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家人.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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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一家人

外婆一家人

外婆一家人外婆家乡在苏北著名水乡里下河一带，水网密布，河流纵横，有“万亩河沟万亩塘”“一分水面三分田”之称，解放前洪涝灾害十分严重，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在50年代对淮河和里下河进行了治理，生态环境得到了改善，基本杜绝了洪涝灾害的发生，使之变成了典型的水乡泽国，鱼米之乡。

在八十年代以前，外婆家人出门办事、上学、种地都是靠小船，可以说离开船，寸步难行，70年代初上小学之前，曾和母亲、弟弟去外婆家探亲小住，亲身感受到了当时水乡农村的生活状态。

1970年深秋，母亲带着七岁的我和五岁的弟弟回农村老家探亲，父亲把我们娘仨送到十六铺的大达码头，由于是我们兄弟俩第一次坐轮船，而且在那时来说“东方红”长江班轮还是大轮船，其兴奋劲可想而知，直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当时弟弟身穿一件大红色的灯芯绒衣服，高兴地站在夹板上不停地挥着小手和父亲告别，父亲既高兴又依依不舍，也在码头不停地向我们一再招手，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客船远离码头。

事后回家父亲说弟弟身上穿的红色的灯芯绒衣服非常醒目，同时由于兴奋而不停地挥动小手看上去觉得特别可爱，其他送行的人们也纷纷和父亲说“这个小孩子真好玩”。

1974年母子三人的合影。

70年代的长江航运班轮，全国统一以”东方红”加编号命名。

就当时条件一般来说，出一次远门都是不容易的，下午4点钟的船，中午吃完午饭，就会带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码头上赶，早早的拥挤在候船室里等候着检票上船。

终点站长阳路隆昌路口的22路无轨电车是东区通往十六铺大达码头直达公交，虽然老家内江路到22路电车站还有2、3站路的距离，但由于没有公交车，大人、小孩只能分担着背负行李艰难前行，从隆昌路到十六铺大达码头票价是0.13元，这在当年感觉已不算便宜了，这也是22路电车线路全线运营里程的票价。

73年法国人当时拍的途经外滩到十六铺大达码头的22路电车。

从小打有记忆起，在街头看到的就是这种型号的无轨电车，几乎整个70年代都是上海市区的主流公交车型，清楚记得当时在我们杨浦东部市区有这样几条电车线路：

17路、22路、25路、27路、28路，清一色全是这种淡蓝色的63年开始生产的上海663型无轨电车。

置身于当时这样的城市公交环境之中人们，对这种型号电车印象应该说是终身难以忘怀的。

1972年美国人拍摄的行驶在南京路上的663型无轨电车。

我们三人只买一张四等船票，晚上母亲让我们兄弟俩睡在床上，自己一人在床边坐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到达高港码头，在码头下船后要转乘扬州轮船运输公司的小火轮，在傍晚时分抵达古城泰州。

那时的高港，有一条江堤街，就是顺着江堤内侧建了一排房屋，开了一些饭店。

早晨从上海过来的大轮船一靠岸，街道就会繁忙起来。

轮船上下来的客人一般在此换乘，总要买些吃的，这时就会人山人海，不长的街道拥挤不堪。

拉着板车搬运工、叫卖的小商贩在人群走来走去寻找生意，那繁忙的景象不亚于上海的南京路。

2010年国庆节，和母亲去泰州苏中旅游，阔别40年后，特地再次到高港的轮船码头去看了一下。

高港轮船码头侯船室，现已废弃变成了废品回收仓库。

据回收仓库老板介绍，此处的侯船室建于1958年。

侯船室三个字仅剩下了一个船字，主席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倒还完好、清晰可见。

内河码头、汽车站都在内河边的江堤旁，母亲回忆说从江边大轮船上下来的旅客，一下船个个都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奔跑，争先签到去目的地的船票、汽车票，唯恐满员，错过了班期赶不上接下去的行程。

昔日曾经繁华热闹的江堤街，随着客轮的停航，萧条是不可避免，到了泰州由于当天已没有去母亲华庄老家的客运小班轮，我们母子三人就在泰州的西仓街轮船码头侯船室过了一夜，记得夜里我们兄弟俩肚子饿了，母亲就和我到侯船室外面的街道上，在一处挂着小油灯的摊点旁，买了三个已叫不出名的油炸食品充饥。

西仓街轮船码头是扬州轮船运输公司的驻地，在公路交通还不发达的那个时代，是泰州货运和客运重要集散地。

后来随着公路的发展，水路客运减少，80年代后，轮船客运候船室就停运了。

2010年在泰州，我和母亲也回到这里怀旧，发觉当年的码头侯船室已经荡然无存了。

2002年7月在此处建成了“老西河涵闸”。

想当年此处侯船室规模还是不小的，据说比当时的泰州汽车站候车室规模还大，这两年泰州有关部门又决定在尊重历史现状的基础上进行适度修复老码头部分遗址，这是后话。

第二天清早，我们穿过两条街道，到西仓街轮船码头侯船室对面的泰州轮船下河边码头，从那儿搭乘途经华庄的小客船前往母亲老家，幸运的是2010年我们来到这里时候，下河边码头的侯船室倒还在，只不过已变成一家饭店酒家在经营。

母亲到这一看，就连连说“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走到河边，母亲对着河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依现在的眼光，在这样小的小河里进行航运是不可想象的。

从泰州到华庄水路不是很远，中午前就到了，下了船，不过还不能马上到达外婆家，还要经过摆渡，过一条比较大的河才行，在岸边稍息等了会儿，来了一只小船，一个中年船工把我们送到了对岸，母亲拿出两角钱纸币给船工师傅，不想船工几次三番坚决不要，最后母亲从一只网线做的行李袋中，拿出少许上海带来的什锦糖果给他，才勉强收下。

后来得知，他是生产队专门指派负责摆渡的一个公社社员。

当年需摆渡的一条大河，目前已有桥梁想通。

08年重新站在这里看到对岸的房屋场景几乎还和当年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上了岸，跟着母亲到了外婆家，外婆正在蒸馒头，见我们来了，非常高兴忙着张罗着给我们弄吃的。

而我和弟弟则在房前屋后奔跑玩耍起来，外公外婆和两个儿子（大舅、二舅）住在一起，他们的住房三面临水，前后两间正屋，前面是二舅一家四口住（当时是四口，三儿子还没有出生），后面的正屋由大舅一家居住，而外公外婆则住在正屋左边狭小的偏屋内，显然老两口为了孩子，自己住得比较艰苦。

08年相隔38年后，再次回到时拍摄的，房子大体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母亲在当年自己父母居住过的小屋前。

外公、外婆一共养育了四个子女，三男一女，即大舅、二舅、三舅和我母亲，外公名叫彭克勤，生于1909年，终身劳作的中国最普通农民中的一份子，吃苦耐劳、任劳任怨。

在农业社会时代，一个家庭的男主人总是最苦最累、压力最大的，外公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由于长年累月的艰苦劳动而累弯的脊背，给人有幸劳过度的感觉。

平时他的话不多，但人非常耿直爽豪，从不麻烦别人，70年代初，60多岁了还在为生产队放牛，在华庄小住的几天里，我还跟外公一起在牛棚和牛共住了一夜，当时农村还没有通电，晚上外公点了一盏油灯，给牛喂了一些草料，然后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就让我和他一起在上面和衣睡到了天亮，这次经历也让我自小就彻底感受了当时农村生活的艰辛和落后。

外公晚年几乎都和北京三舅生活在一起。

享受到了一段苦尽甘来的美好生活。

80年代母亲去北京探望外公，和三舅在一起的合影。

三舅一家和外公的合影，三舅是我们晚辈孝顺父母的榜样1905年出生的外婆比外公年长四岁，因此外婆比外公更精于世故，家里的一些大事都由外婆做主。

听母亲说，解放前，由于外婆善于持家，做一些小营生，同时外公的辛勤劳动、勤俭节约，家里积攒了一笔钱，外婆准备再购买些土地，增加粮食收成，以期提高家庭生活水平，不料，此时大舅被抽中了壮丁，抓到了乡公所关了起来，外婆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钱去赎，但是赎金很高，不光耗尽所有积蓄，而且还借了高利贷，从此家里的生活水准每况愈下，到解放前夕已难以为继了，辛亏解放了，以前所有高利贷合约一律废止，使得全家在被高利贷的残酷剥削下解放出来。

同时印证了那句古话“塞翁失马，安知祸福”。

因为如果当时再购买田地，解放后家庭成分就可能被划为富农，那以后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在我的印象中，分别是70年代和80年代共有两次外婆到上海探亲小住，七几年，母亲在一次单位组织的身体检查中，查出有心脏早搏，外婆正好在上海探亲，她也不知从哪里听说的吃猪的心脏对治疗早搏有好处，于是每天都拎着一个小菜蓝去菜市场买猪心，不管刮风下雨，坚持了很久，直至探亲结束回乡下，尽显了母爱的伟大。

外婆的家乡在兴化市边城镇，家里兄弟姐妹都由些经营头脑，特别是有一个在上海江湾镇居住的亲弟弟，我们叫舅公的，解放前开过一家草包行，生意也做得不错，解放后，由于限制个体工商业发展，个人收入逐年下降，同时由于习惯了过去的消费方式，经济上常常入不敷出，在70年代经常到母亲那里借些钱应急，这也间接造成我父母之间有时为钱发生矛盾而争吵，但进入80年代后，舅公生活就逐步开始好转了，就不再来借钱了。

60年代末，外婆手抱三舅的儿子。

解放后，彭家最早拍摄的照片。

可惜破损严重1988年外婆去世后，彭家长辈在老屋前的合影。

母亲的大哥也就是我们大舅，是一位非常朴实无华的农民，一生辛勤劳动，养育孩子，孝顺父母，是我极为敬重的一位长者，记得70年代大舅到上海我家探亲，放下行李，看到家中水缸水不多了，挑起水桶就去公共给水站跳水，我们劝也劝不住，彰显他热爱劳动的善良本性。

大舅母也是一位普通的劳动妇女，生性比较胆小，不大出远门，母亲告诉我说，有一次大舅妈想要到上海来，已经离家上路了，最终还是一位因为胆小，又折返回去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对普通而平凡的农民夫妇，培养出了一位出色的彭家第三代领军传人。

70年我们到外婆家的时候，大舅的小儿子爱民还抱着怀中在吃奶，大儿子爱春已不是每天住在家里，他已是一所住宿中学的一名中学生了，作为彭家的长孙，此人天资聪慧、相貌堂堂、举止稳重、说话不紧不慢，且善解人意，天生就是一个做领导的人才，中学毕业后，就在公社当会计，然后一步一步升迁，直到90年代的一乡之长，仕途还是比较顺畅的，母亲经常在我们兄弟俩面前夸奖他，说他怎样孝顺、怎样有能耐。

说他怎样能干？

我不是非常了解他的政绩，但说到他孝顺，我还是有亲身体会的，在90年代后期，父亲患病后的最后一、两年，身为乡长的他时常在周末，长途坐车到我们家来看望父亲，并带来一些家乡土特产和价格比较昂贵时鲜农产品，这让我们全家都十分感动。

母亲晚年每到节假日，他也会经常打电话来问候，据他说，他有这样的孝顺举动主要是受了三舅的影响，所以今后我想，我也应该向他们学习，一定要抽出时间去看望彭家的长辈，把彭家孝顺的好传统光大传承下去。

母亲和大舅1998年大舅和爱春来上海看望父亲90年代，爱春父女和三舅，爱林、二舅父子。

上图照片上的二舅、爱林父子，在母亲老家华庄村也是有一定脸面的人物，二舅过去很长时间都是生产大队的一名会计，有一定的文化程度，所有他下田干农活比较少，人显得帅气、精神。

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是，是外婆家最高大一个长辈。

同时他也娶了一个和他般配的心直口快、非常漂亮的二舅妈作妻子，还真是郎才女貌。

当年内江路老家有一个放母亲娘家照片的一个镜框，镜框里唯一一张着色过的彩色照片就是当时二舅家的全家福。

至今还是印象最深的。

爱林比我大一岁，我们母子三人到外婆家时，不知道怎的他竟然还穿着开裆裤，要知道那时他已经8岁多了，不知是不是老家的习惯，那时他已经上学，放学后就会背起竹篮去割草，帮助家里干些家务、农活。

农村的孩子就是要比城市里的孩子早成熟、早当家。

从小养成的爱劳动良好品德加上人也聪明秀气，年纪轻轻地就被大家推选为华庄村的村长，也算是为彭家争了光。

爱林还有两个弟弟，爱华和爱宝，爱华早年出去打工，在河南和当地一个女孩结了婚，遗憾的是此后极少回家，就像失去联系一样，这让二舅夫妇很是伤心。

爱宝出生比较晚，那张着色过的彩色照片上还没有他，但他倒是很早就来上海打拼了，来上海后基本上一直住在江湾镇舅公的儿子守业家，我们接触不是很多，他从事的是汽车运输服务业，但事业上不很是顺利，虽经屡败屡战，直到现在好像还没什么成功，在这里我也祝愿他从此以后能时来运转，绝处逢生，兴旺发达。

二舅全家福，照片已有40多年了，色彩还变化不大。

彭家最有出息，最引以为豪的人就是在我们的三舅了，他是彭家的灵魂人物。

1937年出身的他，从小就学业优秀，所以当时外婆、外公竭尽家庭全力供他读书，望他成才，光宗耀祖。

但随着年级的升高，学费时常还有缺口，为了不再加重家里的负担，一到暑期他就会到上海舅舅家也就是江湾镇舅公家来勤工俭学，贴补家用，同时也得到了舅公的鼎力支持，从而顺利地完成了中学学业，考取了北京的中国人民大学，为全家争了光。

顺带说一下，当年三舅就读的中学江苏省泰州中学简称“省泰中”是全国百所知名中学之一，有110年历史，前任总书记是该校59届校友，三舅和他是同届。

在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后，三舅被分配到中央党校工作，文革中党校停办，曾经下放到河南、武汉工作一段时间，文革后不久1978年又回到复校的中央党校直至退休。

记得过去三舅寄往我们家的信，寄出地址都是写中共中央党校科学社会主义教研室，说明当时他在党校从事的教学工作。

后来三舅担任过中央党校地方党校工作办公室主任，发表的许多学术论文以及专著都是关于党校建设方面的。

如《论党校教师队伍的建设》、《在新形势下党校应发挥更大的作用》、《全国省级党校出现了可喜的新局面》、《粤湘鄂三省地方党校深化教学改革情况的调查>等，世纪之交，结合当时形势，三舅又发表了一些经济理论方面的学术论文，如《今年我国加入WTO会不会掉进“布满鲜花的陷阱”》、《关于经济全球化的几点思考》、《关于通货紧缩的几点思考》、《中美入世协议的签署及其影响》等比较有影响、高质量的论文。

总之三舅是一位有一定影响力的政治经济理论方面的专家型人才，是一位高级知识分子。

三舅妈也是中央党校的教授，和三舅一样也是一位高级知识分子，为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她的父亲是一个老红军，按现在流行的称呼她是一个“红二代”。

外公在北京那些年里，三舅妈毫无怨言，并且细心照料，是我们晚辈学习的榜样。

三舅夫妇俩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即爱京、爱兰，他们都是大学毕业，事业有成，而且都继承了三舅孝顺的美好品德，每次来上海，不管什么事、有多忙总要抽出时间，来看望一下母亲，这让我们兄弟俩都很受感动。

爱京出生后的三舅家老照片爱京在文革中有林彪题字的老照片。

76年，在武汉工作时的全家福。

那时人们的穿着非常朴素。

2006年，在三舅的倡导下，北京三舅全家与我、弟弟和母亲三人齐回华庄老家祭祖，这也是外公、外婆去世后彭家的一次大聚会，大家缅怀先人，感叹祖辈艰辛，共同怀念过去与亲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期间，三舅决定重修外公外婆的坟墓，让彭家后人更好表达对外公外婆的感恩之情。

06年，在外公外婆墓前祭奠母亲和爱兰。

母亲、三舅夫妇在老屋前喝茶休息。

我们兄弟俩和三舅合影。

彭家第三代。

对比以上长辈的老照片，让人感悟到了人生的短暂和沧桑。

2008年清明节，在爱春的积极努力下，外婆外公的墓修缮一新，我们和三舅再次回到华庄村老家祭扫先人，这是一个油菜花盛开的日子，无数独立的田地星星点点镶嵌水中，就像是到了人间仙境，这里就是著名的“里下河垛田风光”。

垛田风光被专家称为“绝代景色”，如此独特的千岛原生态风景区很少有。

亲人在如此绝代美景的地方有一安身之地也是一种安慰。

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垛田二舅划船，把满满一船人送到了墓地。

修缮后的外公外婆墓地。

高大的墓碑表达了晚辈对先人的万分敬意。

老屋平时已不大住人，孙辈到的来，才有了一丝生气。

墙上挂的有线广播，让人感觉了那个时代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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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的小船，使我回想到了孩提时代。

清明期间，正值华庄庙会，整个村庄显得非常热闹。

庙会是中国民间广为流传的一种传统民俗活动，是被广大民众所创造、享用和传承的生活文化。

舞台上缅怀革命领袖的画像。

08年，华庄的红色氛围还是比较浓的。

悬挂着彩旗的古朴村庄，让人感觉到了民风的淳朴。

最后我们游览了在溱潼的国家湿地公园。

谨以此文纪念让我无限思念和崇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