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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中两次饥饿的经历

我一生中两次饥饿的经历

我一生中两次饥饿的经历

吴越2012.12.8

我家并不富裕,虽然历经离乱,沧海桑田,几次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不过温饱倒是不成问题。

“饥饿”二字,对我来说,应该无缘。

但是我这一生,却有过两次“饥饿”的经历。

一次在1949年初,一次在1960年至1962年。

一次是暂时的,就饿一顿中午饭,一旦填饱了肚子,就完全恢复了元气。

可以说那是狭义的“饥饿”;一次是长期的,天天吃不饱,眼见一天天消瘦,却不知道哪一天是尽头。

那是真正的“饥荒”。

如果不是我“机灵”,善于应对,很可能就饿死了。

先说第一次饥饿。

1948年下半年,父亲在金华高等法院当“推事”,即审判员,我一个人在杭州上高中。

当时淮海战役打得正凶,局势很紧张。

父亲怕我在战乱中失散,写信来叫我辍学回到金华他身边,先图个一家团圆,避免失散。

1948年夏季的吴越,当时才16岁,是个高中一年级学生,却已经是杭州《大华日报》的专栏作家,每天发表一篇花边时评,加上长得老气横秋,难怪1955年肃反运动中被怀疑“隐瞒三年年龄”,并因此又在1957年打成右派,一生的历史,也因此改写。

少年老成,不是好事啊!

到了年底,战局胜败已定,国共两军,处于隔江对峙局面。

蒋介石宣传“长江天险”,老百姓也相信中国今后将以长江为界,分为南北两个中国,人心似乎稍定。

但是父亲不敢再让我独自一人去杭州读书了,斟酌再三,决定让我到丽水去上处州中学。

一者那是一所省立中学,二者是地处浙南,相对而言比较偏僻,三者父亲也

有意辞去法院的差事不干,想到丽水去挂牌当律师,所以我的去丽水,实际上是“先走一步”,免得以后又转学。

不然,我是应该在金华上高中的。

从金华到丽水,大约二百华里,有公路相通。

只是一路上溃退的散兵游勇很多,他们带有枪械,经常公开拦路抢劫,不过只要钱财,并不杀人。

但是班车却因此停开

了。

旅客们无奈,只好搭“黄鱼车”,也就是被锁在漆黑的货车车厢里当“黄鱼”运。

我有晕车的毛病,不能搭黄鱼车。

好在我有一辆自行车,据说劫匪只抢客车,从来不抢劫骑自行车的人,所以我大胆地决定:

骑自行车去丽水,行李则托汽车转运公司运走。

二百里路必须一天赶到,因为丽水我还没去过,人地生疏,不能天黑以后到达,所以只好天不亮就动身。

早晨三点半,吃过母亲给我做的鸡蛋面条,我就潇洒地蹬车上路了。

当时的金温公路属于三级,是坑洼不平的石子儿土路,依山就坡而建。

浙南是山区,上坡路特别多,坡度还挺大,不像今天的金温公路那样平坦。

下坡固然轻松,上

坡可就特别费力了。

我早饭吃得早,还不到上午十点,力气用尽,肚子就饿了。

原以为公路两边到处有饭店,所以只带了一瓶水、五斤米(金圆券贬值以后,已经没人要,一切交易,大宗的都用银元,小宗的都用大米),

不带干粮。

没想到的是:

时局一紧张,败兵到处乱窜,吃了饭有的不给钱就扬长而去,给钱的给的也是没有使用价值的金圆券,所以一路上的饭店统统都关门了,根

本就买不到饭吃。

这时候,偏偏遇到一条高高的大“岭”,上坡路大概有十几里。

我蹬了一段路,饿得眼前金星乱迸,实在蹬不动了,没办法,只好下车来推着车子

走。

就是推着车走,也还是走不动,两腿发软,头晕,心慌,全身冒虚汗。

走了一段路,连推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停下来找一块大石头坐着休息。

有道是“有山就有水”,山区公路,往往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深渊,就在公路靠山的一边,就有一条浅浅的小水沟淙淙而流,水倒是很清澈。

想起老师说过:

人饿极

了,不妨大量喝水,通过水解蛋白质,把身体内积存的脂肪“水解”了,就能够给人体提供热量,于是我就来实践一下:

双手捧起沟水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十

几捧,再休息一会儿,果然觉得体力有所增加。

于是站起来继续推着车子走。

就这样,推一段路,停下来喝一肚子水,休息十几分钟,接着再推,仗着当时只有十七

岁,年轻力壮,十几里上坡路,终于让我挨到了岭头。

更让我欢喜不尽的是:

岭头居然有一间小饭铺还开着,只卖粥饭。

——正因为它小,只卖粥饭,过往的散兵游

勇看不上眼,所以倒“存活”下来了。

我大喜过望,知道饿极了的人不能马上吃大米饭,先要了两碗粥——名称虽然叫做“粥”,其实就是米汤,而且是不要钱的。

因为当时当地的饭铺,卖的都是用饭甑

蒸的米饭。

做法是:

先把大米放在锅里煮得半熟,然后捞出来放进饭甑里面蒸,剩下的米汤就叫做粥,一般是给吃饭的顾客饭后“灌缝儿”的,意思和喝水差不多。

我喝了两碗“没米的粥”,这才要了两碗饭。

小饭铺的“一碗”饭,比我家里的两碗还多,因为第一那碗比我家盛饭的碗大,第二那饭是堆成尖儿的,吃饭的时候,

碗里的饭能碰到鼻子。

在这以前,我可从来没吃过这样多的饭。

这一回,我不但饿极了,何况还不知道“前途”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小饭铺,不得不把“下午饭”也提

前吃了。

吃完饭一算账,老板娘只要了我两碗饭的钱:

两斤米。

当时当地路边的小饭铺,吃饭只算饭钱,不但“粥”不要钱,连菜也是免费的,或者说,已经算进饭

钱里面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菜,无非都是些青菜萝卜芋头黄豆芽之类,而且不分你我,只要坐在同一桌,人人都从同一个菜碗里搛菜,没人会计较卫生不卫生,吃完了老板娘会来添。

饭,大约是半斤米一碗,加上蔬菜,只收一斤米,并不贵。

吃饱喝足,再休息一会儿,骑上自行车下坡,那速度虽然比不上摩托车,绝对比当年那“一去二三里,抛锚四五回,六七人下车,八九十人推”的“老牛班车”要快得多!

这是我17岁那年所遇见过的唯一的一次“饥饿”,虽然印象深刻,总以为此生不会再遇上第二次,没想到,这第二次饥饿,来势虽然不猛,时间却很长,还几乎要了我的命。

以上算是一个“书帽”,下面就来说说我的第二次饥饿。

请听我从头说起。

1957年秋天,我中了“阳谋”,被划为右派。

1959年下半年,我在北京市公安局第五处(劳改工作处,后改名劳改管理局)所属的“北京市地方国营北苑农场”劳动教养。

——这里解放初是个马蹄形砖窑,属于华北军区军事法庭的军人监狱,对外称“新都第一砖厂”,1957年以后移交给北京市公安局劳改工作处,对外称“北苑农场”。

尽管今天北苑农场的土地上已经盖起了高楼大厦,但是当年的“岗楼”和带铁丝网的围墙居然还没拆掉,还在默默地向世人诉说这里的沧桑。

上图是从从围墙外面向内看。

下图是在围墙里面向外看(墙外就是著名的元大都土城)。

我所在的组,组长是商业部的部长助理顾绍雄。

他的党龄比我的年龄还长,因为他夫人同情“农民太苦,建议每斤农产品收购价格提高一分钱”,他支持他夫人的建

议,结果夫妻双双被扣上“破坏工农联盟”的大帽子而划为“极右分子”。

他当然一肚子不满情绪,仅仅因为参加革命多年,经过多次运动,懂得“革命的乐观主

义”,没把不满写在脸上,表面上还是乐呵呵的。

由于他的原级别高,进了公安局,赏他一个“组长”当当(另两个组的组长也不简单,一个是北师大哲学教研室主任石盘,一个是国家体委群众体育司司长,也都是右派)。

他这个组长不怎么爱管事儿,只要能推,就推给别人去干,不像石盘那样拿这个“劳改组长”当官当,天天亲自掌握会场,满口流氓黑话地和流氓小偷儿针锋相对,破口大骂。

自从我到了顾绍雄的组里,他渐渐地把组内的一切工作,包括组织学习、向上级写汇报材料、编造进出人员名册(根据表现把人分配到某个工厂或农场,权力很大的)、采购日常生活用品、特别是后期的管理“严管分子”这些工作都交给我,他自己什么也不干,好在他有一间“单间”,只要我一组织学习,他就“躲进小屋成一统”,打呼噜睡大觉了。

当时北苑农场医务所的两个劳改医生,都是从我组里出去的。

一个叫张玉阁,是协和医院放射性钴治疗室的主治大夫,一个姓陈,名字忘记了,是陈毅元帅的随行医

生,和我的关系都比较好。

我呢,当时肺里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结核瘤,天天下午发低烧,所以实际上是“带病工作”。

恰恰这时候劳改工作处下达几个“休养人

员”名额,条件除了“确实有病”之外,还有一条,是必须“表现良好”。

所以这种机遇十分难得。

两位医生和顾绍雄一商量,就把我的名字给报上去了。

经过劳改

处一个姓蔡的副处长亲自下来和我个别谈话,一番鼓励之后,就把我送到了远在天津市北面宁河县境内的清河农场585分

场“休养队”休养。

——清河农场原本是一片纵横几十里茫茫无际的大苇塘,外面的人在没有太阳的日子闯进去,就会迷失方向,所以明清时代是土匪窝藏出没的地

方。

如果单单计算经济效益,芦苇的出息巨大,而且不用投资即可收获。

日占期间,为了增加粮食生产,抓劳工把潮白河以东地区开发为农场,试种水稻。

解放后这

里是关押战犯的“清河四大队”,后来成了北京市公安局所属的劳改农场。

1958年

大跃进,正赶上《劳动教养条例》公布,公安局也来一个“抓人大跃进”,给每一个民警规定一个月要抓多少人,抓人的理由千奇百怪:

打架的、旷工的、坚持宗教

迷信活动的、对粮食定量不满的、抗拒公私合营的、甚至连穿破衣服也被认定是“丑化社会主义制度”而被抓进来,成为新中国第一批劳动教养分子。

公安局就利用

这些劳动力,把潮白河以西地区开发出来。

当时的大战西荒地热火朝天,早出晚归,一天开五顿饭,终于只用半年时间就建立了五个分场,从东到西,分别命名为581、582、583、584、585。

两个医生和顾绍雄都没到过劳改单位的“休养队”,当然不知道所谓的“休养”是怎么一回事儿;根据蔡副处长和我谈话的那种恩赐加鼓励的语气,恐怕连他也不知

道“休养队”的真实情况。

简单地说,这里就是一个“等死队”。

“病房区”是隔离的:

三排房子,用“苇子把”围起来,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里面。

笆圈外面的四周是隔离的深水沟,相当于“护城河”,深水沟的外面,是电网。

几百名病号,分肝炎组、肺病组、疯子组、关节炎组等等好几个组,名义上也有一个

医生,原本是在王府井私人开业的“小小诊所”的医生,因为“抗拒公私合营”被劳动教养的,但是他那个所谓的“医务所”,除了有红汞、碘酒、阿司匹林之类的

常用药之外,任何真正治病的药都没有,连当时治结核病最普通的雷米封和P.A.S.都

没有。

在北苑农场,虽然天天吃麸子面窝窝头,吃下去的是麸子,拉出来的还是麸子,根本不消化,却至少不定量,还能吃饱肚子。

到了休养队,病号饭是定量的:

一天两顿饭,每顿饭一个菜团子或一个菜窝头,大约二两重。

根本就没菜。

不过像水一样的“棒子面菜粥”,倒是不定量。

许多人一次打一小脸盆,留着饿了喝。

者加起来,一天大约能吃到半斤粮食,好歹还没有到“饿死人”的程度。

无法叫人接受的是那种“休养生活”:

既不劳动,也不学习,所有的病人都被关在一个“篱

笆圈”内不许外出,于是除了睡大觉、聊闲天儿之外,就无所事事了。

所以我称其为“等死队”,一点儿也不过份。

事实上,也的确经常有人死了被牛车拉出去埋

葬。

我看出来了:

长此以往,结果只能是死在这里。

所以三天之后,我就主动申请离开休养队,到生产队去劳动。

——这可是休养队建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于是我立刻被批准,分配到老弱队去。

当时正值冬天,生产任务是打苇子,定额每人每天一千斤。

1949年10月,

我在湖北雨中行军,几乎天天泡在水里,膝盖以下的裤脚管,从来就没干过。

一到重庆,就得了严重的关节炎,天一冷,我连走路都困难。

但是为了活下去,我咬牙

坚持。

我用一双旧胶鞋绑在膝部,跪着在大苇塘里爬行挥镰,一天打五百斤苇子,完不成定额,却居然得到了队长的表扬,说我的五百斤,比人家的五千斤来得更不

容易。

没想到劳动创造了奇迹:

我的严重关节炎,在冰天雪地中,没吃任何药,居然慢慢儿好了起来。

后来,竟连肺里的结核瘤也自然消失了。

——医生都说这是“少见的奇迹”。

开春以后,开始做土方。

我这个从来没耍过铁锹的文弱书生,居然以日产33.3方的高产夺得了中队流动红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

许多经过劳动教养的作家,哪怕是当过“小队长”的劳改积极分子,“出来”以后,都讳言自己“积极”;我却从来不讳言自己当时“很积极”。

但是我的“积

极”,只限于劳动。

当时我真的很相信劳动能够改造世界观。

“积二十多年劳改之经验”证明,一个人的世界观,是不可能通过劳动得到改变的,倒是能改造一个人

的体魄。

我这个青年时代的老病号,如今年过八十,依旧能够健步如飞,就是得益于当年的劳动改造。

我的“积极”有一条“底线”,那就是:

绝不“打小报告”,

绝不用出卖难友来换取自己的“进步”。

许多经过劳改的人,档案袋里塞满了“检举揭发”材料,在我的档案袋里,只有痛骂自己的“检讨书”,没有一份检举揭发

难友的材料。

甚至在人人过关的“文革”年代,我也从来没有上台批判过任何一个人。

到了1960年的4月,劳改农场也开始粮食定量了。

从数量上看并不少:

每人每月45斤,

平均一天有一斤半定量,但是实际上连一半的“真”粮食也没有。

第一,早饭吃的是“白薯干”,而且是“一斤顶一斤”的,三两蒸白薯干,只有四五片,吃下去不

到半小时就饿了;中午和晚饭是每人三个菜团子,名义上是二两棒子面一个,看起来个儿很大,里面都是野菜,外面薄薄的一层棒子面,只怕一两面也不到。

这样过了几个月,几乎人人都浮肿了。

小腿肿得比大腿还粗,用手指头一摁一个坑。

浑身无力,脚抬不起来,不到三尺高的土炕居然爬不上去,要先踩着小板凳坐到

炕上,然后用双手把腿一条条“搬”到炕上,最后身子躺倒一滚,方才能够完成“进被窝”的“高难度动作”。

——可是人饿到了这个程度,依旧要“正常出工”,

还不许说“饿”,不许说“定量不够吃”。

场长几次召开大会,当场把几个喊饿的人送进禁闭室去。

那里面,可是一天只给两碗棒子面稀粥,每碗“一两四钱三”

啊!

粮食不够吃,大家都在想办法“打野食”。

首选的当然是属于“动物”的青蛙和长虫。

清河农场青蛙和蛇都很多,但是禁不住吃的人太多,不久就几乎绝迹了。

其次才是属于植物的野菜。

清河农场马齿菜和灰灰菜(也叫“回回菜”)满

地都是,倒是不缺,还有一种“碱蒿子”,也能充饥。

但是这些东西只能把肚子撑起来,没什么营养,怎么吃下去还怎么拉出来,肠胃并不吸收。

最最“高级”的是

“大麻籽”。

这东西,叶子像梧桐叶,很大,是我们擦屁股的“卫生纸”,结的果实样子像罂粟,里面的籽却像芝麻,粒小而油性足,肠胃也能吸收。

但是吃多了,

容易拉稀。

冬天,“野大麻”的大叶子落尽了,留下外形像罂粟的果实。

里面的种子像芝麻,油性很足。

是它,在饥荒的年月救了许多难友的命。

渐渐地开始死人了。

谁也没想到,最早死的,居然是身体最棒的。

有一个姓陈的大个子苏北人,膀大腰圆,粮食不定量的时候,数他能吃,半斤一个的大窝窝头,我

一般吃一个,最多吃一个半,他一顿能吃仨。

定量以后,他总觉得饿,还只能悄悄儿说,不敢公开喊,一喊饿,当天的“批斗会主席”就是他了。

有一天出工,他扛

着铁锹走在我前面。

那时候早起只吃几片发霉变黑了的蒸白薯干,人人饿得腿发软,走路都是一点儿一点儿往前蹭。

我看他走着走着,忽然上身一晃,“啪”一下就

趴倒在路边,铁锹还差点儿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还以为他绊着石头了,赶紧去抻他,只见他翻了白眼,嘴角吐白沫,已经失去知觉,不会说话了。

大家叫喊起来,惊

动了走在最后面押队的队长,跑过来一看,就下令叫人把他背到医务室去。

这时候,谁还能背得动他?

别说是那么大个子了,就是小个子,也没人背得动。

队长见谁

也没这样大的力气,只好叫两个班长回去,一个去叫医务室的劳改大夫,一个到工具房去推一辆双轮车来。

等大夫赶到,老陈已经断了气,裤裆那里一片湿,翻开他

眼皮看看,瞳孔已经散开,打强心针也没用了。

老陈是我那个中队第一个饿死的。

当然死亡报告上不会写上饿死,而且不许任何人说他是饿死的。

他原来是中科院的汽车司机,是因为“公车私用”而且“屡教不改”被劳动教养的。

要是搁今天,肯定什么事儿也没有。

在老陈之后,接着死的,都是原先身强力壮的人。

这一路人饭量原本就大,一旦定量,进食几乎少了三分之二,收支不平衡,所以先死的是他们。

接着死亡的是老弱。

我班里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姓张,原本是个开小铺焊洋铁壶的白铁匠,因为年纪大了,不想参加大跃进年代街道办的服务社,打算自己再干

上几年就“收摊”,结果被积极分子扣上一个“反社会主义”的帽子,以“思想反动”的罪名劳动教养了。

按年龄,他几年前就应该退休了。

可是在劳改队,即便你

超过了七十岁,也要照常出工,而且劳动定额和年轻人是一样的。

那天我们的任务是挖排水沟。

大家饿着肚子,勉为其难地、用极为缓慢的速度在一铁锹一铁锹地挖

土。

清河农场的土质特别粘,很难挖,而且地下水位很高,挖不到一米就出水,所以天气不是太冷,多数人都是脱了鞋袜光脚丫干活儿。

看看到了中午收工时间,虽

然谁也没有完成规定的定额,可大家都坐在水沟旁边洗脚,等待收工的哨子吹响。

我穿上了鞋袜,看见张老头子两脚泡在水沟里,上身却趴在沟岸上,似乎睡着了。

我走过去一看,居然还在打呼噜!

忙喊他:

“快起来,穿上鞋子,快收工了!

”见他没动静,伸手拉了拉他,呼噜依旧,嘴角却在吐白沫。

我知道不好,忙喊了一

声:

“大家快过来,老张要不好!

”班里几个机灵鬼一听,知道又要背死人了,扛起铁锹来一哄而散。

我抓住两个比较老实的,让他们一个去报告队长,一个去请大

夫,我自己看着老张。

不久队长和医生都来了,老张的呼噜也停止了,死因据说是“心脏病突发”。

从老张以后,老人和体弱多病的,先后一个个死去。

像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的人很多,这里只是举两个“先行者”的例子,其余的就不一一详细叙述了。

劳改农场有一个最大的忌讳,就是不许说“吃不饱”。

谁说谁“思想反动”,是“给社会主义抹黑”,立刻就会成为批斗对象。

不但不许说,更不许给家里写信要吃

的。

其实当时除了有特供的官员,全中国的老百姓都在饿肚子,谁都知道劳改队里更加吃不饱。

因此,即便不给家里写信,也有家属宁愿自己少吃一口,省下口粮来

给劳改犯们寄邮包。

但是劳改队还有一个规矩:

邮包中如果有食物,只许收一公斤。

到底能收多少,这可就看队长的恩典了。

一般还有人性的队长,也不过用手掂一

掂,差不多的,只说一声:

“超过规定了,以后叫家里少寄!

”也就算了。

实在超过太多,那可是要勒令“退回去”的。

有一个赖队长,长得瘦小枯干,尖嘴猴腮

的,心眼儿特别歹毒,还总觉得自己有“立法权”,

一会儿宣布不许这个,一会儿宣布不许那个。

家属寄来的邮包,食品不许超过一公斤的,可能是全场统一的规定,但是超过一公斤的怎么处理,似乎并没有明确的条

文。

每逢他值班分发邮包,第一是所有邮包里面的食品都要用秤实打实地称过,超过的部分,要求或者退回去,或者勒令扔进厕所里。

据我所知,“退回去”的事情

从来没有发生过。

因为邮包已经打开,“原包退回”已经不可能,只能重新打包交邮局寄,而全农场只有一个邮局设在总场部,潮白河以西的所有分场,是没邮局

的,所以他虽然“立法”了,却无法执行。

一般情况是暂时扣押在队部,过了一个月,如果没有第二个邮包寄到,只要到队部去说好话“哀求”,被“暂时扣留”的

食品还是有可能发还的。

只是队部的“耗子”太多,一斤食品拿回来,也许连半斤都不到了。

“扔进厕所”的事情倒是真的发生过一次,那是碰到一个“犟雀(音qiǎo巧)子”,

愣是不肯交给队部“暂存”,不但不同意,还“口出不逊”,说什么“与其存在队部喂‘耗子’,我宁可扔进厕所里!

”按他估计,赖队长也不过是这样说说而已,

总不至于在这食物比金子还贵的年月,真把食品扔进厕所里。

没想到赖队长被他激怒了,当时就虎着个脸押着收件人自己扔。

后来发现有人从厕所里捞这些被迫扔掉

的食物,大概是别的队长有了“烦言”,也可能是赖队长自己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总之是“立法”之后又进行“变法”,当众宣布改为“凡超过一公斤的公开拍

卖”,价格当然由他定。

例如当时最便宜的“桃酥”,官价是一角钱一块,但是市场上根本就没货,有的都是高价点心,一块桃酥要卖一块钱。

被拍卖的桃酥,定价

就是一角。

可是劳改队里还有一个规矩:

任何人不得携带现金。

当时劳动教养的人,全都没工资,除了管饭,其他一切生活用品都不供应,都要靠家属接济。

于是

“公开拍卖”的结果,这些廉价食品,都被队长的老婆孩子“买”走了。

这些消息,有来农场探亲的家属带回了北京。

当时常来农场探亲的家属,因为同住一个招待所,又同时上火车回北京,所以互相之间大都有联系。

于是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凡是知道这一内情的家属,就改寄邮包为亲自送来了。

清河农场在天津市北边的宁河县境内(当时属于河北省,现在已经成为天津市的一个区),有铁路可通,从北京南站(当时还是一个小站,只走慢车)趁

京山线火车到茶淀车站下车,不过几个小时。

下车以后,还有农场的交通车可以到达各主要分场,各分场也都有简陋的“招待所”可供家属住宿、吃饭,还允许被接

见的劳改犯从“大院子”里出来和家属一起过夜,所以还算方便,也算人道。

既然是家属来接见,所带食物,那就不是“一公斤”所能限制的了。

明面儿上,规定也

还是一公斤,可是队长不可能对家属“搜身”,于是这里面的戏法,可就“人人会变”,而且“各显神通”、“各有千秋”了。

给劳改犯寄东西,一般只限于生活用品,如衣服、毛巾、牙膏牙刷之类。

因为在1961年

之前,劳教人员不发工资,一切生活用品,全部“自理”,也就是靠家属支撑。

没家属的光棍儿汉,可就惨了。

寄邮包,除了食物只许收一公斤之外,还有一样东

西,是绝对不许寄的,那就是盐。

不但盐不许收,一切带盐的东西,如咸菜、酱油膏等等,都不许收,寄来了就要被没收。

那可是真的没收,绝不“留情”,更不

“手软”。

这是因为饥饿的人吃什么东西嘴里都觉得甜,总想吃点儿咸的东西,何况煮野菜、煮青蛙、长虫,也需要盐。

可是在饥饿的年月,盐在劳改农场却是“明

令管制”的物品。

因为盐吃多了,更容易得浮肿。

不但邮包里面的盐要没收,连大伙房里的盐,也受到严格控制,每顿饭一人一碗的菜汤,也大都淡而无味。

于是盐

在劳改队成了可居的奇货,也成了炊事员用来交换钢笔、手表、呢大衣的资本。

2012年8月,我的第101本书、劳改农场回忆录《爱在疼痛时》由红旗出版社出版。

书里面有关于饥饿的描写。

2012年8月,红旗出版社出了我的第101本

书:

《爱在疼痛时》,那是一本劳改农场回忆录,里面写到了一些有关饥饿的片段,不过比较“敏感”的事情,大都被删除了。

封套上有一句话,叫做“比饥饿更饥

饿的是感情的饥饿”,并不是我的话,而是编辑给加上去的。

他们年轻,没经过饥饿的年代,对于什么叫饥饿,只有理性知识,没有亲身体会。

感情这东西,是建立

在不饿肚子的基础上的。

父子之间,感情深不深?

但是在古书上,就有“易子而食”的记载;三年困难时期,把亲闺女杀了吃肉的父母,也不是一个两个;在夹边沟

劳动教养的右派分子饿死了,不是还有“右派同类”去割肉来吃吗?

可见在“饥饿”面前,什么亲情、友情,什么生死与共,全去他妈的,还是自己活命要紧!

不要

说他们“丧失人性”,在求生的前提下,兽性可比人性要强大得多!

感情的饥饿,放在肚子的饥饿面前,两者简直就没法儿对比!

世界上,有许多硬汉子,什么刑罚都能忍受,却忍受不了长期的饥饿折磨。

我在清河农场遇见过一条“好汉”,他原来是志愿军的营长,被收容教养的时候,胸前挂满了奖章和军功章。

他是1953年朝鲜停战以后的复员军人,仅仅因为家在农村,按照“一律回本籍”的政策,不得不在农村落户,他不满意,老是手持立功奖状、胸佩军功章到北京来找国务院“讨个说法”(可能是最早的一批上访人员吧)。

来的次数多了,最后以“无理取闹”加“妨碍公务”被劳动教养。

他当然不服,继续大吵大闹,终于被关进了不见天日的禁闭室。

劳改农场的禁闭室,可不同于部队的禁闭室。

这是一排三间或五间的“单身牢房”,深两米,宽一米,高不足两米。

除了门上有个小窗户,其余三面都是砖墙,没有

窗户。

地上铺着稻草,进门有一个尿桶。

夏天奇热,冬天极冷。

因为里面没电灯,所以农场俗称“小黑屋”。

关进禁闭室的人,按“规定”每天喝两碗“一两四钱三”一碗的棒子面稀粥。

我到585生

产队的时候,他已经在大伙房后面的禁闭室里面关了二十多天,每天都能听见他在大喊大叫:

“共产党,你对不起我!

”就这样,一直关了他四十多天,创造了关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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