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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权者的权力

——纪念扬.巴托契卡

[捷克]哈维尔吴小洲、张娅曾、刘康译

一个幽灵,一个西方称之为“反叛”的幽灵,正在东欧大地徘徊。

这个幽灵并非从天而降,它所困扰的制度,正进入了一个历史阶段,它乃是这个历史阶段不可抗拒的自然产物。

千万条理由都注定了现制度依赖纯粹和残暴无理的权力来扼杀一切异端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反叛的幽灵应运而生。

现制度在政治上已成一具僵尸,因此在体制内的任何异动、背离都是无法进行的。

这些所谓的“不同政见者”们是何许人也?

他们的观点来自何方,有何意义?

他们合力推动的“独立首创运动”意义何在,又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能否视“不同政见者”为反对党?

若是反对党,他们在现政权体制内的实质究竟是什么?

他们做些什么?

在社会上扮演何种角色?

他们的希望是什么?

基础是什么?

这些位于权力中心之外的次等公民们,这些“不同政见者”们,他们靠自己的力量能对社会和社会制度产生什么影响呢?

他们真的能改变现实吗?

我想要检讨这些关于“无权者”们的潜力的问题,首先要研究一下无权者们生存环境中的权力的本质。

我们这个社会制度通常称之为专制制度,更确切来讲是一个操纵了社会经济、政治命脉的官僚制度。

恐怕“专制”这个名词,不管在其他场合有什么含义,往往不是澄清,而是混淆了我们社会制度的本质。

通常,专制是指一小撮用武力攫取政权的人,他们的权力是公然的,直截了当的,专制者们随心所欲地使用手中的权力,他们与大多数被统治者之间的分野泾渭分明。

传统或古典的“专制”概念,一个基本特点是暂时性、短促性,缺乏历史基础,其寿命由统治者们的生命长短来决定。

这种专制通常有区域性局限,无论它所标榜的正统意识形态如何,其权力最终来自军队和警察。

对它的最大威胁,就是敌手的武装实力可能超过它,进而取而代之。

仅就以上简浅分析论,我们这个社会与传统的专制相似极微。

首先,现社会制度不受小范围的区域地理局限,反之,它在一个超级大国的操纵下囊括了一大块政治版图。

当然,不同地区、国家之间有地方上或历史上的差异,然而这些差异最终由一个单一、统一的权力构架所制约。

专制不仅在各国有相同的政治原则和结构(由占统治地位的超级大国操纵演变),而且超级大国的中心控制网络渗透到每个国家,它们对超级大国的利益唯命是从。

当然,在当前核均势僵持不下的世界格局内,我们的社会制度较之传统的专制有前所未有的外在稳定性。

许多区域性危机如果发生在孤立的国家,可能会引起政权的蜕变,但在东欧则由其他成员国的武力干涉来解决问题。

再者,传统专制的一个特点是缺乏历史基础,常常表现为历史上的反复,群众性暴力的非理性行为所异致的非理性结果,但我们的社会制度则不那么简单。

虽然我们的专制制度与当年造就这一制度的社会运动早已异化了,但这些社会运动的真实性(我指的是19世纪以来的无产阶级和社会主义运动)仍然赋于现制度不可抹杀的历史意义。

这些历史渊源为现制度的建立提供过坚固的基础。

直到现制度演变为今天的新的社会政治现实,这个现实成了当代世界格局的一个不可分的组成部分。

这些历史的根源有一个特点,就是对当时的社会矛盾和冲突有一个正确的理解,因而导致了社会革命运动。

正确的理解的核心,就孕育着运动发展过程中的异化倾向。

这个问题在这儿并不重要。

这个问题当然是当时的气候造成的,有机成长发展的,也有同样历史根源的。

现社会制度的第三个特征,就是当年的“正确的理解”的遗产。

这是区分现制度与其他专制的特征。

现制度的意识形态十分精确、合乎逻辑、易于理解,其精髓又很灵活应变。

就其完整性而论,这个意识形态几乎是一个世俗化的宗教。

它能够解答一切问题。

人们很难部分接受它。

全盘接受,则对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当今世界,一切形而上的,存在的确定观念都处于危机中。

人们失去了根基,互相异化,丧失了理解世界的能力。

但我们制度的意识形态则拥有催眠的法术。

它为四处游荡的人类提供了家园:

一旦接受它,一切就会一目了然,生命又有了新的意义,一切神秘莫测的疑难,一切忧虑和孤独感,都烟消云散了。

毫无疑问,要住进这间廉价公寓,代价极高:

人们必须放弃个人的理性,良知与责任感。

因为这个意识形态的根本特点就是把理性与良知交到更高的权威手里。

这儿的原则是:

权力的中心,就是真理的中心(在我们这儿,与拜占庭的教廷有惊人的相似:

最高的世俗权威即是最高的精神权威)。

当然,意识形态现在已经不再能掌握群众了,起码在东欧国家之内(俄国也有可能是个例外,那儿的农奴心态,那种对统治者盲目和宿命的崇拜,对命令的无条件服从,仍占着上风,而且与超级强权的爱国主义结合,将王朝利益高置于人类利益之上)。

但这无关紧要,因为意识形态在我们社会里的工作仍是卓有成效的(后面我还要详谈),这正是归结于意识形态的本质。

第四,传统专制的权力运用必包含某种程度的随机性。

权力结构大部分都不稳固,常常导致偶然性、非常规的权力运作。

反对派的言论在社会上、心理上和实际环境中都有存在的条件。

简言之,权力表层有许多漏洞和空子可钻,这样政权的稳固就难以实现。

但我们的制度在苏联已发展了六十多年,在东欧也有三十余载。

其中很多结构上的特点,是从沙皇的专制主义演变而成的。

在权力的外在机制方面,造就了复杂缜密的、直接和间接控制全体国民的系统。

这种系统作为权力的基础,代表了一种全新的权力结构。

我们同时不应忘记,这个体制的效率通过国有化经济、中央指令性生产方式而得到极大强化。

因此,权力结构具有前所未有、难以驾驭的自我投资能力(譬如在官僚体制和警察系统方面)。

作为唯一的雇主,权力结构更易于把公民的日常生活消费牢牢掌握住。

最后,倘若革命风潮、英雄主义、献身精神和狂烈的暴力是传统专制的特征的话,那么这样的特征在苏联集团国家里已消失殆尽了。

东欧集团多年以来已不复是一个孤立于国际发达社会之上的封闭世界,不受国际社会发展的影响。

正相反,苏联集团已成为大世界不可分的一部分,同世界共享和共创未来。

具体来讲,西方发达国家的价值观实质上已在我们的社会出现,与西方的长期和平共处加速了这一同化的进程。

也即是说,我们的社会也演变成为一个消费和工业化社会,带有该社会形态的一切社会、思想以及心理方面的问题。

不考虑这些因素,则无法理解我们制度内的权力的本质。

在权力结构上,我们现制度与传统专制的深刻差异(希望我上述肤浅的比较已经说清了这个差异)使我寻找某种适当的概念来在本文目的范围内描述我们的社会制度。

我下面将要用“后极权制度”来形容我们的制度。

虽然我知道我的概念并不是最精确的,在还没找到更贴切的用词时,我们姑妄用之。

我不是说名词前缀“后”是指我们的制度已不复专制独裁了。

正相反,我是指现在的独裁形式与我们所理解的传统的极权和传统专制有根本的区别。

我上面提到的环境,只构成了后极权社会权力构成的一部分条件因素和某种现象上的框架,我下面将分别加以阐述。

某个水果店经理在洋葱、胡萝卜陈列橱窗上贴了一幅标语: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他这样做目的何在?

究竟向人们传送什么信息?

他是否对全世界无产者的大联合真的十分热衷?

他当真觉得他的热情促使他非得让公众都来了解他的理想不可?

他是否真的想过,这个大联合该怎么实现,实现了又怎么样?

我敢断言,大多数商店经理们对于橱窗上标语的意义从来是不会过问的。

他们也不会用那样的标语来表达自己真实的意见。

标语是上面批发洋葱和胡萝卜的同时发下来的。

水果店经理拿过来往橱窗上一贴就完事了,因为这是习以为常,司空习惯的事情。

但要是不贴,就会有麻烦。

上面会指责他不按规定布置橱窗,有人甚至会控告他反党反社会主义。

为了过得下去,他非照章办事不可。

这样的小事千千万万,做了才能有过上“与社会谐调一致”的生活保障。

水果商对于标语的内涵是不闻不问、无动于衷的。

他不会有什么个人愿望来让公众了解标语表达的理想。

这当然不是说水果商的举动毫无意义的,或者说标语什么都没告诉大家。

标语确实是一个符号,包含了一个说不出口来但却十分明确的信息。

口头上说起来,可以这样表达:

“我,水果商某某,是懂得我该作什么,是守本分的。

我是个靠得住的人,无可挑剔。

我很听话,所以该过上平安日子。

”这个符号当然有一个接受者,那就是水果商的上级领导;符号同时也是一个挡箭牌,用来防范那些揭发举报者。

标语的真实意义因此深扎在水果商的生存之中,反映了他的根本利益。

那么,什么是他的根本利益呢?

请注意:

假如水果商奉命贴上这么条标语:

“我胆小怕事,因此最安分守己。

”虽然意思是真的,水果商对其内涵反倒不会无动于衷了。

在橱窗上张贴这样直接了当地表明他的怯懦的标语,水果商是感到非常羞辱的。

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他是一个人,有着做人的尊严。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水果商就得采纳这样的符号来表示忠诚,起码在字面上看起来具有不涉及个人利益的信念。

它必须让水果商能够说:

“全世界无产者的联合有什么问题没有?

”这样符号可以帮助他遮掩一下他惟命是从的可鄙境界。

同样掩盖了权势的可鄙基础。

它用某种高等的东西掩盖基本的现实,而这个高等的东西就是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解释世界的方式。

它赋予人类以认同、尊严和道德的幻象,而使人们与实质轻易地脱离。

作为一种“超个人”的与客观的武器库,意识形态让人们欺骗自己的良知,掩盖他们的真实境况和不光彩的动机,自欺欺人。

意识形态很讲求实用,但有时则冠冕堂皇地为上上下下正名与开脱。

它既面对芸芸众生也面对在天之神。

它是一层面纱,用来掩饰自己的失落的境遇,卑琐和安于现状的心态。

它是人人都能用的藉口。

水果商用对全世界无产者大联合的热情来掩饰他对失业的恐惧;官僚们用为工人阶级服务的词藻来掩饰对权力的贪欲。

意识形态开脱和障眼术的根本功效是向后极权社会内的支柱和

受害者们提供假象,让人们相信制度是与人类和宇宙的法则谐调一致的。

假若专制的国家较小,在现代化过程的分化程度较弱的,独裁者的意志就发挥得更加直接了当。

换言之,独裁者可以诉诸赤裸裸的法令,避免意识形态所包含的复杂的解释世界和自圆其说的程序。

但如果权力的机制越复杂,社会分化程度越高,权力建立的历史越久,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越多,意识形态的作用就越重要。

意识形态在人民与政权间起了桥梁作用,使二者相互沟通。

由此可明白意识形态在后极权社会里的重要性:

专制制度的生存是依靠各种复杂的官僚体制、等级制度的传送带、种种间接的控制手段来保证其天衣无缝的整体运转的。

如果没有意识形态来为一切开脱,为每一部分找寻借口,那简直是难以想像的。

在后极权制度的目标和人类生存的目的之间有一个巨大的鸿沟:

生存的本质是倾向于多元、多样和独立、自治,转向人类自由和完善的。

而后极权制度要求服从、统一和纪律。

生存在不断地寻求创造新的、无或然性的生命,而后极权制度则强迫将生命纳入其可能性和规臬。

这个制度显示出内倾性这个基本特征。

这个制度不断地、无保留地向着自我运转,而影响圆周则不断地扩展延伸。

它为人民提供的只是使人民为之效力的最起码生存条件。

除此之外,一切能让人们超越他们指挥的角色的举动,都被视作大逆不道,是对制度本身的攻击。

的确如此,任何一点越规之举,都是唾弃现制度的表示。

因此我们可以说,后极权制度的内在目标不仅仅是表面上权贵们死抱权力不放而已。

这种自我保护的社会现象是受一种更高的、盲目的自动性制约。

整个制度都受这种自动性驱使。

在权力金字塔中,个人不论职位高低,在整个制度里他们自身是无足轻重的,只不过是这个自动的大机器的部件和能源罢了。

因此,个人的权力欲只有在与整个制度自动性的方向一致时,才能够允许实现。

意识形态在社会和个人之间建立了一座桥梁来开脱和提供借口,跨越社会制度与生存的目的之间的鸿沟。

它假设制度的需要是产生于生存需要的,是一个用来代替真实世界的表象世界。

后极权制度触及到个人生活的每个角落,不过在这样作的时候披着意识形态的面纱。

因此,虚伪与谎言充斥着社会:

官僚政府叫作人民政府;工人阶级在工人阶级当家作主的名义之下被奴役;个人地位的彻底丧失说成是人的最终的解放;剥夺人民的新闻渠道被称为保障人民的新闻渠道;用权势驾驭人民说成是人民掌握权力;滥用职权、专横跋扈便是实行法治;压制文化就是发展文化,扩张帝国主义势力,成为被压迫民族的支援;毫无言论自由就是最高的言论自由;选举闹剧是最高的民主;禁止独立思考是最科学的世界观;军事占领变成了兄弟援助。

因为当权者作了自己的谎言的俘虏,就不得不把一切都颠倒黑白。

它篡改历史,歪曲现实,虚构未来;它捏造统计数据;它假装不存在一个无孔不入和无法无天的警察机器;它装作尊重人权,从不迫害任何人;它假装什么都不怕;它假装从不弄虚作假。

人们毋须相信这一切神话。

但他们不得不装成笃信不疑的样子,至少对一切都默许、忍受,随波逐流。

这样,每个人都只能在谎言中求生。

人们不必去接受谎言,他们承受在谎言中和与谎言为伍的生活,这就够了。

就是这样,人们确认了这个制度,完善这个制度,制造了这个制度,(变成了)这个制度。

我们看到水果店标语的真实意义和字面意义不相干。

即使如此,大家对其真实意义都心中有数,因为谁都明白规则:

水果商对上司献忠诚(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接受规定的仪式,把幻象当作现实,服从游戏规则。

因此,水果商也就变成了游戏中的一员,使得游戏得以开锣,得以延续。

如果意识形态起先不过是制度与独立个人之间的桥梁,那么一旦个人踏上桥头,这座桥沟通的就是制度和属于制度的个人了。

也就是说一开始,意识形态由外部用心理的借口和名义了促成了权力的形成,一旦人们接受了那个借口,权力就由内部产生,人们也就变为权力的活跃的一部分。

意识形态开始成为权力制度内部的仪式交流的主要工具。

假若没有某种“形而上”的秩序来维系权力结构中的各个部分(我们已讨论过它的外部陈述),那么整个权力结构就无法生存。

这个“形而上”的秩序使各部门顺理成章,各司其职,有统一的规章可循,提供各种规章、指令、法令的游戏规则。

在整个权力结构中,这一形而上的秩序是根本的、标准的,综合结构中的各个交流媒介,在内部传递各种信息和指令。

它好似交通讯号、路标的汇编,给整个过程定形定量。

这个形而上的秩序是极权制度内部聚合性的保障。

它又是粘合剂,是约束性的法则,是实施极权戒令的工具。

如果没有这个粘合剂,极权制度的结构就会完蛋,就会四分五裂,各部分自行其事,乱成一团糟。

极权制金字塔一旦失去了粘合剂,自己便会像一枚引爆的炸弹,分崩离析。

作为权力结构对现实的解释,意识形态最终听命于权势的利益。

因此,意识形态具有自然的背离现实的倾向,制造假象,变成祭祀的仪式。

在权力竞争公开化的社会中,公众控制权力,自然也掌握了意识形态为权力辩解和开脱的手段。

在这样的社会里,总会有办法来纠正意识形态用假象代替现实的倾向。

但极权社会没有这种纠偏的办法,无法阻止意识形态脱离现实的趋势。

这样就逐渐导致了后极权社会里的现状:

一个充满假象的世界,只有祭祀的典仪,只存在一种形式主义的、与现实脱节的语言,一种祭祀的、假装和伪造现实的语言。

然而我们看到意识形态正日益成为权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权力的核心支柱,为权力的存在制造借口,提供内在凝聚力。

意识形态的重要性加强了,越来越远离现实,但却具有了特异而实在的力量。

它变成了现实本身。

当然,这是个完全自我封闭的现实,在权力内部,这个伪现实在某种程度上比真正的现实还有份量。

祭祀仪式的重要性越来越超过藏匿在后面的现实。

现象的重要性不再产生于现象自身,而在于它在意识形态概念世界里所据的座标。

不是现实决定理论,而是理论决定现实。

因此,权力离意识形态更近,离现实更远了。

权力从理论中汲取力量,成为理论的附庸。

这样难免就导致了一种悖乎常情的结果:

不是理论和意识形态为权力服务,而是权力为意识形态服务。

就好象意识形态在权力中凌驾权力之上,自己变成了独裁者。

最后,看起来是理论、意识形态和仪式来做出影响人民生存的决定,而不是相反。

如果意识形态是权力内在同一性的根本保障,它同时也成为权力连续性的重要保证。

在传统专制社会里,权力继承是个复杂的问题(篡位者无法为篡权正名,因而总是诉诸武力)。

在后极权社会里,权力从个人到个人、派别到派别、老一代到新一代的交替则基本上有章

可循。

遴选僭位者时有一位“王位选定人”出来主持:

这是仪式的合法性,依靠仪式,完成

仪式的要求,利用仪式,从而僭越仪式之上。

当然,后极权社会内也存在着权力斗争,而且往往比开放的社会要剧烈得多。

这是因为斗争是不公开的,隐秘的,不受民主程序制约和公众监督的(很难找出一个执政的共产党第一书记换马时各种军事与保安力量不处在戒备状态的例子)。

然而这种权力斗争就像传统专制一样,从来不会对政权的本质和延续造成威胁。

最多只能动摇一下权力结构,但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这是因为维系这个制度的意识形态未受到破坏。

不论谁代替谁,权力继承都只能在仪式的范围和背景之下实现,而绝不可能在否定仪式的情况下实现。

由于专制是仪式性的,权力则取消了个性,个性几乎在仪式中消解。

个人任凭仪式主宰命运,经常看起来是仪式把个人一举从默默无闻中抬上了权力的宝座。

个人在权力金字塔的各个阶层,常常被一群没有面孔的人和木偶、执行仪式和常规的穿制服的阿谀小人们推来推去,这样的情形在后极权社会里难道不是司空见惯的吗?

权力结构的自动性取消了人性,个性的消亡变成了一个基本原则。

看上去正是这个自动性的专制特征决定了那些毫无个性的人为权力结构服务,正是充满空洞词藻的专制召集了那批善长空洞词令的人,来保证后极权制度自动性的连贯和延续。

西方的苏联学专家们常常对后极权社会内的个人作用夸大其词,而忽视统治者们尽管拥有中央集权制度的极权力量,却常常是这个制度的内在法律的盲目执行者这个事实。

统治者们从来不会,也不可能对这个内在法律进行反思的。

经验一再告诉我们,这个制度的自动性远比个人意志强大。

如果一个人有更为独立的意志,则不得不把他的意志掩藏在毫无个性的面具之后,非此不得进入权力的门坎。

一旦入了门,这个人若企图实现他的个人意志,必将迟早被有着巨大惰性的自动性作为异体排除出去,或者被迫逐渐放弃他的个人意志,从而重新融汇于自动性中,为之效劳。

这样一来,这个人与他的前任后任们就又难以区别了(让我们回忆一下胡萨克和齐穆卡的命运吧)。

不断掩藏在幕后和诉诸仪式的必要性,使得权力中那较开明的人士也常常为意识形态所困扰。

他们无法直接面对现实的底层,而总是设法混淆黑白,根本上就是利用意识形态的虚假现实(依我所见,杜布切克集团在

1968年失去对局面的控制,原因之一就是在极端情势下和最后问题面前,权贵们根本无法从假象世界里彻底脱身)。

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意识形态作为保障权力的聚合性的内部联络工具,在后极权社会内已超越于实际权力的实施之上,而具有相当的支配力量,趋向于保证权力的连贯。

它是这个社会处在稳定的支柱之一。

但这个支柱的基础却是很不稳固的。

这个基础建立在谎言之上,只有当人们愿意在谎言中生存的时候,才能奏效。

为什么我们那位水果商要把他的忠诚在橱窗里张贴呢?

他难道在各种内部和公开的场合表示得还不够吗?

在工会投票时他总得循规蹈矩,总是参加各种竞赛活动。

选举时他是个守法公民。

他甚至在反对宪章运动的文件上签了名。

那么除此之外他为什么还要公开表白他的忠诚呢?

无论如何,行人在橱窗前是不会止步来看他的标语,认为水果商想让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事实上,行人根本不会注意这条标语,他们也许根本没看见。

如果你问一位在橱窗前停步张望的妇女看到了什么,她一定会告诉你里面有没有西红柿,而不会注意到标语,更不会看清标语的内容。

看起来,让水果商公开表白他的忠诚是毫无意义的。

但是这个意义却非常清楚。

人们不会看他的标语,因为四下里贴满了同样的标语:

橱窗里、路灯杆上、广告栏上、公寓窗户上、建筑物上,到处都是。

这些标语构成了生活总体的一部分。

人们忽略细节,但对总体的存在却了如指掌。

水果商的标语无非是日常生活那巨大背景上的一部分而已。

水果商不得不把标语贴在橱窗里,这并不是因为他想让人家来看它、相信它,而是同千千万万同样的标语一样,来构成这个人人皆知的生活全景。

这个全景当然还有一个含蓄的意思:

它提醒大家注意生活的环境和对每个人的期望。

它告诉大家每个人都做的事情,让他们跟着做,假如他们不想被排除在社会之外,不想受孤立,与社会离异,破坏规矩,冒失去和平、安宁和平稳之险的话。

那位对水果商的标语视而不见的妇女也许一小时以前在她办公楼的走廊里张贴过一张一模一样的标语。

她贴的时候想也不想,就跟水果商一样。

她这样做是按照社会全景的要求。

她对此很明白,在这个全景里当然包括了水果店的橱窗。

水果商去访问她的办公室时,同样也不会看见她的标语。

然而,他们的标语互相依存,互相了解共同的大背景,我们可以说在那个大背景的控制之中。

他们共同帮助建设了那个大全景,造就了专制的机器。

水果商和办事员按照环境的要求来生活,同时也帮助造就了生活环境。

他们做了已经做的,该做的和将要做的,同时他们的所作所为确认了一切都非做不可这个事实。

他们俯首于特定的指令,由此维系了这个指令的永恒性。

抽象意义上,水果商不贴他的标语,则办事员就不会贴他的标语,反之亦然。

他们互相向对方建议来重复某种行为,也互相接受对方的建议。

他们对彼此标语内容的视而不见,只不过是一种幻象。

在现实中,他们张贴标语,敦促对方接受规矩俯首于权势。

首先命令他们张贴标语的就是权势。

这两者均为控制系统里的客体,同时也是主体。

他们都是权力系统的受害者,也是权力系统手里的工具。

假若某个市区到处充斥着谁都不看的标语,这在一方面是区党委书记向上级党委的一个交代,同时还有更进一步的意义:

这是社会自我完善原则的一个小小的范例。

后极权社会本质的一个方面就是把所有的人都圈入它的权力范围之内,不让人们实现他们的人性,而是让人们放弃自我和人性,服膺于整个系统,变成系统的自动性的代理人和其自订目标的仆人。

这样一来,人们就会像浮士德受制于梅菲斯特一样,加入到体制的普遍义务中,被体制攫取和奴役。

更进一步来讲,人们的普遍参与制造了一个常规,迫使其他公民俯首贴耳。

再者,人们学会了心甘情愿地参与,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最后他们毋须任何外部压力,就会视那些不参与者为异端或傲慢不逊的人,是对大家的侮辱和对社会的背叛。

后极权社会就是这样,通过把一切人拽入权力的网络,使一切人变成社会自动整体的工具。

每个人都参与了,被奴役了,无论是水果商还是国家总理。

在权力结构中地位的不同,不过表示参与程度的不同而已:

水果商参与的程度较小,他手里的权力也很少。

国家总理当然权力较大,但他的参与程度也更深。

两者都无自由,只是形式不同不已。

整个参予的同谋不仅仅是另一个人,而是体制自身。

权力结构中地位决定了一个人的责任和罪责,但这不是无限制的,也不能为某个个人彻底开脱罪过。

所以生活的目的与体制的目的之间的冲突不是两个定义明确和分离的社会集团之间的冲突;只有非常空泛的观念才会把社会划分为统治者与被统治者。

这个特征是后极权制度与传统的专制的根本区别之一。

在传统专制政体内,社会冲突仍可按阶级来划分。

在后极权社会,社会冲突事实在每个人身上发生,因为每一个人在不同形式上都是社会制度的受害者和支持者。

我们所理解的社会制度不是一群人强加在另一群人头上的,而是无处不在的和造就了社会的因素。

仅仅从原则上几乎无法把握住和下一个定义,然而它却作为社会生活的重要特征时刻表现出来。

人们每时每刻都在创造这个自我定向的制度,通过这个制度剥夺他们自身的最深刻的本质。

这并不是因为对历史的某种不可思议的误解,也不是历史误入歧途。

这更不是冥冥中某种高超的神明不知何故来让人类的一部分如此受折磨。

这种情形之所以得以发生,就是因为显然在现代人类之中有某种与之相呼应的东西,人们思考和容纳这个东西,使人性中美好部分的任何反叛的意图都被瓦解。

人类被迫在谎言中生活。

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实际上具有这样的情形下生活的能力。

因此,现制度不仅使人类异化,异化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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