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民国小说唐宫二十朝演义5Word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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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大脚步闯进亭子去。
那一群宫女,蓦地里惊得四散奔逃;
汉王正要追上前去拉那穿绿衣的,忽见小径中走出两个内监来,把汉王扶住,送回席去。
从此,汉王心里念念不忘这个弹琵琶的宫娥,只恨平日无故不能进宫去。
如今听说承乾太子要谋反,他便从旁一力怂恿着。
这时候君集因贪赃得罪,被囚禁了三十日;
中书侍郎岑文本上章,替侯君集求恩,太宗便下诏放免。
侯君集自恃平西域有大功,今反见罪,心中常怀怨愤;
汉王打听得君集也有谋反之意,便从中和太子拉拢着。
侯君集也在太子府中,秘密商议过几次,太子便拣了一个日期,邀集了李安俨、赵节、杜荷、侯君集、汉王元昌,连自己六个人,在密室中,各人拿佩刀割臂出血,沥在酒中,饮血酒立誓结盟。
约定齐王祐,在齐州起兵,打进京师来;
太子亲率御林军,攻入西宫响应。
谁知事机不密,齐王在齐州失败了,被李勣擒住,送进京师来,招认出太子和侯君集、汉王元昌一班人来。
太宗十分震怒,一齐捉住,便派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李勣、孙伏伽、岑文本、马周、褚遂良一班忠义大臣,会同审罪。
太宗下诏,把承乾太子废为庶人,发配黔州;
太子在路上受不住辛苦,便死了。
其余人犯,一概赐死。
独把侯君集提上殿来,亲自审问。
太宗对侯君集说道:
“朕不欲使刀笔吏辱公,故自加审问;
如今谋反的证据确凿,卿尚有何说?
”侯君集只是叩头乞死。
太宗回头问左右大臣道:
“回想昔时,国家未安,君集转战万里,实有大功;
今虽有罪,朕实不忍置之于法。
朕今为君集向诸公乞免其性命,不知卿等许朕否?
”太宗话未说完,那左右大臣,齐声说道:
“君集今日之罪,天地难容,请陛下明正典刑,以维国家之大法。
”太宗听了,不禁拭着泪,对君集说道:
“众怒难犯,非朕不赦卿也,与卿长诀矣!
而今而后,但能在凌烟阁上见卿遗像矣!
”说着,止不住落下泪来。
侯君集也哭着叩着头,求皇帝保护他的家小。
太宗下诏,送侯君集往京师大街十字待口斩首示众;
一面下诏,查抄侯君集府第,所有男妇,都押入宫,只留一子,回乡看守侯君集田墓。
把一桩天大的乱事,扫除得烟消云散。
有一天,太宗在宫中,想起侯君集的家眷来,便悄悄地步行到下宫去。
这下宫在御苑西墙外,一带平屋,甚是狭小,原是容留犯官的妻小所在。
这时太宗御着便衣,到下宫中一看;
只见小儿妇人,十分嘈乱,那一阵一阵的秽气,扑人鼻管,不能安身。
太宗正要回身走时,瞥见那小窗里面伸出两只白玉似纤结的手来,卷着帘子;
太宗看了,不觉怔了一怔。
心想这污秽的地方,何来如此清洁的妇人?
再看时,那帘子高高卷起,露出那女子的脸儿来。
虽说是乱头粗服,却长得十分妩媚;
那段粉颈儿,竟和雪也似白,玉也似润。
太宗不觉动了心,忙唤管宫侍卫问时,是侯君集的姬人,姊妹二人,长得一般的娇洁的容貌。
太宗查问明白了,便回到清心院,吩咐把她姊妹二人带进院来。
一对璧人,肩并肩儿跪在太宗跟前,太宗笑说道:
“你姊妹二人,长得如此清洁,真好似一朵并头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呢。
”那一个年长一些的便含笑说道:
“便请陛下赐俺名儿唤作莲花吧!
”太宗听她说话伶俐,心中格外欢喜!
便把她姊妹二人留住在清心院里,连着临幸了十多天。
她姊妹二人,浑身长着洁白肌肤,在帐中看时,真好似玉雕的美人。
太宗十分怜惜!
年长的赐名琼,年幼的赐名玖,都封作美人。
在闲谈的时候,太宗便问二美人肌肤何得如此洁白?
那琼美人奏称,自嫁得侯公,得侯公十分怜爱,长年吃着人乳,少吃烟火食,因此得肌肤如此洁白。
太宗听了,便传谕在清心院中,长年雇用乳母二十人,每日挤乳,供二位美人服食。
消息传出宫去,那些王府中的妃子和大臣们的姬人,都学着样,人人家里雇用起乳母来服食着。
顿时所有四乡的乳母,一齐赶赴京师来享用一份丰厚的俸钱,反丢得那穷家的小孩,个个因失了乳,病的病,死的死,民间颇觉不安。
有一天,魏国公房玄龄入朝,谈罢了军国大事以后,太宗便问玄龄道:
“先生亦有姬妾几人?
”玄龄奏对道:
“贫贱夫妻,不敢相负,是以未置妾媵。
”太宗笑道:
“先生为国辛劳,朕今赠美人二,早晚为先生夫妇抱衾与裯。
”说着,当即传内侍在婕妤中选美貌处女二人,坐着香车,随玄龄入魏国公府中去。
到了第二天,那玄龄又进宫来叩谢圣恩。
太宗问二美人尚当意否?
房玄龄奏对说:
“天子之赐,臣福薄,实在不敢当,二美人昨夜与贱内相处一宵,今仍携入宫中,奉还陛下。
”太宗听了,十分诧异,忙问敢是小妮子不听使令么?
玄龄正容说道:
“实不敢瞒陛下,贱内不愿因此分夫妇之爱,臣亦万死不敢受。
”太宗也久知魏国夫人是奇妒的,听了玄龄的话,便命杨妃召夫人入宫,百般劝解;
说天子之赐,义不当辞,况媵妾之流,今有常制,魏公身为大臣,为国宣劳,天子欲优恤暮?
?
,不可辜负圣恩。
无奈这魏国夫人,执定主意,不容丈夫有妾,便竭意谢绝。
杨妃没奈何,便来太宗跟前复旨。
太宗思得一计,吩咐在延庆宫设席,赐魏国夫人筵宴,饮酒至半,忽近侍报说天于亲赐夫人饮酒。
那魏国夫人听了,慌忙下席来迎驾。
太宗走至筵前,回头唤内侍拿酒过来,那内侍手中正捧着一个长颈酒瓶,倒出红色的酒来,斟着满满的一杯。
内侍喝一声夫人听旨。
魏夫人忙又跪倒,匍匐在地。
太宗大声说道:
“妒为妇人大罪,今有毒酒一杯,为天下妒妇而设,夫人速速自决,愿不妒而生,抑愿妒而死?
”夫人听了,即奏对道:
“臣妾宁妒而死。
”说着,上去接过酒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把一大杯毒酒,都倒下肚子去,立刻辞出宫来。
回到府中,拉着魏国公,把天子赐死的情形说了一遍。
夫妇二人,拉着手大哭一场。
魏国夫人急急回到房中,香汤沐浴,更换朝衣,直挺挺地睡在床上候死。
那魏国公也忙忙地署备衣衾棺橔,看看天晚,便也进房来,守在夫人床前;
又把合府中的亲丁男女骨肉,唤进卧室去,候送夫人的终。
夫妻二人,相看着哭一回,说一回,十分凄惨,乱哄哄地闹了一个通宵。
夫人只觉醉醺醺的睡了一夜,到天明时候,依旧清醒过来,合府欢腾。
第二天房玄龄进宫去朝见皇帝,太宗笑对玄龄说道:
“尊夫人朕亦畏之,何况玄龄。
”便留玄龄在宫中陪膳。
当时陪膳的有长孙无忌、欧阳率更和尉迟敬德四人。
那无忌和率更二人最喜嘲笑,虽在天子跟前,也不避忌的。
二人酒醉饭饱以后,无忌便援笔写诗一首道:
耸赙成山字,埋肩不出头;
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猿猴。
写罢,又写“题欧阳公像”五字,掷给欧阳率更。
欧阳公看了,不发一言,也援笔写一首诗道:
索头连背暖,俒裆畏肚寒;
只有心混混,所以面团团。
太宗在一旁看着,摇着头说道:
“欧阳询如此无赖,不怕皇后在地下震怒吗?
”欧阳公听了,忙向长孙无忌长揖谢过!
这时太宗乘着酒兴,登御床提笔写飞白屏风,笔饱墨酣,淋漓尽致。
每写成一幅,被大臣们夺去,再叩头谢恩!
这时,有一个散骑常侍刘洎,因身体矮小,屡次不能夺得,他一时性起忘形,便耸身跳上御床,从太宗手中夺得一纸。
太宗见大臣争夺的样子,揎拳掳掌的煞是好看,把笔一掷,哈哈大笑!
那时有许多还得不到御书的,心中嫉妒刘洎。
便奏称刘洎登床劫夺,失却大臣风度,罪当处死,请陛下交付大法。
太宗笑着说道:
“昔闻婕妤辞辇,今见常侍登床,也是千古佳话,诸大臣看朕的面,便恕了刘洎的罪吧。
”太宗接着又说道:
“字学小道,初非急务,时或留意,犹胜弃日;
凡诸艺业,未有学而不得者,病在心力懈怠,不能专精耳。
朕临古人之书,实不学其形势,只须学其骨力。
及得骨力,形势自能生动矣。
”说着,又传谕各赐初拓王右军《兰亭序》一本。
又说,“这兰亭真迹,在陈朝天嘉年间,为永大师得去。
到太建年间,由永大师献与陈宣帝。
到隋朝,有人献与晋王,晋王不知宝爱,便流落在民间,先父皇从民间得来。
又有果大师向先父皇借去拓印,先父皇登极以后,忘却索还。
果大师死后,落入他弟子辩大师手中,朕在秦王府中的时候,便爱好墨宝,见兰亭拓本,便诧为奇宝,日后方知原是吾家旧物,便使萧翊设法,向辩大师手骗得,如今藏在大内。
他日朕千秋万岁后,诸大臣为朕作主,须将兰亭原碑,同葬陵寝。
”
太宗说毕,诸大臣齐呼万岁!
一齐退出宫来。
只有尉迟敬德走在最后,太宗忽然想得一事,便把敬德留住。
待室中无人,太宗便对敬德说道:
“朕闻夫人年老龙钟,卿起居又不能无人侍奉,朕将嫁女予卿。
卿可即回家收拾屋子,预备迎娶。
”尉迟敬德听了,慌忙叩头称谢!
口中连称:
“臣万死不敢当!
臣妇虽鄙陋,亦不失夫妇之情。
臣闻古人有言,贵不易妻,仁也。
万乞陛下成全臣夫妇之私,停止圣恩!
”说着,又连连叩头。
太宗笑慰着道:
“朕与卿戏耳。
”尉迟敬德才敢起身出宫。
第二天,这消息传出宫来,长孙无忌便进宫去,替儿子长孙决求婚。
太宗便指第五女长乐公主下嫁,只因长孙无忌,原是舅家,皇室懿亲。
便下诏有司,令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
魏徵知道了,便进宫谏劝道:
“昔汉明帝欲封皇子曰:
‘我子岂得与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阳。
’今陛下奈何资送公主,反倍于长公主乎?
”太宗便把这话去转告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肃然起敬,说道:
“女久闻父皇称重魏徵,女愚昧,不知其故,今观魏丞相,引礼义以抑人主之私情,真社稷之臣也!
”便奏请太宗,赐魏徵钱四十万,绢四百匹,进爵郡公。
太宗又把六公主下嫁与魏徵第四子,依例公主下嫁,舅姑须向媳妇行朝见礼。
独魏徵却令公主行媳妇礼,拜见翁姑,说家庭之礼,不宜上下倒置。
太宗知道了,便下诏,以后公主下嫁,一律须执媳妇礼。
太宗诸驸马中,只有尚丹阳公主的薛驸马,是行伍出身,举动甚是粗蠢。
太宗每对人说:
“薛驸马甚是村气。
”丹阳公主也很厌恶驸马,常常几月不和驸马同席。
这一年,太宗因诸公主大半下嫁,便在清心院设下筵席,召所有公主在内院赐宴,所有驸马在外院赐宴。
这许多公主,虽说是同父姊妹,但自幼儿便有保姆管教着,分院居住,不常见面。
今日在一堂聚首,姊妹们说说笑笑,甚是快乐!
独有丹阳公主一人郁郁不乐!
姊妹们都追着她玩笑,公主只是叹着气说道:
“诸姊都嫁得如意郎君,独俺命薄,适此村气驸马,一世也吐不得气!
”正嗟叹的时候,忽宫女报进内院来,说外院诸位驸马,只薛驸马得万岁爷欢赏。
万岁亲解佩刀,赐与薛驸马。
诸位驸马正抢着送酒,贺薛驸马的喜信。
原来这薛万彻,因平日受丹阳公主的冷淡,便发奋读书,在府中聘着饱学之士,教授他经史,不上数月,居然也能涉笔成文。
这一天在清心院领宴,太宗明知薛驸马不解文字,便传命用隋炀宫人吴绛仙的故事,各作乐府一首。
别个驸马,都暗暗地替薛万彻捏一把汗。
谁知薛驸马得了题目,竟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太宗把诸驸马作的拿来一一看过,最后再看薛驸马的,竟是最佳。
太宗大喜!
唤薛万彻到跟前来,亲自把佩刀解下来,给薛驸马挂上。
笑拍着薛驸马的肩头说道:
“驸马居然秀气独钟!
”众驸马见薛驸马得了皇上的褒奖,便争着读薛驸马做的乐府道:
“持短棹,持短棹,三千殿脚羞花貌;
描长黛,描长黛,三千殿脚摹娇态。
玉工有妇真玉人!
秀可疗饥色可餐。
谁将十斛波斯螺,勾出广陵新月痕,千载尚销魂;
无怪当年看煞隋家风流之至尊。
太宗又令把这篇乐府,送进内院去,传观众公主。
那丹阳公主看了,尤其得意!
一时宴罢。
众公主和驸马都辞谢出宫,那薛驸马正也要跨上马去。
忽见一个侍女,走到跟前说:
“公主请驸马同车回府。
”薛万彻看时,见果然道旁停着一辆七宝香车,那丹阳公主含笑,揭着车帘候着。
薛驸马这得意,有如登天一般,急急下马,赶到车前去。
侍卫上来,开着车门,薛驸马向车中一钻,同坐着车儿回府去。
从此他夫妇两人,十分恩爱,常常一对儿在宫中出入,太宗也另眼看待着。
这时太宗也有五十岁年纪了,渐渐地懈于听政,爱在后宫和妃嫔们取乐。
唐宫中自从高祖即位,放出无用宫女一千多人。
太宗皇帝初登大位,放出宫女三千余人。
贞观二年,因天久不雨,又放出宫女三千余人。
最后因大赦,也放出宫女三千余人。
四次共放出宫女一万多人,宫中便处处觉得冷落起来了。
如今太宗坐朝的时候少,在宫中游幸的时候多,所到之处,顿觉楼台冷落,池馆萧条,便下诏令地方有司选送宫女一千名,分值各处宫院。
又令民间有淑德美貌女子,准有司访报五十名,分任九嫔、婕妤、美人、才人之职。
太宗久闻得士人郑仁基有女,美而多才,命掖庭局下聘书,聘郑女为充容。
原来唐朝太监的制度,立内侍省官员,分内侍四人,内常侍六人,内谒者监六人,内给事八人,谒者十二人,典引十八人,寺伯二人,寺人六人。
另立五局:
掖庭局,专管宫人名册;
宫闱局,专管宫内门禁,又分掌扇给使等员;
奚官局,专管宫人疾病死丧;
内仆局,专管宫中供张灯烛;
内府局,专管财物出入。
宫中内外大小,共有太监二千六百多人。
这时掖庭局奉了旨意,便派典引内侍八人,捧着册书冠带,到郑家去。
这一行人,正要走出宫门,顶头遇到魏丞相进宫来,问起情由,内侍把聘郑家女为充容的话说了。
魏丞相忙说不可,便把这一班内侍留住,匆匆进宫去,朝见太宗。
奏道:
“臣闻郑仁基女已许嫁土人陆爽,奈何陛下强夺有夫之妇?
”太宗也不觉大惊,一面即传谕停止册命,一面令房玄龄到郑家去,切实察访;
又唤陆爽进宫来,太宗亲自问话。
那郑仁基对房玄龄再三说,小女并未嫁人;
陆爽也奏对说,民人并未聘有妻室。
太宗心中疑惑起来,又请魏丞相进宫商议。
朕已亲自问明陆爽并未聘有妻室,那郑仁基也说并未将女儿许配给人,丞相何以又说那郑女是有夫之妇呢?
魏丞扣奏道:
“这全是下臣迎合上意,故意将陆家这段婚姻瞒起,臣已访查确实,那郑家女儿,却自幼儿许配给陆爽为妻的,万岁万不可强娶有夫之妇,破人婚姻,使百世之下,为盛德之累。
”太宗道:
“群臣容或有迎合之心,但那陆爽何以也肯舍去他的未婚妻子呢?
”魏丞相奏道:
“陛下圣明,当能洞察民隐,彼陆爽不敢自从,只疑陛下外虽舍之,而阴加罪谴,故尔。
”太宗听了,悖然动容道:
“朕之不能见信于民有如此耶?
”魏丞相又奏说:
“天下多美人,何必郑家女。
”太宗当即下诏,立刻停止选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兴佛法玄奘出使伏祸胎武氏承恩
魏丞相见太宗毅然罢免选女的事,便乘机劝谏太宗,当少近女色,保爱身体,又拿古来圣贤豪杰的故事,讲解与太宗听。
君臣二人,终日在御书房谈论着,闲着吟一首诗,下一盘棋,却是十分契合。
太宗忽问:
“朕推阐佛法,使天下人民,咸知向善,岂非佳事?
”魏丞相原不甚信佛的,只因太宗迷恋色欲,怕因色欲糟坏了身体。
今见皇上信佛,便也一力劝助,也是望太宗借此可以休养身心的意思。
太宗当下便打定主意,要召集天下高僧,修建一场水陆大会,超度枉死孤魂。
传旨命中书官出榜招僧,又行文各处地方州县,推荐有道的高僧,上长安做会。
不满一月之期,已送到了八百名高僧。
太宗传旨,着太史丞傅弈,选举高僧,修建佛事。
恰恰那傅弈又是不信佛的,当即上疏谏止。
那表上说道:
“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以三涂六道,蒙诱愚蠢,追既往之罪,窥将来之福,口诵梵言,以图偷免。
且生死夭寿,本诸自然;
刑德威福,系人之主。
今俗徒矫托,皆云由佛,自五帝三王,未有佛法,君明臣忠,年祚长久。
至汉明帝,始立胡神,然推西域桑门,自传其教,不作为信。
太宗将此表章,掷付群臣会议。
时有宰相萧瑀,出班俯伏奏道:
“佛法兴自汉朝,引善遏恶,冥助国家,理无废弃。
佛,圣人也。
非圣无法,请实严刑。
”傅弈与萧瑀便在当殿论辩道:
“礼本于事亲事君,而佛背亲出家,以匹夫抗天子,以继体悖所亲,萧瑀不生于空桑,乃遵无父之教,正所谓非孝者非亲。
”萧瑀听了,也不分辩,只合掌道:
“地狱之设,正为此辈。
”太宗见二人争论不休,便召太仆卿张道源,中书令张士衡,问道:
“佛事营福,其应如何?
”二臣同声奏道:
“佛在清静仁恕,周武帝以三教分次,大慧禅师有赞幽远,历众供养,而无不显;
五祖投胎,达摩现象,自古以来,将云三教至尊,而不可毁,不可废。
”太宗听了大喜!
便传谕再有敢劝阻者,便以非圣无法论罪。
便令魏丞相会同萧瑀、张道源考察诸僧,选举一名有德行的僧人作坛主,设立道场。
这三位大臣,便于次日,聚集众僧,在山川坛,逐一查选。
内中选得一名有德行的高僧,法名玄奘。
这玄奘自出娘胎,便持斋受戒,外祖父便是当朝一路殷开山,父亲便是状元陈光蕊,官拜文华殿大学士,一心不爱荣华,只喜修持寂灭,德行高超,千经万典,无不通晓。
当时三位大臣,把这玄奘领上殿来,朝见太宗,玄奘拜伏在丹墀下。
萧瑀在一旁奏道:
“臣瑀等奉旨选得高僧一名陈玄奘见驾。
”太宗听了陈玄奘三字,沉思良久,便问道:
“可是学士陈光蕊的儿子吗?
”玄奘叩头奏对道:
“臣正是臣陈光蕊之子。
”太宗大喜!
便传谕封玄奘为天下大都僧纲之职。
玄奘叩头谢恩!
又赐五彩织金袈裟一件,毗卢帽一顶,教他前赴化主寺,择定吉日良时,开演经法。
玄奘再拜领旨而出。
回到化生寺里,聚集各僧,共计一千二百名,分派上中下三堂,一切佛寺齐备,选定日期,开坛做四十九日水陆大会,演说诸品妙经,玄奘具表申奏,请太宗至期赴会拈香。
到了吉日,太宗早朝已毕,带领文武百官,乘坐风辇龙车,离了金銮宝殿,径到化生寺前,吩咐住了音乐响器,下了御辇,领着百官礼佛拈香,三匝已毕。
又见那大阐都僧纲陈玄奘法师,引着一群高僧,前来参拜太宗。
礼毕,分班各安禅位,当头揭着济孤榜文。
太宗看那榜文道:
“至德渺茫,禅宗寂灭,周流三界,统摄阴阳,观彼孤魂,深宜哀愍!
兹奉至尊圣命,选集诸僧,参禅讲法,大开方便门庭;
广连悲慈世楫,普济苦海众生,脱免沉疴六道,引归真路,普接鸿漾,动止无为,混成绝素,仗此良因,邀赏清都绛阙;
乘吾胜会,脱离地狱樊笼,早登极乐任逍遥,求往西方随自在。
太宗看毕,满心喜悦!
对众僧传谕道:
“汝等切勿怠慢,待功成缘满,朕当重赏,决不空劳。
”众僧一齐顿首称谢!
当日太宗便在寺中用斋,斋毕,摆驾回宫。
一转眼又当七日正会,玄奘又具表请太宗降坛拈香。
此时善听普遍远近,太宗即排驾,率文武多官,后妃国戚,无论大小尊卑,俱诣寺听讲。
到得坛前,只见玄奘法师,高坐在台上,授一回受生度亡经,谈一回安邦定宝箓,又宣一回劝修功卷。
听讲的人头挤挤,约有三五万人,满场肃静,一心归依。
众人正听讲时,忽见两个满头长着癞疮的游僧,挤进人群中来,直抢到坛前,举手拍着宝台,厉听高叫道:
“那和尚,你只会谈小乘教法,可会谈大乘教法么?
”玄奘闻言,心中大喜!
翻身下台来,对那两个游僧稽首道:
“老师父,弟子失瞻多罪,现前的大众僧人,都讲的是小乘教法,却不知大乘教法如何?
”那游僧道:
“你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浑俗和光而已。
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做无来无去。
正喧嚷的时候,有司香巡堂官,急去奏知太宗道:
“大师正讲谈妙法,忽被两个满身长疥癞的游僧,扯下台去,满口说着混话。
”太宗听了大怒,喝命擒来。
只见许多人推推攘攘地拥着两个游僧,进后法堂来,见了太宗,首也不稽,掌也不合,仰面道:
“陛下问我何事?
”太宗看了他踞傲的样子,心下却疑惑,便说道:
“你这两个和尚,既来此处听讲,只该吃些斋便了,为何与朕法师乱讲,扰乱经堂。
”游僧答道:
“你那法师讲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自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度亡脱苦,寿身不坏。
”太宗问:
“你那大乘佛法,却在何处?
”游僧道:
“大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
“你可记得么?
“我记得。
便命司香巡堂官引去,请上讲台开讲大乘教法。
那两个游僧奉了旨意,手拉手儿,转身大脚步出去,跃上高台,一霎时祥云四起,把这座讲坛密密围住,中间现出一座观世音菩萨来,手中托了净瓶杨柳,左边木吒童儿,右边韦陀菩萨,喜得个玄奘大师,忙倒身下拜!
那太宗皇帝得报,也率领文武百官,朝天礼拜,满寺僧尼道俗,无一个不拜倒在地,口中念着南无观世音菩萨的佛号。
太宗即把吴道子传来,对菩萨画下真形来,渐渐地彩云散去,金光消灭,菩萨真身倏已不见,只见那半空中飘下一张简帖儿来,上面写着几句偈语道:
“礼上大唐君,西方有妙文。
程途十万八千里,大乘进殷勤,此经回上国,能召鬼出群。
若有肯去者,求正果金身。
太宗读了偈语,便传谕且把水陆道场收起,待朕差人去取得大乘经来,再秉丹城,重证善果。
一面在京师城里城外,遍贴黄榜,寻求肯上西天去拜佛求经的僧人。
第二天那玄奘法师,便袖中藏了黄榜,进宫去朝见太宗皇帝,跪奏道:
“贫僧不才,愿孝犬马之劳,与陛下求取真经,便可保得陛下江山永固。
便亲自下殿来,伸手将玄奘扶起说道:
“法师果能尽此忠勤,朕愿与法师结为方外弟兄。
”便与玄奘同坐玉辇,摆驾到水陆道场,在佛座前,拉着玄奘,拜了四拜,口称御弟圣僧;
慌得玄奘忙还礼不迭,说道:
“贫僧何德何能,敢蒙天恩如此眷顾。
我此一去,定要捐躯努力,直达西天,如不到西天,不取真经,即死也不敢回国,永远沉沦在地狱之中。
”说着,便在佛前拈香为誓。
暂送玄奘回洪福寺去,寺中许多僧徒,听得玄奘要赴西天去取经,都来相见道:
“尝闻人言,西天路远,更多虎豹妖魔,法师这一去,只怕难保性命。
”玄奘道:
“我已发下誓愿,此去若取不得真经,便愿永沉地狱。
但长途跋涉,渺渺茫茫,吉凶正是难定。
次日,太宗设朝,聚集文武,写了取经文牒,用了通行宝印;
随即把玄奘宣上殿来,口称御弟道:
“今日是出行吉期,御弟可就此起行。
朕又有一个紫金钵盂,送与御弟,途中化斋需用。
再选两个长行从者,白马一匹,送御弟为远行脚力,便请御弟起程。
”玄奘接了钵盂,谢了圣恩!
太宗排驾率同众文武官员,送至关外。
那洪福寺僧徒,又将玄奘的冬夏衣服,俱送在关外侍候。
太宗先叫长行从者,收拾行李马匹,然后命宫人执壶看酒。
太宗举杯问道:
“御弟可有雅号?
”玄奘奏称:
“贫僧出家人,未敢称号。
“当时菩萨说:
‘西天有经三藏’,御弟便号称‘三藏’如何?
再者御弟此一去,远适异国,可改姓唐,用‘唐三藏’三字是表明不忘本国,不忘此去取经的意思。
”玄奘又谢了恩!
接了御酒,正要饮时。
只见太宗低着头,向地面上抓一些尘土,弹入酒杯中。
三藏不解是何用意。
太宗笑道:
“御弟此去,到西天何时可回?
”三藏道:
“只在三年,径回上国。
”太宗又劝着酒道:
“日久年深,山遥路远,御弟可饮此酒,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三藏方悟太宗撮土入酒之意,便举酒杯一饮而尽,告别出关。
此一去,三藏到处为人讲经说法,远近异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