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理日记.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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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理日记
—九一八,时年总理留学日本,虚岁二十,本文是总理一九一八年旅日日记摘录
1月1日丁巳十一月十九日戊申星期二气候:
晴阴不定,温度:
四十五度提
要:
修学:
悟则为佛,迷则众生。
治事:
晨起往青年会,见伯鸣、天池。
午后涤愆、蓬仙、涤非来。
去后取《南开思潮》阅之。
晚访铁卿于其寓。
通信:
接涤愆、润泽、安甫、春生、白涛贺年片,乃如、念远、〔季〕贤信各一o至攵安甫、〔速〕达信片一。
今日是阳历的一月一日,中华民国七年也,我的日记就从今日记起。
但愿自今日往后,—天不缺,留个纪念。
等着老年的时候想起幼时的光景,翻一翻这本日记,想着或者有点儿趣味。
若是说留着事迹给人家看,这个我是万万的不敢想,亦不愿真个儿有这个事。
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想起从小儿到今,真是一无所成,光阴白过。
既无脸见死去的父母于地下,又对不起现在爱我、教我、照顾我的几位伯父、师长、朋友。
若大着说,什么国家、社会,更是没有尽一点力了。
佛说报恩为无上,我连恩还未报,又怎么能够成佛呢?
俗语说得好:
"人要有志气。
"我如今按着这句话,立个报恩的志气,做一番事业,以安他们的心,也不枉人生一世。
有生以来沾着这个“情"字,至于赤子之心......
1月2日丁已十一月二十日己酉星期三气候:
早雨晚晴温度:
三十八度三
提要:
修学:
佛门十戒:
杀、盗、淫、两舌、恶口、妄言、绮语、嫉、恚、痴。
治事:
早,涤愆、冠贤来。
既去,读母亲遗墨。
下午,见伯鸣,遇朴山,偕至浅草观电影。
通信:
接剑帆信一。
晨间起来后,童冠贤来,等吴涤愆,打算同到江勉君的住处,约他做南开同学会的庶务,不一会儿涤愆来了,两个人商量一同前往。
忽然想到书记一职,陈铁卿还没答应担任,所以先打算去劝铁卿。
本来这书记的事,冠贤干事长先叫我干,我想想我要预备功课,三月里还打算考师范,实在没有闲功夫,便辞绝了。
就是评议员,我还打算辞去,等到后天开会时向大家说说,不定可辞去辞不去。
他们走后,我把带来的母亲亲笔写的诗本打开来念了几遍,焚好了香,静坐一会儿,觉得心里非常的难受,那眼泪忍不住的要流下来。
计算母亲写诗的年月,离现在整整的二十六年,那时候母亲才十五岁,还在外婆家呢。
想起来时光容易,墨迹还有,母亲已去世十年了。
不知还想着有我这儿子没有?
1月3日丁巳十一月二十一日庚戌星期四气候奇冷异常温度三十五度一。
提要:
修学:
三十不婚,可以不婚;四十不宦,可以不宦。
治事:
晨间至青年会见涤非,归寓取靴付鞋店修理,午间阅《思潮》,晚蓬仙、涤非来。
通信:
接孙多果君贺年片。
早晨没起来的时候,觉得天气较往常冷的多,越怕冷越懒得起来,—直等到十点多钟太阳都已上窗了,才忙着穿衣裳起来。
想我来日本已经三个多月了,只因为不入学校预备,自由,有时候便学懒了,较起我在南开时的活泼样子实在差的多,从今后须要把我这懒病除去方好。
早饭后往青年会,见着陈、夏二友,临走时又见着涤非同丁立美牧师往早稻田去,我约着涤非晚间同蓬仙来我我。
响午的时候,我一个人闷闷无聊,拿起《南开思潮》来看,中间有好的同坏的地方,加批批了很多。
因为前四天南开同学会有人提议说《思潮》不好,我听见所说的话很有些不公,明天还要开会讨论此事。
我所以今天预备预备,省得明天没有话说。
晚上涤非同蓬兄来,谈了许久工夫。
1月4日丁巳十一月二十二日辛亥星期五气候冼阴后晴温度三十八度五。
提要:
修学:
不婚不宦,情欲失半。
治事:
早兴后往青年会观报,夏伯鸣赠我以食物。
归,以火热之,蓬仙、涤非先后来,相与共食。
下午同学会开会。
晚蓬仙来。
通信:
接新慧、醒亚、朵山、希陆、公孟信各一。
新慧、峙之、荫南贺年片各一,致鸿阶、敬咸信各一O
早晨起来后,写信两封,到青年会见着伯鸣、天池。
伯鸣给我一碗酒糟,拿着回来用火热了,适巧蓬兄从早稻田来瞧我,遂同着一齐儿吃。
一会儿涤非亦进来了,尝尝滋味,很觉吃不惯。
午饭后,涤愆来了,坐着谈了一会儿话,同着到东亚学校。
因为今天是同学会开会的日子,等到二点钟,同学诸位到了十七八个人。
童冠贤是总干事,他主了席。
起首是宣布职员:
"总干事童冠贤,副干事吴涤愆,会计王善之,书记陈铁卿、刘东美,庶务高仁山、江安甫。
"宣布完,选举后补评议员,季冲、涤非、白安、念生、天池、子鱼,全选上了。
不一会,评议部开会,我说我要辞职的意思,大家居然允许。
我这几天的想头居然达到,而且攻击《思潮》的事,亦因为我反对,打消了。
1月5日丁巳十一月二十三日壬子星期六气候:
天色甚好温度:
四十度五。
提要:
修学:
绵绵葛绵绵恨;寸寸相思寸寸灰。
治事:
晨兴后以馆中扰扰,忿出访伯鸣,至本乡访朴山不遇。
午后访伯安,谈久之,出,游浅草,观电影。
晚归甚晏。
通信:
接拱宸信_。
昨天晚上蓬兄来吃晚饭,因为馆子里的日本饭不甚好吃。
出去要了几样番菜,外加了两瓶酒,两个人带吃带谈,很觉高兴。
今天早晨起来,馆子的下女忽然向我要房钱;我告诉她上月的房饭钱只差一块多钱,等几天给你。
她一定不依,并且还拿出昨天要番菜的帐来。
我见她这样无礼待我,加着我不会说日本话,一概置之不理。
停会儿,店主妇也上来指指画画,我更加讨厌,并不睬她,穿起衣赏出去。
不想下女赶到门口叫我站住,我气的穿上鞋子就走。
先到青年会见着伯鸣、天池,说二三句话儿,随后至IJ本乡找朴山,他已经出去了。
饭后到杨伯安那里,谈了很长的工夫,—同出来到浅草看电影。
等回至IJ馆子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了。
1月6日丁巳十一月二十四日癸丑星期日气候似有春气温度四十八度二。
提要:
修学:
禅门第一戒是不打诳语的。
治事:
晨起往寻朴山,未遇。
见希天、介眉谈许久。
往早稻田见冠贤。
饭后与蓬仙、白涛往涤非处,出访冠贤、东美等。
通信:
接乃如、问凯仲芳、琢章、竹君、琴豪、琴弟信各一,日成片一,致述厂、问凯片各一。
今天起来后,店主妇见着我忽说道:
"对不起的很!
"我听见起初还不明白,后来想起我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将欠的钱全给她了,所以她今天,她说这话。
仔细想去,日本人的眼光,真可谓又小又贱了。
早点心吃完后,上本乡找朴山,又未见着。
在谢介眉屋中谈谈,并且还遇着希天。
快到午刻,复别了介眉,上早稻田见蓬兄、涤非,均不在家,往中华馆见着冠贤。
午饭后,同蓬兄、白涛到涤非处谈了半天,出来又到冠贤处,见着东美同杨、李二君。
冠贤告诉我,前天同学会开会有人疑惑我闹意见,冠贤已经给我解释我的辞职理由。
冠贤又问我的真意,我也告诉他。
谈了许久,又在中华馆晚饭。
晚上还同他们上浅草去看喜歌剧,剧中全是日本话,—点儿也不懂,只觉跳舞的是不错。
1月7日丁巳十一月二十五日甲寅星期一气候:
较昨冷甚温度:
三十九度七提要:
修学:
与我善者为善人。
治事:
晨间,朴山来,偕出,觅贷间,至一处以话不通,寻轮扉为问。
午饭,三人同至本乡见诸友,午后归,偕子鱼觅房。
通信:
接公孟、柏荣信各一,云弟片二。
致公孟信一,述厂、琴豪片各一。
这几天因为是新年,学校里放假几天。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早早起来,先到单人教授的地方上了一点钟的课。
那个先生是一个日本老先生,性格尚不错。
九点钟回来,不一会儿,朴山来找。
同着他出去找贷间。
因为我想搬,不愿意在这馆子住的原故。
走了一个地方,见有空房,问了房主半天,有些话很不明白,我轮扉去问他,才知道已经租出去了。
午饭,朴山约着轮扉同我到本乡去吃,同时还见着涤愆、希天、介眉。
两点钟回来,又同着子鱼找了一会,仍然是没有一个合式的地方。
路上遇着徐君泽溥,他说他的贷间要不住了。
我连忙到他住的地方看看,觉得很好。
我同他约会,他的朋友同他要是搬走,我就补他们的空儿。
晚上蓬兄、子鱼、伯涛、伯鸣,全来找我,适巧我到铁卿那里去了,等了半点多钟才见着。
1月8日丁巳十一月二十六日乙卯星期二气候:
冷风刺骨温度四十度三提要:
修学:
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治事:
晨起至东亚学校,得家信,痛知八伯父故去,哀痛异常,不知所以。
下午蓬、朴、涤、冠诸友均来慰。
通信:
接八弟来信、毓书贺年片。
致四伯父、生父禀各一,八弟信一。
醒兄、云、禅两弟片各一。
昨天因为找房子的缘故,东亚学校的课没有上。
今天起来,正往单人教授那里去上课,走进东亚,接着八弟的来信打开看时上面写着"八叔父故去"五字。
我身在海外,猛然接着这个恶消息,那时候心中不知是痛,是悲,好像是已没了知觉的一样。
想起我爷爷膝下四子,我父亲□①(注①这里是指其过继父周贻逢。
当时周恩来称其过继父和过继母为父亲、母亲,称其生父、生母为干爹、干娘。
)早就去世,以后接连着四妈、干娘、母亲同着姊姊、弟弟全都去世,四伯自四妈去世后,隔着八年四姨才进门来;跟前又没有个弟兄,干爹从干娘死后已经十一年了,总没有再续。
我是父母双亡一支中还算八伯跟前是完全的,不想天不谅人,叫我们这支四房头鳏寡孤独全都占全了,真真是可怜,可惨到极顶了!
加着家中竟〈境〉遇如此,遇着这样大事,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1月9日丁巳十一月二十七日丙辰星期三气候:
北风凛冽温度:
四十五度提要:
修学:
南北东西,鳏寡孤独。
治事:
早起往东亚寻合意之班。
归来读日文,午间访轮扉。
晚间,朴、涤、轮三友均来。
我自从昨天接着八伯去世这个信息,心内非常的不安。
今天到东亚学校里去看国内的来信,接着去了几次,总没有见给我的信,家里头不知现在如何办法。
四伯也不知回淮去没有?
上月接八弟来信说鲸弟已经到了南京,现今大约又要回去,八妈同妹妹又不知怎么样呢?
想起家中一个要紧的男子也没有,后事如何了法?
这几年来八伯同八妈的苦处已算受尽了,债务天天逼着,钱是没有,一家几口子饭是要吃的,当也当尽净了,卖也卖绝了,借是没处借,赊是没处赊,不要说脸面是没了,就是不要脸,向人家去要饭吃,恐怕也没有地方要去。
八伯这个病,虽说老病,然而病到现在,何曾用一个钱去医治的呢?
简直说是穷死了。
I月10日丁巳十一月二十八日丁巳星期四气候:
不异于昨温度:
四十二度提要:
修学:
南望家乡归不得。
治事:
上午访朴山、子鱼。
午间偕轮扉定贷间,于仲辕乐町三番地松泽方。
下午见铁卿、天池、伯鸣。
晚自玉津馆移至。
通信:
接乃如来函。
昨天晚上轮扉来告诉我说,离着玉津馆很近的地方有一个贷间,住的是轮扉的朋友。
他今天要搬,问我去住不去住?
我当时同他去看这个贷间,房子尚不错,地方僻静的很,甚合我的意思。
我就许了轮扉,说准搬。
今天起来先到朴山那里去,请他给我想法子。
因为我从玉津馆搬出很要几个钱儿,朴山应许我到经理员那里想法了。
我回来等他信儿。
下午朴山来说,经理员现因手中没有钱,过几天才有呢。
我听见不行,又找别人。
末后,向着铁卿借了十块钱。
晚上遂同着轮扉搬了过来。
这个贷间共总六铺席,房钱是五块钱一个月。
窗户向着西南,下午太阳光可以照进屋子,空气还好。
房主是一个男子,对待的看着还不错。
—月十一日(丁巳十一月二十九日戊午)(星期五)气候:
稍见和暖。
温度:
四十度三。
提要:
(修学)欲速则不达。
(治事)早起至单人教授处不遇,归寓。
朴山来。
饭后,涤非来,偕访日师,回往沐浴,毕。
至青年会。
晚致友人信数件。
(通信)接溪如、撼岳信片各一。
致蓬兄、涤愆、撼岳片各一。
乃如、慧弟信各一O
这几天因为家中没有信来,我心中急的了不得。
今天起来后,到东亚去看信,仍然是没有。
我想八伯死去这样大事,四伯、干爹心中难受自然没有写信的心思了,难到〈道〉八弟也不写个详细信给我么?
或者这个信息是错了?
然而八弟信上明明写着八伯故去,四伯还要回家的话,—定不是乱听乱说的事了。
连着这三天,夜里总没有睡着,越想越难受。
家里头不知是什么样子,四伯急得更不用说了。
只恨我身在海外,不能够立时回去,帮着四伯、干爹做—点事儿。
如今处着这个地位,是进不得,也退不得。
转而一想,就使我暑假后不来日本,中学毕业的程度能够做多大的事?
那时候恐怕于家里既没有补助,于我倒反有大害了。
想到这里,我现在唯有将家里这样的事情天天放在心上,时时刻刻去用功,今年果真要考上官斐,那时候心就安多了。
一步一步地向上走,或者也有个报恩的日子。
如今我搬到这贷间来,用度既省,地方又清静,正好是我埋头用功的日子,任什么事,我也不管了。
一月十二日(丁巳十一月三十日己未)(星期六)气候:
忽又转暖。
温度:
五十度四。
提要:
(修学)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治事)早起读书毕,至青年会。
午饭后,访子鱼,谈许久。
晚购炉炭归,取火自暖。
(通信)接乃如片一,公孟、问凯、硕陆、柏荣、雨辰信各一。
致述厂信
今天没起来的时候,睡着想起家里头的事,可怜八伯自小的时候得着这个残疾,—辈子没享过福。
我自从出来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家里头景况是一天比—天难,不要说八伯发起病来没有钱去治,就是一天三顿饭,有时候连粥还没有吃的呢,明6能论到饭哪!
可见这样的境遇,穷也穷死了,何况有病呢?
照这样论,我们做子侄的罪,真真是不小了。
一月十三日(丁巳十二月初一日庚申)(星期日)气候:
一如昨日。
温度:
五十度四。
提要:
(修学)天下无真是非。
(治事)早起往青年会阅报,午时访朴山归来,见伯鸣访铁卿,知涤愆移居事。
晚购物少许。
伯鸣、轮扉先后来寓。
(通信)接性初信一,致公孟、乃如、性初片各一。
昨天早晨接到乃如来的明信片,告诉我在天津遇见四伯父的事,并没提起八伯死的信息。
难道这个事四伯没告诉乃如么?
或者是告诉他,他以为我不知道,不忍得告诉我?
也未可知。
再不是,就是这个信息传错了。
我今天早晨给乃如复去一个明信片,提着此事,但愿果真是假的,那真是如天之福了。
这几天,我自从搬出玉津馆后,每天吃饭总是在外边零吃的,接连着望各处食堂去试试口味,有时候觉得很不好吃,不过钱是比包饭省多了。
想起我在南开时候,除了去年上半年,因为运动的缘故,平常吃的很多,余者二年多全都是在门口零买,或者是到小饭馆里零吃,算计用费,觉得很省。
现在我又用这法子,在日本去行。
但愿如我的意思,成了功,那可是好了。
一月十四日(丁巳十二月初二日辛酉)(星期一)气候:
西北风烈。
温度:
四十二度。
提要:
(修学)与我善者为善人。
(治事)早起上课归,接家信及叔来函,甚满意。
午间朴山来。
下午读书毕,至青年会,伴天池游浅草,送其行也。
(通信)接四伯父、叔来谕各一。
上四伯片一,叔、生父禀各一。
今天早晨上完课后,去到东亚学校,接着两封信:
-封是四伯来的;—封是高老师的。
我盼这种信很急,今天连接着两封,真是意外的事了。
四伯的信是告诉八伯死后的一切事情,说是二伯同六伯一共寄去五十块钱,成的殓。
四伯得着信,随后又寄去四十块钱,写信给王大太爷,请他到家里去照料。
照这样信来,这个信息是一定无可疑的了。
可怜听说棺材只二十多块钱、衣裳十几块钱。
八伯受苦受一辈子,连死后也不得个好穿、好殓。
四伯说:
"我无以对八伯,即无以对祖父母也!
"我想起我们做子侄的,现在既没有力量帮助几个伯伯去顾家,还一天一天的饱食暖衣,真真是没有一点良心了,要再不着实用功,那还成个人么!
—月十五日(丁巳十二月初三日壬戌)(星期二)气候:
稍佳于昨。
温度:
四十度五。
提要:
(修学)克己恕人。
(治事)早,上课;归来,读书,阅报。
午间至写真馆照相毕,往青年会阅报。
日落途遇伯安。
晚购书数种归读。
昨天四伯来的信说,八伯是十二日巳刻故去的。
算计时日,—定是阴历十—月了。
那一天正是阳历十二月二十五,云南起义同着耶稣圣诞的日子。
想起来我那个时辰,正给八弟去信,信中有提起家里头的话,顿时间转念到八彳白,
心里头很觉难受,以为八伯的苦处不知何日受尽。
不想,同着这个时候,八伯已经在淮城去世了。
这样看起来,可见事事全有个征兆。
何况我同八伯是亲叔侄呢。
只恨我全无良知,不曾悟到此事;八伯死后十几天正赶着是新年,我终天喜笑玩乐,何曾有一点儿难过的想头,真是不孝极了!
但是,孝要心孝,八伯死的消息,前者既不知道,还有托词;从今天起要再不发愤用功,那更对不起八伯这几年受的苦处了。
可怜我就是有了出息,近支子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月十六日(丁巳十二月初四日癸亥)(星期三)气候:
寒风刺骨。
温度:
三十九度九。
提要:
(修学)破除成见。
(治事)早上课归,阅报、读书。
午间至青年会见南开新来陈、李两同学,B吾朴山友李君。
下午读书,朴山来。
晚至青年会。
前天高老师来信说,因为接着我的信,知道我的日用不十分充足,自己想谋个教育界兼差,打算每月接济我几个钱,并起怪我为什么不将详实情形告诉老师。
我听见这种话,心里头是又感激,又惊讶。
想起我当初写信的时候,我是怕老师惦着,所以照实的告诉我当时情形,并没说十分困难,不过说用度有时候不足就是了。
不想老师就这么打算起来。
听说还要叫干爹告诉二伯去。
这事如何办得!
我在这里已经惊动多少朋友,那能够再向国内打扰呢!
况且
老师手中也不宽裕,在京兆尹里头已经是寅年支了卯年粮了。
要真够寄来钱,我问心那能安呢。
再说我已不是不能受苦处的,家中这样景况,我焉能有心去舒服呢!
—月十七日(丁巳十二月初五日甲子)(星期四)气候:
冬日可爱。
温度:
四十二度八。
提要:
(修学)行其心之所安。
(治事)早至东亚上课毕,复往单人教授处。
午间子鱼、季冲来。
午后上课毕往站送天池归国,遇涤愆、东美、伯安。
(通信)接仲千信一,介眉片一。
从今天起,我往东亚每天上四点钟课,上午两点钟,下午两点。
单人教授的地方是一点。
我因为上课的时候很多,早晨起来就要上学,没有工夫吃点心,所以每天打算吃两顿饭,借着这个机会并起〈且〉可以废止朝食,实在是件很好的事情。
今天下午上完课后,赶快到车站去送天池,正巧东美同着他在那块儿买票,—会儿涤愆、伯安也来送他。
到了四点钟笛子一吹,就见火车慢慢地离开东京,天池也随着车子去了。
来了两个月,聚着多少日子,忽然的又走了,真是人生聚散无常了。
涤愆告诉我说,远泽回来说,文姗寒假回家时吐了几口血。
我听见很奇怪,想着文姗那样子身体,怎么还会吐血呢?
这里头一定是有别的病源,也未可知。
一月十八日(丁巳十二月初六日乙丑)(星期五)气候:
渐趋春竟。
温度:
四十二度。
提要:
(修学)人定胜天。
(治事)早上课毕,归。
致禅弟,乃如片,告以课忙不克多书。
下午偕同学陈警伦访新至同学李君,谈甚欢。
晚始归。
(通信)接乃如、禅弟、[叔梧]信各一。
致乃如、禅弟片各一。
昨天我往车站上送天池的时候,听说仁山已经回来了。
我想国内一定有人给我带东西来;今天一早,果然伯安来找我,给我一包东西,说是仁山交给他拿来的。
打开看时,却是乃如给我从鼎章洗来的照相,并同着慧弟去年夏天照的相片,我看见喜欢的了不得。
经理员那里报名的事,我因为没有相片,等到今天还没去。
这下子可能够报了。
前三天我往电光照相馆照了一张十二时的相片,洗出来看着还不错,不过是太小点,不能拿着它做大事。
慧弟我有四个多月没见他了,想起这两年来我们两个相处的知心。
去年上半年同屋子的相得,真正是蓬、醒两兄,云、禅两弟,朴山、尹山之外第一个好友了。
—月十九日(丁巳十二月初七日丙寅)(星期六)气候:
天尚和暖。
温度:
四十一度七。
提要:
(修学)尽人事。
(治事)早起见雪花飘下不数分即止。
涤非来。
下午课毕,往早稻田晤蓬兄、涤非、冠贤、化民诸友,在蓬兄处谈至夜方归。
(通信)接克忠、公孟信各一O
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看见雪花儿飘飘飞下,不久的时候,就不下了。
我自从到东京后,这算是头一次下雪了。
一会儿涤非来,我告诉他今天下午我到早稻田去。
下午上完课后,我立刻坐电车往早稻田去,到了那块,见蓬兄、涤非均不在家,先到冠贤那块谈了一会儿。
仁山、东美全出去了,等着总没见他们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蓬仙来找我,同他到中华楼吃了晚饭,回到他们住的地方谈心,不一会儿涤非也来,徐化民本来同蓬兄是住在一起儿的,所以四个人谈到九点多钟才散。
我回来想着,给高老师去的信,曾提着请他给云弟想法子谋个事情,贴补他的费用,现在也不知怎么样呢。
—月二十日(丁巳十二月初八日丁卯)(星期日)气候:
终日无云。
温度:
四十三度二。
提要:
(修学)白发衰颜非所意,壮心横剑愧无勋。
(治事)晨起访朴山,偕至谢介眉处,未遇。
午餐毕,至青年会伴陈、李两同学游王越美服店。
晚遇仁山、东美。
(通信)接四伯父来谕一,云弟、尹山信各一。
—月二 日(丁巳十二月初九日戊辰)(星期一)气候:
狂风蔽日。
温
度:
四十二度六。
提要:
(修学)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治事)晨起上课毕。
午饭朴山至寓访,未遇。
下午访伯安,归购食事,自炊晚膳甚[久],得读述弟来信甚欢。
(通信)接述弟长函一。
—月二十二日(丁巳十二月初十日己巳)(星期二)气候:
阴云满空。
温度:
四十二度。
提要:
(修学)振衣昆仑,濯足扶桑。
(治事)早起后上课三小时,至青年会阅报。
午饭后归寓,见山兄已来过,—钟至东亚取作文本/随至本乡访介眉。
(通信)接乃兄、春源、膺九信各一。
致述弟、克忠信各一,春源片一。
昨天下午,接着述弟寄来一封很长的信。
我没打开看时已知是不来的话。
假若他要能来,又何必还写这么许多的事告诉我呢?
打开来看了一遍,果然不出我所料。
盼信盼到现在,依然是一场空,真正是叫我失望得很了!
述弟他说不来的缘故是,因为家里头老人不放心他到这样远的地方来。
他现在打算要到约翰去。
我看起来,约翰是个教会的学校,对于我国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今天晚上,我连忙着又写一封快信给他,叫他斟酌,斟酌再三,或者哀求老人将来东的好处多说一说,或者能打动老人的心,也未可知。
—月二十三日(丁巳十二月 日庚午)(星期三)气候:
白雪飘飘。
温度:
三十六度。
提要:
(修学)人生三十无奇功,誓把区区七尺还天公。
(治事)早上课毕,阅日报,载日本国会事有感。
晚读《饮冰室文集》,重有感,苦思未来事,恍然有悟。
(通信)致警民、雨辰信各一。
今天早晨看《朝日新闻》上登着日本昨日国会开会的事情,各党派质问的情状,寺内内阁同着各大臣演说的事情,我心中颇觉有个大感触。
我国现在是没有国会的,临时参议院是个不成问题的东西,终久总要解散的。
将来的政局不论是新国会、旧国会,反正是一班宝货。
人民的程度、普通的智识是这个样子,D那能够有好国会呢?
至于做官的,有几个真心为国的?
想来实是害怕得很。
晚间我又拿起梁任公的文集来看念到"十年以后当思我,举国如狂欲语谁;世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廓立多时"几句诗,我的眼泪快要下来。
忽然又想到任公做这诗的时候,不过二十七八岁,我如今已痴长十九岁,一事无成,学还没有求到门,竟真正是有愧前辈了。
一月二十四日(丁巳十二月十二日辛未)(星期四)气候:
复转和暖。
温度:
四十三度七。
提要:
(修学)十年以后当思我,举国如狂欲语谁。
(治事)早得柏荣信,为口口事心甚急。
午间至青年会阅报。
下午轮扉来。
晚至伯鸣处谈许久,归。
(通信)接柏荣、敬韩信各一,南开同学会片一;致拱宸、撼弟信各一。
天下事没有不预备还能成功的。
我想起十年前留学日本的学生,坏的不说,知道爱国的人,大半分为两派:
一派是服从革命;—派是赞成君主立宪。
这两派的,全是希望去把国家弄好了;但是主意不同,遂互相攻击。
激烈派看着稳健派没有大出息,有奴隶性,极力排斥;稳健派看着激烈派暴跳乱骂,毫无建设思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持着反对的主意。
究竟这两派天天打着旗子排斥人,他自己预备了没有?
还是毫无实力,等到回国做事的时候,—个—个的狐狸尾巴都现出来了,那里还能为国呢?
—月二十五日(丁巳十二月十三日壬申)(星期五)气候:
略见微雨。
温度:
四十二度八。
提要:
(修学)世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廓立多时。
(治事)晨课毕,书信数通。
下午自东亚归,拟出访季冲,途遇山兄,同折回寓所,候涤愆来,谈至晚始去。
(通信)接八弟、述弟、蔚弟、公孟信各一。
上四伯父、生父、■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