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人间雪满头文绿亦歌.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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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人间雪满头文绿亦歌

 

我寄人间雪满头 文绿亦歌

 

1.2010年的冬天,北京下了第一场雪。

我靠在沙发上,

 

望着落地窗外的故宫,厚厚的雪压在乌青涩的瓦墙上,一簇冬梅独自开。

新鲜的龙井,用泉水泡得清香浓郁,远处传来悠扬的钢琴声,我享受地眯起眼睛,除了我对面那个不停翻着嘴皮、呼天抢地的女人,一切都是刚好。

我受不了地翻了

 

个白眼:

“姚小同,你就作呗,把自己作死对大家都好。

”“我

 

哪里作了!

士可杀不可辱,我追求的是真爱!

”“真爱?

”我“嗤”地一声笑出来,拿眼角斜睨她,“得了吧,你和连羽之间那是

 

真爱吗?

姚小同你算了吧,学艺术的男的都靠不住。

”听到这,坐我一旁的都快睡着了的舒大少爷终于伸了个懒腰,点点头:

“是啊小同,人阮丹丹这可是肺腑之言,过来人呐。

”我恶狠狠地剜他一眼,谁都知道他这是在嘲讽我和许念,许念学的

 

是广告设计,也算是搞艺术的。

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

 

四处发照片秀恩爱,爱得要死要活,恨不得一夜白天。

同许

 

念分开以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如行尸走肉,酗酒、失眠,

 

亦不再交任何男友。

我冷笑:

“是啊,您舒秦少爷才是真正的

 

好男人,谈恋爱从来不超过一个月,干净利落,绝不耽误别

 

人的大好青春。

”舒秦眯着眼睛笑:

“好说。

”姚小同闻见我俩

 

之间着浓浓的硝烟味,忍无可忍:

“你们够了!

要吵架麻烦挪

 

个地儿,今天心情不好的人是老娘我!

”舒秦耸耸肩,继续用

 

手撑着头打盹。

我又朝他翻了个白眼,对小同说:

“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对盘,干嘛叫我俩出来。

”“你以为我愿意,”姚小同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因为就你俩闲呗。

”“别”,我连忙打住她,“可别把我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大少爷相提并论,我可受不起。

”“是啊,你阮丹丹多忙啊,全世界就你日理万机呢。

”他闭着眼睛,悠悠地开口。

我牙痒痒:

“⋯⋯呵呵。

”姚小同懒得再搭理我,目光转向舒秦,双手交叉成祈祷状,期待地望

 

着他:

“舒秦⋯⋯”舒秦没吭声,我在一旁摆摆手,神色恹恹:

“何必呢,二十六岁的人了,逃婚?

你当拍电视剧呢,你以为你去哪儿你爸抓不回你?

把你信用卡冻了你自己爬都要爬

 

回去,别作了,宋家那二少爷一表人才,这些年也没做过太出格的事情,人还没嫌弃你呢,你矫什么情,跟谁过不是一

 

辈子啊?

”姚小同大概没想到我会竟然会反对,刚想说话反驳,一旁的舒秦却突然开口了,他冷冷地说:

“阮丹丹,你还有没有心?

”他声音寒到极致,我愣愣地回过头,见他双手搭在沙发上,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像一名英国绅士,窗外漫天大雪,我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他冷冷地看着我,目光似

厌恶、似鄙夷。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样深,那样远。

我缓缓

地开口:

“承蒙您挂念,我爱过人,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

觉,可是,舒秦,扪心自问,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你爱过人

吗?

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

舒秦,没有心的那个人、

 

不是我。

”然后我一把抓起一旁的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

 

向会所大门走去,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站在门口替我撑开伞,一阵寒风刮起,飘雪四散,凛冬刚至,这一季是这样的长,仿佛永远等不到放晴的那一日。

晚上洗过澡,我接到小同的电话,她劈头就是:

“阮丹丹,我俩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你就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帮,帮,帮。

”我无奈地将毛巾一甩。

她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连舒秦都点头了,我还搞不定你?

”“舒秦?

你确定?

”我十分诧异,舒秦这个人,向来不淌同感情有关的浑水,这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啊,舒大少竟

 

然同意帮姚小同逃婚?

吃饱了撑得吧?

她得意洋洋:

“嗳丹丹你说,舒秦这个人,对女人向来绅士大方,风度翩翩,幽默

 

风趣,在圈子里那都是有口碑的,怎么就独独不待见你?

”我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腾出手欣赏自己新涂的亮片甲油,随口问: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她沉吟一会儿,不确定地开口:

“难不成,他他他⋯⋯爱你?

”我“噗嗤”一声笑起来,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我一边笑一边换气对她说:

“不可能的,别做梦了。

”海枯石烂,天崩地

 

裂,舒秦也不可能爱上我。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2.托姚小同这个事儿精的福,我竟然心平气和地坐在舒秦的副驾驶座上。

我一直低头玩手机游戏,这晚我一直发挥失误,重来了

 

一次又一次。

他打开车上的电台,歌手伤感地唱:

“你是否爱过,让你日夜忘不了的人⋯⋯如果能重来,诚实地去对待,

 

彼此都没疑猜,就没理由分开⋯⋯”我倏地抬头,舒秦同一时

 

间已经迅速地关掉了音乐,我松了一口气,又重新低下头玩

 

游戏。

屏幕上显示“GameOver”,我有些出神,舒秦转过头问我:

“可以抽烟吗?

”我点点头,用余光看到他摇下车窗,烟头的星火微弱,红光一点一点。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摇

 

下车窗望向窗外,遗憾的是北京的夜空没有星星,让人的心情更加烦躁。

因为我这才想起,这是我回国以后第一次同舒

 

秦单独相处。

这两年来,我和他见面的时候其实很多,饭局、酒吧、KTV、球场、马场、滑雪场⋯⋯出门聚会,十有八九

 

能见到他,有一次,见得我都觉得烦了,便一声不吭地飞去了海南度假,在酒店登记的时候,随手翻开一旁的杂志,扉页就是他的照片,才想起这家酒店有他的股份。

那时候我就懂了,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无论我去天涯还是海角,都不可能真正摆脱舒秦,因为他就住在我心上。

舒秦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皱起眉,欲言又止。

好在这时候,姚小同终于出现了。

她登场的方式实在太过奇特,她提着高

 

跟鞋趴在自家围墙上,甩着头朝我们大喊:

“快来帮一把,卡住了!

”第二天是就是她的大婚之日,她一件貂皮大衣下套一件白色小礼服,在夜里熠熠生辉。

我失声大笑,舒秦发动汽

 

车,缓慢驶到围墙下,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今夜开一辆加长悍马,姚小同踩着车顶,慢慢滑下来,坐进暖气十足的车里

 

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我都快被吓死了,生怕被人逮住。

”我摇上车窗,笑着问她:

“你明知道要跑路,还穿什么

 

高跟鞋?

”姚小同躺在后排的车椅上,用手勾住她的高跟鞋:

“有高跟鞋就没有世界末日。

”我们将车开到舒秦在郊外的没人住的别墅里,姚小同说她给她爸妈留了信,任他们掘地三尺也肯定想不到这事儿还有舒秦的份。

三个人都没吃晚饭,姚小同来了兴致,提议在院子外烧烤。

我们都在国外过过思

 

乡辘辘的日子,别的可能不会,但是烧烤绝对是一等一的棒。

 

为了报答我和舒秦,姚小同亲自上阵,我将凳子和取暖器搬

 

到室外,坐在屋檐下陪姚小同聊天。

舒秦呆在屋里懒得出来,他坐在高脚椅上,倒了一杯红酒,一个人慢慢地喝着。

他侧

 

身对着我,我不时装作不经意偏过头,便能看到他的模样,他低着头,看着杯中的酒。

我没由来觉得心痛,我觉得此时他好像有些难过,可是难过这个词是不应该出现在舒秦身上的。

他是天之骄子,生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众人仰望,肆意行事。

我转过头,自嘲地笑了笑。

那天晚上我们都住在舒秦的别墅里,我陪着姚小同,我在漆黑的屋子里躺了很久却一直无法入睡,我不敢翻身,怕吵醒小同,更怕被她得知我的心事。

我睁开眼睛,窗外路灯映照着不知道何时又飞起

 

的雪。

“丹丹。

”姚小同忽然轻声喊我。

我笑了笑:

“原来你在装睡。

”我侧过头,她用手紧紧拽着被子,她的眼眸在黑暗中明亮,她说:

“丹丹,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和许念分手的时候,我夜夜陪你去后海买醉,那时候我问你,为什么会那样

 

痛苦。

”我望着窗外细细的雪,我爱的人就在一墙之外,可是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连相互到晚安的情分都没有了。

我一字

 

一顿地说:

“因为除了他,我再也没有办法爱上别人。

”3.过了几天,姚小同开始缠着让我陪她去找连羽。

我说你疯了吧,

 

你爹肯定派人重兵把守着呢,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你。

姚小同想想也是,她逃婚那晚受凉,终于感冒倒下,听到这话,她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被子嘤嘤地哭。

我十分受不了她,我的车没开来,只好打电话来叫社区保卫开车将我送到大门外的公车站,姚小同在一旁竖着耳朵听我讲电话,然后

 

她大叫着:

“阮丹丹我爱你!

”爱你个大头鬼,我没好气地想。

 

我拿着手机照着上面的指示换乘公车,我已经很努力地辨认

 

方向了,最后还是下错了站,我认命地耸耸肩,在路边随便走了两步,走进一旁的蛋糕店买了杯酸奶和蛋糕,付完帐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停了一辆白色宾利,有些眼熟,我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舒秦终于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我这才走过去,他摇下车窗,皱眉问我:

“你怎么在这儿?

”我嘴里吃着

 

东西,含糊不清地回答:

“找连羽去。

”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上车。

”我没想过,和舒秦的第二次单独相处来得如此的快,姚小同真是个衰神,我想。

连羽在一家私人设计公司上班,写字楼下有家咖啡厅,我和舒秦便坐在那里堵连羽。

没等多

 

久,我就看到了连羽,我赶忙小跑出去,大叫一声:

“连羽!

”他站住,回过头来,这时候,我才看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站在隆冬之中,穿着黑色大衣,静静地望着我。

我身边响

 

起舒秦的脚步声,我听到他走到我面前停住,我一动不动地

 

看着眼前的人,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说:

“好久不见,许念。

”其实我早该想到也许会见到许念的,因为姚小同和连羽重逢,

 

其实主要还得归功于我和许念。

那时候我们一起回国,姚小同来机场接我,连羽去接许念,见到我的那一刹那姚小同突然大哭起来,我还琢磨着她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我这才半年没回国呢,至于的么。

然后我一转过头,就看到了朝我们走来的连羽。

我对连羽其实没太多感情,毕竟打小就开始明搓搓地跟着他屁股后面跑的那个人不是我。

七八年没见,连

 

羽出落得越发美艳,看多了舒秦,我对色相一直免疫力很高,

 

此时都不禁流了把口水。

连羽走上前,同许念击掌,说:

“住

 

哪儿?

先把行李放了,去喝点粥吧。

”然后他才转过头,看到像疯子一样泪流满面的姚小同,他微微蹙眉,说:

“哦,是你。

”一旁许念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他说:

“是啊,好久不见,”呵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丹丹,你还好吗?

”我不好意

 

思地挠挠头:

“我挺好的。

”“挺好”,一旁的舒秦忽然一声冷笑,“每天喝到断片,医院都逛了两回,现在还能在这儿站着,确实是挺好的。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十分丢人,像是把心事剖开在别人面前供人耻笑一样。

可是没有办法,我那个破

 

事,圈子里早就笑过了,只是没想过舒秦这么记仇,还一直给我记着呢。

我没吭声,我们三个人都有些尴尬,连羽又是

 

万年冰山脸,没办法,还是只有我硬着头皮说:

“你有时间吗?

 

进去喝杯咖啡吧,这里站着冷。

”“你有事找我?

”连羽看我一

 

眼,“就在这儿说吧。

”我酝酿了一下,琢磨着该从何开口:

“小同要结婚了,你知道不?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

“知道。

”他反应太过平静,让我一下子有点被噎住,然后顿了顿,又说:

“然后她逃婚了。

”“哦”。

我差点被他逼疯,在心地不停咒骂姚小同,表面还和和蔼蔼地笑呢:

“小同她,想见你一面。

”“劳烦你专门跑一趟,”连羽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见她的,再

 

见。

”我真想一口血给他喷过去,但是一旁的许念开口了,他说:

“连羽,有话好好说。

”连羽这才糟心地看我一眼,耐着

 

性子:

“阮小姐,你不必特意跑这么一趟,下次有事在手机里说就好了。

我不会见她的,她是否要结婚、同谁结婚,都和

 

我没有关系。

”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我忽然出声叫他:

“连羽!

”他身子一僵,却没有回头。

“真的没有关系吗?

你就从

 

来没有喜欢过小同吗?

哪怕一个念头都不曾有过吗?

”连羽回过来,看着我:

“你帮我转告她,别瞎折腾了,她要真不想结婚,好好和家里人说,这么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我看着都觉得烦。

一个人要不爱另一个人,无论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深情不寿,强极则辱,她姚大小姐的情,我连羽承不起。

”在回别墅的路上,我情绪很低落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手机来短信,许念说:

抱歉了,我

 

会劝劝他的。

我这才发现,原来许念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有变过。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一时间许多往事涌上心头,舒

 

秦忽然一个急转弯,我这才回过神来,回复许念:

算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然后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关掉手机,靠在座椅上。

“怎么,这才刚一见面就要旧情复燃?

”舒秦嘲讽地问我。

我别过头望向窗外,努力装作无所谓地回答:

“是啊,因为还有情在,总比有些人,天天在眼前晃,也一辈子

 

复燃不起来。

”舒秦猛地一个急刹车,好在这已经出了北京,周围没什么车辆,他趴在方向盘上,冷冷地看着我,像是一条血盆大口的毒蛇,他没说话,我却不由得颤栗。

看到我发

 

抖,他回过头去,重新发动油门:

“阮丹丹,你就这么怕我?

”回去之后,我把连羽的话一字不动地转述给了姚小同。

她坐

 

在床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脸上,十六岁以后,我就没见过姚小同不化妆的样子了,这时候看到,我忽然觉得她还

 

那么的小,那么年轻。

“哦,”她低着头,轻声说,“丹丹,我有点困,再睡一会儿可以吗?

”我退出房间,掩上门。

等我走到楼下,才发现舒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我坐在沙发

 

上,上面还有他的余温,我想起我们刚才的对话,旧情复燃,

 

对,是这个词,因为我同舒秦,也曾有过一段好时光。

4.我同舒秦是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

只不过我们那带同龄小孩

 

太多,所以这个青梅竹马也显得不那么特别了。

虽然是一个大院,但是孩子多了,也会分小圈子,舒秦和我就不是一个圈子的,虽然我们一直念的都是一所学校,但交情实在算不上深。

我和姚小同那种蠢到在教学楼下拉横幅“连羽连羽我爱

 

你”的笨蛋不一样,我从小自尊心强得匪夷所思,每次和舒秦擦肩而过时总是用鼻孔出气,眼睛都望都天上去了。

舒秦天

 

生就是个惹桃花的主,身边从来不缺莺莺燕燕,高中的时候追他的女生都可以排成一个连了,后来有段时间有人公开卖他照片,但没过多久就被神秘人士一掷千金全部买断,对于这位土豪的身份,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姚小同当时还来找我

 

八卦呢,说你说这谁啊,零花钱这么多,是不是白家那女C杯女,烦死她了,前段时间总给我家连羽发短信。

我没回答

 

她,反正那两个月,我每天都是吃馒头过的。

我和舒秦真正有交集,是在高考之后。

这人想法奇特,向来不走寻常路,好好的清华北大不念,说要出国留学,那就出呗,在那我们那辈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偏偏他要去瑞士那个弹丸之地,念什么酒店管理。

不过他家向来宠他,也就随他去了,可是没

想到,我也在家里吵着要去瑞士。

姚小同一边吃着我的Lindt,一边摇着脑袋:

“要不是知道你俩关系不好,我还以为你们这是串通好了要私奔呢。

”我糟心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在大人们不放心的唠叨中,我和舒秦成功被送上同一架飞机、

 

同一个学校、同一座房子,成为了室友。

瑞士的中国留学生其实算不上少,还全奔着酒店管理来了,都是些家大业大的二世祖们,成天没事就开party、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刚开始我和舒秦不太熟,我们专业有细微的区别,选课不一样,都是各自开车上学。

后来舌头和肠胃都开始想念家乡,两个

 

人才开始一起搭伙跟着视频学做饭。

渐渐的,我们开始一起逛超市、结伴旅游。

周末的时候我们打扫房间,我用吸尘器拖地毯,他戴着手套擦窗户。

瑞士六月阳光正好,我们躺在地上头抵头,听上个世纪的情歌。

我们都不曾改变对方一丝一毫,我们只是开始接受有对方的生活。

舒秦继续游换着女伴,大家家世相当,棋逢对手游戏人生,又是最年轻最放肆的年纪,谁也不肯为谁停留。

我喜欢喝酒,舒秦常常陪我一起喝。

我喜欢Baileys,加冰淇淋、加威士忌,我说它是我

 

见到最独特的酒,它可以包容任何一种喝法。

我说:

“就像是爱情,有一千个傻子,就有一千种爱情。

”“Nonono小,姑娘,”舒秦笑着摇摇手指,他说,“爱情可不是甜的。

”后来有一年

 

平安夜,我和舒秦一起去参加假面舞会。

我带白色的羽毛面具,穿粉色的小礼服,走到他的面前,同他跳了一支舞。

然后我走出礼堂,外面有正在飘着细细的雪,广场中央有喷泉孤独地绽放。

我被冷得直打哆嗦,咬着牙环抱着胳膊走到喷

 

泉边,身上没有硬币,我从礼服上扯下一颗钻石,许了个愿,将它投入池中。

有人走到我的身后,将羽绒服披在我的身上。

我回过头,他伸出来来摘下我的面具,我们四目相对,舒秦

 

的眼舒秦的鼻舒秦的嘴,他是那样的英俊。

那一刻,藏匿多年的感情一齐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眶湿润,他俯下身,我们接了一个吻。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天空的飘着的雪就

 

像是天使的祝福,怪只怪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轻轻的一个吻,

 

曾经打开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我和舒秦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

他开车送我上学,去西班牙看斗牛士,去地中海晒太阳。

那个时候,我们是真正的快乐着,可是愈快乐,我就愈害怕,我时刻被人知道我有多么爱舒秦,我有多么离不开他,我有多恐惧失去他。

我们经常吵架,两个人在一起,离得太近,就容易被对方的炙热所伤。

我夜夜在噩梦中醒来,我梦见他的背影,遥远而决绝。

他彻夜未归,我横眉冷对地打电话质问他,他疲惫地叹了口气:

 

“丹丹,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我咄咄逼人他。

没有回答,我砸掉电话。

我打开门,才发现窗外在下雪,有个女孩站在雪地里,她通红着眼睛问我:

“请问,秦在吗?

”我望着她,

 

隐隐约约想起她曾是舒秦的女伴,我听过舒秦叫她,Mary抑或Sue,那时候她穿着蓝色的比基尼,在水里笑得前俯后仰,而此时,她面色憔悴,双眼通红,是歇斯底里以后的绝

 

望。

我开始发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不停地走,从清晨到日落,忽然察觉有人在我身后撑过一把伞,我近乎狂喜的抬头,然后失望地发现那是一张陌生

 

的东方面孔。

“嗨,”他说,“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在外面闲逛。

”我就此认识许念。

一个星期后,我提前回到屋子里,收拾好

 

行李,坐在客厅里。

一直到深夜,舒秦才回来,他打开灯看到我坐在窗边,被吓了一条:

“丹丹,你在干嘛?

”他一边朝

 

我走来一边说:

“最近抱歉,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我在

 

做一个项目投资,我想要打造一个团队⋯⋯”我打断了他,摇摇头,让他在我对面坐下来。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平和地坐在一起了,手中时针滴答滴答,

 

终于走过了这一日的最后一秒。

我问他:

“你知道午夜十二点代表什么吗?

”他长久的沉默。

“代表GameOver,”我满不在乎地说,“舒秦,抱歉,我爱上了别人。

”良久,他轻声开口,凝视着我:

“为什么?

”“因为他给我的爱情是甜的。

”我说。

那年秋天,我和许念一起回国。

依然是我那可悲的自尊心,我

 

大张旗鼓的秀着恩爱,如胶似漆,招摇过市,只为了再一次告诉舒秦,我真的不爱你。

那时候的我太年轻,我总觉得,传奇之所以是传奇,只是因为未曾得到,而先爱的那一人,就是输了。

可是相爱的两个人,就算是输,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许念看穿了我小丑一样的姿态,他在海边为我放九十九只彩色气球,在沙堆的城堡中央放上一枚钻戒,他看

 

着我的眼睛:

“丹丹,其实你爱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是吗?

就算是这样,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愿意和我一起度过余生吗?

我的身边是蔚蓝色的大海,而海的那一天,是绚烂的夕阳,

染红了整片天空,海鸥在天空掠过,有风出来,卷起千层浪。

我垂下头:

“抱歉。

”我没有勇气爱他,也没有勇气不爱他。

那天以后,我同许念分手,我在深夜买醉,在KTV里大哭,

向所有人宣布自己被甩,任人看我的笑话,只是为了掩盖另

 

一个事实。

而在那个时候,舒秦总是对我冷嘲热讽,渐渐地,

 

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就此撕破

 

脸来。

破罐子破摔呗,我想,谁怕过谁吗。

5.姚小同没过多久就自己回家了,春天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说她要结婚了。

“哦,”我面无表情地说,“我给你当伴娘。

”那时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六七岁的小娃娃扮家家,她是新娘,连羽是新郎,我

 

是伴娘,还有人负责唱《婚礼进行曲》。

“不用了,”她说,我觉得她的声音很惆怅,可是下一秒,她又不正经地说,“不过你还是要来看看,我这身礼服可是七位数,我一个头花都比

 

你一个包贵了,亮瞎死你。

”小同结婚那天,我早早抵达教堂,北京的冬天难得地出了太阳,我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空空

 

荡荡的教堂里,有一个人坐在第二排靠墙的位置,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恍若谪仙。

我在他的身后坐下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在瑞士念书的时候,我们曾去过圣彼得大教堂。

 

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只是普通发小,教堂里刚举行过婚礼,到处都是白色的花瓣,有一张纸条落在地上,我捡起来,上

 

面写着:

Iloveyouwithallmyheart.我笑着对舒秦说:

“等以后我有了心上人,我也想和他在这里举办婚礼。

”他说:

“哦,祝你幸福。

”我很泄气,暗自瞪了他一眼。

而此时,我同他静

 

静地坐在这里,却已经是沧海桑田,千山万水。

没过多久,人渐渐多起来,谁也没有在意我和舒秦的沉默。

婚礼一切顺利,小同仰起头笑着说:

“我愿意。

”我知道,为了这一句我愿意,她将放弃她的前半生,因为在她的前半生里,刻这一

 

个名字,横撇竖拉,触目惊心。

宣誓结束,轮到新娘抛绣球,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绣球打做一团。

于是大家都站起来,微笑地看着小同。

我和她四目相对,她

 

将绣球高高抛起,稳稳当当地落入我的怀中。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姚小同轻轻地说:

“要幸福啊。

”我忽然想起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我和舒秦难得平和地一同坐在车里,姚小同忽然出现在她家的围墙上,披着一件白色貂皮短衣,狗刨一样地拱,头发乱七八糟,被冻得哆哆嗦嗦,却仰起头

 

冲我们哈哈大笑。

那是一个女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时候,最美的样子。

我忽然难过地放声大哭起来,因为我知道,那

 

个没心没肺地活了二十多年的,我最亲爱的姚小同,已经死在了那个夜晚。

就如同二十二岁的阮丹丹,死在了瑞士那场铺天卷地的大雪里。

我抱着那束绣球离开教堂,红色的跑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摇下顶窗,一阵风灌进来,我却更加的烦躁,我加大马力,直接将车开到了机场,我关掉手机,我在大厅里抬头仰望屏幕,上面不停翻滚着航班信息,我却不知道可以去往何处。

身旁有一对十八九岁的情侣,女孩笑

 

着晃晃男孩的手:

“等我以后我们有了钱,一定要去一次西藏。

”男孩笑着拍拍她的头:

“好啊,等我们有了钱,还要买个大房子。

”于是五个小时以后,我在拉萨的酒吧买醉,年轻的歌手坐在台上轻轻地唱:

“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然后我从未想到,我会在这样伤感的歌声里,见到连羽。

 

很多事情根本不必说出口,耳边的歌声里早已表明了答案。

 

我歪着头打量连羽那张漂亮的脸,我已经微醺,我恶毒地说:

“连羽,我诅咒你一生不幸。

”他面前摆满空瓶,却面色如常,他点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

”等了好久,他才重新开口,他说:

“丹丹,别这样。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十五岁,夏天炎热的篮球场上,连羽因为负伤不能上场,我和姚小同心安

 

理得地坐在他身旁的遮阳伞下,舒秦在球场驰骋,我将手比成喇叭状大叫:

“拦住舒秦,拦住那个小白脸!

”那时候,连羽也是这样,意味深长地看我说:

“丹丹,别这样。

”一晃八年过去,他已经成长成白杨树一样的男人,我却依然同那时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哽咽着说:

“我应该怎么办?

”连羽将我的手机递给我:

“勇敢一点,丹丹。

”我深呼吸三次,紧张地接过手机,脑子飞快地转动,想着要如何开口告诉舒秦。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忽然亮起来,我接起母亲的来

 

电,她惶恐而匆忙地问我:

“丹丹,你在哪里?

”“拉萨,糟糕,你打电话来是因为我的车被拖走了吗?

”“不是,丹丹,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坐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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