点蹄而行,虏贼有扶策而归者,有带血者,四门已闭,但不知与何处援兵交锋。

须臾,有百姓两人,衣不盖体,赴水渡河,至城脚下,称安庆民兵前来策应,至岳庙迎见番贼,被番贼杀死不计其数。

有下岂统领与催援兵人李信,俱被虏贼生擒。

方知安庆民兵已至而不进之因。

一更尽,东门报有焦太尉遣兵硬探到。

时有将官单不记名等二十人,自来家亭、伍百寺、刘公河、洗马滩、桃树山路来吊上守城,每名犒设铜会一十贯,酒二升,日支生券。

是日,番贼拥众前来,烧毁四门吊桥。

司法赵善腆领市兵与孙中、陈兴等往来射贼,各退遁。

同日,知府又抚谕百姓,各自安业营生。

同日,东南北门各敛钱,共三十贯,解发至太守帐前犒军。

当日,大守传牌报四门,如各隅有获捷之人,请径自喝赏,钱却申来支拨。

是日,虏贼骑围城数重。

  二十九日,知府告示,诸隅堆积火把,多置金汁锅。

仍告示百姓,般传砖石及压街石与梁柱列在一千三百女头之上,以为备城檑木之用。

人心奋发,顷刻而办。

与{容衣}与诸隅守御官兵上城提督,昼夜巡警,未尝解甲。

又备火监松明以照城脚。

至晚,又有蕲水被掳妇人走回,历言虏贼在广教寺,已造云梯数百张,又造牛皮洞子二三个,造炮三十座,称说初四日定来打城。

是日,虏贼百余人烧师姑潭坝上鹿角,城上以硬弩五十人射之。

又调发江士旺、孙中、陈兴、陈信、李斌等将带百五十人直下城以抢之,杀死番领一人,番贼三十余人。

陈信生擒一人,吊上城而贼已伤重气绝身死,斫其首级令子城上。

夺得铜印一颗,印文都统所洪字印,其印背云兴定五年正月,行官礼部造。

收兵归城,太守给官券各名十千,又喝官三资,委是胜捷。

是日,本州遣帐前佩官独木巡检李钧带领铜会一万贯,往黄梅、广济县,准备给犒援兵。

同日,虏贼方安立炮座于沙河,内望见番贼往来经营之状。

  三十日,虏贼又造上河桥,运竹把,拥并而来,堆垛初城壕一所余地。

皆我百姓、妇人搬运,闻是掳到黄州、蕲水、麻城、上下巴河之民,搬运不绝。

其日,有北门外文顿坊税户黄思名等,又捕获番人秦顺据供:

系潞州人,油面行为活。

丰工起我为军,日支麦二升,有妻一人,子一人在家,各请宫中麦二升。

随逐左监军人马前来打掳,自黄州分正军三万人来打蕲州,本意只来打巴州便回,即巴河也。

实有蕲州归附人卢立与张奇、张三、韩四说来打蕲州不妨,彼处无大军守城,只有民兵四五百人,所以遣我前来。

又供称左监军未到,未敢打城。

等监军到来,方打城壁。

监军完颜鼎约黄千户、耶律千户共有三万人来。

又有毛克攻下五人,千户人马三千人,丰王指挥,许半月打掳,即便收兵。

次日,将秦顺斩于市曹,押出之际,口说大金丰王无道,连年用兵,使我兄弟五人皆死于军,歌唱自如,曰:

生为潞州人,死作蕲春鬼。

晚有蕲水乡民黄小三妻阿李,被掳拘留广教寺凡十有余日,脱身遁归,至北门城脚下,当用索吊其上城。

具道虏人有左监军完颜鼎,有五万人马,见在寺造炮石、云梯、牛皮洞子,约初四日打城,与二十九日蕲水被掳妇人所言一同。

  三月一日辰时,望楼子兵士陈富报:

虏贼拥众前宋,围西门。

当调发孙中、江士旺、陈兴等准备弩手以待之。

至午时,贼拥过吊桥,被我军射死者不计其数。

及西之皂角树下,一衣长甲军坐于交椅之上,方开弓弩欲射我战楼上人,被孙中一箭射倒在地,金人拥前拖去,又被我军乱箭射中数人,奔走前去。

至午节次,探得金人拽马骑千余匹过南门扎寨,摆过北直至广教山望城岗后横槎桥,南至南禅寺,东至岳庙,西至金家渡严家山,度其奸计,一则把截以防东来策应之师。

是日,太守同ヘ车诣诸庙拈香,祈保城壁。

  同日,虏人于西门外张鉴屋地上造望城楼一座,窥视我城内虚实。

与{容衣}见贼之上楼窥视我城中之兵势,遂于四隅抽差叉手五百人,又以杂妇女小儿,多张旗帜,拽作数队,为伏兵绕城,耀金贼,委两将官骑马以统之。

其贼望楼之兵,果下楼以亟报虏人。

初二日,有蕲水百姓王七二自北门赴水渡河,称被掳去,金人放归,口称令我赍书请本州受降,知县林吊其上城,解至制干行司。

与{容衣}即请禀太守曰:

“度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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