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与突围西游记所蕴藏的一个思想事件.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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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与突围西游记所蕴藏的一个思想事件

“命定”与“突围”——《西游记》所蕴藏的一个思想事件

　唐僧为甚么去取经？

是甚么将千余年来一直信奉着「不知生，安知死」的儒生从对「敬鬼神而远之」的「治国平天下」的现实关注中转向或许并非存在的「神魔」之域？

他们在寻求甚么东西？

为甚么会有《西游记》这部小说在中国的文学史和思想史上出现？

一　为甚么要取经？

──「三界」原有秩序被打破的必然

　　《西游记》中的世界图景，乃是天界（玉帝）、人界（皇帝）、佛界（如来）「三界」共构，三界各有自己最高的统治者，三者的张力关系维持着那个「世界图景」的暂时平衡。

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真实意义在于他打破了天界的权威，迫使玉帝邀请西天如来佛镇压兵变，整饬天界秩序1。

如来因此居有「安天」之功，在安天大会上，玉帝恭让如来「坐了首席」2，确立了佛界名义上高于天界的地位。

既然原有的秩序已经被打破，如来又怎么可能就此束手呢？

更何况无论「天」仍是「人」都存在对「佛」的依赖和需要3？

所谓的「取经」不过是如来为实现「佛」在「三界」的至尊地位所采取的必然战略。

要实现「佛」在人界的至高地位，莫过于让那芸芸众生皈依空门。

而要让他们皈依空门，首要的固然是要让他们咏典颂经。

可是如何才能使「那方众生」拥有空门典籍呢？

只能让「那方众生」来取。

「经」是不能送的。

一是因为「那方众生愚蠢」，「不识我法门之旨」，送过去他们会「诽谤真言」，「怠慢了瑜迦之正宗」；二是因为难以索要「人事」，送过去不免「贱卖了」。

因此，只能通过凡界的「取经」方式。

但是，「取经」的实施也需要知足以下的条件：

作为人界的最高统治者皇帝要有「取经」的意愿；要有能承担「取经」重任的取经人。

其中最重要的条件莫过于「取经」要取得皇帝的确认和支持，不然「取经」是不可能得以实施的。

　　为了寻求知足条件的机会，如来等了「半千年」。

人界与天界的「冲突」为如来提供如此的机缘。

「魏征梦斩泾河龙王」使唐太宗梦游阴司鬼门关，得见为其所害的众多「冤魂孽鬼」4。

试问，那些「冤魂孽鬼」何以存在？

乃是因为「天」对「人」有一种天然的统治权，「天」有一套统治秩序：

天道。

作为「天」的代表的「天子」必需循「天道」而治，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5问题是，有哪个朝代，哪个皇帝为夺取和稳固帝位没有滥杀的？

当他们明白阴间有无数「怨鬼孽魂」要报阳世的孽债──而这又是「天道」（作者在这里杂揉了佛、道、民间的迷信等思想）的秩序使然，是「无所祷」的，他们就不能不深感危机，寻求有「所祷也」的途径和方式。

「佛」无疑为人界的统治者提供了如此的途径（在作者所处的时期这似乎是唯一的），「佛」能超度「亡者」升天，「有大乘佛法三藏，能度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

由不得唐太宗不派人来「大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取那「三藏」能真正「度鬼出群」的经。

因为只有「佛」才能对违背「天道」的造成的罪孽进行补救，才能超度那些危及皇帝「来世」和「世世」统治的「亡灵」升天。

　　由此看来，取经是孙悟空打破人界、佛界和天界三者原有的张力关系所产生的必然结果。

如来和唐太宗才是「取经」的真正促动者和受益者，两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问题是，谁去承担取经的重任？

谁能承担取经的重任？

（绝对没有，也不会有「谁愿意承担取经的重任」的问题！

他们明白必然有人去，虽然那是将是十万八千里！

）

二　为甚么是唐僧（而不是其他人）去取经？

──主体性存在的缺失

　　「安天」之功刺激了如来统领三界的野心，先是将「不听说法」的二徒金蝉子贬下凡尘整肃内部的不协之音（以如来的先知先觉，他不会不明白金蝉子以后会来取经，重要的是金蝉子作为凡间俗子来取经的重大象征意义：

既是佛界反叛力量的归附，又是人世凡界的皈依，这实在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完美部署）；然后不失机会地抓住唐太宗面临的窘境，派观音去联系取经事宜。

　　唐皇谴人取经，能够视为对天界的反叛，「天道」并非能给予唐朝统治的「合法」根基（他已经有违「天道」）；如来谴使来寻取经人，也可视为佛界对人界事务的干与，是对天界传统权威的架空。

可是，天界的神圣权威已经被孙悟空打破，如来已经确立了在天界的至上地位，使天界已无暇或出于对如来的敬畏不敢干与──「取经」势在必行。

　　问题是，由谁去？

为甚么观音和太宗选择了玄奘而不是别的人？

由谁去取经并非是观音或是太宗一人说了算。

太宗作为「人」的最高统治者，自然也会有自己的考虑，问题是，如何使二者的考虑达到一致。

那个人需得入菩萨法眼，又要得皇上欢心。

观音为甚么选择了玄奘？

因为「江流儿僧人」是「极种降来的佛子，又是他引送投胎的长老」，在观音看来，正是「明智金蝉子之相」，与佛法既有前缘，也有现缘，又能实现如来「二而一」的战略部署，实在是最佳人选。

太宗最后的选择也是玄奘。

因为「他外公是当朝一路总管殷开山，他父亲陈光蕊，中状元，官拜文渊殿大学士」，用俗话讲，就是「根红苗壮」。

他此刻又是当朝的高僧，由他去，自是再恰不过6。

既然佛与人主在由谁去取经的问题上已经达到共识，那么，就由不得唐僧不去了。

唐僧并无取经与不取经的选择，他根本就不会有这种选择的可能性。

可是有人或许会问，《西游记》上不是写着唐僧是自己「请命」的吗？

三　唐僧为甚么去取经？

──取经：

唐僧的命定悲剧

　　问题是唐僧为甚么要为自己「请命」？

为甚么自己「请命」取得「恩准」以后，又说自己去取经是「不能不7」8？

他到底有甚么难言之隐？

是甚么把他逼上了「不能不」去取经的境界？

　　是中国几千年的知识分子信奉的儒家思想所强调的「受命感」。

在太宗问：

「谁肯领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

」时，唐僧自己说得再明白不过：

为「保我王江山永固」「愿效犬马之劳」。

他是「与陛下求取真经」，目的在于「保我王江山永固」9。

由此看来，唐僧实在算不得一个真正「喜修持寂灭」的高僧，他骨子里仍是儒家思想那一套，只不过因为一些命定的灾祸，才不能不循入空门，可是儒家的那一套「忠君」理念却是他仍然所不能忘怀的。

他跳不出儒家为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所限定的圆圈。

　　唐僧落发为僧就非志愿，而是「佛」（这也是作者「不能不」信奉的）所宣扬的「命定」。

他的性命是长老所救，自小生长在空门，虽然在十八岁时「削发为僧」，却仍然念念不忘自己的亲生父母（「人生于天地之间，禀阴阳而资五行，尽由父母所养，岂有为人活着而无父母者乎？

」），而且最终为父母报仇雪恨10。

从这里能够看出，唐僧骨子里根植着儒家的「忠孝」思想。

　　可是他又不能不为僧，因为「命」是空门所救。

父亲复活后他选择继续为僧（这也是「八十一难」之一），并非是甚么空门教义吸引他，「立意安禅」，而是要「到金山寺中报答法明长老」。

仍是儒生的「知恩图报」的理念在影响他。

另一方面，也是他父亲的悲惨遭遇使他对「官宦之路」有所畏惧所致。

因此，他面临的是「身在佛堂而心在朝堂」的窘境。

想「忠君」而不能、不敢「忠」，「有沫圣恩」而不能报，胸怀强烈的儒生情怀却只能枯灯黄卷，坐禅颂经，他的生命悲剧限定了他的人生选择。

这种现实与精神的矛盾和冲突一直持续到唐僧取经的路上。

儒生情怀是唐僧所最不肯舍弃的。

　　唐太宗「尊佛」为唐僧「忠君」理想的实现提供了宝贵的机缘，他终于能够利用「佛法」效命。

咱们能够想象被选为当朝高僧、主持水陆大法会时的唐僧心里深处的欢喜，因为他终于有可能摆脱灵魂底处的窘境，要不然他就不会欣然同意主持水陆大法会的重任，「顿首谢恩」同意太宗授予的「左僧纲、右僧纲，天下大阐都僧纲」的大阐官爵11。

　　可是，玄奘的悲剧是不是就此结束了呢？

　　若是如来没有统领三界的野心；若是人世没有碰到信仰危机和统治危机；若是他不是金蝉子转世；若是他外公不是「当朝一路总管殷开山」，他父亲也不是「陈光蕊，中状元，官拜文渊殿大学士」，或他父母没有被害；若是他所讲的经卷能够「度鬼」，等待唐僧的似乎是一条光明的人生之路，他的「忠孝」的信念也能够取得践行。

可是上述的假设不能成立，至少《西游记》的作者以为不能成立。

那么，唐僧的命运悲剧和精神冲突就还要继续。

　　玄奘所以能够在朝为「官」，是因为太宗以为「水陆大法会」能够「度鬼」。

玄奘不过是「受命」而出。

可是，当水陆大法会不能「度鬼」，不能超度亡灵时，玄奘就不能不面临深渊：

他并非能为君王解忧（不能「度鬼」的水陆大法会当即受到唐太宗的禁闭）；而且有可能受到「欺君」（并非能「度鬼」的水陆大法会是他所主持的）的严罚。

　　那么，当唐皇问：

「谁肯领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

」时，他有选择吗？

他能犹豫吗？

不能。

儒生情怀使他不能：

儒家思想所宣扬的「受命感」使他不能不担当重任为君分忧；现实的处境也使他不能：

他所依身的小乘佛教必将受到冷落，「欺君之罪」乃至将使他面临严峻的惩罚，唯一的选择只有不顾「西天路远」，「虎豹妖魔」，虽「此去真是渺渺茫茫，吉凶难定」，也要鼓起「正在我辈」的勇气，「知其不可而为之」。

于是他「帝前见礼道：

『贫僧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与陛下求取真经，保我王江山永固』」12。

　　由此看来，唐僧不仅没有取经「劝人为善」或「度鬼」的动因，也没有取经与不取经的选择，他「取经」的使命是唐皇给定的，他必需「不能不」的去取经。

在「为甚么要取经」和「为甚么是唐僧去取经」的问题的回答上，并无具有主体性地位的唐僧存在，却是不断的悲剧性命运，难以突围的精神窘境，最终将他逼上了「取经」的凶险之路。

由此，唐僧仅仅作为一个使命的承担者，注定要在西行的路上风餐露宿，饥肚饿肠；注定要在西行的路上迎风冒雪，披星戴月；也注定要遭遇虎豹豺狼，顽凶魔鬼。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乃至根本就没有选择的可能性（他不可能跳出《西游记》作者所处的历史背景和《西游记》作者所代表的、由他表现出来的中国知识分子千余年的思想窘境）。

他因个人的悲剧（在「佛」这是一种「命定」）本已循入空门，却又因无法摆脱深厚的儒生情怀而继续做着「忠孝」的好梦，正是那个好梦使他舍弃了「修持寂灭」，同意了御封的官爵，为王「分忧」，也正是那个好梦把他带向了「十万八千里」之外的遥不可及的神秘之域。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儒生情怀还能管用吗？

头一天还在「享受」主持水陆大法会带来的「风光」，翌日之晨就要西行十万八千里，与「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相较何甚于百倍？

！

他以甚么来支撑他所信奉的儒家信念？

他还有机缘「为王分忧」吗？

这是唐僧在取经之前不能不、不会不考虑的。

他一方面为「受命」意识所驱动，一方面又为现实处境所强逼，「不能不」去取经。

　　那么，既然唐僧去取经是因为他悲剧性的命定，那么咱们要问，到底谁是唐僧这种悲剧性命定的操纵者？

是「佛」？

是如来？

是太宗？

仍是他自己？

或都不是，只是因为一种深切骨髓的信念：

儒家思想？

是甚么使《西游记》的作者有如此的认定？

他以为应该如何对待这种悲剧性的「命定」（这正是他要通过唐僧「取经」的故事要流露的）？

咱们又应该如何看待由他认定的「命定」悲剧所致使的唐僧「取经」这条苦行之路？

唐僧作为一部小说的主人公，通过他的这种悲剧性经历，小说的作者到底想向咱们──一般的读者表达一种甚么样的思想情怀？

「取经」到底有无、有甚么真正的、深刻的涵义？

真是战胜困难的决心和勇气？

真是对自然、人为的灾祸的克服和超越？

真是对正义的颂歌，对邪恶的鞭笞？

或本是谈笑「妖魔鬼魅」的消闲之作，只能看成饭后的谈资，讲讲故事？

　　唐僧的命定悲剧到底有甚么能够深究的内涵？

到底有甚么值得咱们至今反思的地方？

《西游记》的主题究竟是甚么？

四　「为身命」13：

寻求灵魂的救赎──《西游记》的主题

　　要回答上述的问题，还得从唐僧流泪提及。

唐僧生性脆弱，多愁善感，在小说中「流泪」多处，在此并非一一详考。

第一次是为「无父无母」哭告师父，痛苦流涕。

在西行路上感叹自己命运飘零，前程未卜，更有「泪」无数处。

作为凡界俗子，这无可厚非，就算作为空门中人也只能说他「佛心」不深，不值得深究。

可是，值得详考的是，他在凌云渡蜕去凡胎，到灵山拜见如来，去经堂求得真经以后，他竟然「满眼流泪」，哭告他的徒弟（！

）：

「徒弟呀！

那个极乐世界，也还有凶魔欺害呢！

」14

　　原来他以为「那个极乐世界」是没有「凶魔欺害」的！

他为甚么会有如此的「以为」？

若是他取经还只是为了「忠君报国」，还只是「不能不」的「受命」，此刻经卷已经取到，归去「缴旨」就已算是立了大功，他又何以有此慨然之叹？

　　是不是是前面的分析有误？

唐僧真是「真心」去取经的？

真是「一心向佛」「仗策孤征」的？

可是，笔者对前面的分析有充沛的自信，因为分析的结果是有充分的按照的。

那么，为甚么？

　　只能说现在的唐僧已非彼时的唐僧，他已经在取经的路上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因为他不可能依托于他的儒生情怀来完成他的「使命」，乃至那种「受命」意识根本就不足以促动他西行，更不可能提供给他面对各种劫难的精神支援。

他「大略受王恩宠，不能不尽忠以报国耳」的信念在取经之前就只能给他「此去真是渺渺茫茫，吉凶难定」15的结论了。

　　那么，他又是怎么走完十万八千里「渺渺茫茫，吉凶难定」的取经之路的？

他靠甚么信念支持他？

他是如何给众多的研究者以「最真心取经」和「唯一真心取经」如此的印象的？

　　实际上，西行之路乃是唐僧师徒面临命定的悲剧而寻求灵魂的突围的进程，他们「取经」实质是在寻求灵魂的救赎。

西行的路也就是他们拯救灵魂的炼狱，「八十一难」实际上是对他们灵魂的荡涤，是对「凡心」的「了却」而非是对「磨难」的「战胜」！

　　也就是说，唐僧在取经进程中开始了《西游记》的作者也在进行的精神寻求，他已经再也不将儒生式的「受命」作为取经的理念支撑，他慢慢将取经视为自己灵魂的拯救，他在试探自身「命定」的悲剧性：

他作为主体性的存在已经复活！

　　实际上，这种复活的进程在踏上取经之路之初就已经开始了。

西行长安不远，在法门寺，众长老论说西途之艰险，唯「三藏钳口不言，但手指自心，颔首几度」。

众僧莫解其义，三藏曰：

「心生，则各种魔生，心灭，则各种魔灭。

」16他已经开始在儒家的「受命」之外寻求取经的理念依托，他已经决定以「佛心」来面对西途的凶恶。

这是他觉醒的开始。

唐僧去取经是出于儒家的「受命」意识和忠君思想，是一种悲剧性的「命定」，可是，从他踏上「取经」的西游之路的那一刻起，他终于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取经」，寻求自身悲剧性的「命定」的前途问题的解答。

因此，取经在唐僧看来，已再也不是为唐皇求得「度鬼」的三藏真经，那个目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西天「极乐世界」可否给自己以灵魂救赎和精神安慰。

他的生命历程中各种遭遇已经使他意识到自己命运的悲剧性，他希望西天极乐世界能够给他一个最终的摆脱。

　　这就是他在功德即将圆满，到了灵山，见了如来，得了真经，却为甚么从「手舞足蹈」到「安分守纪」，刹时又「满眼流泪」17的真正原因：

他「西游」的目的，已不在取「三藏」「度鬼」之「经」，或「取经」已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他寻求的是自己灵魂的归宿的地方，精神的安息之地。

可是，他发觉灵山并非是一个「极乐世界」，并非是一个能够值得他完全信靠的地方。

这里照样品级森严，照样他尊我卑，照样蝇营狗苟，照样你欺我骗，照样索要「人事」，照样「凶魔欺害」！

这并非是他历尽千辛万苦，尝遍人世辛酸的目的所在！

命运又一次对他戏弄！

　　这不能不使唐僧要问：

我取得了自己所希望取得的「真经」了吗？

我的灵魂真的获救了吗？

虽然有孙悟空安慰唐僧，说：

「盖天地之不全……乃应不全之奥妙，岂人力所能与耶！

」18唐僧仍是要问，因为这是事关他的灵魂归宿的终生大事（若是现实──他的悲剧性的「命定」是不可变更的话）。

这也是《西游记》的作者要问的，也是咱们，作为《西游记》的一般读者所应该问的。

若是咱们把《西游记》不单单看成一部供以饭后谈资的「神魔小说」，而是把它置放于作者所在的真实的历史和思想背景当中，把它看做中国几千年历史长河中的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把它看做中国古代儒家知识分子的一次艰难的思想突围。

参考文献：

吴承恩，《西游记》，岳麓书社，1987年7月版。

　　注释

　　1见《西游记》第一回到第八回。

若是不以作者在《西游记》中构筑的「世界图景」为背景，而且参照故情形节的前后连贯性，是不可能正确理解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意义的。

以前在分析孙悟空大闹天宫时，老是将它看做一个「孤立」于「取经」之外的事件，没有考虑孙悟空大闹天宫实际上是在为「取经」创造「必然性」的条件。

这也就难怪会有各类各样的附会、迎合式的理解了，比如「农人起义」等等完全违背作者原意的解释。

作者通过孙悟空要问的是：

若是有一个孙悟空如此的势力或「人」招架「天」（实际上也能够理解为对「人」的最高统治者的招架的影射）的统治，而「天」又无能为力，该怎么办？

一个「人」若是犯了「弥天大罪」，怎么办？

　　2见《西游记》第八回。

　　3如来（实际上是作者假设来之口说出的）对人世面临的信仰危机和统治危机深有洞见：

「虽有孔氏在彼立下仁义礼智之教，帝王相续，治有徙流绞斩之刑，其如愚昧不明，放纵无忌之辈何耶！

」──《西游记》第九十八回。

　　4见《西游记》第十一、十二回。

　　5见《论语·八佾》。

　　6见《西游记》第十二回。

　　7见《西游记》第十二回。

唐僧说：

「……大略受王恩宠，不能不尽忠以报国耳。

」

　　8见《西游记》第十二回。

　　9见《西游记》第十二回。

　　10见《西游记》「附录」。

　　11见《西游记》第十二回。

　　12见《西游记》第十二回。

　　13见《西游记》第一回。

孙悟空到了南瞻部洲「一心访问佛仙神圣之道，觅个永生不老的秘方，见世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

　　14见《西游记》第九十八回。

　　15见《西游记》第十二回。

　　16见《西游记》第十三回。

　　17见《西游记》第九十八回。

　　18见《西游记》第九十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