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山水诗论略Word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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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益轻其生命,以为块然躯壳,除利人之外,复何足惜。
深念高望,私怀墨子摩顶放踵之志矣。
”⑥人生的厄难孕育了他忧患愤激的气质,也锻炼了他坚强的意志,培养了他勇于牺牲的精神。
他之不惧万里跋涉,他之愿为“变法而流血”,“请自嗣同始”⑦,都是其人格精神的必然表现。
谭少倜傥有大志,其纲伦之厄与顽强个性加上仕途多舛,加深了他对现实的不满与愤激,促使他产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⑧之壮志,形成了欲冲决封建社会“罗网重重”⑨的反叛性格。
而长期壮游的生涯,特别是西北地区高山大河的景观,“沙石击人”的环境,与边塞健儿“大呼疾驰,争先逐猛兽”⑩的传奇生活,则培养了他雄豪阳刚之气。
康有为《六哀诗》称其“复生奇男子,神剑吐先莹。
长虹亘白日,青锋拂苍溟。
足迹遍西域,抵掌好谈兵”,“慷慨气填膺”11,乃真实写照。
谭曾为其京师莽苍苍斋题写门联云“家无儋石,气雄万夫”12,亦是以“气雄”自许的表白。
这种精神、气质与个性决定了其山水诗的思想意蕴与艺术风格。
而诗人作为维新变法的旧民主主义志士,身处国运危亡的时代,时时为国家“风景不殊,山河顿异;
城郭犹是,人民复非”13而忧虑,其山水诗作不能不也寄寓浓郁的爱国之情与忧患之思,如其所谓“升峻远览以写忧,浮深纵涉以骋志”,而不为山水的艺术审美性所拘,就是十分自然的了。
梁启超曾评云:
“谭浏阳志节学行思想,为我中国二十世纪开幕第一人,不待言矣。
其诗亦独辟新界而渊含古声。
丙申在金陵所刻《莽苍苍斋诗》,自题为‘三十以前旧学第二种'
,盖非其所自熹者也。
浏阳殉国时,年仅三十二(引者按:
按传统计算法应为三十四),故所谓新学之诗,寥寥极希。
”14“独辟新界而渊含古声”,是指谭嗣同三十岁以后受维新派“诗界革命”思想影响所作的诗。
但其“新学”之诗与黄遵宪等“以旧风格含新意境”15之作的成就尚不可同日而语。
可称道者有《感旧》三首,为梁启超誉为“沉郁哀艳,盖浏阳集中所罕见者”16;
另有《留别湘中同志八篇》,亦被梁启超评为“沉雄俊远,诚在《莽苍苍斋》之上。
但篇中语语有寄托,而其词瑰玮连犿,断非寻常所能索解”17。
谭嗣同其余之新学诗“颇喜扯新名词以自表异”18,“新理想”、“新意境”并不明显。
他的山水佳作仍见于三十岁以前之《莽苍苍斋诗》二卷等所收录者。
诚如梁启超所言:
“复生三十以后之诗,未必能胜三十以前之诗也。
”19
二
谭嗣同《三十自纪》称“五岁受书,即审四声,能属对。
十五学诗,二十学文”20,可见其天才卓异,很早就能诗擅文。
其诗于生前收在《莽苍苍斋诗》二卷、《补遗》一卷,《远遗堂集外文》初编、《石菊影庐笔识》等上亦有收录。
最早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金陵刊行的《莽苍苍斋诗》只有百余首。
其后1917年上海文明书局《谭浏阳全集》,1954年北京三联书店《谭嗣同全集》,1981年中华书局《谭嗣同全集》等不同版本,收诗皆有所增加。
李一飞编注、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谭嗣同诗全编》称收诗220首(一首为词)、句25联,是目前收诗最多的本子,可惜有误收。
其中山水诗约占三分之一。
谭嗣同山水诗的最大特点是:
由于时代精神与个性思想的原因,采用的是类似龚自珍于山水中寄寓情志的范式,单纯模山范水之作较少。
谭嗣同自少年时起即具有不甘平庸的远大志向,内心郁勃着一股冲决现实“罗网”的激情。
这是其环境与性格所造成的“主体意识”。
这种意识需要表现、宣泄。
故谭嗣同不仅在抒怀言志诗中直摅胸臆,如“壮怀消不尽,马首向临洮”(《角声》,《谭嗣同诗全编》第11页,以下简称《全编》)、“少有驰驱志,愁看髀肉生”(《马上作》,《全编》第14页);
而且在山水诗中亦时时寓情于景,借天地自然之物,形象地表现其壮志襟抱,显示其内心激情豪气。
谭少年即怀壮志,这在光绪四年(1878)十四岁所作的《潼关》诗中即见端倪:
终古高云簇此城,秋风吹散马蹄声。
河流大野犹嫌束,山入潼关不解平。
(《全编》第1页)
据谭《三十自纪》称:
光绪“四年春,赴甘肃”,“陆径洛阳入函谷关、潼关至陕西,秋至兰州”21。
诗以雄踞半山的潼关为视角,写出浩荡黄河不甘束缚,欲冲决堤岸之伟力,以及华山群峰高峻不平、直刺苍天之气势。
此等山水正是少年诗人胸中不满现实束缚,欲打破既有秩序之壮怀的表现。
尽管其时诗人志向的内涵还较模糊,但欲有所作为的向往则是相当明确的。
小小少年如此早熟,真是“奇男子”!
而步入青年,谭思想成熟后所作山水诗,则表达了比较明确的襟抱。
此时七绝小诗已不能充分抒发诗人的激情,故作于光绪十五年(1889)二十五岁赴兰州途中的《秦岭》、《陇山》等诗,就采用了七古歌行体,从而更为淋漓尽致地描摹山水,抒写情怀,也令人更为神旺。
如《秦岭》开篇即夸饰秦岭山水的奇险:
秦山奔放竞东走,大气莽莽青嵯峨。
至此一束截然止,狂澜欲倒回其波。
百二奇险一岭扼,如马注坂勒于坡。
蓝水在右丹水左,中分星野凌天河……(《全编》第37页)
秦岭雄峻,峰峦迭宕,如骏马驰骤,狂澜欲倒,极尽群山动态之美,从而显示出“大气”磅礴,把势蓄足,其要旨在于寄寓、映衬诗人的壮志豪情。
故于诗中间由秦岭韩愈祠引发对韩愈文统与道统的评说之后,篇末借景抒怀,更见气魄恢宏:
便欲从军弃文事,请缨转战肠堪拖。
誓向沙场为鬼雄,庶展怀抱无蹉跎。
生平渴慕矍铄翁,马革一语心渐摩。
非曰发肤有弗爱,涓埃求补邦之讹。
班超素恶文墨吏,良以无益徒烦苛。
谨再拜公与公别,束卷不复事吟哦。
短衣长剑入秦去,乱峰汹涌森如戈。
(《全编》第41页)
显然诗人此时志向已甚明确,即不再效法韩愈之为“文墨吏”,而是要如班超投笔从戎,以血肉之躯战死沙场,誓为鬼雄,以武力抵御外强侵略。
因此尾句之“乱峰”亦被诗人目为戈矛,烘托出尚武从戎的气氛。
《陇山》则以如椽大笔,勾勒秦地“水则东入不极之沧溟,山则西出无边之沙漠。
错互乾坤萃两隅,气象纵横浩寥廓”之宏观山水态势与气象,以及“陇右之山崛然起,号召峰峦俱至此。
东南培楼小于拳,杂沓西行万余里,渐行渐巨化为一,恍若朝宗汇群水”之陇山的突出地位,貌似纯山水的描绘中,实际上寄托的是诗人“何当直上昆仑颠,旷观天下名山万叠来苍茫”之卓尔不群的自我形象与主宰天下的胸襟。
(上引均见《全编》第41页)恰如梁启超所评:
“此何等自负语!
”“先时之人物,其气魄固当尔尔”22。
谭嗣同自幼“备极孤孽苦,故操心危,虑患深”23,成年后这种“操心”“虑患”则转为对国家命运操心的忧患意识。
谭嗣同深深担忧着国家命运:
“飞光自抚将三十,山简生来忧患中。
”(《和仙槎除夕感怀四篇并叙》其三,《全编》第101页)这种“忧患”意识,不仅反映在政治抒情诗中,亦蕴含于山水诗中,因为血管里流出来的都是血。
作于光绪十五年(1889)谭嗣同赴兰州途中的七律《崆峒》,就与当时的政治局势紧密相连:
斗星高被众峰吞,莽荡山河剑气昏。
隔断尘寰云似海,划开天路岭为门。
松拏霄汉来龙斗,石负苔衣挟兽奔。
四望桃花红满谷,不应仍问武陵源。
(《全编》第46页)
崆峒山属六盘山区域,远隔尘世,桃花满谷,宛若世外桃源。
但诗人却心不在“武陵源”,不愿逃避现实。
他关注的是斗星无光、剑气昏暗!
实际是担忧时局黑暗,杀机四伏,与其直言“但忧悬磬室,兵气寓无形”(《武昌夜泊二篇》其二,《全编》第68页)并无二致,只是忧患意识具象化了而已。
同年作于自兰州赴北京途中的《出潼关渡河》,于描写了潼关关险途危、“崤函罗半壁,秦晋界长河”的壮美形势之后,亦产生祖国“好山川”面临帝国主义侵扰的忧虑,从而激发起尾联“为趁斜阳渡,高吟市楫歌”(《全编》第49页),即如祖逖一样“清中原”的昂扬斗志与历史责任感。
谭嗣同的“忧患”有时表现为悲愁,“无端歌哭悲长夜”(《和仙槎除夕感怀四篇并叙》其四,《全编》第102页),即是其内心悲苦、郁闷的反映。
他曾说“我亦湘中旧词客”(《武关七绝》,《全编》第127页),以屈原自况,亦是悲苦心态的表现。
由于诗人的心情时觉悲凉,山川景物在诗人眼中也就显得十分凄凉冷寂,成为涂抹着浓郁的主观色彩的“有我之境”。
如光绪十六年(1890)赴湖北所作的《残嶰》、《览武汉形势》、《武昌夜泊二篇》等即是此类山水诗。
《残嶰》云:
篱落寒深霜满洲,南国风味忆曾留。
雁声凄断吴天雨,菊影描成水国秋。
无复文章横一世,空馀灯火在孤舟。
鱼龙此日同萧瑟,江上芦花又白头。
(《全编》第72页)
诗写六朝古都金陵深秋之景。
标题“残嶰”,乃残山剩水也,寓有深意,并为诗定下凄凉的基调。
深秋的长江之景萧瑟凄冷,毫无生气,极其压抑,乃是诗人悲苦感情的外现。
其悲凉一在“鱼龙此日同萧瑟”,自叹壮志难酬,二在昔日繁华地已是残山剩水,可见国运危亡,皆表现出诗人内心的酸楚无奈。
无论是豪壮还是悲凉,其根本都是诗人救亡图强的爱国之情,借不同形态的山水以抒发之而已。
三
谭嗣同热爱祖国,还表现在热爱祖国的“好山川”,热爱美丽的自然风光。
因此他有时也会从审美欣赏的角度描写“水态山容”以愉悦“性灵”。
只是此类诗不多,今存有《道吾山》、《江行》、《岳阳楼五律》、《山居五律》、《碧天洞五古》等,大多是描写湖湘楚地山川风物。
如《道吾山》云:
夕阳恋高树,薄暮入青峰。
古寺云依鹤,空潭月照龙。
尘消百尺瀑,心断一声钟。
禅意渺何著,啾啾阶下蛩。
(《全编》第9页)
谭《三十自纪》云:
光绪十一年(1885)春,“归湖南,夏,陆抵浏阳”24。
此诗即写所见浏阳道吾山古寺、瀑布龙湫、老龙潭之仲夏晚景。
诗人欣赏着眼前清幽寂静的美景,暂时忘掉了“剑气昏”的时局,似乎六根清净,烦恼尽消,体悟到一种缥渺的禅意。
诗冲淡雅洁,与写西北高山大河之雄放劲健迥然不同。
又如写于光绪八年(1882)的《岳阳楼五律》:
放棹洞庭湖,湖空天欲无。
登楼望落日,暧暧远村孤。
水气昏渔浦,南风长嫩蒲。
君山渺何许?
青入《十眉图》。
(《全编》第116页)诗人游湖登楼所见洞庭湖之景,水天空阔,落日辉煌,水气氤氲,君山青翠,宛若一幅水墨丹青,淋漓而壮美。
风格明朗高华,与上诗又不同,但也是以审美愉悦性灵的眼光赞誉洞庭湖的风物。
写于光绪十五年(1880)由兰州赴京经河北怀安碧天洞之《碧天洞五古》则明显道出以“清赏”的心态观看山景:
远树小于拳,数峰伸似掌。
一峰起其前,浓绿秋自上。
扪萝栗岩,欲往不得往。
我非慕仙者,随遇寄清赏。
颓曜薄虞渊,征鸟厉高敞。
振衣踏残雪,樵唱逸幽响。
(《全编》第122页)
诗前半写山峰、远树,怀着纯然“清赏”的心态,后半写落日、征鸟,亦显得心情轻松,而振衣踏残雪,游兴未尽,又陶醉于山歌幽远旋律中,写出碧天同清奇之景,沉浸于审美的愉悦中,也反映了诗人飘逸清旷的一面。
谭嗣同三十岁以后之诗佳作不多,但写山水的五绝《丁酉金陵杂诗》四首(《全编》第181页),却是一组清新可读之作,如其一、其四云:
吴淞半江水,湘中一尺天。
年来都剪得,持入秣陵烟。
山远自苍翠,山势亦奇。
山外已如此,山中知有谁。
四
谭嗣同自评其诗歌渊源与特点云:
嗣同于韵语,初亦从长吉、飞卿入手,旋转太白,又转而昌黎,又转而六朝。
近又欲从事玉溪,特苦不能丰腴。
大抵能浮而不能沉,能辟而不能翕。
拔起千仞,高唱入云,瑕隙尚不易见。
25
可见其诗学唐人兼及六朝,博采众长。
他与近代程恩泽、祁寯藻等宋诗派以及陈衍、郑孝胥等同光体分道扬镳,而与以王运为首的汉魏六朝诗派相靠拢。
其诗从长吉入手,乃学其构思奇特,想象新异,语言瑰诡,康有为《六哀诗》所谓“文词发诡怪”26;
从飞卿入手及转而学六朝,大约学其词藻精美;
学太白得其浪漫想象、雄放风格;
学昌黎得其劲健之气。
其实于唐人谭嗣同更学杜甫,其诗之忧患意识与悲壮风格正与杜甫一脉相承。
孙宝《忘山庐日记》即看出这一点:
“悲壮苍凉,有杜少陵、白香山之意。
”27从上引诗已足以证明“穷年忧黎元”、“国破山河在”的杜甫精神延伸在谭身上。
此外,谭好化用杜甫诗句,亦可见对杜诗的熟悉与偏爱。
如“水于天外浮”(《洞庭夜泊》,《全编》第28页)化用杜甫《登岳阳楼》“乾坤日夜浮”句意,“鱼龙此日同萧瑟”(《残嶰》,《全编》第72页)化用杜甫《秋兴八首》“鱼龙寂寞秋江冷”句意,“身高殊不觉,四顾乃无峰”(《晨登衡岳祝融峰二篇》其一,《全编》第89页)化用杜甫《望岳》“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句意,等等,不一而足。
近代对谭嗣同影响较大者则为龚自珍、王闿运等。
其《论艺绝句六篇》其二云:
千年喑室任喧□,汪、魏、龚、王始是才。
万物昭苏天地曙,要凭南岳一声雷。
(《全编》第92页)
“汪、魏、龚、王”据自注是指汪中、魏源、龚自珍、王运。
此诗虽然是论文,但他认为“魏默深、龚定庵、王壬秋,皆能独往独来,不因人热。
其馀则章摹句效,终身役于古人而已”(《全编》第93页),可见其钦佩的是龚、王等不为古人所役的创造精神,此精神亦通于诗(当然对王的评价并不准确)。
钱仲联称:
“谭复生诗,代表当时浪漫风气,仿佛似龚定庵。
”28龚自珍对谭嗣同的影响,首先是在思想上,即那种心忧天下的胸怀,改革政治的激情,其次是借山水寄寓情志的表现模式;
再次是龚诗浪漫的色彩,大胆的想象,雄放的风格,这在谭诗中亦有鲜明的表现。
谭诗与龚诗颇为相似,有时甚至瞒过诗坛高手法眼。
对王运,谭嗣同颇多誉词,王闿运诗尚汉魏六朝,乃得之于王夫之,而王夫之是谭最钦慕之人,所以谭之偏爱王运与王夫之有关。
谭嗣同诗主体风格乃承李白、杜甫与龚自珍。
第一,即所谓“豪放”(南村《摅怀斋诗话》)29,“诗尤雄健,每诵之为气王”(李肖聃《星庐笔记》)30,“诗笔瑰玮”(王赓《今传是楼诗话》)31;
谭自评亦是“拔起千仞,高唱入云”。
谭诗雄健豪放之根源在于其人秉性气质之刚毅豪爽,得之于西北艰苦生活磨砺出来的强悍之气,以及对生活的热爱与激情,追求理想的高远志向与昂扬向上的慷慨意气。
这在其写的山水诗中随处可见,而《潼关》、《秦岭》、《陇山》、《崆峒》等诗中则有鲜明的体现。
其具体特征一是意象硕大,意境壮阔,无论是雄踞山腰的关城,还是万里流淌的大河,乃至大气的峻岭,浩瀚的沧海,皆须以如椽大笔方能勾勒之,显示崇高之美。
二是笔下意象喜化静为动,生气郁勃。
如写山多呈动态,“山入潼关”犹嫌不足,更驱“秦山奔放竞东走”,“狂澜欲倒回其波”;
写松石也见“松霄汉来龙斗,石负苔衣挟兽奔”,皆充溢着奔放之气势。
第二,即是苍凉悲壮。
此风格主要见于抒情诗,但一些山水诗由于寄寓忧患意识,故亦得杜诗之遗意。
如写武汉的几首诗:
“秋老夜苍苍,鸡鸣天雨霜,星河千里白,鼓角一城凉。
”(《武昌夜泊二篇》其一,《全编》第68页)“颓乌西堕风忽忽,吹瘦千峰撑病骨。
半规江影卧雕弓,郊原冷云结空绿。
”(《登洪山宝通寺塔》,《全编》第70页)皆因暗喻政治局势的危险,心怀忧思,而显得苍凉冷寂。
但“远略未因愁病减”(《览武汉形势》,《全编》第73页),又有悲壮之感。
谭嗣同山水诗风格还是不拘一格的,特别是近体诗较少“杀气”。
有的明丽,如《邠州七绝》:
棠梨树下鸟呼风,桃李蹊边日复红。
一百里间春似海,孤城掩映万花中。
(《全编》第140页)
有的清幽,如前引《道吾山》、《兰州庄严寺》、《江行》等。
《江行》云:
野犬吠丛薄,深林知有村。
岸荒群动寂,月缺暝烟昏。
渔人随星出,云帆挟浪奔。
橹声惊断梦,摇曳起江根。
(《全编》第10页)
有的含蓄隽永,如前引《丁酉金陵杂诗》其一、其四。
有的劲瘦,如《登洪山宝通寺塔》,总之,谭嗣同山水诗体裁多样,格调不一,有较深的诗学造诣。
还有一点即是谭嗣同山水诗喜用白描之笔,不喜掉书袋,这也是他与学人之诗的宋诗派格格不入的原因。
谭嗣同作为维新派重要诗人,与黄遵宪、康有为、梁启超相比,其“诗界革命”实践并不多,由于其三十四岁即辞世,一生未曾跨出国门,视野终不如黄、康、梁广阔。
因此其山水诗之“新意境”缺乏异域景观,显得不够丰富。
如果天假以年,亦周游列国,那么其山水诗成就肯定更上一层楼矣!
注释
①汪国垣《光宣诗坛点将录》,见《三百年来诗坛人物评点小传汇录》第95页,中州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②⑤⑦23梁启超《谭嗣同传》,《谭嗣同全集》第521页、第521页、第524页、第521页,北京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1954年版。
③见《先仲兄行述》,《谭嗣同全集》第201—204页;
《石菊影庐笔识·
思篇》,《谭嗣同全集》第255页。
④13202124《三十自纪》,《谭嗣同全集》第204—206页。
⑥《谭嗣同全集》第3—4页。
⑧《上欧阳瓣姜师书》第二,《谭嗣同全集》第294页。
⑨《仁学·
自叙》,《谭嗣同全集》第2页。
⑩《刘云田传》,《谭嗣同全集》第171页。
11《谭嗣同全集》第527页。
12见涵锐、江锋:
《谭嗣同的莽苍苍斋》,《北京日报》1957年6月2日。
14151617181922《饮冰室诗话》第1则、第63则,第2则、第59则、第60则、第64则,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
25《致刘淞芙二》,《谭嗣同全集》第380页。
26《谭嗣同全集》第527页。
27293031钱钟联主编《清诗纪事·
光宣朝卷》第14723页、第14724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
28《梦苕庵诗话》第15页,齐鲁书社198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